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by橙与白
橙与白  发于:2025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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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了看手中厚厚的披风。
那日在洞中时他便将外套盖在了自己身上,今日又为她准备御寒的衣裳。
他是不是也对她过于关心了?
她记得他从前并非如此热情之人。
乔棣棠抬眸看向身侧之人,恰好顾闲庭也侧头看向她,二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他的目光似乎没有从前那么冷了。
难道他对她有所图?
可是,他图她什么呢?

马车晃晃悠悠朝着城外驶去。
很快,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巷,驶离了城区,外面也渐渐变得安静,天色渐渐沉了下来。
乔棣棠没有说话,顾闲庭也没说。
他们一路上在郊外的小路上穿行,路过了两座山,走了一个时辰都没停下来。
一路无言,许久不到目的地,顾闲庭终于问道:“乔姑娘这是准备带我去哪里?”
乔棣棠:“顾大人不觉得此时才问有些晚了么?”
顾闲庭看向乔棣棠,没说话。
乔棣棠跟顾闲庭开了句玩笑话:“顾大人不怕我将您卖了?”
顾闲庭:“乔姑娘会做这样的事吗?”
乔棣棠打量了一眼顾闲庭,道:“也不好说。”
这位顾大人长相英俊,比那玉轩的公子还要好看,若是换上一身鲜亮些的衣裳,定能迷倒一众姑娘,说不定真能卖个好价钱。
顾闲庭冷不丁接了一句:“卖去哪里,齐家吗?”
齐家……顾闲庭的意思是她要将他拐回家?他竟然在跟她开玩笑?这话不太好接了,乔棣棠连忙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开玩笑呢。”
顾闲庭又看了乔棣棠一眼。
在顾闲庭的注视下乔棣棠不敢再乱说话,连忙转移了话题:“橙园。”
顾闲庭:“愿闻其详。”
乔棣棠:“听说那里关押着永宁侯府犯了错的姨娘。”
顾闲庭:“跟此案有关?”
乔棣棠:“或许有关。我曾偷偷听到永宁侯夫人身边的嬷嬷拿橙园来威胁邹六少,在邹六少认罪之前又得知侯夫人来了一趟橙园。”
顾闲庭明白了乔棣棠话中之意,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终于到了地方。后面的路马车不能通行,他们步行了一段。
顾闲庭看着不远处不起眼的院子,问:“乔姑娘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乔棣棠:“大概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消息可是她花了一千两银子才换来的。
那婆子拿了钱之后就将她自己知道的关于橙园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随后拿着钱,当晚便一家人跑了。
顾闲庭忽然就想到了乔棣棠送她的那一箱金子。
“嗯,乔姑娘确实财力雄厚。”
乔棣棠谦虚道:“也不算什么,离北慕首富还有着很远的距离。”
闻言,顾闲庭看向乔棣棠。
“乔姑娘很喜欢钱吗?”
乔棣棠:“自然喜欢,有钱可以解决很多烦恼,可以办很多事,还可以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提起来钱乔棣棠两眼放光。
顾闲庭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一块价值千两的玉佩和一万两银子,乔姑娘会选哪一个?”
乔棣棠想了想,问:“那玉佩可是什么特殊身份的人佩戴过的吗,有收藏价值吗?”
顾闲庭:“没有,只是一块成色极好的普通玉佩。”
乔棣棠:“既如此,自然要选万两银子。”
顾闲庭:“为何?”
乔棣棠:“因为值钱啊!”
这一刻,顾闲庭终于明白乔棣棠为何送他金子了。他原以为她送礼送的敷衍,原来她是将自己最喜欢之物送给了他。
“原来金银在乔姑娘眼里这般重要。”
乔棣棠:“非常重要,大概除了亲朋好友,银子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
顾闲庭:“哦。”
此刻已经是深夜,乔棣棠看不清顾闲庭脸上的神情,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他突然心情好了起来。仔细回顾刚刚二人的对话,似乎也没说什么。
顾闲庭不应该觉得她非常庸俗,很鄙夷她这种行为吗?难道他其实很赞同她的观点,所以才开心的?他们二人竟志趣相投,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般想着,乔棣棠也问了出来。
“顾大人不觉得我喜欢金银这种俗物太过庸俗了吗?”
顾闲庭:“怎么会?有人喜欢金银,有人喜欢字画,都是个人的喜好罢了,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乔棣棠挑了挑眉。
没想到顾闲庭竟是她的知音。
两个人各有心思,朝着前面走去,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院子前。
乔棣棠看着紧闭的院门,低声道:“听说这里面有几个厉害的护卫,也不知咱们能不能进去。”
顾闲庭:“先看看再说。”
顾闲庭围着院子绕了一圈,最后带着乔棣棠来到了后门处。
“乔姑娘,冒犯了。”
不待乔棣棠反应过来,顾闲庭便揽住她的腰,几个纵身跳到了墙头上,翻墙而入。
直到落到了院子里,乔棣棠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抬眸看向了眼前之人,顾闲庭倒是一脸平静的模样。她往后退了两步,顾闲庭却突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乔棣棠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顾闲庭。
顾闲庭看也未看她,沉声道:“乔姑娘,这里太黑了,还有侍卫把守,咱们还是一起吧。”
乔棣棠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温热的大掌,低声应道:“嗯。”
两个人刚往前走了两步,尚未到拐角处就听到了谈话声。好在顾闲庭身手矫健,快速将乔棣棠带到了一旁的夹道里。
“那疯婆子今日又抽什么疯,笑个没完,真是瘆人。”
“谁知道呢,前几日夫人来看过她之后她就这样了。”
“莫不是听到了什么坏消息彻底疯了?”
“可我听着像是开心的笑,不是痛苦的笑。”
“你连这都听得出来?”
“这个……就是一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听多了就能分辨一二了。”
夹道狭小,仅容一人通过,如今却站了两个人,二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
一开始乔棣棠害怕被人发现,全副心思都在外面,直到外面的两人走了,她这才察觉到二人此刻的情形极为尴尬。
虽已入秋,但毕竟是初秋,身上的衣裳并不算厚。乔棣棠甚至能感受到顾闲庭身体的温热,以及胸膛处传来的阵阵心跳声。
她身体尽量往墙壁上贴,生怕再贴到顾闲庭的身体。
可再怎么往后缩,地方就那么窄,也难免会碰到。
好在那两人很快就走远了,顾闲庭也将她从夹道里带了出来。
乔棣棠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顾闲庭看了她一眼,道:“乔姑娘想让我见的人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女子吧?”
听到顾闲庭的问话,看着顾闲庭清明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刚刚真的是想太多了。顾闲庭刚刚只是想要保护她,无奈之举,他也并未因此产生什么想法。
乔棣棠连忙将思绪拉了回来。
“对。我打听到这里被关着的人是永宁侯夫人的庶妹,承恩侯府的三姑娘。”
顾闲庭:“太子的姨母?”
乔棣棠:“正是那人。”
顾闲庭:“我记得承恩侯府的三姑娘很多年前就溺水而亡了。”
这件事顾闲庭小时候听说过。
乔棣棠:“我也不知具体情况,所以想带大人来看看。”
顾闲庭:“嗯,去找找看吧。”
两人顺着刚刚那连个护卫来的路走去,很快就听到了一个笑声。
乔棣棠吓得哆嗦了一下。
顾闲庭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别怕。”
听到这个声音,乔棣棠心里的害怕弱了几分。
“嗯,我不怕。”
为了将害死罗幕的凶手绳之以法,她什么都不怕。
二人顺着笑声找去,可那笑声并不是一直都有,隔上一段时间才笑一次。他们摸黑找了几处,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找到了人。
那院子从外面锁着,里面偶尔传出来瘆人的笑声,还有铁链哗啦啦作响的声音。
顾闲庭看了一眼围墙,再次说道:“乔姑娘,得罪了。”
乔棣棠这一次做好了准备,提前闭上了眼。
顾闲庭看了她一眼,搂住她的腰,一个纵身跳到了墙头,又跳进了院子里。
站稳之后,乔棣棠朝着屋子走去。
越往那边走,那边铁链的声音越重。
顾闲庭看出乔棣棠的害怕,抬手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一同往屋子里走去。
乔棣棠感激地看了顾闲庭一眼,心里也多了些勇气。
推门而入的瞬间,那个笑声突然又想了起来。离得这般近,那声音似乎能穿透人心,让人胆寒。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子披头散发,一边笑还一边跳舞,手腕上脚踝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突然,她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停止了笑声。
“谁在那里!”
顾闲庭正欲开口,乔棣棠抢先说话了。
“我家夫人让我来给你带句话,六少爷杀了人要偿命,以后怕是不能再来看你了,你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女子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求饶:“姐姐,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害死你的孩子的。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看来这女子的确是孙三姑娘。
听着孙三姑娘说出口的话,饶是淡定如顾闲庭眼里也忍不住流了出来震惊的神色,他看向乔棣棠。
孙三姑娘的意思是邹禹琉不是侯夫人的儿子?
乔棣棠之前便怀疑邹禹琉不是侯夫人的儿子,此刻从孙三姑娘口中说出来她的猜测算是得到了证实。
根据这女子此刻说的信息,她对这件事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当初你杀了侯夫人的儿子,如今你的儿子替侯夫人所生的儿子去死,一命还一命!”
女子喃喃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当年不该杀了姐姐的孩子。此事跟我儿子无关,你们可千万别杀我儿子啊。”
顾闲庭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挪到了孙三姑娘身上。他在刑部多年,对人的情绪十分敏锐。这女子在听到儿子将要替别人死的时候过于平静了。
甚至……有几分隐隐的兴奋。
儿子都快死了,她在兴奋什么?
自从开始调查邹禹奇,永宁侯府的信息便在他的脑海中了。他快速搜寻着关于邹禹琉和邹禹奇的信息。
侯夫人更喜欢邹禹奇,邹禹奇所有的事情都由邹禹琉背黑锅。
他一直想不通这是为何,今日从这女儿口中得知了答案。
因为邹禹琉不是侯夫人所出。
不对,还是不对。
传闻侯夫人和她的妹妹长相相似,她们二人和同一男子生的儿子长相相似也很正常。可他们二人不是一般的像,第一次见面时他都没能分辨出来。邹禹琉这些年多次替邹禹奇顶罪,也没人发现异常。
莫非……
顾闲庭看向了不远处的女子。
孙三姑娘仍在说:“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作孽啊,我作的孽……别伤害我儿子……别伤害我儿子……”
此时,顾闲庭突然开口了:“阿棠,你为何要骗她。侯夫人怕六少爷反悔,已经让人毒死他了,还伪造成六少爷自尽的假象。”
乔棣棠愣了一下,不知顾闲庭这是何意,为何突然说这样奇怪的话。
这时,原本跪在地上的孙三姑娘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她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这一次笑声比之前都要响亮,比之前都要久,像是发自肺腑地痛快地欢笑。
乔棣棠听着这个笑声很是难受。
顾闲庭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温热的掌心拂过耳垂,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那些不堪的画面。
这一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
那边笑声渐渐停止了,孙三姑娘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报应啊,都是报应!孙芯琴,你也有今天!你亲手杀了你的儿子!”
乔棣棠先是一愣,很快震惊地看向顾闲庭。
她的意思莫不是邹禹琉其实是侯夫人的儿子,但眼前这个女人假装邹禹琉是自己的儿子?
顾闲庭似乎看明白了乔棣棠心中所想,对她点了点头。
乔棣棠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
这件事反转太多,太离谱了……
而且,她是怎么做到的?

第54章 秘辛(修)
震惊过后,乔棣棠向孙三姑娘确认信息:“你的意思是六少爷不是你的儿子,而是侯夫人的儿子?”
孙三姑娘此刻心情不错。
大仇得报,她正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自然是她的,我可生不出来这种窝囊废。”
提及邹禹琉孙三姑娘一脸鄙夷,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乔棣棠看向顾闲庭。
没想到顾闲庭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六少爷不是你生的,你却骗侯夫人说他是你的儿子。”
孙三姑娘笑着说:“对呀,我骗她的。”
乔棣棠:“你怎么办到的?”
这件事肯定很难办,更难的是能让侯夫人相信。
孙三姑娘喃喃道:“怎么办到的呢……是啊,我怎么办到的呢……”
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在了地上,眼神像是看着眼前之物,又似是飘向了远方。
“那年我与侯爷两情相悦,侯爷已经答应了要娶我。结果二姐姐也看上了侯爷,非要嫁给他。最后在我那已经成了太子侧妃的大姐姐的帮助下,二姐姐伪装成我的模样,爬了侯爷的床,成功嫁入侯府。一家的两个女儿是不可能嫁给同一个男子的。可是怎么办呢,我那时已经怀了侯爷的骨肉。父亲极为震怒,又觉得此事丢脸至极。大姐姐二姐姐本想杀了我,父亲不忍心,他用一顶轿子将我送入了永宁侯府,之后又对外声称我落水溺亡了。从此我便无名无分地入了侯府中。我明明是侯府的小姐,却跌落到泥土里,连个丫鬟都不如。那时我本以为侯爷一心爱慕我,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是不能忍受。后来,二姐姐也有了身孕,我的孩子却没了,我甚至不知是谁害死的我那个孩子。那时我以为是二姐姐,这些年来我想了很多遍,又觉得老夫人、侯爷都有可能。毕竟按照他们的说辞庶子不能生在嫡子前面。”
孙三姑娘脸上露出来一个讥讽的笑意。
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二姐姐的长子出生了。接着,侯府的孩子一个一个出生。过了没几年,我又有了身孕。也不知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二姐姐又有了身孕。大夫说二姐姐怀的是双胎,侯爷很是开心,二姐姐也很开心,大肆宣扬,人尽皆知,京城人人都说是吉兆。侯爷日日去看二姐姐,很少来我房里了……”
说到这里,孙三姑娘的声音渐渐弱了,声音里满是怅然。
她抬起手来看了看。
很多年前这一双手白嫩细腻,柔弱无骨,侯爷最喜欢摩挲她的手。
如今却骨瘦如柴,指甲里满是污垢。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我先一步生产,二姐姐让人给我的孩儿下药,毒死了我的孩子。我抱着被二姐姐毒死的孩儿去了正院,打算找二姐姐算账。没想到当晚二姐姐因为摔了一跤也生产了。正院里乱得很,前线又传来了尉迟将军身死的消息,敌军压境,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侯爷顾不上府里的事情,被叫去宫里了,府中的下人们乱作一团。看着二姐姐的两个儿子,我本想杀了他们,可我发现我不如二姐姐狠,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可看着怀中已经死去的儿子,若是什么都不做我又不甘心。我突然生出来一个念头……”
说到此处,孙三姑娘嘴角露出来一个笑容,这笑容似喜非喜,又夹杂着痛苦。
乔棣棠:“你将自己死去的儿子换成了侯夫人的儿子?”
孙三姑娘:“对啊!虽不能亲手杀了二姐姐的儿子,但我也要让二姐姐尝一尝这丧子之痛!”
乔棣棠还是不懂:“侯夫人为何对外宣称六少爷是自己的孩子?”
孙三姑娘听后笑了,笑容里不乏嘲讽之色。
“当时都说双生子是吉兆,而恰在那时北慕兵败了不说,主将还死了……这时再传出去侯府的双生子死了一个,你说皇上会怎么想,世人又会如何想呢?”
乔棣棠:“是你把消息传出去的?”
孙三姑娘:“就是我啊,我肯定要传出去。我儿子已经死了,二姐姐也别想好过。我想的是她的双生子一个在我手中,另一个被大家认为是不祥之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可是我没想到侯爷竟然会为了这个名声强行将我的‘孩子’抱走,又把我那死去的孩子扔还给我。”
孙三姑娘声音里透漏着悲凉和恨意。
她突然大吼起来:“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那些所谓的海誓山盟也都是假的。男人都是没有心的!”
铁链也哗哗作响。
乔棣棠垂眸:“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母亲当初也明白得太晚了。
好在母亲后来走了出来。
说着说着孙三姑娘又笑了起来:“虽然这件事跟我想像中不一样,事情的走向却比我想像中还要好。二姐姐知道六少爷是我生的,看他很不顺眼,从小就虐待他,处处打压他。什么好东西都不给他,还将他当成奴才来使唤。七少爷品行不端,坏事做尽,二姐姐就想让六少爷来顶罪。六少爷自然不干。于是二姐姐就告诉他,她不是六少爷的生母,他的生母其实是我,拿我来威胁六少爷。侯爷觉得是我害死了二姐姐的儿子,什么都没问就把我关在了这里,我唯一的儿子又死了,那时我心灰意冷,都不想活了,得知此事又有了生了希望。于是我表面上劝六少爷不要管我,多想想自己,实际上又劝他隐忍下来……就这样,在二姐姐的纵容以及六少爷这个挡箭牌的帮助下,七少爷做的错事越来越多,已然酿成了大错……如今六少爷为七少爷死了,可真是有意思啊……”
说到这里,孙三姑娘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之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乔棣棠。
“你快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家侯夫人,我已经等不及看她的表情了。啊,不,好姑娘,你还是别说六少爷是她生的了,你就说我有个关于六少爷身世的秘密想告诉她,说完我就死,让她来,让她来,我亲自告诉她,我要看看她的神情。”
事情已然明了了,他们想知道的事情也已经知道。
顾闲庭:“好,我们这就回去告诉侯夫人。”
说罢,他牵起乔棣棠的手,两个人离开了这里。
等出了院子,回到马车上,乔棣棠感慨:“我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
孙三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一个陷入了男人编织的谎言里的可怜人,一个为了男人丢了自己的可怜人。
顾闲庭:“确实出人意料。”
他想过邹禹琉心甘情愿为邹禹奇顶罪的多种理由,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乔棣棠:“邹禹琉和邹禹奇长得那么像,侯夫人就不会怀疑吗?”
这也是她最疑惑的地方。
这二人一看就是双胞胎,她当初并未往这方面去想。
顾闲庭:“根据孙三姑娘的描述,她与侯夫人长相很相似。而且,双胞胎初看长得一样,若是接触久了就会觉得二人并不像。侯夫人每日都看着两个儿子,想必在他们眼中两个人的长相是不同的。所以反倒是她自己没有怀疑过这一点。而旁人不知侯府当年的秘辛,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乔棣棠点了点头。当初她也觉得这二人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还被邹禹奇骗了,如今接触多了她也觉得这二人并没有那么像了。
根据之前的调查,侯夫人很讨厌别人说邹禹琉和邹禹奇长相相似。如此说来,下人为了讨好侯夫人说不定平日里没少说他们二人长得不像的话。
若是这样的话,侯夫人没怀疑也就合情合理了。
“此事侯爷也是知晓的,侯夫人不怀疑,侯爷难道也不怀疑吗?”
顾闲庭沉思片刻,道:“不管他是否曾经怀疑过,于他而言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乔棣棠愣了一下,仔细咀嚼着顾闲庭的话,道:“大人说得对,是我多虑了。”
想来换孩子一事老夫人也是知情人。对侯爷而言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对老夫人而言也都是自己的亲孙子。老夫人又和侯夫人不对付,即便是怀疑什么也不会说出来。此事真正在乎的只有侯夫人和孙三姑娘。
顾闲庭察觉到乔棣棠的情绪,抬眸看向她。
乔棣棠没再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大人,这对你查案子有用吗?”
顾闲庭:“有用,乔姑娘帮了我大忙,之前许多没想通的地方现在都想通了。”
乔棣棠:“那就好。”
顾闲庭:“乔姑娘,顾某心中有一事不明。”
乔棣棠:“大人但说无妨。”
顾闲庭:“即便无法证实那名富商是邹禹奇,凭着他犯过的案子也会是死罪,为何你要执着于定此罪。对方毕竟是侯府公子,一着不慎可能乔姑娘也要被牵扯进去。”
很多人只在乎最后的结局,并不在乎中间的过程如何,死亡的方式如何。
“我不怕。”乔棣棠坚定地说道。
即便最后将她牵扯进去她也不怕。
她顿了顿,又道:“我想让罗幕在地下安息,也不想冤枉一个清白人。”
闻言,顾闲庭深深地看了乔棣棠一眼。
孙三姑娘是这个案子的重要人证。
这一次他们只来了三个人,橙园里又有许多护卫,没办法带走她。回去后顾闲庭立即安排人去橙园接她。
然而,阿金却空手而归。
“大人,橙园半夜突然起火了,属下赶到时橙园已经烧没了,孙三姑娘也不见了。”
顾闲庭皱眉,问:“可有人员伤亡?”
阿金:“没有。”
顾闲庭:“继续寻找孙三姑娘。”
阿金:“是。”
乔棣棠很快也知道了此事,她再次来到刑部寻找顾闲庭。
她这次是真的着急了。
该做的事情她都做了,能找到的证据也全都找了,若是还不能定邹禹奇的罪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了孙三姑娘作证,邹禹琉会不会还是不肯说实话?”
那日孙三姑娘说这个秘密时只有他们二人在,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没法说出来当年的事情。
万一邹禹琉还是替邹禹奇认下杀人一事怎么办?
看着乔棣棠脸上的焦急,顾闲庭轻声道:“乔姑娘可相信在下?”
乔棣棠点头:“我自然是信大人的。”
顾闲庭:“那就回去好好睡觉,好好吃饭,等审案那日再来。”
顾闲庭身上像是有一种身体的力量,这种力量总是能抚平乔棣棠心里的不安和焦躁。
“好。”
不远处,阿金跟身边的陈丘小声嘀咕:“大人刚刚是笑了吗?”
陈丘仔细看着顾闲庭的神情,道:“感觉像是笑了,但仔细看又没笑。”
阿金:“你何时见过大人对姑娘这般温柔?”
陈丘:“这倒是不曾。”
那边,乔棣棠在跟顾闲庭告别:“大人忙吧,我先回去了。”
顾闲庭一直目送泰平伯府的马车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了刑部。
随着顾闲庭查出来的证据越来越多,太子那边采取了最后一步计划。
在案子审理之前,太子身边人偷偷去刑部大牢见了邹禹奇一面。
原本一直喊冤的邹禹奇突然安静下来。
三日后,刑部开始审理邹禹奇的案子。
太子、福王、昭元郡主、永宁侯、永宁侯夫人全都来到了现场。当然,诚王也来了。他早已知晓所有的内幕,但这等热闹他怎能不过来亲自瞧一瞧。
乔棣棠眼尖地发现永宁侯夫人身边站着的人是被关在橙园的孙三姑娘。孙三姑娘不是不见了么,她怎么会站在侯夫人身边?难不成是侯夫人将她带走了?
乔棣棠看向顾闲庭,顾闲庭冲着她摇了摇头。
乔棣棠的目光又看向永宁侯夫人和孙三姑娘,这二人的确长得有几分相像,这些年二人的处境虽不同,但面貌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她们二人并非双生子,人的气质也不同,永宁侯是如何认错的?
若他那么喜欢孙三姑娘,又为何查也不查直接将她扔到了橙园去?
关于侵吞赈灾款和修河款之事,证据确凿,邹禹奇辨无可辨,认下了此事。即便他想栽赃到邹禹琉的头上也不行,因为信的笔迹,以及户部的盖章是他亲自盖上的。不过在顾闲庭询问他是否被人指使,他却没有说出来,只说是自己所为,没有人指使他。至于钱财的去向,也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在去云城督办一事上,他将邹禹琉扯了出来,说此事是他们兄弟二人联合所为,邹禹琉侵吞了一半。
邹禹琉本想承认的,眼角余光瞥到了昭元郡主,他张了张口,又沉默了。
顾闲庭又问了一遍:“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邹禹琉抿着唇没说话。
这时,永宁侯夫人轻咳一声,提醒道:“老六,顾大人问你话呢,究竟是不是你干的?若是你干的就大大方方承认。”
说话时,她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身侧的女人,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邹禹琉看了一眼站在侯夫人身侧的人,又看了一眼昭元郡主,闭着眼睛认了。
至于苏罗幕的死,邹禹奇也推到了邹禹琉身上,邹禹琉也认了。
永宁侯夫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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