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世子这件事上儿子一直和她有分歧,她想立长孙,儿子却想立三孙。若长孙女成了福王侧妃,最大的受益人虽说是儿子,可儿子百年之后定要有人来继承爵位。长孙女厌恶儿媳,定不会看着儿子立三孙,一定会立长孙的。
唐氏见不仅婆母,丈夫也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她,顿时觉得哪里不太对。她仔细回味刚刚乔棣棠说过的话,终于明白过来了。
乔棣棠竟然又给她下套!
唐氏这样的段位对付直来直去不屑于宅斗的尉迟蕴还行,对付从三岁起就尝尽人间冷暖的乔棣棠就不够看了。
乔棣棠从前不对付她那是因为她懒得搭理她,如今他们已经出了福王这张牌,马上就要影响到她了,她这才出手了。
既然出手了,那就得摁死了,不得让她喘息。
如今对伯爵府而言最重要的事是什么?自然是保住爵位。唐氏是知情人,而但她破坏了此事,乔老夫人和泰平伯自然不能容忍此事。
唐氏想要骂乔棣棠,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洗清自己:“母亲,伯爷,你们听我解释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乔老夫人:“我瞧着你最近太忙了些,差事都办不好了,你将钥匙和对牌交给知礼媳妇儿吧,明日起你歇着。”
唐氏顿时慌了神。管家大权她好不容易从婆母手中拿了过来,若是此刻还了回去,凭着婆母对乔知礼的喜欢,她以后如何还能拿回来?
“母亲,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是大姑娘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乔老夫人目光一寒:“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唐氏吓得一抖,又看向了泰平伯。
泰平伯躲开了唐氏的目光,道:“娘说什么你照做便是,娘也是心疼你。”
唐氏这事儿确实办得不太好,在保住爵位这么关键的时刻容不得一丝疏漏。
唐氏彻底死了心,瘫坐在地上。她抬眸看向一侧,只见乔棣棠正看着她,虽然她没笑,却像是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母亲,伯爷,我可以交出来管家大权,但这件事大姑娘绝对知情,她不会任由咱们摆布她的亲事的,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她定还会破坏的!”
临了,唐氏还阴了乔棣棠一把。
乔棣棠面色却丝毫未变。
齐家的亲族多是“豺狼虎豹”,商家对付人的手段更是不入流,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父亲死后,那么多的家产他们眼红不已,不知找了多少人来对付自己。
唐氏不会以为她没有后招吧?
乔棣棠抬眸看向乔老夫人和泰平伯,缓缓开口:“我虽不知祖母和父亲究竟为何安排了什么样的亲事,不过,不必了,我已经为自己找了一门好亲事。”
屋里其余三人顿时大惊。
果然是尉迟蕴肚子里出来的,和尉迟蕴一样蠢。
原本刚刚的事情乔棣棠已经胜了,这件事一出,她必输无疑!
她就等着看她如何自取灭亡。
只是不知尉迟蕴若是得知自己的女儿在京城做出来这么蠢的事情会不会被气死啊!她可最好别死,好好活着看她如何得意,看她的女儿如何嫁入高门,将她们母女俩狠狠踩在脚下。
不过,这些人还是太不了解乔棣棠了,她的笑话哪有那么容易看。
乔老夫人沉着脸,一双眼睛极为犀利。
“你和别的男人私定终身了?”
乔棣棠:“那倒没有,我从小读圣贤书长大,礼义廉耻还是懂的。”
说着,她的目光瞥向了唐氏和泰平伯,意指这两位是不懂礼义廉耻之人。
泰平伯脸色一沉:“谁允许你不经过父母同意就和别的男子定下来的?”
乔棣棠笑了:“父亲,我倒是想定下来呢,只是对方身份太过尊贵,还没来得及定呢。”
听到尊贵二字,泰平伯脸色又变了。他按捺住心里的愤怒,问道:“那人是谁?”
果然,她这个便宜父亲更关心利益,根本不在乎她的名声,也不在乎她是否失了礼数。刚刚拿礼数来压她也不过是他想要以此为借口惩罚她罢了。
乔棣棠:“诚王殿下!”
因为那幅画,诚王一直欠她一个承诺,下午时,她给诚王写了一封信,言明了此事,诚王答应帮她了。
闻言,屋内的人再次震惊。
按照本朝皇室的习惯,皇子成亲时岳父的官位至少会升半级。而若是有爵位的,有时还会升一级爵位。即便不升,也绝不会降皇子岳父的爵位,不然皇家的脸面不好看。
这就是为何之前乔月楠一直追着诚王而泰平伯府的人没有反对了。因为他们想借此来保住爵位。可惜乔月楠没能得到诚王的青睐。
唐氏率先反应过来:“你在做什么美梦?诚王虽没什么实权,可毕竟是皇子,哪里是你能攀附的了的?月楠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诚王殿下可是一直不为所动。”
乔棣棠笑了:“二妹妹没本事,不代表我不行啊。”
诚王虽不似太子那般在朝中势力深厚,可他毕竟是皇子,身份尊贵。又因其长相英俊,风流倜傥,京城不少贵女趋之若鹜。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能成功。
泰平伯自然也希望女儿能嫁入诚王府,不然他不会放任二女儿去亲近诚王。
京城人人皆知,诚王看似温和,实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你不想让我和你祖母为你安排亲事,也没必要拿这个借口来搪塞我们?”
“父亲又怎么知道我是在搪塞你呢?”说着,乔棣棠瞥了一眼唐氏,“有件事想必二妹妹早就与夫人说过了吧?”
唐氏猜到了乔棣棠想说什么,心里一惊,眼神快速看向泰平伯又收了回来。
泰平伯看了唐氏一眼。
乔棣棠:“看来夫人没跟父亲说起此事,怪不得父亲会说出来刚刚那番话。”
泰平伯直觉此事应与诚王有关,问:“何事?”
乔棣棠:“不知道父亲还记得不记得,我初次来府中时,二妹妹与父亲告状,说我在孙记酒楼和她大吵了一架。”
泰平伯皱眉:“记得。”
这件事可谓是印象深刻。
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件事,他才很不喜这个女儿。
乔棣棠:“那日可是诚王殿下送我回府的。”
泰平伯和乔老夫人大惊。
乔棣棠看向唐氏:“依着二妹妹的性格定是已经跟夫人说过了,夫人怎么没和祖母父亲说呢?”
泰平伯和乔老夫人也看向唐氏。
唐氏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
瞧着她的脸色,泰平伯和乔老夫人猜测乔棣棠说的是真的。
乔棣棠:“这件事我没必要撒谎,父亲只需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诚王让人送我也没避着人,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
泰平伯顿了顿,道:“只是送你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乔棣棠:“是啊,自然还有别的事情。父亲那日问我去白山观做什么,一则我是祭拜外祖父,二则……是因为诚王殿下去了那里,我与他在观里待了几日。”
乔老夫人坐不住了:“当真?”
乔棣棠点头:“自然是真的啊。”
她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钗,炫耀:“我头上这首饰还是诚王殿下送的呢。”
唐氏看着婆母和丈夫的神色,想到乔棣棠今日算计了她,立即反驳:“你这都是编的!谁不知道诚王殿下虽然风流,却从不碰世家女。”
她的女儿不知试过多少次,诚王表面上对女儿热情,但却十分疏离,甚至话都没跟女儿多说两句。
她乔棣棠凭什么?
这死丫头惯会说谎,装模作样,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她与诚王的事情定也是假的!
乔棣棠理都没理唐氏,看向泰平伯:“父亲若是不信明日问问诚王殿下不就好了。哎,都怪父亲太过关心我,怕我在外面出了事,安排大哥去接我,不然那日在白山观我就可以与王爷一同回京了。”
泰平伯:“你大哥也知道?”
乔棣棠:“啊?大哥竟然没告诉您吗?他当然知道啊,他还去跟殿下打招呼了,两个人相谈甚欢。”
这件事的可信度更高了。
乔老夫人和泰平伯对视了一眼。
泰平伯让人去外院找长子了。
乔棣棠见状勾了勾嘴角,她这父亲果然不信她。
乔老夫人笑了:“棣棠,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啊?害的我和你父亲还一直担心你的亲事,多方为你寻觅。”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乔棣棠:“祖母,我这人喜静,低调,结交了权贵也不想炫耀。我可不像二妹妹一样,结实了昭元郡主之后就四处嚷嚷自己和郡主的关系有多好。”
她今日可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唐氏的,还有乔月楠。
乔老夫人眼神微变:“月楠和郡主很熟吗?”
乔棣棠:“熟啊,熟的不能再熟了。二妹妹与我说过多次她和郡主关系好。”
乔老夫人又问了几句乔月楠和昭元郡主之间的事情,乔棣棠桩桩件件说了起来。听着二孙女和郡主之间的事情,乔老夫人瞥了儿媳一眼,越发觉得福王那件事是他们母女俩故意破坏的!
她们母女俩一个在福王妃面前做戏,一个在昭元郡主面前说三道四,阻碍长孙女入福王府。
眼下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她转头看向了乔棣棠:“嗯,祖母知道,你最懂事识大体了。对了,你和诚王殿下只见了这两面吗?”
乔棣棠:“自然不是。”
乔老夫人:“哦,你们还在何处见过?”
乔棣棠细细说起和诚王之间的事情,这些事情三分真七分假,含含糊糊的。
说着说着,外面传来了乔月楠吵吵闹闹的声音。
乔老夫人不悦地皱眉。
乔棣棠转头看向门外。
乔月楠这蠢货来得也太晚了。
在得知今日只有他们四人在场时,她便让安寿堂院子里的一个内应去告诉乔月楠,今日祖母要为她定下诚王这门亲事,没想到她现在才过来。不过,虽然来得晚,时机也不算太差。前半段事情没算计到她,这段刚刚好。
乔月楠毕竟是泰平伯的掌上明珠,府中的下人怎么敢拦她。
而她在外面嚷嚷着乔棣棠的坏话。
“诚王不可能喜欢乔棣棠的,祖母你别信她。”
“乔棣棠就是个狐媚子,到处勾搭人。”
“……”
乔老夫人脸色极差,扬声道:“让她滚进来!”
说完,她又看向了唐氏:“你教的好女儿!”
乔月楠很快就进来了,她看着母亲的反应,猜测母亲被乔棣棠算计了,恶狠狠地看向乔棣棠。
“你干什么事情了?”
乔棣棠笑而不语。
乔月楠:“乔棣棠,你好不要脸!你自己靠着这一张脸在外面勾搭了那么多男人,竟然还敢跟祖母和父亲说诚王殿下要娶你。”
乔棣棠:“我为何不敢?二妹妹不是说了么,我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可惜了,二妹妹不似我这般好看,诚王殿下看不上你。”
如何激怒一个脾气暴躁的人?那便是平静地指出来她的缺点,抢她的男人,让她自己发疯。
乔月楠气得牙痒痒,果然又继续发疯了:“乔棣棠,就算你长得再好看也没用。我告诉你,诚王绝对不可能娶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时,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谁说王爷不会娶棣棠?”
是乔知礼来了。
“见过祖母,父亲。”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唐氏,乔知礼没再称呼,跳了过去。
泰平伯:“知礼,你刚刚说诚王有可能娶棣棠,为何?”
乔知礼看向妹妹,关于诚王的行踪不知该不该当众说。
乔棣棠:“兄长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乔知礼得到了答案,没再瞒着:“那日父亲让我去白山观接妹妹,我见到了诚王。诚王对妹妹极好,日日陪她吟诗作画,还在客栈救过她。”
乔棣棠惊讶地看向乔知礼。
她分明告诉过乔知礼救她之人是顾闲庭,他怎么会说是诚王?
泰平伯眼含惊喜。
他原以为女儿说的事情过于夸张了,没想到她说的还是太保守了,原来诚王对女儿做过更亲密的事情。
“你之前怎么没跟为父说?”
乔知礼:“回父亲的话,此事涉及到王爷的行踪,儿子不敢轻易透露。如今事关妹妹名节,不得不说了。”
泰平伯笑着说:“对对,你考虑得很周到。”
乔知礼又道:“据儿子所知,殿下还给妹妹送过东西。”
泰平伯眼睛瞬间就亮了。
乔老夫人也是一脸喜色。
乔棣棠越发不懂乔知礼了,他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又为何要添油加醋夸大她与诚王的关系?
乔知礼的确有自己的打算。
那日妹妹在马车上与他说了那件事之后,他便私下调查了一番,发现祖母和父亲的确有意将妹妹许配给身份尊贵的人做小。他暂时还没有打听出来是何人。
他这般说便是想要利用诚王的身份地位来打消父亲将妹妹给人做小的主意,多为妹妹争取机会,将她送回云城,送到母亲身边去。毕竟当年皇上答应过母亲,妹妹的亲事由她做主,只要在母亲身边,父亲定是拿妹妹没办法。
乔老夫人和泰平伯关切地询问细节,乔知礼编了一些,乔棣棠搪塞了几句。
乔月楠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大哥哥如今竟也会说谎了,竟然编造谎言欺骗祖母和父亲。”
乔知礼:“二妹妹,有些事情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我是否在撒谎,父亲只需见了诚王殿下后问一下就知道了。再说了,王爷那日安排暗卫送棣棠妹妹时你也在的,你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乔月楠被怼得哑口无言。
乔棣棠今日的目的可不是坐实她与诚王的关系,她只是想透露一些与诚王的关系,扯着诚王的大旗让祖母和父亲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以便她去查罗幕的事情。
当然了,还有一点,那就是对付唐氏母女。
唐氏的管家权已经被夺,还剩下乔月楠。
乔棣棠又继续刚刚的话题:“我有一事不解,还请二妹妹为我解惑。”
乔月楠冷哼一声,理都没理乔棣棠。
乔棣棠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二妹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和祖母及父亲在这里讨论关于诚王的事情,莫非你在祖母院子里安插了内应?”
乔月楠顿时语塞。
乔老夫人也想起了这个问题,身体立即坐正了,脸色也很难看。
“是谁告诉你的?”
乔月楠再蠢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乔老夫人气得不轻,脸色阴沉。
“来人,去给我查,今日谁给二姑娘透露过消息。”
“是,老夫人。”
见乔老夫人安排人去查此事了,乔棣棠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哎,之前二妹妹见诚王殿下送我回去就十分厌恶我,那日我初到府中她才对我敌意那么深,如今知道我和诚王殿下关系更亲密了,就不管不顾在家里骂我。以后我若是和诚王殿下更近一步,她还不知还会惹出来什么事。万一这门绝佳的亲事又被破坏了,可怎么办才好呢?”
说这番话时乔棣棠故意看向了唐氏,又看了看乔月楠。
福王的亲事被唐氏破坏了,诚王殿下的可不能被乔月楠破坏了。
乔老夫人也有这样的顾虑,再则,乔月楠买通自己院子里往外传递消息的事情决不能忍。
“月楠,这几个月你行事有几分跳脱,正好宫里来了一位教习嬷嬷,你好好跟她学一学规矩,等学好了再出门。”
乔月楠顿时害怕了,她委委屈屈地说道:“祖母,我没做错事啊,是乔棣棠做错事了,她从孙女这里抢走了诚王。您知道的,孙女一直喜欢诚王,喜欢了很多年。”
乔老夫人:“追着诚王跑了那么多年都没能让诚王对你做出来任何的表示,足以见得你的无能。你以后安分守己,莫要再做一些令家族蒙羞的事情。”
乔月楠并不知前面发生的事情,拿着昭元郡主来压乔老夫人。
“祖母,不行啊,过几日昭元郡主邀请孙女去别苑,我不能不去。”
一听福王府的昭元郡主,乔老夫人更是火大。
福王府这门亲事还不是这母女俩合力干出来的么!
“来人,将她给我带下去!”
乔月楠很不理解祖母为何会生气,之前祖母明明一直赞同她去结交权贵的。昭元郡主出身那么高贵,她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祖母应该会为她欢喜啊。
“祖母,您是不是被乔棣棠蒙骗了啊?”
乔老夫人:“带下去!”
唐氏:“母亲,月楠性子单纯,绝对没有做那件事的,她不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大姑娘的算计,您莫要被她骗了。”
乔老夫人看看唐氏,又看看乔月楠,沉默片刻,抬了抬手。
“你二人先退下吧。”
是否蒙骗不重要,重要的是孙女与诚王的亲事。
离开前,唐氏目光阴冷地看向乔棣棠。
乔棣棠微笑回应。
唐氏这些年养尊处优,生活得太过顺遂了,又小瞧了她,所以轻易栽倒在她身上。
这都是她自找的!
等屋内安静下来,乔老夫人再次回到了正题上。
“你说诚王有意娶你,可是真的?”
乔棣棠:“我和殿下不过认识了几个月,说娶太早了。”
乔老夫人眯了眯眼:“你在骗我和你父亲?”
乔棣棠:“怎么会呢?祖母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诚王待我绝对和旁人不同。这么多年来,你们可曾听说过诚王对别的世家女这般?我是凭着父亲给我的这副好相貌吸引了诚王,剩下的事情,还得靠祖母和父亲谋划啊!”
后面这句看似是乔棣棠示弱,实则是故意漏出来底牌,让乔老夫人和泰平伯安心。
她的意思是自己翅膀不硬,还得靠家里。
乔老夫人心里舒畅不少,道:“此事等我与你父亲商议后再做决定,你若胆敢欺骗,我定饶不了你。”
乔棣棠:“孙女长这么好看,祖母还这么不放心吗?”
乔老夫人瞧着孙女这张脸,没再说什么。
不得不说,她这孙女的确长得格外好看。
事情已了,乔棣棠和乔知礼准备离开安寿堂。
离开之前,那名与乔月楠传递消息的婆子也被押了过来,她与乔棣棠擦肩而过。一个直视着前方,一个垂着眸,二人没有任何交流。
路上,乔知礼问起刚刚他没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乔棣棠简单与他说了说。
说完之后,乔棣棠问出来心头的疑惑:“兄长刚刚为何撒谎?”
乔知礼四下看了看,低声道:“趁着此时祖母和父亲对你卸下了防备,你赶紧离开京城吧。”
乔棣棠讶异:“我为何要走?”
乔知礼:“你不了解祖母和父亲,你若不走,他们不知还会做出来什么事。若是被他们知道诚王无意娶你,你就麻烦了。”
乔棣棠:“兄长怎知诚王不想娶我?万一殿下想娶我呢?”
乔知礼皱眉。他虽然知道诚王对妹妹不一般,可那日在白山观时他也没看出来诚王对妹妹有意。今日许多事是他编造的,万一父亲和诚王对峙,届时就要露馅了。
“棣棠,诚王殿下身份不一般,他怕是不会娶你的。”
乔棣棠:“万事没有绝对,诚王之前不想娶我,说不定现在想娶我了呢。”
乔知礼眉头皱得死死的。
他实在是看不懂眼前的妹妹。
她看似听话,主动来到了京城。又处处带刺,不给祖母、父亲和唐氏好脸色。看似一个闺阁姑娘,又突然追着诚王跑去白山观,还让诚王和顾世子对其另眼相待。
还有孙记的事情……
乔棣棠:“兄长,你放心便是,经过今天的事情,祖母和父亲不会再打我亲事的主意了。”
看着妹妹自信的模样,乔知礼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你和诚王商量好了?”
乔棣棠突然笑了。
乔知礼仍不放心:“你为何要这样做?”
乔棣棠:“兄长莫要多问了,总之兄长知道我没事就好。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乔知礼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许久过后,乔知礼动了动脚,脚步有些踉跄,慢慢地朝着知礼院走去。
回到院子里,程淑怡瞧出来他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夫妻俩慢慢地走回了正房里。
乔知礼在床边坐下。
程淑怡担心地看了一眼乔知礼的腿,道:“夫君今日是不是站太久了?”
乔知礼摇了摇头:“我没事。”
程淑怡:“大夫说过了,你的腿不能累。”
乔知礼看着自己的左腿,眼神晦暗了几分。自从那次在云城受了伤,他的腿就落下了毛病。不能久站,也不能走太快。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乔知礼见妻子担心,抬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明日起掌家的事就落到你的手里了。”
程淑怡大惊:“母亲不是做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给我了?”
乔知礼细细说起刚刚在安寿堂里发生的事情。
程淑怡听后沉默了许久,道:“妹妹好手段。”
这一声妹妹说的是谁夫妻俩都明白。
那日乔棣棠试探乔知礼,乔知礼便着手调查乔老夫人和泰平伯,后宅的事情女人比较方便,所以此事程淑怡也知道。他们猜测乔棣棠早已知晓了此事。既然早已知晓,那么今日在兴王府便是故意为之。
她只用一件事就将唐氏母女俩都设计了。
乔知礼:“妹妹心性纯良,她也是被逼的。你掌家后多关注祖母和唐氏的动向,莫要让她们再伤害妹妹。”
程淑怡:“好。”
深夜,青儿从外面回来了,她来到乔棣棠面前,低声道:“姑娘,那婆子被打了十板子,什么都没招,明日就要被赶出府,去庄子上做事。”
婆子指的便是那位在安寿堂里的婆子,是她给乔月楠传递的消息。
乔棣棠:“此事干得不错,给她请个郎中好好治病,再去账上拿一百两银子。”
青儿:“是,姑娘。”
第二日一早,乔棣棠出门去了。
如今没了唐氏的阻拦,没了乔月楠的盯梢,又有了诚王这面大旗,她出门简直不要太容易。
她来到齐家别苑,乔装打扮了一番,脸涂得黑了些,眼睛画小了一些,还点了几颗痣,腰上和背上缠了一个小枕头,显得臃肿了些,扔到人群中找不出来。她带上了几名一直在齐家别苑里没在外面露过面的丫鬟。
青儿:“姑娘,奴婢还是不放心,您不如带着奴婢去吧。”
乔棣棠:“不行,你时常跟在我身侧,我怕旁人认出来。”
青儿:“我也像姑娘一般打扮一下?”
乔棣棠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若只是一人打扮还好,咱们两个人都出现目标太大了,你安心留下,继续做我吩咐的事情。”
青儿无奈,只好留下了。
乔棣棠一行人坐上马车带着做好的衣裳去了听风苑。
三日后就是七少爷的寿辰,听风苑果然如乔棣棠意料中的一般,人来人往,乱糟糟的。昭元郡主不在,七少爷也不在,只有管事的指挥着大家做事。
将衣裳送到管事的那里之后,乔棣棠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四散开了。
乔棣棠也四处转了转。
因为今日她特意换了和听风苑款式和颜色相似的婢女装,倒也没人撵她。
她转了许久也没发现罗幕。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喂!”
乔棣棠四处看了看方知对方在叫她。
“这位姐姐,你叫我?”
婢女:“就是在叫你啊,你乱跑什么?”
乔棣棠心里一紧,垂着头弯腰朝着这边走来。
“我……我找不着路了。”
婢女皱眉:“找路?找什么路?你是在哪里做事的?”
乔棣棠微微挑眉,这是将她错认成听风苑的丫鬟了?倒是个好机会。
乔棣棠心思一转,含糊不清地试探道:“苏……苏姑娘。”
说出来苏姑娘是为了试探罗幕在不在府中。
婢女:“苏姑娘?哪里来的苏姑娘?咱们听风苑有这个人吗?”
其余几个婢女纷纷摇头。
“咱们这里哪里有姓苏的?”
“况且这里只有郡主一个主子,哪有什么姑娘?”
乔棣棠心下明了,立即又道:“是楚姑娘,跳……跳舞的。”
她刚刚去送衣裳时听到有一位姑娘姓楚了。
婢女们脸色露出来不屑的神情。
“原来你被安排去那群低贱的舞女身边伺候了,不过你这丑样子正好和她们身份相配。”
婢女:“我胳膊有些不舒服,你来抬箱子,你和小哑巴将这箱子搬到那边废弃的院子里去。”
乔棣棠看了一眼眼下的情形,面前有一个箱子,旁边站着四个人。一个身材矮小的姑娘畏畏缩缩站在一旁,另外三个人昂首挺胸站在另一侧。
这三个人是想让她和另外一个姑娘搬这个大箱子。
“好……好的。”
婢女:“赶紧的,别磨蹭,那边还有好几个呢。”
乔棣棠:“是。”
乔棣棠和身材矮小的婢女将箱子抬了起来。
这箱子看着大,倒也不算太重,两个人能抬得起来,只是箱子太大了,不便走路,步子有些慢。
其余三个婢女见状,偷偷回房歇着了。
一刻钟后,两个人终于将箱子搬到了废弃的院子里。
乔棣棠见那姑娘转身就要去搬另外的箱子,出声叫住了她。
“我累了,咱们歇会儿吧。”
小姑娘停下脚步,有些担忧地看向身后,似乎在担心那几个婢女要来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