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的鸡仔,这几天根本没有时间去照顾,也不知道吃不吃得饱啊!
大崽二崽那边也是好可怜啊,两只鹅崽孤独的住在竹林里,无人问津……
再有就是克太郎。
作为帮忙给周潜续命的最大功臣,她的太郎那么听话,不知道没有人陪着,它会不会好寂寞呢?
想到这里,怀榆几乎都要待不住了。
可眼前这桶水还差个水球才满,她只好又盯着稗树颤巍巍往下涌出一颗新的来,然后再替换上一个新桶,这才拎着水回屋去了。
站在门口,她还轻轻呼唤道:
“克太郎?”
门帘被风轻轻吹着,里头什么也没有。只隐约看到一个白瓷大碗,上面堆着五颜六色的团球冒了尖儿。
再看看右侧的鸡窝,几只尴尬期的丑陋小鸡也不见了踪影。
怀榆想了想,也没去找,反而开始收拾屋子了。
先把脏掉的衣服用洗衣粉泡上,然后是两条已经看不出原本洁白颜色的毛巾……算了,也泡上,以后用来当抹布了!
她现在也是身怀上千分的富贵人家,再买两条毛巾轻轻松松。
然后就开始一盆盆从浴桶里舀水——啊这个浴桶!周潜想得还是不够周到,应该底下带轮子的才行!
而且他一直泡着,冷水舀起就添热水,桶里的水跟她自己泡澡比也太多了!
等到好不容易将水都泼的远远的,桶也哼哼哧哧抬到外头去洗刷干净,怀榆锤了锤腰,决定待会儿还得烧上一锅水再来刷一遍。
工作结束了吗?
还得刷掉地板上的血迹,屋子也要重新清理一遍,泡着的大盆衣服还没有搓洗……
怀榆想一想就两眼发黑,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厉害的自己到如今还没攒出来一个仆人!
另外——她的菜地也三天没看了!
所有事情堆积到一起,等她进屋收拾的时候才发现,之前泡的豆芽忘记换水,如今都长成了嫩绿的豆苗儿了。
现在家里没有重调料,其实豆苗吃起来有一点不好吃的。
而且她真的很累,今天不想做任何饭。
可这豆苗已经有一些微老了。
怀榆叹了口气,干脆将豆苗全部扒拉下来,先拿着一半儿在门口儿深情呼唤:
“咕咕咕咕咕咕……”
这熟悉的喂食的声音传来,几只鸡仔从远处的草丛中钻出,此刻扑棱着飞不起来的小翅膀就一路狂奔,而后直接钻进了鸡窝里,仰头殷殷切切的等她撒米。
“没米了。”
实际上是怀榆不想去拿了,只将豆苗儿撒了进去:“好歹也是净化过的豆子和水泡出来的,看你们爱不爱吃吧。”
两只鸡仔看着这鲜嫩的草叶,细拎拎的爪子耙拉两下,突然好奇的下嘴一啄!
“叽!”
他们叫了起来,在窝里蹦来跳去,尖尖的小嘴儿戳戳戳啄个不停,显然十分喜欢。
怀榆虽然是带着疲惫才敷衍的撒下这些,可看到小鸡仔们喜欢,不由也生出笑意来。
紧接着就是大崽二崽啦!
鹅的食谱不也有这些嫩叶嫩芽吗?看他们天天在竹林里戳笋戳得不亦乐乎,也该换换口味了。
尤其是这几天根本顾不上他们一星半点儿,好歹也是自己看着破壳的,怀榆其实心里有着淡淡的愧疚。
此刻拿着半盆豆苗就来到了屋后。
才刚一转过弯儿,就听见狂彪的大嗓门儿传来:
“啊呀!小姑娘家家的,搁家里捡个受伤男人可不行啊!”
“你是不是爱情故事看多了,恋爱脑要不得啊!要不我吼一嗓子,替你叫那个啥防御军吧?”
怀榆神色恹恹:“谢谢你的好意了……但人已经走了。”
“哦。”狂彪放下心来:“走了就行,我看你哭好几场……哎,你就是年纪太小了,一个人住在这儿又孤独……不然这样好了,跨物种的爱情也很浪漫,我可以当你男朋友。”
怀榆:……
既生狂彪,何生这张嘴!
狂彪的提议不可谓不贴心。
但怀榆哼了一声:“我不要,我做人还是有底线的。18岁以下的男朋友都不要。”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天性保守,跨物种的也不要。”
狂彪才不信呢!
他竹叶子摇的哗哗作响:“你看这方圆十里,还能挑出来比我学识更渊博的竹子吗?怎么还挑三拣四呢?”
说罢又换了副激昂且低沉的语气:
“人生,不要设限。”
这破嘴的花样可真多啊!
方圆十里除了你还有别的竹子吗?
怀榆于是也柔柔弱弱叹口气:“可我想要一个给我挑水洗衣服盖房子收拾家务的男朋友……”
“啧!”狂彪一副过来竹的模样:“经验少了吧?你分儿给够,这些谁不愿意来干呀?找男朋友找的是不可替代性,懂吗?”
“你看看我,又瘦又高,虚怀若谷,学富五车,我还能长竹笋给你吃呢!”
“以后,我养你啊!”
他自我推销的很是恳切,然而怀榆郎心似铁:
“那我也不要!”
“你几岁来着?六岁还是八岁呀?跟小孩子谈恋爱说出去我要被人笑话死的,好丢脸。”
狂彪:……
他恨恨地甩起了竹叶:“人类的年龄在植物身上毫无意义——嗷!”
这一声惨叫,恰好是大崽二崽在旁边不耐烦的又戳了一下。
狂彪晃头晃脑:“哼!虽然如今我还没上位,但迟早有一天你们得叫我主人!”
再看怀榆,她已经蹲下身来朝着大崽二崽张开了手臂:
“乖崽!阿妈的好宝宝!这几天没顾得上来看你们,有没有吃饱啊?今天想不想吃点新鲜的呀?狂彪有没有欺负你们不会说话呀?”
“啊啊啊……”
大崽二崽圆溜溜的豆豆眼睛看着她,而后也扑扇着翅膀冲进了怀榆的怀里,嘴里还不断的发出声音:
“啊啊啊……”
“啊啊啊……”
仿佛在控诉她连续几天没有来看望,叫得怀榆心都愧疚了。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大崽二崽浑身钢针一样的羽毛柔软服帖地贴在身上,才几天没见,就从一颗胖大尖锐的海胆,变成了油光水滑仿佛被狗舔过的充气河豚。
一点也不扎人了。
怀榆惊喜的摸着它们光滑的脑袋,感受着头顶上微微的凸起,也忍不住欣慰道:“你们长大了啊!”
她说完将身侧的盆子拉了过来:
“看!新鲜的豆苗,你们尝尝看爱不爱吃?”
绿油油的嫩豆苗——好吧,已经没那么嫩了——在往日都是怀榆的伙食,但今天她已经麻木地喝了一袋营养液,此刻看着大崽二崽好奇的戳着这些绿油油的豆苗,脑子里却想起了热气腾腾的一碗方便面。
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馋好馋啊!好馋好馋啊!
真的好想吃呜呜呜……
现在不都开始慢慢恢复生产了吗?真的没有人再去做方便面了吗?酸辣粉总有吧?粮油店怎么没见到卖红薯粉的呀?螺蛳粉也可以呀……
她的记忆怎么这样啊?
该记的东西一点儿不记得,这些徒增烦恼和嘴馋的美食却记得那么清楚!到底是谁给安排这样的失忆啊!
烦死了!
而大崽二崽每天不是翻草芽儿逮蚂蚱就是刨草根吃竹笋,主打一个纯天然带污染,如今试探的戳了一下怀榆带来的豆苗,瞬间服帖的毛发又一次如钢针般竖起!
“戳戳戳……”
他们伸长脖子,翅膀后撇,在盆子里戳得当当作响,等怀榆回过神来,发现不仅豆苗没了,自己的不锈钢盆子已经戳出了好几个光滑的洞。
其中一只崽还徒劳的追着最后一片贴在盆子上的小绿叶,洞都戳了好几个了,也没戳进嘴里。
于是下嘴更狠了。
怀榆:“……”
很好,不锈钢盆子变成不锈钢筛子,家里又多一个过滤篮呢。
要不下次还是撒地上吧?小鸡都能在地上刨,没道理大崽二崽非要弄个吃饭的家伙吧?
她要做一位公平的大家长。
总之,三天没出屋子,目前已经报废两条毛巾,一个盆子,还有她那一盆大概率洗不出颜色的衣服。
但没关系,作为一个身怀千分的富婆,她如今也该从容地逛一逛二手服装店了。
顺便还得琢磨一下——克太郎这个能力,到底要不要跟唐老板讲啊?
如果没有周潜这个事,怀榆是一定会跟唐老板讲的,毕竟克太郎其实不属于她。
她都做好要去交易市场的打算了。
可如今……
医院里全部血清和融合药剂都用上也没能解决的蛛毒,克太郎轻松几个丸子就能克制住……这种能力太稀有了,也太危险了。
她反而不敢跟唐老板讲了。
太阳渐渐西沉,傍晚的余晖照在太阳能灯上,反射出一片朦胧的光辉,而她蹲在池塘边,一边搓洗衣服,一边认真琢磨这件事。
但想了半天,仍没有做出决定来。
怀榆叹了口气,伸手拎起衣服来看了看,上头浑浊的棕色痕迹一丁点儿都搓不下来了,更别提还有那些暗沉老旧的血痕。
算了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只是好心疼她之前那么大劲搓衣服,这会儿干脆将衣服往池塘边的草地一扔——明后两天晒晒太阳就会干了,到时候拿来给克太郎铺屋子好了。
谁知刚转过头,就见克太郎正安安静静的站在她的旁边,两只前爪捧着一根嫩嫩的折耳根,嘴巴不断蠕动着,粗壮的后腿下,已经又堆出了小堆的粉末。
——显然已经来了有些时候了。
怀榆有点惊讶:“太郎,你是来陪我的吗?”
克太郎停下咀嚼的动作,两只触角微微弯了弯,像是在做回答。
这一瞬间,怀榆的心都要化了!!!
“克太郎!!!”
她忍不住维持着蹲坐的姿势,一把抱住克太郎,手掌在它光滑的斑斓甲壳上摸了摸,认真承诺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守好你的秘密,谁来都不说!”
“还有啊,你愿不愿意一直跟我生活啊?哪怕你的原主人高明出来——如果你愿意的话,过几天我去城里问一问该怎么跟他见一面!”
怀榆坚定信念:“就算要一万分,我也愿意的!”
克太郎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又将翅膀张开,而后弯了弯触角。
——管他什么意思呢,反正就是怀榆认为的那个意思!
她哈哈笑了起来,两手托着克太郎的身体,高高地举向半空,还快乐地转了个圈——
“克太郎!”
“我有没有说过,好感谢好感谢你啊!!!”
这猝不及防之下,克太郎前爪一松,捧着的那颗折耳根“啪嗒”一声,掉在了怀榆脸上。
等彻底收拾完,天都黑了。
怀榆躺在床上盯着黑乎乎的屋顶,连灯都懒得开了。
就这么发呆发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翻了个身,打开了太阳能灯。
明亮的灯光映照下,床头边上三本精神食粮还放在那里,格外醒目。
然而怀榆盯着它们,眼神却不友善。
没有精神食粮的时候,闲下来她都只好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不然显得太无聊了,时间很难熬。
可自打买回这三本精神食粮,书没正经看几页,事儿是一件又一件接着来。
这书——不祥啊!
怀榆翻身坐起,决定快速看完再拿去卖掉,换更祥的三本书回来!
但只看了十分钟,向日葵才刚出芽呢,她就又沉沉睡去了。等再次醒来,又恰好听到外头的播报声——
【今天是2066年5月2日,晴,空气变异指数7,气温15-28°,未来一周将趋于平稳。愿大家劳动节努力耕耘……】
怀榆晕晕乎乎听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劳动节真的要劳动啊!
那……红胜交易市场是不是也都暂停了?
金元小区呢?
唐老板怎么说的来着?
如果家里分配土地多的话就不必参加义务劳动,可据她所知,大部分人的积分都是优先挑选更好的住宅,毕竟现如今气候不稳定,土地种植回收率也低……
已经算是住在郊区的金元小区,恐怕都没有几个人有大片土地——包池塘应该不算在内吧?
她想起了自己买回来的种藕和昨天没来得及收拾的菜地,这会儿赶紧洗漱出去看一看。
——等等!
怀榆想起了一件事。
她那天从山上不是捞了一条大黑鱼养在水洼里吗?怎么这几天都没看到啊?!
不会是逃跑了吧?
可它一条鱼又不会打洞又不会飞,要怎么逃跑呢?难道是被别的东西弄去吃了?
可那么大一条啊!
有蔷薇走廊在,这附近野兔子都不敢来的……
怀榆好懊恼,第一次抓的鱼拿去卖给那个讨人厌的大婶儿了。第二次抓的鱼好不容易狠心决定自己吃的,可一件事接一件事……
她如今连鱼鳞都没尝到是什么味儿,直接就不见踪影了。
她不死心的来到稗树下的水坑左看右看,只见那个水洼都已经显得澄澈起来,看样子鱼丢了有一阵子了。
顺着这个水洼朝前看去,前方就是池塘了。
怀榆倒抽一口冷气!!!
大黑鱼是吃别的鱼的呀!她才刚买回来的鱼苗和虾!这么一想,还不如被什么东西拖去吃了呢!
怀榆叹了口气,转头又进屋把地笼拿了出来,决定再在自家池塘里下一次。
黑鱼的力气很大,但在水里,这地笼又是网状尼龙线,反而轻易破不开了。
总比放任它在鱼塘里嚯嚯好吧!
然后——
她又盯着池塘另一侧那棵矮小的稗树。
说是矮小,其实只是对比另一棵过滤水的稗树来说的。倘若稻田里的稗子长成这个样子,不知多少农民都要哭晕在田埂上。
那一棵用了催生的力量,这一颗之前用了净化,这次……
她纠结来去,还是决定再多给点净化能力。
毕竟都已经投入那么多了,轻易换路线怀榆又舍不得——尽管她那里还有15斤的稗草种子。
大约是这段时间都没有再用这个能力的缘故,这次力量涌出的比之前还要顺畅。
面前的稗树摇摆着枝叶,怀榆能轻而易举的感知到它的开心,但却并不晓得对方究竟能生出什么作用来。
不过,不管什么作用,只要别像旁边那棵稗树那么气人就好了。
哪怕作用一样,两棵在一起,多少也有点竞争意识吧?还能加速过滤池塘呢!
抱着这种念头,她给出能力时越发的不遗余力。
等到半个钟头过去,怀榆已经累的抱着树干站不起来了。
然而眼前的稗树不管怎么看,还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不至于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能力在别的东西身上没有半点感觉,甚至这个稗树本身的变异值都没有清除,还维持在一个有点讨厌但能接受的程度。
怀榆盯着手掌——要不是力量的涌动格外明显,她都要怀疑自己没能力了。
她干脆搂住树干:“你到底有没有变化呀……”
放大版极其类似稻草的扁平叶片“哗啦啦”摇晃着,欢喜的情绪肉眼可见,分明是有作用的。
但作用在哪儿?
怀榆还不清楚。
她此刻围着树看了两圈儿,只能先暂时搁下了。
经过隔壁那棵稗树时,只见它的枝叶老老实实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叶片上的水球咕噜噜滚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表现的又听话,又老实,又谦卑。
可隔壁的稗树分明还没有看出有什么变化——哼,它一定是在嘲讽我!
怀榆也高高扬起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还得去再摘一些蔷薇花呢!
克太郎很喜欢带有药性的野草,但更喜欢没接触过的。
连续几天没管他,如今家里的坛子又一次满了。只是里头像石龙芮那样五彩斑斓的球已经很少,大多都是些素色的。
怀榆试了几颗,但她一没伤,二不打算让自己受伤,所以暂时什么也没试出来。
现在,她要去收集一点蔷薇走廊的花瓣或者叶片给克太郎了!
随便一株野草在克太郎嘴下都能这么厉害,被人人吹捧的蔷薇走廊,总不至于一点作用都没有吧?
怀榆提着筐子去收集蔷薇花瓣,靠的还是老套路的甜言蜜语。
但在帝都,吴越也觉得自己遇上了老套路。
“吴将军,听说刚升上的戍卫队长是你手把手教过的啊?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
“人家也争气呢,这升职升的多快!”
“该得的!听说前阵子出任务,别看人家小姑娘家家,拼起命来也是悍不畏死,冲锋在前……”
“确实!送回来的录像大家都看了,吴将军,颇有几年前你拼命那个架势啊!”
吴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睛里却写满了敷衍,然而在座诸人都像是没看到似的,仍旧一个劲儿的夸着。
夸得他心里都烦躁起来。
每次都这样,围上来就开始夸家里孩子,不是想送进戍卫军,就是想趁机多接触……
实在叫人烦不胜烦。
他扯了扯领口,然后脸上也同样扯出笑意来:“我去抽支烟。”
“去吧去吧!”大伙儿友善的笑起来,喧哗声渐渐被他甩在身后。
而独自走上花园的吴越却并没有看到,背后众人脸上的微笑不变,可说出的话却跟刚才的恭维大相径庭——
“说起来,我有一次跟吴将军碰面,他在抽烟——抽的怎么是个平价牌子?后勤没有专门的供给吗?还是说,他就喜欢那个牌子?”
“嘶!那我过年回礼是不是也得换个牌子?”
“你看你们,说个坏话都阴阳怪气,什么破毛病!谁不知道他妈会花钱爱摆阔……”
“说来,他以前好像有个女朋友,谈了好些年了,听人家讲好像也是特别踏实的一个姑娘,最后愣叫他妈给拆散了,嫌人家层次低……”
“嗐!这多正常啊,你没看他跟咱们说话那架势……咱也层次低呀!”
“真的是……”
“你说也是奇怪,当初林将军跟咱们傲,有时候说话还扎心,我都没生气,怎么一瞅他这张臭脸就不顺眼了?”
“林将军对咱们不爱搭理,他对谁也不爱搭理啊!而且他人也干脆,拒绝就拒绝,能有法子就出法子……不比这种优柔寡断的强?”
“啧,你看你们,人家好歹年轻有为呢……”
“哈哈哈哈老常,还是你老实——不过你家住的离他家不远,咱这不是怕你打小报告吗?”
“呸!我稀罕!老子好不容易院子里种的一盆葱都让他妈给薅了!我浇的可是纯净水!”
“别提了!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当初确实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上头才欣赏他,谁知这么几年下来……”
说话的人哼哼哼哧哧,半晌竟找不出什么形容词了。
还是另一位年轻人精准描述:“又高傲又油腻?”
“对对对!”
大伙儿品了品这个词儿,觉得实在太精准不过了。
可不就是又高傲又油腻吗?
关键是大家都是拿命打拼出来的,你跟谁高傲呢?
咱就是异能没有你这么强,也没有催生出一个蔷薇走廊能庇护一座城市五六年……
呸!啥蔷薇啊那么晦气!
人家林将军当初傲,单兵最强,协同作战能力也没得挑,那也不是这种又傲又油的啊!
逮着谁上来聊两句,都觉得好像有求于他似的……呸!
人家带孩子来说两句客气话,就他年轻,就他上纲上线啊!
再说了,后来几年吴越干架都悠着了,一年出几次荒原任务啊?大伙儿心里又不是没数。
大伙儿心里盘算着各种想法,嘴上的絮叨却也没停:
“对了老白,你怎么不吭声啊?亏我们刚才夸你闺女了,咱们羽毛这回表现的可着实不错呀!”
“我吭啥?你们尽管表扬呗,表扬完了我回去再揍她——这死丫头,接个任务出去那么拼命。多大点本事就敢逞强了……”
孩子能立功自然好,可这功如果是拿命拼出来的,哪个当家长的不得气呀?
这话一说,大家都心有戚戚。
倒是还有人嘀咕起来:“我怎么听有传言说你家闺女天天围着吴将军打转了?”
“嘶——这话也传到我耳边了!老白,你回去可得斟酌一下,吴越他妈说了,好些人都爱死缠烂打,他们家眼光高……”
老白也冷笑一声:“人家说了,现在无心婚姻,一心渴望和平——装腔作势!”
老白疯狂摇头:
“吴将军这等青年才俊,咱们可高攀不上。我女儿就是去请教请教——她还小,她也无心婚姻,一心渴望和平……”
同样的话对标这两个人,但听在大家耳朵里,感觉就天差地别了。
大伙儿全都乐了起来。
“晓得晓得!回头我们白羽也当将军了,看我不给你挑个十全十美的女婿!”
“还是老白你会教孩子,多清醒啊!吴将军那个家吧……”
大家啧啧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这边,按下打火机的吴越夹着烟,正静静的往花园里头走。
这次荒原出任务,各家的年轻人立了大功,几家就联合起来摆个庆功宴,吴越自然是在被邀请的行列。
不过,这群人每天都只会打官腔,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好些人他还因为他妈给赔礼道歉过,对方当时说话不阴不阳,也着实让他心头发闷。
如今来参加宴会,情绪难免就差了一筹。
尤其是隔壁姓白的那姑娘……
说实在的,白羽相貌不差,一头短发精神抖擞,就是不像个姑娘家。
没点女孩子的文弱劲儿。
她经常在自己面前晃悠打转,小心思吴越自然是一清二楚。
可偏偏面对她,吴越心里也不自在——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妈呢,至今还欠着对方家里一大笔贡献分。
那位王阿姨估计也是有心攀附,又故意借了他妈5000分……他的工资是高,可高也高不过这样的负债累积啊!
此刻他抽了口烟,默默盘算着,打算今年再去一趟荒原。
不然没有出荒原的任务奖金,这笔债要等到猴年马月……尤其是还在不断叠加中。
而他妈,为什么又不肯体谅一下他这做儿子的艰辛呢?
正琢磨着,吴越突然猛的转身,警惕道:“谁?!”
只见树后慢慢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隔壁王阿姨的女儿,也是常围在他身边,打着请教名义来回走动的白羽。
吴越紧蹙眉头,不禁又一阵厌烦。
自打他升职后,准确来说,还没升职前,这样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就已经太多了。
但想想自己刚才还跟对方的父亲寒暄一阵子,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着不耐烦:
“你跟着我做什么?”
对面的女孩瞬间脸色发红,拳头也捏得紧紧的,仿佛十分紧张。
这让他不禁又有些心软。
怎么说也是个年轻秀丽的女孩子,脸上的伤疤如今还隐约有一道。他不是那种只看中皮相的人,尤其对方也是实打实的拼杀过……
这么对待,是否有些残忍了?
这么一想,他又忍不住放柔语调:
“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向白羽走过去,对方却如同林间惊惶的小鹿一般迅速后退一步,好半天才攥紧拳头紧张的说道:
“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便一阵风的迅速窜进了大厅中,动作格外灵敏。
吴越看着她的背影,也莫名的笑了起来。
但转头想起他妈和王阿姨之间的那笔烂账,不由又头痛起来。
而这边宴会结束后,好不容易忍到下车回到自己家,白羽才刚进屋就迅速窜到楼上卧室,然后抓起枕头疯狂的往床上摔摔打打——
“神经病!”
“恶心人!”
“下头男!”
“自恋狂!”
“油死了!”
“白羽,”做母亲的上来轻轻扣了扣她没关上的房门:“声音小点。都升职了,可不能再这么沉不住气呀。”
白羽气哼哼的把枕头摔到床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这才咬牙切齿道:
“怎么沉不住气?我都在宴会上憋了一两个小时了,我可太能沉得住气了!”
她说完又站起来,哼哼转了两圈:
“有时候真讨厌我自己,为成大事太能忍了!当时我就把该把他的猪头抽烂!”
什么东西!
这个状态自打女儿去吴越身边请教之后就经常出现,当妈的已经有些习惯了,此刻仍是柔声细语:
“你想走捷径快速收拢他身边的人,该吃的苦头总得吃吧。”
“再说了,你忍耐的本事也确实不过关,不然跟他谈一段感情,说不定进度还更快些。”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却成功让白羽冷静下来:“妈,你真是的,我异能可不弱呢,就这样还要跟他谈感情?不如让我去荒原上杀个十天十夜好了。”
“呸呸呸!”当妈的再也维持不住云淡风轻,这会儿走过来拿起枕头敲了一下她的头:
“在荒原待10天10夜是很好的事吗?”
“看看你脸上的疤!再接近一点眼珠子都要掏出来!”
“你才出几次任务就这么敢拼?都不想想我跟你爸吗?”
摸了摸脸颊那道伤疤,白羽的脸上也有些后怕,但随即她又得意起来:
“妈你是没看到我弄死那黑寡妇蜘蛛的模样——多酷啊!”
“而且我这么拼一把也不是白拼的,你瞧,升职了,手底下有人了。吴越身边的那群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对我也都有了初步印象,应该还不赖。”
“花城那边的防御军内部,对我应该也挺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