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地图这样的操作,可以蒙蔽误入的路人,也可以防止真实路线暴露。
如果有人中途发现了不对劲,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断网就行。
只要不和附近的连接点接驳,机甲内部储存的文件就会跳出来,用来保证机甲的航行。
虽然有可能会因为这台机甲出厂携带的文件已经落伍,不小心撞上新生星球,或是发生地图上标识的星球已经死亡了这种事情,但是一些固定曲速跳跃启动点、居住星等方位还是在的,可以帮助迷失的机甲和飞船找到一个正确的方向。
站在陆枫敏边上的付兰听完她的话“嗯”了一声。
付兰放在兜里的手,正闲着没事扣那个小装置。
就在这时,言唤礼大呼小叫起来:“等等,我们怎么还在全速前进啊?”
“既然对面不是星际海盗的老巢,我们干嘛不过去看看情况呢?”付兰反问。
陆枫敏在旁边的应和声也跟着传了过来。
“……可我们的任务不是去搜寻C-6、C-7吗?”
“你可以选择原路返回。”付兰说,“友情提示,我们真正出来的时间可能已经超过两天了,你返航也需要两天,然后你的实践任务时间就有一半被浪费掉了。 ”
付兰充满诱惑的声音幽幽传来:“所以要把我们的任务改成探索海盗中转点吗?”
他同意了付兰继续前进的想法。
因为他的机甲并没有受到反馈点隐藏线路的影响,在这片未知领域中没有付兰机甲上那个套壳航线指引,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他还是开着磁力跟随模式,跟着付兰走。
不过因为这里没有正确反馈点,经历了两天的航行后,言唤礼的光脑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产生了一些时间上的偏差。
虽然有一些偏差,但言唤礼还是看见光脑上,显示是二十三个星际时前,指挥点对他们发出的询问指令。
——也就是说指挥点在这个时间,发现他们的机甲偏离了航线。
当然,对于被反馈点“纠正”过的付兰和陆枫敏来说,她们要收到这条指令还要再等十几个星际时。
机甲在太空中就像是瞎子,反馈点则是机甲的“盲道”,付兰一行人在出发时走上了错误的“盲道”,但这条错误的“盲道”一开始是和正确的“盲道”并行的,所以他们最初的航行路线与原路线一致。
等到了转折点,付兰的机甲顺着错误的“盲道”拐进未知路线,这条线路上的反馈点是特殊加密过、不在官方地图上的偷渡点,指挥点就失去了官方反馈点提供的机甲经过信息。
即,付兰他们在地图上消失了。
指挥点只能通过光脑通讯来联系他们。
而因为周围全是偷渡点,言唤礼的机甲又没能“偶然”连接上,所以他的机甲在这里完全是个瞎子,只有过来时的未知线路记录。
“放轻松,说不定我们能载入史册呢。”机甲通讯里传来付兰的调侃声。
从刚刚开始,言唤礼就没关闭过通讯,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希望我们不会出现在牺牲名单里。”言唤礼答。
“有点远大的目标,希望我们会出现在军方的表彰名单里怎么样?”付兰说。
“我觉得这两份名单并不冲突。”言唤礼继续说。
付兰“啧”了一声,说:“有点志气好不好,每学期的机甲模拟赛你不是都挺敢打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言唤礼沉默片刻,闷闷地说:“可是在这里死了,不可能从休息仓里爬出来,再重新登入。”
付兰“嗤”了一声,笑着说:“我以为选择了这个学校、这个职业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以后会随时面对死亡的心里准备了。”
言唤礼沉默许久,才慢慢的“嗯”了一声,说:“确实应该这样。”
他又问:“我们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跌跌撞撞的小鹰,在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突然带离了安全的巢穴。
它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下来,打算去闯一闯未知的世界。
“我们估算的,大概还要一个星际时。”付兰说,“我建议在确认目标星球后,先远距离观察一下,虽然星际海盗不大可能在高轨道上设置防御警报装置,那样目标太明显了。但还是以防万一比较好。”
陆枫敏看了眼反馈点给出的“预计十五分钟后到达”信息,冷笑着说:
“海盗能在反馈点下边埋这种线路,九号星的星际通讯部门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也许他们只是想和维杜先生一起共进晚餐呢?”付兰笑着回她。
在还算轻松的氛围中,一颗星球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付兰开始减速,并在确认目标星球后,驾驶着机甲在这颗星球的引力场外逡巡。
“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陆枫敏说。
这是一颗金黄色的星球,与绝大多数未经开发的行星一样,安静地进行着自转与公转。
“走吧,咱们登陆看看。”付兰说着,叫言唤礼关闭磁力跟随模式。
两座重甲悄无声息地降落在这座星球。
如果不是肯定九号星有星际海盗,路过的星舰、机甲就算误入了这条路线,遇到这颗星球时,也不会认为它有什么问题,只会以为是航线出了偏差。
付兰采集了星球上的大气成分,主要是二氧化碳和氮气。
没有经过任何改造的星球,怎么看都不像有人类活动迹象存在的地方。
“先放点'侦察兵'?”陆枫敏对付兰说。
“侦察兵”是一类小型机器消耗品的代称,像是蚁群的工蚁,用来大面积侦察未知地表。
“还是立个次声波探测仪吧。”付兰回。
陆枫敏点了点头,毕竟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人,贸然分放侦察兵可能会被发现。
声波在空气中的传播与反射效果并不是很好的,且可能会受到干扰,但好在隐蔽性强,可以传播的范围广。
陆枫敏套上防护型轻甲,在地表搭建探测仪,并对探测仪进行调试。
付兰和言唤礼在附近排查。
要论速度,重甲在该行星大气层内进行飞行检测效率最快,但目标也太大,不能确定这颗行星上是否存在大规模杀伤类武器,到时候就重甲就会变成移动的棺材。
大概半个星际时后,陆枫敏向付兰比了个手势,付兰将陆枫敏接回了重甲。
穿过一段过渡区后陆枫敏才脱下轻甲,对付兰说:“我排除了杂波干扰,在以探测仪为中心,八点钟方向发现了一个疑似建筑物的东西。”
付兰点了点通讯,说:“八点钟方向,出发。”
言唤礼应了一声,并和付兰同时开启异常波动扫描装置,两者叠加产生了1+1 2的效果。
但是一直到那栋建筑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都没有收到任何异常波动的反馈。
这栋建筑附近没有任何武装防备。
付兰切换了扫描类型,确定这座建筑里空空如也。
这是一座已经废弃了的建筑物,外表的防护层已经开始脱落,防窥材料破裂,让人轻而易举地扫描到里边的情况。
它大概有六米高,外表上只有一个入口,入口处也有一块过渡区,不过现在整个建筑里都充满该行星的大气。
比这座建筑还高的两台重甲站在旁边,把这座建筑衬托的像个模型。
“来吧,拆迁队。”付兰笑了一声,把建筑的房顶掰了下来。
两台重甲开始“哼哧哼哧”拆房子。
这座建筑是两层,上层可以看到许多轻甲维修的固定设备,轻甲早就被搬走了,只剩下这些无法移动的维修设备。
拆了上层的地板,手上还举着大块地板付兰和言唤礼都顿了顿。
下层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完整的防窥材料。
付兰当即将扫描类型切换成地下扫描,果然,这座建筑下边有一块完整的、无法被扫描的区域。
“我们像盗墓贼一样。”开始挖防窥地板的言唤礼说。
“明明是探险家。”付兰答,并掰起了一大块地板。
“希望这下面能有一些宝藏,不然我们在这里干嘛?真的只是拆迁队吗?”言唤礼笑着说。
“至少我们已经有了可以举报九号星的星际通讯部门的材料,放宽心,把后边所有的发现都当成意外之喜就好了。”付兰说着,机械臂下的地板被打通了。
扫描信号争先恐后的涌了进去。
在扫描出来的图像中,一个人形生物惊恐的抬头,望向刚刚发出巨响的地方。
“意外收获来了!”付兰打了个响指——当然不是用机甲手臂打,这玩意只会发出金属摩擦后的刺响。
穿着轻甲的人就像被两只猫包围的小耗子,在这座建筑的地下部分到处乱窜。
因为这座建筑没有任何武器,付兰和言唤礼悠哉游哉的一路拆着建筑,追着这个在扫描下一览无余人。
——连他的性别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了扫描获得的信息中。
付兰还有闲心观察地下部分有没有残留的信息。
但是很遗憾,这个留下来的人的任务似乎就是摧毁剩余信息,地下部分没有任何别的发现。
很快,这家伙被逼到一个角落里,无处可逃。
就像两只猫同时探头,望着纸箱子里的老鼠。
“先生,或许您愿意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付兰老神在在的打开了扩音系统。
她没有做出任何虚假的许诺,毕竟星际海盗都是死刑。
——或许她可以给出一个,死刑前能让你舒舒服服的承诺,但没什么必要。
这个人与他们对峙着,在付兰伸手去抓他的时候,掏出了整座建筑里唯一的武器,向付兰射击。
但惊人的是,付兰驾驶着重甲的动作却比任何轻甲都要敏捷,轻松躲避了对方的攻击。
尽管因为武器的落后,这些攻击落在重甲上也不过是发出“叮”的一声。
下一秒,付兰击碎了轻甲拿着武器的那只手臂。
这个星际海盗发出了一声痛呼,因为轻甲受损,他的机甲内部二氧化碳浓度上升,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说!我有情报!”星际海盗感受到死亡的靠近后,立马背弃了自己的任务。
如果星际联邦出一本笑话集,那么这本书的第一页一定写着星际海盗的忠诚。
付兰没有让他到机甲上来,防止对方有诈降、自爆的手段。
在这名星际海盗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他们得知了这里确实曾经是星际海盗的中转点。
九号星的事情东窗事发后,因为这里距离指挥点并不算很远,所以星际海盗放弃了这个中转点。
但是他们看起来并不想完全放弃,所以在这里留下了一个看门的,等风头过了看有没有机会再启用。
而这个倒霉留下来的家伙,也负责在被发现时,将遗留在这里的其它信息资料摧毁。
“这里是属于哪一支星盗的?”陆枫敏问。
就像家里进了蟑螂,可能是黑胸大蠊、美洲大蠊、日本大蠊、澳洲大蠊和德国小蠊,星际海盗也不是只有一支队伍。
对方却支支吾吾的不肯作答。
这三个人心里都有了数,看来他归属的星际海盗非常臭名昭著,以至于被发现星际海盗的身份后仍不敢直言。
“你们的大部队去了哪里?”
付兰的声音传来,在他耳朵里却像是隔了层东西,听不太清。
可能是因为缺氧了……
他有点迷迷糊糊的,本不想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却还是张口报出了一串坐标与偷渡反馈点的连接线路。
下一秒,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轻甲瞬间切断能源,变成了破铜烂铁,包裹在其间的星盗被汹涌而来的二氧化碳死死捂住,在付兰他们抓起他的时候就失去了生息。
“没有生命体征了。”陆枫敏说。
“是星盗的触发装置?只要说出来某个答案,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付兰提出了一个猜想。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言唤礼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因为付兰和陆枫敏都没有说话,言唤礼不确定的再次开口:“我们可以返航了……吧?”
“可是我们现在知道了一个坐标点和连接线路欸。”付兰说。
言唤礼:……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陆枫敏也开口了:“真要走啊?我们还有百分之八十的能源,甚至没让海盗发现我们的存在,就这样退出去吗。”
“可问题是我们只有三个人,要去人家的大本营吗?”言唤礼问,“我们会死得很惨吧?”
他想不到他们真去了这个坐标点,什么样的情况能增加他们活着回来的几率。
付兰看向了那架失去能源轻甲,说:“要不我们来考察一下在校学习的伪装、潜伏技能夯实得怎么样?”
陆枫敏和付兰一块把这台轻甲卸了下来。
因为她们在这里活动需要穿着轻甲,所以并不能看清每个人的神色。
但是从动作上看,军校里初出茅庐的学生们还不是很能适应直面死亡。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死于二氧化碳的急性中毒,呕吐物附着在轻甲的防护面罩上。
而言唤礼正在搜索这块地下区域遗留的东西。
虽然在刚才,付兰和他共同的暴力拆迁下,这片区域布满了杂石碎砾,也让他的搜寻工作增加了许多难度。
很快他就在废墟中找到了一个自制能源箱,并顺着上边的连接导管掏出了一台“冰箱”,里边存放着几十支三无营养针与一些快捷食品。
虽然叫营养针,但与他们学校里的营养剂没什么差别,都是从嘴里吃的。
这种三无营养针,通俗点说就是拿营养剂兑水造出来的。
如果是没有进行过除防护外的其它额外消耗能量的改造的普通人,一支营养针足够支撑一个人一天的正常活动。
——几乎每一个军校生都曾吐槽过寡淡无味的营养剂,但是他们也都必须承认营养剂的伟大。
它被发明的时候,正处于古地球的人口膨胀时期,因为不断发生的战争与不停出生的婴儿,尽管当时人类具备了走向星海的能力,但普通人中却发生了只有生产力低下的远古时期,才会出现的“易子而食”现象。
营养剂最开始由于高昂的成本,只被用于长途的星际探索。
在这种时候,因为有人坚持做研发营养剂、降低它的成本这种“没有多大价值”的事情,终于把营养剂的价格降了下来。
一支营养剂可以兑成五六根营养针,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斐尔顿先生最喜欢的食物就是营养剂,这种难喝的味道充斥着他的整个童年。
现在的营养剂已经不是人们的主流食物了。大部分时候还是对各个居住星的军队进行供给。
而营养针一直是私下勾兑的,从来没有正规渠道获取。
这些营养针应该是星盗内部勾兑的,至于他们的营养剂从何而来,就是一个值得考量的问题了。
也许等他们潜伏进星盗的大本营时,这个可以作为探查的方向。
想到这里言唤礼隐隐有些兴奋,他的好奇性和探索欲已经被付兰调动了起来。
言唤礼将手上的营养针小心放入存放袋中,并在上边输入标记与提示。
除了食物外,言唤礼还找到了一些衣物和灰烬。这支星际海盗可能还在使用有固体形态作为载体的记录方式,可惜这些灰烬被捣碎了,只能找到一点残留,无法将上面原有的讯息还原。
言唤礼又仔细查看这些衣服,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非常普通的材质。
他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在一件衣服袖口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串印在上边的数字。
付兰听见动静,抬头看见言唤礼向他们走来。
“有什么发现?”付兰问。
言唤礼打开自己的备忘录,一条一条的答:“发现了一些营养针,我们可以试试寻找星盗那里有没有营养剂,根据包装信息找到提供给星际海盗营养剂的组织。
有灰烬,星际海盗应该还在使用类似纸质材料进行记录,但无法还原信息。
星际海盗的衣物上有特殊编码,十三件衣物里有十二件都是同样的编码,另外有一件女性衣物,编码不同。
听到“编码”的时候,付兰看了眼陆枫敏。
等言唤礼说完后,付兰开始说她和陆枫敏的发现:
机甲是十几年前的老型号,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轻甲上面有一个特殊接口,陆枫敏破译后发现里边是一个识别代码。
这串识别代码很长,但里边有一段和言唤礼报出的编码符合。
陆枫敏使用程序分析后认为,这串代码就是简单的身份识别编码,她根据言唤礼发现的两份编码,套进自己的数据库里,来解析编码信息。
她们的光脑只是受到反馈点影响,出现了延迟现象,但使用光脑连接数据库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这份在光脑上的访问记录,可能要等她们的“时间”与正常时间同步后才会出现。
很快,解析结果出来了。陆枫敏比对着这份结果,眉头渐渐蹙起。
“怎么了?”坐在天花板碎块上的付兰看了过来。
“这个编码,和三年前上传的一个数据模式高度相似,可以在数据库里找到,类似的编码数据有上百条,这些数据里很多都可以确定来源。”陆枫敏说,“根据这些推测,我们手上这条代码的数据来源应该是归属于……”
陆枫敏抬头看向付兰,继续说:“弗里敦的星海荣光号。”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地下空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可太熟悉了。
公星历962年,名为星海荣光号的星盗星舰突然出现在五号星的大气层外。
至今,五号星仍是一片荒芜。
249年过去,尽管星际联邦多次抓捕到弗里敦的部下,但星海荣光号就像一艘宇宙里的幽灵船,神出鬼没,上一次发现星海荣光号的踪迹是在五十年前。
消失了五十年的星海荣光号再次显露痕迹,不知道弗里敦这个卑劣的恶魔是死是活。
“至少我们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了。”付兰站了起来,并踹了一脚地上的尸体。
“嗯,我根据这些资料,仿制了两段识别代码。”陆枫敏说道,“安装在我们机甲上,可以让对方将我们的机甲识别成同类。”
“但是我们的重甲怎么看也不像星盗的机甲。”言唤礼说。
话音刚落,他的光脑上收到了一条新的讯息。
——指挥点发来了新的询问讯息。
不过可能是几个小时前的“新讯息”。言唤礼的光脑也和星际联邦标准时间产生了误差。
“指挥点在试图联系我们,确认我们的位置。”言唤礼说。
“你要返航吗?”付兰问。
言唤礼犹豫了。
如果这个时候返航,告知指挥点他们的发现,那么接下去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他们在这里的收获足以凑够他们的实践分,毕竟他们是因为不可抗力偶然来到这里。
但是如果选择前往那个坐标点,这是他们在清醒下做出的选择,违反了军队的规定,很有可能被遣送回去,这次实践活动就会失败。
指挥点发来的讯息,将言唤礼热血上头的大脑浇了个透心凉。
可是……雏鹰看见了草原与猎物,又怎么舍得乖乖回巢?
“代码都仿制出来了,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小心翼翼地说。
“我们可以给指挥点发个讯息,讲明这里的情况,向指挥点提交侦察申请。”陆枫敏提议。
“当指挥点看到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在星际海盗的老巢逛一圈出来了。”付兰耸了耸肩。
陆枫敏面带微笑。
“那我们重甲的外表怎么办?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它不一样。”言唤礼挑眉问道。
“都已经知道是弗里敦这个狗东西的队伍了,这不是很简单?”付兰随便在光脑上搜索到官方缴获的、归属于弗里敦的机甲图片。
陆枫敏掏出了她的工具袋。
三个人爬上了重甲,开始对崭新的机甲敲敲打打。
只是站在机甲肩膀上的付兰在某个时候,沉默的看着她的队友们。
年轻的学生们没有想过,这里触发了看守者的死亡条件,弗里敦那边就不会收到相应的讯息吗?
其实这个计划也有很多的小漏洞,只是在赌学生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的概率。
就像付兰提出了看守者忽然死亡的猜想,他们就顺势接受了。没有想过这种将秘密说出口后才启动的装置,对保守秘密有什么帮助吗?
而事实上,这个看守者只是预先设置好的引子罢了。
付兰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顺理成章的前往弗里敦的老巢。
以及需要一些同伴,来减少自己身上的异样。
此时的C-1指挥点中,副官正在向她的上司报告情况。
“付兰、陆枫敏、言唤礼三位同学已经失联了78星际时。通知穹光、万象的法定代表与付质女士,他们也给出了回应。”副官说,“他们是在C- 5附近突然消失,此前没有任何异常。
在他们出发后二十分钟左右,言唤礼报告了出现太空失调症状,启动磁力跟随模式。由于两架机甲同时出现错误的可能性较低,我个人怀疑是付兰同学的机甲误触了隐藏的反馈点,脱离了已知路线,并将跟随的机甲一并带离。 ”
“他们还没有回复任何信息吗?”指挥点的总负责人问。
副官摇了摇头。
萧柯窦落下最后一笔,以金色为主色调的水彩画完成。他看了眼已经安静两天的光脑,缓缓将颜料盒盖上。
两座“破破烂烂”的重甲在广袤的宇宙中航行。
它们的驾驶者是于未来人漫长的生命而言,极其年轻的孩子们。
他们连接上新的隐藏反馈点,怀揣着兴奋踏上了未知的航线。
这条线路是加密过的,如果不是中转点的看守者说出来,他们基本没可能连接上。
大概是因为这个,这条线路上的反馈点也是正常反馈点。所以几乎是在连接上这条航线的同时,所有人的光脑齐齐一跳,回到了标准时间上。
与此同时,无数通讯涌上了他们的光脑。
陆枫敏显然十分无措。言唤礼只和标准时间差几个小时,时间校准后也没那么多消息急冲冲的扑上来。
手忙脚乱的陆枫敏看向了付兰。按理来说付兰收到的讯息应该比她只多不少。
只见付兰面色如常,十分稳重的说:“我发现光脑没用后就把光脑关机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今天大罗神仙来了也别想拦住他们。
不过言唤礼看到时间校准后,萧柯窦在一分钟前给自己发的消息。
【萧柯窦】:你们还好吗?我很担心你们。
——放屁,他明明在酒店里悠哉游哉地画画。
但言唤礼不知道。
也不知道原先萧柯窦怎么跟他说的,反正在言唤礼这里,付兰和萧柯窦已经情定三生、准备择日完婚了。
所以言唤礼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给萧柯窦发一条报平安的消息,来宽慰萧柯窦的情绪。
——如果付兰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很想把他和萧柯窦一块打包,就扔九号星算了。他这是多么敏感且体贴的情绪啊。
他也不想想,这条信息发出去,就证明他们已经校准了时间。
他们现在干的可是“坏事”啊,言唤礼怎么就觉得萧柯窦会帮他们守口如瓶呢?
不过好在,言唤礼的消息发不出去。
在连接上这条线路后,他们向外界发送讯息的接口被全部关闭。
言唤礼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给他们的计划,留下一个可能会导致指挥点对他们加重处罚的小尾巴,还在队内频道里傻愣愣地说:
“我们好像不能向外发送讯息了……”
频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言唤礼不知所措的看着队内通讯,上边显示着在线的两个人物图标。
许久,付兰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当中好像出了个叛徒啊。”
“什么叛徒?”言唤礼茫然说道。
但是他不是傻瓜,旋即反应过来,立刻说:
“我不是向指挥点发消息啊,我是刚刚收到萧柯窦的消息,给他报个平安而已。”
“啧。”付兰的声音立刻响起,只听她吐槽道:
“你和萧柯窦这是什么旷世绝恋啊?怎么时间一正常,立马先向他发消息报平安?”
言唤礼心说:我这不是为你们牵线搭桥吗?
但他想起了萧柯窦的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没说出口。只能弱弱地狡辩道:
“萧柯窦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
没人搭理他。
好半天,陆枫敏的声音出现,她说:
“这是星际海盗的反馈点,他们把发送接口关闭了很正常,毕竟机甲本身是可以用来通讯的。”
毕竟弗里敦也知道星际海盗的忠诚是个笑话,不关了发送端,到时候叛徒把人引家门口来了都不知道。
付兰他们的机甲是可以更改连接口,连接不同居住星的反馈点。
而星盗的连接口都是默认接口,并且锁死,防止有人更改连接线路,跑去投敌。
不过为什么弗里敦的反馈点只关闭了发送端,而没有关闭接收端——付兰认为这也许是出于弗里敦的恶趣味。
试想一下,一个心有动摇的星际海盗,被派出去劫掠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居住星、甚至是来自家人的讯息,可他无法做任何回复。在遭遇居住星的巡逻队时,他可以收到对方的招降讯息,可是却不能给予回答,只能等待被击毙、缴获。
弗里敦很喜欢看人类的痛苦挣扎,哪怕这些人是他名义上的部下。
话题被陆枫敏转移了,但后面的路程里,大家都沉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