以爱为名by梦筱二
梦筱二  发于:2025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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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秒拒绝了他的提议:“暂时不用。”她一两星期才出来一次,平常都要住在医院,根本用不着车,“等住院总结束再说。”
闵廷不再多言:“睡吧。”
时秒习惯了他的寡言,话少正好,她可以在车上补觉,靠回舒适的椅背,她稍稍调整坐姿,整个人面对着车门那侧阖上眼。
身后,闵廷问她:“用不用盖一下?”
密闭的车厢里,他的声音尤为磁性质感。
时秒想到车里唯一能盖的是他的那件西装,她贴着椅背摇摇头:“不冷。”
闵廷本来打算叫司机路边停靠,后备箱里有毛毯,既然她说不用盖,他便作罢。
他发消息给妹夫:二十分钟后我到你办公室。
傅言洲发来语音:你来我办公室干什么?
极其不欢迎、特别不友好的语气。
怕影响时秒睡觉,闵廷把语音消息转成文字看,看完没理会妹夫。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
车里静到让人不适,司机在打开车载音乐前瞧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两人都睡了,于是手又收回去。
约莫行驶了二十五分钟,汽车拐至一栋大厦前。
时秒是被冻醒的,睁开眼,旁边的座位空着,闵廷不在车里,扶手箱上的打包袋也不见踪影,应该是给他妹夫送面包去了。
她坐直,客气询问驾驶座的司机,能不能把温度调高一点。
司机转身,十分歉意道:“我马上关。”
时秒忙说:“不用关。”
是因为自己睡着了才冷,也得考虑车里其他人的感受。
最近几天的天气算不上热,但因为飞絮漫天,窗户不能一直开着,午后太阳又大,不开空调车里闷。
她即使说了不用关空调,司机还是贴心地暂时关上。
等了大概一杯咖啡的时间,车门从外面拉开,她转脸看过去,闵廷坐上来,随之一阵清冽气息扑面。
他把餐厅的打包纸袋放回原处。
时秒瞥一眼那个纸袋,没吱声。
看样子在他妹夫那里碰壁了,面包没送出去。
闵廷感觉到了车内升高的温度,问她:“你冷?”
时秒:“现在不冷了。”
闵廷让司机把后备箱打开,他下去拿了毛毯回来,后备箱里备了两三条毛毯,偶尔妹妹坐他的车会用到。
他把毛毯给她,道:“新的。”
“谢谢。”时秒展开羊毛毯,搭在身前。
之前误解了他的意思,早知道是盖毛毯而不是他的西装,她不至于被冻醒。
司机启动车子,开向她的住处,渐渐车内盈满了冷气。
她裹着毛毯,冷热正好。
闵廷回了一条消息的功夫,偏头看身侧的人,她再度睡着,入眠时间没到两分钟。
心外科医生又忙又累,他在婚前有所了解,只是没想到比他还忙,更没想到累成这样。
他在朋友群里问道:外科的住院总工作量多大?
很快,群里有人回他。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住院总?】
【每个医院不一样,你问哪个医院?】
闵廷回第二个问题:北城医科大附属医院。
【外科大着呢,哪个科室?神外、心外还是胸外?】
闵廷看破对方打探的意图:没有具体哪个科室。
【他们医院最忙的应该是心外,全国顶尖的心脏中心,病人多,肯定忙。】
这些谁都知道,闵廷:我问你住院总的工作量。
叶西存看到了群里的消息,他平常从不闲聊,今天看到了北城医科大附属医院的名字,多说了几句:我认识的人当过心外住院总,听说科室所有事都得管,排值班排手术,管病人,还要安排教学,自己的科研课题也不能落下。一周只有一天休息,六天要待在医院,六天里二十四小时都得待命,遇到夜里急诊病人多,通宵是常事,第二天该干的活一样不少,还得上台手术。最长一次二十八个小时没合过眼。
这是建群以来,叶西存说过最多的一次话。
闵廷:感谢。
叶西存:客气。
群里有人@他们俩:【不是,你们俩今天被什么附身了?】
一个问奇奇怪怪的住院总问题,另一个滔滔不绝。
叶西存没回。
闵廷也没回,锁屏手机。
他和时秒领证只有家里人知道,没刻意公开。婚戒他一直戴手上,哪天碰到他们那群人,他们自然会明白。
闵廷又看一眼熟睡中的时秒,叶西存说的那个心外住院总应该就是她。时秒说过自己的父母离异后再婚,母亲嫁给了叶怀之,也就是叶西存的父亲。
她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很少去父母再婚后的新家。
叶西存也从未在公开场合提过自己的继母和继母那边的孩子,刚才在群里只用‘认识的人’代替时秒。
时秒一觉还没睡醒,车在她租住的小区门口停下。
闵廷喊醒她:“回家到床上睡。”
时秒缓了几秒,把身上的毛毯收起叠好,“我带回家洗过了再给你。”说完又一想,已经是夫妻,他连婚前协议都没签,一条毛毯实在用不着还来还去。
“毛毯我带回去了。”她用过的,他不可能再用。
闵廷道:“放车上吧,方便你用。”
时秒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夫妻,不是只见这一面,以后少不了坐他的车,她慢了半拍道:“好。”于是把毛毯放座椅边,开门下去。
闵廷叫住她:“等一下。”
时秒一只脚已经放地上,转身回看他。
闵廷拿起扶手箱上的打包纸袋,无声递给她。
兜兜转转,这些面包最终又回到了她这里。他不说话,时秒自然不会多问面包怎么没送出去,毕竟谁都要面子,她直接伸手接过来。
两人的手有瞬间的相触。
时秒手上一沉,没想到‘面包’这么重,她当即打开一看,不是她吃剩的餐前面包,是进口果汁,盒子清新小巧,她快速瞄过,一共七盒。
这是拿面包换了果汁回来?
七盒,正好一个星期的量。
时秒没同他假客气,拎着果汁下车:“下次见。”
闵廷略一点头。
关上车门,时秒往后退了几步,留有足够的空间给汽车拐弯。
隔着漆黑的车玻璃,不管他有没有看自己这个方向,她礼貌性挥手。
婚后的第一次见面,比预想中要轻松。
回到家,时秒把果汁放在冰箱冷藏,明早带去医院。在闵廷的车上睡了两觉,没那么困了,她找出汽车钥匙再次出门,打算还车。
她的那辆车停在露天车位两星期没开,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雨,白色车身糊了一层灰,雨刮器下白色毛絮一团一团。
车是她毕业那年,叶西存送她的,起初她没收,因为太贵重,他说那就先借给她开,等她摇到号把车再还给他。
一辆普通的代步车,车牌更普通,挂在他公司名下。
工作后攒了钱,她把车款转给了他,只欠他车牌照的人情。几年过去,这辆车只值两三万块钱,车是小事,主要是把车牌照还回去。
时秒发动车子,先将空调打开,拿出手机往下翻到叶西存的聊天框,对话停留在半年前,那时她还没当住院总。
没碰面的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他在几个月前遇到了喜欢的人并且在一起了,两家门当户对,而她也领了证。
回神,时秒单手打字:哥,忙不忙?听我妈说,你出差回来了。在公司吗?
等了十多分钟,那边回过来。
叶西存:昨晚刚回来,在公司,你今天休息?
时秒:嗯。那现在有空吗?我过去找你。
叶西存:你直接过来。

洗车排队,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将近半小时才到。
上大学期间她来过两次叶西存的公司,对大厦一楼的布局不陌生。
叶西存提前交代过,她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他办公室。
和以往一样,他穿白衬衫,质感的袖口点缀黑宝石袖扣,成熟优雅。
“哥。”
叶西存给她去倒水,语气温和又随意:“路上堵车?”
“还好,不堵。洗车花了点时间。”
叶西存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多久没休息了?好长时间没碰到你。”
确实好久,半年还要多。
时秒指尖轻握着车钥匙,回:“我当住院总了。”
“我知道,听赵阿姨说了。”
这些年他一直叫赵莫茵阿姨,没有改口。
叶西存把水杯搁在她面前,长腿绕回办公桌前坐下,“住院总不是上六休一吗?”
他不是医生,自然不清楚医院不成文的一些规定。
时秒:“理论上一周六天待医院,有一天可以休息回家,不过得看情况,太忙的话一天休息都没有。”
正说着,叶西存有电话进来,是自己妹妹的号码,他拾起手机接听:“喂,桑与,你们到了?嗯。时秒也到了,刚到。”
时秒拿起水杯默默喝水,叶桑与是他的亲妹妹,同一个爸妈。
听他的话音,叶桑与知道她过来。
结束通话,叶西存对她道:“桑与和邵思文在附近打网球,顺路过来。你还没见过邵思文,一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时秒点头:“好。”
邵思文是他女朋友,两人交往将近半年。
听母亲说,他和女朋友感情稳定,双方已见过家长,婚期定在明年六月。现在是五月份,一年后他们举办婚礼。
打住思绪,时秒把手里的车钥匙放在办公桌中间,“车我用不到了。”
叶西存看看车钥匙,对上她墨黑的眼眸:“你过来就是为了还车?”
时秒没正面回答:“放我那也是一直闲置,不如物尽其用。车本来就挂在你公司名下,可以当外勤车。”
“这半年闲置是因为你天天住在医院,住院总结束了怎么会用不上。”叶西存把车钥匙往她那边推了推,让她把钥匙收好,“你一直没摇到号,买车的钱也转给我,用着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时秒,我是你哥,怎么越来越跟我客气。”
是她自己的原因。
时秒又把车钥匙推回去:“我不是因为当住院总用不到,闵廷有车,所以用不上。”现在自己结婚了,终于有了合适的理由把车牌照还回去,不会伤到彼此和气。
叶西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闵廷?”
时秒:“嗯,我们在一起了,这个月月初领的证。”
“什么?”
叶西存不敢置信。
他一向波澜不惊,但这一刻,时秒发现他眼底的错愕凝滞,直直盯着她看。任谁听到和她领证的人是闵廷,都不可能不震惊。
那晚在电话里,母亲听说她闪婚,半天都没发出声音。
叶西存在喝了半杯咖啡后,终于出声:“赵阿姨知不知道你闪婚?”
时秒:“比你早知道一天。”
“时秒,你……”叶西存又压下半口咖啡,他不是亲哥,担心有些话说重了影响本来就不亲近的兄妹感情。
时秒看出他气得不轻,但他对她从不乱发脾气。
叶西存等心绪平和了一点才说话:“结婚这么大的事,你说都不说一声,婚前该有的仪式你一样没有。在闵廷父母那里,你会特别被动,你知道吗?”
时秒安静听着,没吱声。
除了时温礼和妈妈,也就只有他真心实意为她着想,担心她婚后过得不如意。
但领证已成事实,她从不去后悔那些。
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叶西存不再指责:“以后在婆家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记得找我,别委屈自己。”
时秒压下心中莫名涌出的万般情绪,只道:“谢谢哥。”
“叩—叩—”敲门声连响两下。
“哥!”叶桑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叶西存去开门,刚才的对话就此打断。
叶桑与刚才打电话给哥哥时,人已经到了楼下。
门打开,时秒也随之站起来,转身看去,叶桑与一身黑灰相间的运动套装,旁边那人应该就是邵思文了,一袭白色运动装,散在肩头的长发半干,皮肤白皙细腻,未施任何粉黛。
打完网球洗过澡,两人都没化妆。
叶桑与先进门,面无表情冲她点了下头,人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慢慢悠悠喝着冰咖啡刷手机。
她和邵思文都听过对方的名字,直到今天才有机会照面。
叶西存替她们两人简单介绍:“我妹妹时秒。邵思文,我女朋友。”
时秒淡淡一笑,简单打声招呼。
寒暄过,邵思文含着笑说:“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餐厅,我订了四人餐位,晚上一起吃饭。”
对方人长得漂亮温柔,声音也温柔,以前时秒也曾想过,叶西存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今天见到邵思文,终于具象化。
对邵思文的诚挚邀请,她感谢之后又找个借口推掉:“我去不了,晚上还要值班。下次我请客。”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借此告辞:“你们聊,我得回去了,六点钟交班。”
邵思文:“那下次一起吃。”她让叶西存送送时秒。
叶桑与这时从沙发扶手上站起来:“我送。”她顺手搁下咖啡杯,笑得寡淡,“我好长时间没看到时秒了,正好聊聊。”
时秒先同邵思文道别,最后看向叶西存:“哥,你忙,我回去了。”
叶西存颔首,忽然想起她没车回去,“等等,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有车来接。”当然,这只是她推辞的借口。
时秒先跨出办公室,叶桑与紧随着出来,身后的门重重合上。
两人一路沉默到电梯间,她摁了下行键,电梯从一楼上来。
叶桑与双手交叉环抱于身前,始终沉默。
进了电梯,她瞥向时秒:“我哥刚从国外回来你就迫不及待来找他了?”
时秒目不斜视看着电梯门:“别小人之心,我只是来还车。”
叶桑与哼笑一声,显然不信:“是吗?”
时秒没理会。
叶桑与:“别怪我把话说得难听,我哥是有女朋友的人,麻烦你有点廉耻之心,别时不时找借口见他。如果我是你,我会先问问自己,自己的家庭配不配得上喜欢那个人。时秒,人得有自知之明。”
时秒以为自己会恼羞成怒。
然而没有。
在医院这几年,心态变得平和,很难再有什么事能激怒她。
无法否认,曾经她对叶西存有过超出兄妹之间的感情,不知该将他放在心里什么位置才合适,小心翼翼藏起好感,生怕被别人发现。
她以为藏得很好,但还是被叶桑与敏感地捕捉到,内心的秘密被窥探。
除了自己,暗恋这件事只有叶桑与知道。
好在,叶桑与没有告诉叶西存。
她不想让他知道,最好这辈子都别知道。
电梯数字键跳到了“6”,即将到达楼底。
叶桑与见她不吭声,又自顾自道:“听说你们医院关系特别复杂,还分什么派系,没背景的小医生最惨。住院总虽说累,但你们科室年轻医生多,都争着当,有些医生三十多了还没争取到。”
时秒不傻,听得出她在含沙射影。
电梯在一楼停靠,门缓缓打开。
时秒没着急下去,抬手摁住开门键,转脸对上叶桑与不屑的目光:“我早就放下你哥了。可能爱情对你来说是全部,没有了就活不下去,我不像你。还有,我当住院总靠得是我自己的本事。我和你们家的关系,你可以去问问我同事,看到底有没有人知道,我还没无能、虚伪到需要拿你家的背景狐假虎威。”
按在开门键上的手一松,人款步迈出电梯。
时秒没管电梯里叶桑与什么脸色,径直离开。
从大厦出来,她走去前面的公交站台,有一路车经过她租住的小区,中途不用换乘,十分方便。
等了两三分钟,那路公交车开来。
这个时间点车上人不算多,还有两个空位,靠西侧,太阳直射。
时秒上车后挑了其中一个坐下,也许她天生怕冷的缘故,别人感到晒的阳光此刻落在她身上暖烘烘的,望着车窗外,突然间想时温礼了。
她从包里找出手机,点开对话框,刚打了两个字又删去,意识到哥哥那边天还没亮。
正走神,攥在手中的手机振动。
时秒看屏幕,顾昌申的电话,她随即接听,低声道:“主任,什么事?”
顾昌申:“你把江老先生的随访记录发给我。”
“马上发您。”时秒挂了电话登录邮箱,发件箱里有随访记录。
之前给主任发过一份,主任可能忙忘了。
她从研究生期间就开始帮主任随访心脏瓣膜修复的病人,整理相关数据,这些年从未间断,江老先生是主任的第一位主动脉瓣修复病人,今年是术后的第二十个年头。
当年基本是换瓣,能修瓣的心外专家少之又少,主任是其中之一。
邮件发过去,时秒又把随访记录从头看了一遍。
忙起来后,刚才在电梯里发生的那些不愉快被抛之脑后。
翌日早上六点半。
时秒被闹铃叫醒,夜里科室没人打电话给她,一觉睡到天亮。
冰箱里有手工水饺,她简单洗漱过,烧水煮饺子。
她爱吃饺子和馄饨,天天吃都吃不腻。
趁着烧水,时秒找来手提袋,冰箱里有昨天母亲带来的几盒菜,还有闵廷给她的七盒果汁,她全部装进袋子,带到医院改善伙食。
刚关上冰箱,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对方先确认她是不是时医生,然后自报家门:“我是闵总家的司机。闵总说早高峰打车不方便,我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并把车牌号告诉她。
时秒想到闵廷那句,我妹妹有的你也有。

◎吵醒了他◎
在去医院的路上,时秒打电话给闵廷,表示一下感谢。他们这样的婚姻模式,不存在谁应该对谁好,而他妥帖周到,记得让司机来接她。
铃声响了几十秒那边才接听。
“是我,时秒。”
“知道,存了你的号码。”闵廷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略带几分沙哑,听上去像没睡醒。
“什么事?”他问她。
时秒:“抱歉,吵醒你了。”
“没事,我妹夫六点钟已经吵醒过我一次。”
“……”
卧室的遮光帘严丝合缝,闵廷适应了片刻黑暗,开灯起床。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只听手机里悉悉索索,应该是他掀被子下床的声音。
时秒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七点二十五,问道:“你平常几点起?我下回注意打电话时间。”
“平常六点钟。”
昨晚在外地有个饭局,散场后连夜赶回北城,到家凌晨两点。
“找我什么事?”闵廷又问一遍。
时秒:“跟你说声谢谢。”
闵廷往浴室走,“那七盒果汁你昨天不是感谢过了?”
“…是谢谢你的车,节省了我不少时间。”
她如果不提,闵廷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
他反手关上浴室的门,道:“我都没放心上,你不用当回事。”
“还有没有别的事?”闵廷问。
时秒反问:“你是不是急着挂电话?”
闵廷:“不急。”
她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他解释:“你如果没其他事,我有事要说。”
“有,车的事我还没说完。”先来后到,她是先来的那个,总得等她把事情说完,“陈叔说以后每个周末两天负责接送我,不耽误你用车吗?”
闵廷鲜少解释那么详细:“陈叔是我们家司机,不是我的专职司机,我不止一辆车,所以不管是司机还是车,都不会影响我,你放心用。”
“那就好。”时秒没再推辞,大方接受了他的这番好意。
从小到大,她不用假客气的人只有时温礼一人,现在又多一个闵廷。
这时明媚的晨光穿过层叠树叶,跳跃在车玻璃上,浅浅地落了几道在她身上。
时秒想说的说完,问他刚才想要说什么。
闵廷:“你住院总期间,要不改成我们周内见面吃顿饭?周六你在家休息补觉。”
对她来说求之不得,但她从没考虑过,因为周内见面吃饭只能在医院食堂,她没时间出去。
时秒:“我们食堂的菜一般,你吃不惯。”
“不要紧。”闵廷替她做了决定,“以后周内就在你们食堂吃顿晚饭。”
时秒想知道:“多久见一次?”三天还是五天。
闵廷若有考虑,她在领证后隔了两周才有空约他吃饭,按照这个频率,他征求她意见:“两个星期见一面?多不多?”
“……还行。”
听她这个语气,闵廷拿不准她是不是满意,遂直接问道:“你是嫌多还是嫌少?”
时秒更直接:“我忙的时候嫌多,不忙嫌少。”
闵廷哑然失笑,但也没再更改见面次数:“你如果忙的没时间,我去医院看看你就回去,不是非要吃饭。不忙的时候你正好补补觉。”
“……”
就这么决定下来两周见一次。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通话结束。
到了医院,时秒还没来得及换白大褂,有同事过来问她,听说下个月的一线夜班重新排,问她排出来没。
时秒:“还没。”
等着让姜洋排,不过今天他不上班。
直到周一早上大交班,时秒才碰见姜洋,他最后一个到,却侧着身子往里走,所有人默契往后退给他让出一条道。
走着走着,前面有个人杵在那没给他让路,姜洋觑了一眼正在低头看手机的时秒,对方没任何反应,没办法,挤不过去,他只好原地站定。
别人不管是交班还是查房尽量往后站,他不,他喜欢站在离主任最近的地方。
姜洋从不怕被主任提问,他最怕科室同事不知道自己的才华和天赋。
人到齐,交班开始。
时秒锁屏手机,顺手揣到白大褂口袋。
余光感应到旁边高海拔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她侧眸,恰好对上姜洋淡淡的眼神,一副谁欠了他的样子,她收回目光专注听交班。
交过班,顾昌申说开个短会:“‘同心合力’公益手术的时间基本定下来,今年患儿比往年多,分两批,六月中旬第一批患儿陆续入院,第二批安排在七月底。”
他看向时秒:“床位,手术间安排,配合小儿心外那边。”
时秒:“好的主任。”
主任说短会那就是真的短,接下来便听到他说:“散会。”
“今天全英文教学查房。”顾昌申紧跟着又来了一句。
站在靠门边的学生们内心一阵哀嚎。
时秒去准备查房,刚走两步被人叫住:“时总,留步。”其他同事偶尔开玩笑时会称呼她这个住院总为时总,只有姜洋喊时总时阴阳怪气。
时秒转身:“什么事?”
还装蒜。
六床的家属实在不可理喻,和同病房的家属吵,骂护士偏向另一边家属,结果时秒把六床安排给他,摆明了让他不痛快。
姜洋:“没事,就是告诉您,我差点被六床的家属给骂了。”
时秒:“……”
姜洋假笑:“高兴了吗?”
时秒神色不变:“我本来就挺高兴的,谢谢。”
姜洋一噎,没料到她来这么一句。
时秒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有电话进来,她忙掏出来,是姜院长的电话。
“姜院长,您好。”
姜院长:“上午有位病人到你们心外住院,你把人安排在楼上病房。我稍后把病人信息发给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楼上是VIP病房,能让姜院长亲自打电话的来头不小。
目前只有57床空着,时秒交代还杵在她身前的姜洋:“57床你管,姜院长介绍来的。”
姜洋以为父亲打电话给时秒与自己有关,没想到是安排病人到他们科室。
交代过,时秒抬步就走。
姜洋三两步追上她:“主任说,下个月的夜班重新排,排好了吗?”
时秒就等他主动找上来:“没。这两天事多,接下来我又要忙‘同心合力’公益手术。”她侧脸看他,“夜班你来排。”
姜洋一脸不可思议:“你让我排?”
时秒点头:“以后所有夜班都交给你排。你虽说还没到这个资历,不过你能力绰绰有余。我等你的排班表。”
姜洋:“……”
被摁上了一顶好高的帽子。
他没再追上去,两手叉腰,舌尖顶腮打转,若有所思地盯着时秒背影,在原地无语半晌。
时秒手机振动,收到了姜院长的消息,患者姓邵,今年85岁。
姜院长又道:邵思璇,老爷子的孙女,十点左右她会联系你办理相关手续。
时秒:收到。
不过十点钟她不在科室,时秒说明情况:院长,我上午有手术,交代给了何文谦何医生。
姜院长:辛苦了。
何文谦上午没手术,时秒去找师兄,直接把手机给他看:“安排在57床,管床医生姜洋。”
“好。”何文谦看过把手机还她。
时秒上午的手术三个小时下台,回到病区第一件事了解上午新收的病人情况,先去了普通病房,最后才去楼上。
邵老先生已经入院,病房门口有人值守。
时秒轻推开病房的门,老人家阖眼靠在床头,不知有没有睡着,一个年轻女子坐在窗边,冷棕色长发,浓眉红唇,深邃饱满的五官明艳逼人,应该就是邵老先生的孙女。
邵思璇抬头,漫不经心扫她一眼胸牌。
时秒刚要开口问一下病人的情况,对方手一挥,示意她出去。
邵思璇:“以后除了顾主任,你们少进进出出。”
时秒明白,是嫌她资历不够。
她带上门离开病房,返回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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