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by橙与白
橙与白  发于:2025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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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闲庭:“刑部有个仵作能根据骸骨复原人的样貌,很快就能画出来死者的画像。”
乔棣棠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闲庭又道:“虽然是一副骸骨,但人的身体也会传递出来许多信息,死者的死因很快也能确定。”
乔棣棠长长呼出来一口气,眼眶微红,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顾闲庭瞥了一眼她眼下的青黑,道:“乔姑娘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好为后面的事做打算。”
乔棣棠:“嗯,我知道了,多谢顾大人关心。顾大人也要保重身体,昨晚您没休息好吧?不要太忙了,该休息时要休息。”
顾闲庭:“好。”
陈丘和阿金支着耳朵听二人的谈话,越听眼里的兴奋色彩越重。
看来他们家大人这次是真的红鸾星动了。
乔棣棠上了齐家的马车,临走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顾闲庭一眼,朝着他点了点头,这才进了马车。
一上车,青儿就激动地抹了一把眼泪。
“姑娘,总算是见着您了,您不知道奴婢昨日都快急疯了。”
乔棣棠:“我没事,咱们回去再说。”
青儿:“好。”
回到齐家别院中,乔棣棠关上了门,询问昨日的情况。
“我昨日没回来,你是怎么做的?”
青儿:“自从您不见了,奴婢就让人四处找您。可咱们根本进不去听风苑。所以,为了确保您的安全,奴婢擅作主张去找了诚王殿下。诚王殿下一听您去了听风苑,不知为何似乎十分感兴趣,昨日下午就冒着雨来了别苑中。佯装路过躲雨,在别苑住下了。他打探到别苑似乎遭了贼,但却没有抓住贼人,便告知奴婢您没有被抓。奴婢昨晚将您可能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您。”
乔棣棠点了点头:“伯府那边你怎么回的?”
青儿:“奴婢就说您与诚王殿下相谈甚欢,还没回来。今日一早又告诉他们您昨晚回来太晚了,怕打扰到府上的人,在齐家别苑住下了。”
乔棣棠:“你处理得很好。”
青儿抹了一把眼泪,打量起自家姑娘,问:“姑娘,您昨日究竟去了哪里,怎么瞧着您这般憔悴?”
乔棣棠张了张口,再次哽咽住了,眼眶也再次湿润。
“罗幕……罗幕……”
青儿:“苏……苏姑娘怎么了?”
乔棣棠缓了缓,那句话终于说出口了。
“罗幕被人害死了。”
说完,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青儿一脸悲痛的神情,眼泪也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啊……苏姑娘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好人没有好报。”
乔棣棠拿起来帕子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
青儿:“姑娘,您怎么知道苏姑娘死了?”
乔棣棠:“我在山洞里发现了她的骸骨。”
青儿嗫嚅着唇,眼泪流的更凶了。
乔棣棠:“虽然已经成了一副骸骨,可身体上的特征是不会骗人的,而且,她的镯子就在骸骨附近。”
青儿已经泪流满面。
乔棣棠:“我定要找出来凶手,为罗幕报仇!”
青儿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好,我陪姑娘找。”
“阿嚏!”乔棣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青儿:“我走时就让厨房烧好水了,姑娘冻了一夜怕是要病了,您赶紧去沐浴,我让人去熬姜汤。”
乔棣棠:“好。”
乔棣棠沐浴完用了些饭,又喝了一碗姜汤睡下了。
另一边,诚王得知顾闲庭和乔棣棠从山上下来回京了,从听风苑离开直奔刑部。得知顾闲庭在忙,他也没去打扰,就坐在外面等着他。
顾闲庭忙完案子时已经是午时了,得知诚王来了,他连忙去见诚王。
“微臣见过王爷,让王爷久等是微臣的罪过。”
诚王用扇子挡了一下,道:“请什么罪啊,你认真办案能有什么错?我不过是路过此处进来看看罢了。”
顾闲庭:“不知王爷来寻微臣有何事?”
诚王:“没什么,许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过来瞧瞧你。坐吧,一起吃两口。”
顾闲庭犹豫了一下。
诚王:“客气什么啊,你有好几顿没吃了吧?”
两个人时常在一起用饭,顾闲庭也没再跟诚王客气,坐下了。
诚王说得没错,自打昨日午时用了一顿饭,顾闲庭已经一整日没吃饭了。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他夹菜的频率很高,吃得也很快。不过,他仍旧保持着世家的教养,虽然吃得快,但动作还是很优雅。
他一句话没说,一直在吃,吃了约摸一刻钟左右,腹中那种饥饿的感觉才渐渐缓了过来。这时他才发现诚王一口没吃,一直在盯着他看,嘴角还洋溢着大大的笑容。
顾闲庭:“微臣脸上有脏东西吗?”
诚王摇了摇头,笑着说:“不,不是脏东西,是一朵大桃花。”
顾闲庭怔了一下,又扒了两口饭。
诚王:“听说你昨晚和乔姑娘单独待了一晚上?”
顾闲庭将米饭咽下去后,道:“昨日我与乔姑娘被困在密道中,从密道出来时下了大雨,无法回来了,困在了山洞里。此事还望王爷莫要说出去,以免坏了乔姑娘的名声。”
诚王:“我是那种人吗?子随,怎么一遇到乔姑娘的事情你就不淡定了?”
顾闲庭沉默片刻,想到了一事,问:“王爷是真的想要娶乔姑娘吗?”
诚王挑眉,笑得更灿烂了。
终于憋不住了吧!
“自然是假的,乔姑娘给我传信,希望借我来摆脱福王府的亲事,顺便让泰平伯以后不要再插手她的亲事。乔姑娘送过我一幅画,我帮她这个忙,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顾闲庭松了一口气,却没说什么。
诚王画风突然一转,道:“不过,乔姑娘长得这般好看,也很令人动心啊,说不定多相处些时日我会真的喜欢上她,想娶她回府。”
顾闲庭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
诚王哈哈大笑起来。
认识顾闲庭这么多年,他终于发现他有不一样的情绪了。
“我开玩笑呢,你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我怎么可能横刀夺爱呢?你放心,我对乔姑娘没兴趣。从前帮她是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以后若是还帮她,那定是看在子随的面子上。”
顾闲庭难得没有反驳。

她没有去打扰顾闲庭,只是安安静静等在外面。
阿金去外面办差事,回来时恰好看到乔棣棠等在那里。他没有上前去打招呼,直接回了刑部,待与顾闲庭禀告完差事,这才说起在门口看到了乔棣棠。
“大人,属下乔姑娘好像在门口等着您。”
顾闲庭顿了顿,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乔棣棠在这里等了许久了,不少官员陆陆续续离开刑部,可那里面的人没有她想要找的人。都说顾闲庭办差认真,没想到他真的废寝忘食,这么晚了还不离开刑部。
她此刻心情十分矛盾。她既希望看到顾闲庭,打探一下案子相关内容。又不希望看到他,想让他继续查罗幕的案子。
本以为今日怕是等不到她想要找的人了,没想到下一瞬顾闲庭就从里面出来了。
乔棣棠提着裙子朝着顾闲庭走去。
“顾大人。”
虽然早上刚刚见过,可不知为何此时再见到乔棣棠时他心里仍旧有些喜悦。
顾闲庭:“乔姑娘深夜到访可是有事?”
乔棣棠:“没什么事,就是想着顾大人昨日又救了我一次,怕您不好好吃饭,给您送些饭食。”
顾闲庭:“乔姑娘不必如此麻烦,刑部有饭堂。”
乔棣棠:“所以,顾大人已经用过晚饭了?”
顾闲庭瞥了一眼乔棣棠身后婢女手中的食盒,道:“尚未。”
乔棣棠:“那太好了,我准备了一些粗茶淡饭,还望顾大人不要嫌弃。”
她刚想递给顾闲庭,转念一想,又收回了手:“这些饭菜怕是已经凉了,还是算了吧,改日我准备一桌酒席宴请大人。”
顾闲庭伸长了手臂,将食盒从乔棣棠手中接了过来。
“没事。”
见顾闲庭接过了食盒,乔棣棠道:“大人让饭堂里的师傅热一热吧,免得伤了胃。”
被人关心,顾闲庭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声音也轻了几分:“好。”
乔棣棠又从怀中拿出来一个瓷瓶,递给顾闲庭。
“这是治伤的药,虽然比不上宫里的那些珍贵药品,但对伤口也有奇效。那日您腹部受了重伤,本就没好,昨日又被雨淋了,怕是伤口都裂开了。”
顾闲庭看看眼前的药,又看向站在面前的姑娘。
昨日刚刚下过雨,今日天气凉爽了许多。晚风吹过,几根细碎的发丝随风在她脸上跳动。
眼前的景象美得像一幅淡墨山水画。
而她是画中最亮丽的一抹色彩。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抬手将那几根不听话的发丝轻别到耳后。
见顾闲庭盯着她沉默不语,乔棣棠出声提醒:“顾大人?”
顾闲庭回过神来,从乔棣棠手中接过药瓶。
“多谢乔姑娘。”
乔棣棠:“顾大人客气了。”
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做的已经做了,乔棣棠虽然很想问一问关于罗幕的事情,但还是忍住了。
“那……我先走了,大人记得好好休息。”
看着乔棣棠离去的背影,顾闲庭道:“头骨这几日就能修复好,到时我让人去请乔姑娘来认一认。”
死者很可能是乔棣棠的亲友,按照章程需要她来辨认。
乔棣棠身形微僵,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应了一声:“好,多谢大人。”
顾闲庭动了动唇,想要安抚几句,又不知该如何说:“乔姑娘,好好休息。”
乔棣棠:“嗯,大人也好好休息。”
顾闲庭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齐家马车离去。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没看够?”
顾闲庭心一紧,转头看向身侧之人,躬身行礼:“母亲。”
姜夫人瞥一眼儿子手中的食盒,道:“我这两日去你府上没找到你,原本担心你又忙起来不吃不喝不睡,如今瞧着有人给你送饭我就放心了。”
她嘴上这样说,实则是因为听说了诚王要娶泰平伯府的嫡长女,怕儿子丢了意中人,所以来打探一下消息。刚刚瞧见乔姑娘和儿子关系不错,她就放心了。
顾闲庭:“儿子一切都好,劳母亲挂念了。”
姜夫人:“你去忙吧,我也回府去了。”
顾闲庭:“儿子恭送母亲。”
姜夫人朝着马车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道:“儿子,你若是确定了心意及早与我和你父亲说一声,免得这么好的姑娘被别家抢走了。”
诚王可是皇子,京城无数贵女想嫁之人,万一他来抢乔姑娘,乔姑娘未必会选择她这个不解风情的儿子。
顾闲庭顿了顿,道:“儿子记住了。”
当晚,乔棣棠回了泰平伯府。
如今管家之人变成了程淑怡,即便乔棣棠这两日不在府中,也没人去乔老夫人那里告状。
不过,这并不代表府中没人知道乔棣棠这两日不在府中。
乔月楠虽被勒令不许出门,唐氏却没被人限制,她一直让人盯着乔棣棠的动向,自然知晓她离开了府中。不过,她手里能调动的人不多,并不知昨日乔棣棠具体去了何处,只知她今日一早回了齐家,晚上又去了刑部见过武昌侯世子。
冬梅:“夫人,咱们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伯爷?”
唐氏:“告诉老爷又有何用?大姑娘不是个好对付的,如今她攀附上了诚王,更不好对付,咱们得抓住她的把柄才行。”
冬梅:“武昌侯世子是外男,您说大姑娘不会是跟他有些什么吧?”
唐氏琢磨了一下,否认了这个点:“应该不会。那武昌侯世子就是个不近女色的,身份又尊贵,宫里的公主他都未必看得上,更不可能咱们府上的大姑娘。我记得武昌侯世子和诚王走得很近。”
冬梅:“您说的也对,说不定是诚王冷落了大姑娘,大姑娘想要利用武昌侯世子继续接近诚王。”
唐氏也是这种想法,认同地点了点头。
冬梅:“您放心,奴婢让兄长从庄子上找了几个人专门盯着大姑娘,早晚能抓到大姑娘的把柄。”
唐氏:“你办事我放心。”
顾闲庭说话算话,隔了两日他便让人给乔棣棠递信了。
乔棣棠一直在家里等着顾闲庭的消息,得知此事,立即套了马车去刑部。没有唐氏的阻碍,她顺利出府去了。
没过多久乔棣棠就到了刑部。
看着仵作弄出来的头部模型,乔棣棠的心微微一颤,再低头看纸上画师画出来的女子,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虽然心中早已认定那骸骨就是罗幕的,可她心里仍存一丝侥幸,此刻看着与罗幕相似的面部轮廓,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罗幕是真的已经死了,半年前就死了。
乔棣棠侧过身,背着人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看着她这反应,顾闲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抬抬手让人将头骨和画像都收了起来。
乔棣棠做好了心里建设,转过身来,她想再去看头骨和画像时发现都已经不见了。此时屋里也只剩下她和顾闲庭二人。
乔棣棠:“怎么不见了?”
顾闲庭:“嗯,让他们收起来了。”
乔棣棠抿了抿唇,忍住心底的悲痛,道:“的确是罗幕。”
虽然只说了短短几个字,声音却是又哽咽起来。
顾闲庭:“好,我知道了。”
两人一阵沉默。
乔棣棠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顾闲庭的眼睛,瓮声瓮气问:“苏……苏姑娘是怎么死的?”
顾闲庭看了一眼乔棣棠,道:“与之前猜测一致,她是被人扼住颈部,窒息而亡。”
扼住颈部,窒息而亡。
罗幕当时得多么痛苦……乔棣棠身形一晃。
顾闲庭下意识抬手扶住了她。
“乔姑娘,你没事吧?”
乔棣棠眨了眨眼,将泪憋了回去,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没事,苏姑娘的事情就劳烦大人了。”
顾闲庭:“这是刑部的职责。”
乔棣棠忍住内心的伤痛,说道:“顾大人,死者是苏罗幕,云城人,苏家布行的嫡长女。前年腊月跟随去云城的富商来到了京城,去年腊月我们失去了联系……”
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流。
顾闲庭:“多谢乔姑娘提供线索,这些你昨日已经同我说过,具体的我们还要联系她的父母。”
乔棣棠:“哦,是么,对,我已经说过了。我曾问过苏老爷关于罗幕的事情,他并未告知我真相,您有什么需要尽管问我。”
顾闲庭顿了顿,道:“好。”
乔棣棠再也撑不住,离开了刑部。
顾闲庭目送她坐上马车,这才转身回了刑部。
他回到办公的地方,从里面栓上门,走到书架处,在墙上敲了几下,一个隐藏在墙上的架子露了出来。他从架子上的一个格子里拿出来厚厚一沓纸。
这些全都是刑部对邹禹奇的调查资料。
事实上,顾闲庭从三月份就开始查邹禹奇了。确切说不是查邹禹奇,而是查江南的修河款以及赈灾款的去向,查到了在户部任职的邹家七少的头上。不管是修河款还是赈灾款,要么经他的手,要么经手之人和他有关,而他背后站着的人是太子殿下。
自从查这个案子,他已经遭到了多次刺杀,初到云城就差点被人杀死了。
因为涉及到太子殿下,不能轻易下定论。这件事他查得十分慎重。
如今证据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一点东西。
之前他一直没想通邹禹奇如何侵吞的这些钱财,如今想来,前年在京城的人是邹禹琉,真正的邹禹奇早已去了云城,亲自督办此事。
还有孙记,也是邹禹奇的,并非邹禹琉的。
二人虽然长得很像,但也不是完全一样,亦有不同之处。只是,邹禹奇往往晚上去孙记,灯光昏暗,看不真切。而前年九月,留在京城的“邹禹奇”一直病着,鲜少露面。原就相像的两个人,若是刻意伪装,怕是一般人看不出来二人的区别。
不过,邹禹琉为何会答应此事?
他是否参与其中?
若是能证实那名富商的身份是邹禹奇,那就能证实他前年九月到十二月在云城而非是京城。此事是他亲自督办的,侵吞公款的罪名他是逃不掉了。
顾闲庭拿出来一本被烧掉的书看了起来。
这是他那日从听风苑的密道里找到的,或许上面藏着一些秘密。

第48章 拒绝
乔棣棠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等了。苏老爷远在云城,消息一来一回得半个月左右。苏老爷虽然重男轻女,更喜欢儿子,但对女儿也是疼爱的。若是知道了女儿去世了,应该不像从前那样替富商隐藏身份。只要苏老爷说出来富商的身份,刑部就可以光明正大去调查邹七少。
她每日出门去齐家铺子里查看生意,隔三岔五去一趟刑部寻顾闲庭。她每次也不问罗幕的消息,就是给顾闲庭送些吃食。有时是她去,有时安排青儿去。
半个月后,乔棣棠亲自带着吃食去了刑部。
可她却得到了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乔棣棠不可置信地问:“苏老爷说女儿没死,拒绝来京城查看尸骨?”
顾闲庭看向阿金。
这件事是阿金办的,他亲自跑了一趟云城。
阿金:“苏老爷得知女儿死十分平静,像是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套说辞。”
乔棣棠面色沉沉,她果然还是低估了人性。
“他应该早就知道女儿不在人世了。苏家的生意在去年年底突然就好了起来,还陆续在京城开了几家分店。可见那人已经安抚好苏老爷了。”
对于苏老爷来说,侯府的公子身份足够尊贵,更何况邹七少身后还站着台子,重利的苏老爷未必不会妥协。
顾闲庭:“你不必担心,我已让人联系岭南那边的官员,苏夫人或许愿意来一趟京城。”
乔棣棠想到当初问苏夫人罗幕嫁给了何人她并未告知她,说道:“希望渺茫。苏夫人性子软,最听苏老爷的话,苏老爷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当初她也不愿告诉我关于罗幕丈夫的事情。”
若死者父母不愿来认女儿的尸体,又不告知女婿身份,这件事确实不太好办。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有件事顾闲庭一直十分疑惑,在苏家人没有告知女婿身份的前提下,乔棣棠是如何查到听风苑的。他看向乔棣棠,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乔姑娘之前怎么想到去听风苑的?”
乔棣棠:“我在孙记酒楼见到了罗幕的婢女,她告诉我最后一次见罗幕是在听风苑。”
顾闲庭:“孙记?”
乔棣棠点头。
“就是见到大人的那日。她曾是罗幕的婢女,后来背叛了罗幕,跟了邹七少。”
顾闲庭:“如此说来,这名婢女应知晓苏姑娘所嫁为何人,也能证实苏姑娘曾去过听风苑。”
乔棣棠:“对,只是我瞧着她对邹七少一片痴心,未必愿意出来作证。”
寅厅里的布置足以看得出来一个女子对男子的爱慕。
顾闲庭:“可以一试。”
乔棣棠点头。
“对了,那日我之所以去了书房是因为在听风苑遇到了一个婢女,她告诉我曾看到昭元郡主带着罗幕去了书房,后来昭元郡主离开了,她在门外守了三日都没看到罗幕出来。或许她愿意出来作证,我去试试。”
顾闲庭:“苏姑娘与她有何渊源?”
乔棣棠:“我不太清楚,好像是罗幕曾经帮过她。”
顾闲庭:“嗯。”
乔棣棠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且不说这二人愿不愿意出来作证。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知能不能查出来什么证据。
这时,顾闲庭拿出来一物,递到乔棣棠面前。
“乔姑娘可见过这个指环?”
乔棣棠瞪大了眼,她摸了摸胸口,从胸口处拿出来一个质地相同的指环,二者放在一起,正好合上。
果然,他那日在山洞里没看错。在找到这个指环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眼熟,后来想到似乎在乔姑娘那里见到过。
只不过是那日乔姑娘熟睡时他看到的。
想到那时的情形,顾闲庭脸色有些不自在。
乔棣棠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她的注意力放在了指环上:“这是罗幕的指环,大人从哪里找到的?”
顾闲庭:“这几日我又去过听风苑的密室,在通往密室的山洞里找到的。苏姑娘应是被人从书房里拖出来的,然后不知被何人挪到了山下的山洞里。”
乔棣棠眼里冒出来一丝光:“有了这些证据,大人是不是就可以去查听风苑了?”
顾闲庭顿了顿,道:“听风苑原是永宁侯府的产业,如今是昭元郡主的私宅,若郡主执意不让查,此事怕是会有些难。若真强制去查,郡主也没办法。只是,书房那里早就被处理过了,我们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郡主完全可以否认从未见过苏姑娘,邹七少也可以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乔棣棠攥紧了帕子。
罗幕定是死在了听风苑中,这一点绝对没错。
而害死她之人多半是邹禹奇。
可时隔数月,她很难再找到直接证据。
“是不是只要能证实罗幕和邹七少的关系,还能证实罗幕曾去过听风苑就好查了?”
顾闲庭点头:“对。”
乔棣棠看向顾闲庭:“我有个主意。”
听完乔棣棠的话,顾闲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乔姑娘不怕得罪永宁侯府和昭元郡主吗?”
闻言,乔棣棠笑了。
“得罪了又如何?只要能为罗幕报仇,做什么我都愿意。”
顾闲庭看着乔棣棠,久久不语。
乔棣棠:“只是此事需要诚王殿下配合才行。”
顾闲庭:“王爷那边我去说。”
乔棣棠:“多谢大人。”
顾闲庭和诚王都是好人,等到事了,她一定会报答他们二人的。
得知乔棣棠又去了刑部,唐氏暗自欣喜,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乔棣棠的把柄了,只待时机成熟就要当众揭穿她。
唐氏:“冬梅,你盯着些,等到诚王府的人来了就报于我。”
最近诚王府总是派人来送东西,等下一次诚王府的人来了,她要在诚王府的人面前揭穿乔棣棠的真面目。
她也是没想到乔棣棠胆子那么大,有了诚王还要勾搭着武昌侯世子。
冬梅:“是,夫人。”
晚上,顾闲庭去了诚王府。
两个人去了书房。
诚王:“这么晚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顾闲庭:“那日我找到了听风苑里的暗室,发现了一些东西。”
诚王惊讶:“还真被你查到了?邹禹奇在几年前将这个宅子给了昭元,我原以为他藏在里面的东西都搬走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东西遗留。”
顾闲庭:“这宅子怕是名义上给了郡主,实则还在用。他们拿郡主当挡箭牌反倒是更加方便行事。”
诚王:“还好你心细想起来去查一查这处宅子,不然就要漏掉线索了。”
顾闲庭:“郡主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她若是举办宴席在王府更加方便些,这几年却时常在偏远的听风苑举办宴席,有些不寻常。”
诚王:“利用郡主来邀请他们想邀请的人,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暗中交往。”
顾闲庭点了点头,将一个被烧了一半的本子递给了诚王。
诚王:“这是什么?”
顾闲庭:“一本关于修河的日志。”
诚王翻看了一下,问:“谁写的?”
本子被烧了一半,记录的东西也是断断续续的,有些接不上,只能隐约猜测是关于修河的事情。
顾闲庭:“殿下可还记得有个负责修河的工部的官员自尽了?”
诚王:“自然记得。”
正是因为那名官员自尽了,所以太子那边的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至今那名主事还没有洗刷侵吞款项的嫌疑。
顾闲庭:“微臣去比对过笔迹,正是那名官员所写的。”
诚王神色郑重起来,重新翻看手中的本子。
顾闲庭:“微臣仔细看了半个月,这册子大概是写了收到的钱款,以及每一笔银子的去向,修河所用的材料。”
说着,顾闲庭拿出来一张纸递给了诚王。
上面是他这半个月来整理出来的信息。
诚王细细地看完了上面的信息,眯了眯眼:“若是按照日志所写,这河不决堤才怪!”
因为朝中有人侵吞了修河款,用的材料以次充好,导致暴雨时河水决堤,良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又拨了赈灾款,赈灾款也被侵吞。最终发生了暴乱。
一切的源头都在当年修河一事上。
“能确定此事是邹禹奇所为吗?”
顾闲庭:“差不多了,还差一些关键性的证据。邹六少和邹七少是双生子,二人长相极为相似,无法认定当时在云城的人是邹禹奇。”
诚王:“这个确实难办,那段时日‘邹禹奇’一直在京城户部,很多人都见过他。除非那位假的出来作证。”
顾闲庭:“此事定是兄弟二人商议好的,不然计划也无法实行。”
诚王皱眉:“若是邹禹琉不站出来,就无法直接指认邹禹奇了。也是奇怪了,二人同为永宁侯府的嫡出子,没有谁比谁高贵,邹禹琉为何会同意这样的事情?若事情暴露了,一切的罪责可就由他来承担了。”
顾闲庭:“微臣也想不通此事。”
诚王:“永宁侯和其夫人的态度也很是奇怪,对六儿子很是忽略,甚至不如个庶子的待遇,对七儿子又十分重视。他们这对双生子在京城可是极为有名,都说是吉兆。如今两个人这般不同的命运也是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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