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南眉梢一扬，反问：“你不信我又怎么会来？”
太子沉默，视线缠着她的目光，半晌才移开。
沉默就是默认。
明南笑着退开，背过身去，“脱吧，我不看。”
太子耳朵又隐隐有发热的趋势。
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他能等，浴桶里的水等不了。
他扯开腰带，一件件脱下衣服搭在旁边的翘头小架上，最后脱掉鞋袜，赤身跨入浴桶中，慢慢坐了下来。
水很热，他坐下去忍不住“嘶”了一声，紧接着药酒漫上皮肤，他从外到内一点点痛了起来，像有无数根烧到发红的密密麻麻的针从四面八方刺进他的身体。
坐了没一会儿，他额头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涨红了。
他仰起头靠在浴桶边缘，长长地呼出一口热气。
双手攥紧了浴桶边沿，用力到骨节泛白。
明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过头来，“殿下感觉如何？”

第45章 ：圣女不做恋爱脑14
她另一只手伸入白雾深处，太子没看见，他吃力地睁开眼，沾满了细碎水珠的睫毛颤抖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他侧过脸看着明南，视线有些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她的轮廓。
“难……难受。”
他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
明南点点头：“难受就对了，后面等药酒浸入四肢百骸，还会更难受。”
她俯身凑近，空着的手伸过来虚虚捂住了太子的眼，“闭眼。”
太子长睫划过她的掌心，带来一阵潮湿的细微痒意，明南倏地撤回手，见他闭上了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举起另一只手，匕首雪亮森寒的刃身倒映出她决绝坚定的眼。
下一刻，她对准自己的左手掌心用力地划了下去。
锋利的刃口划过皮肉，太快了，明南第一时间竟然没感觉到疼，直到见了血才后知后觉。
她忍着剧痛握紧了手举到太子脸上，命令道：“张嘴。”
太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张开了嘴，几乎是在同时，她掌心落下来的血珠连成一线落入了他的口中。
温热腥甜的液体在唇齿间蔓延开，太子下意识吞咽，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你——”
明南眼看着他嘴唇要合上，连忙扔了匕首，一把钳住他的下巴，蹙眉道：“别动！”
太子愕然地看着她，眼中各种情绪交织，复杂得让人看不透。
【疼死了，你要是敢给我浪费，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太子：“……”
喝都喝了，确实不能让她浪费。
太子沉默片刻，倏然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明南向前踉跄了两步，另一只手不得不扶着浴桶沿以维持平衡。
“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明南就错愕震惊地瞪大了眼——太子握着她的手腕，掰开她的手指，垂首含住她的掌心用力吸吮。
他长睫在眼下垂落一片淡淡的阴影，挺翘傲人的鼻梁线条如此流畅，那双颜色总是很淡的唇上还沾着不小心弄上的血珠。
柔软温热的双唇触感太鲜明，明南的心重重一跳，砸的她胸腔都有点疼。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更用力的攥住，动弹不得。
太子抬起头，漆黑的眼珠泛着幽幽的光，看得她身子不由得一僵。
像是警告，不，不对，这么说不准确，更像是……护食？
明南脑中倏然闪过这个词，对，就是护食！
被吸了好一会儿，明南回神，“好了，够了，再吸我该贫血了。”
这当然是夸张，她想缓和一下这莫名其妙的氛围。
太子也听话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原本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鲜明的红色五指印。
明南：“……”
她瞪了太子一眼，“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力气这么大？”
太子舔了下唇，哑声道：“是你太嫩。”
明南：“？？？”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太子说完也顿了下，但这个时候解释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干脆靠在浴桶壁上，若无其事地看着明南，“所以喝血的作用是什么？”
“药引啊。”明南端起桌上预留的药酒说：“好了，现在可以把这个喝了。”
太子视线落在那黑乎乎如墨汁一般的药上，沉默了片刻，抬起头认真道：“你要是想我死，可以直接给我一刀，没必要这么折磨我。”
明南：“……”
205：【噗嗤——】
明南磨了磨牙，“少废话，让你喝就喝，毒不死你。”
“那要是毒死了呢？”太子接过药碗含笑看着她。
他不知道，他脸上的血色已经渐渐退了，额头的冷汗又积一层，看着随时会落下来。
强颜欢笑，不过如此。
他是怕她担心，所以故作轻松么？
明南深深注视着他，其实他的声音也有些抖。
她本想说你要是疼可以喊出来。
但对上他温柔的眼睛，她又说不出口了。
做了这么多年病秧子，他看得最多的就是同情和怜悯，最不需要的也是关心。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一边的帕子按在他额头上，俯身笑道：“要是毒死了，我陪你就是了，以命抵命，你不亏。”
她的轮廓在白雾中模糊，那双眼却清澈明亮无比，一直看到了他的心底。
刹那间，怦然心动。
太子蓦地一笑，“好。”
他端起药碗，眼都没眨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几乎是药酒入喉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就烧了起来！
他喝的不像药，像吞了一团烈火，从喉间一路烧到了胃里，再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终于知道明南说的毛孔全部打开是什么感觉了！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打开了，有什么东西随着汗在慢慢溢出体外，伴随着一阵刮骨般的剧痛。
他手一抖，瓷碗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他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额角、脖颈、手臂的青筋全部暴起，看着十分骇人。
明南睁大了眼，紧张地盯着他。
她又取了块干净的帕子折好递到他嘴边，“疼得受不了就咬这个！再忍一刻钟就好了，挺住！”
太子一口咬住了帕子，闷哼出声，双手紧紧叩着浴桶边缘，露在外面的皮肤逐渐变成了红色。
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毛孔流了出来。
明南不敢离开，全程死死盯着太子，听着他忍不住的呜咽，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脱胎换骨之痛，堪比凌迟，非常人能忍。
她用来给他擦汗的帕子都湿透了，一拧哗啦啦都是汗。
到了后面，太子的意识已经痛得模糊，眼看着要晕过去，明南蹲在浴桶边鼓励道：“撑住啊殿下，马上就好！你都忍了这么久，要是现在晕了，就全都功亏一篑，你的痛都白受了！”
“殿下！醒醒！”
太子感觉自己像溺水的人，浮浮沉沉，不得解脱。
而她的声音像一根浮木，漂到了他面前。
他拼死抓住这一线生机，半睁开了眼。
明南一喜：“殿——”
太子一把扯下口中的帕子，扭头吻上了她微微开启的唇。
明南：“唔！”
她猝不及防愣在了原地，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太子含着她的唇，虚弱地笑了下，喃喃道：“我抓住你了，明南。”

唇上破了口子，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明南气的一把推开了他，太子卸了力道，顺势靠回了浴桶边缘，舔了舔唇，含笑看着她。
“你属狗的么？”明南气急，摸了下唇摸到一手红，赶紧拿过干净的帕子擦了擦。
太子得了甜头，这会儿感觉身上的痛都没那么难捱了。
他忽然问道：“痛么？”
明南气笑了，瞪他一眼，“那我咬你下试试？”
太子颔首，“也行。”
明南：“……你脸皮这么厚，陛下知道么？”
太子诚实地摇摇头：“应该不知道，毕竟我不咬他。”
明南：“……”
这天没法聊了。
太子直直地盯着她，喃喃道：“痛了你就会记得我吧？”
明南抱臂看着他，费解地问：“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有这么让人记住的么？”
太子莞尔一笑，“有效就行。”
明南语塞。
她第一次遇见这么油盐不进的主，比她还能说，歪理一套一套的。
“那你疼着吧，我多余伺候你。”
明南把帕子扔到一边，自己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下，背对着他不说话了。
太子知道自己把人惹毛了，见好就收，默默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终于，在某个瞬间，难以忍受的剧痛忽然如潮水般缓缓退去，他整个人骤然放松下来，温热的水浸泡着他的身体，暖洋洋的，像浸透了他每一寸皮肤，舒服得他忍不住喟叹。
那些从毛孔流出的黑色东西都融在药酒里，消失无踪。
太子颇为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皮肤好像都变好了些。
等最后一丝痛意消失，他问明南：“我可以起来了么？”
明南回头看了一眼，估算了下时间，“还疼么？”
“不疼了。”
太子握了握手，“就是使不上什么力气。”
“泡时间长了，一会儿吃点东西就好了。”
明南扔给他一条手巾说：“我先出去，你擦干净出来吧。”
说完她就出门去了。
站在走廊上，被夜风一吹，明南长吁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
205小声问：【宿主你生气了么？】
明南欲言又止，走到栏杆前趴在上面望着天上的星星，摇摇头还是诚实地说：【没有。】
【他强吻你都不生气啊？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明南：【……】
她阴恻恻一笑：【你要试试么？】
205：【不了，谢谢。】
明南趴在栏杆上，满身水汽渐渐消失在风中。
她眸光落在虚空，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心里却天翻地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除了一开始，后面确实都没生气，只是心里很乱。】
她觉得自己这个反应不对。
她应该生气的，可对上太子的眼睛，她就什么火都发不出，尤其是他之前苍白着脸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模样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沉默片刻，她不确定地问：【你说我要是喜欢上了太子，会不会很奇怪？】
【哪里奇怪？很正常啊。】205笑道：【安啦安啦，这种事很常见的。】
【是么？】明南诧异。
205：【当然啦，我们时空管理局的很多任务者做的都是攻略任务，她们难免会爱上任务目标，见一个爱一个是常有的事，干我们这行的，其实很忌讳爱上客人，但更忌讳只爱一个客人。】
【等等等等——什么叫干我们这行的？我这是正经职业！】
明南原本的那点伤春悲秋都被它气没了。
205：【哎呀，你黄眼看人黄，我说的明明就很正经嘛。】
明南：【……】
她不想和它掰扯到底谁更黄，干脆继续趴在栏杆上吹风，直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绷紧了身子，慢吞吞地转过头，就见太子披散着头发，抱臂靠在门边，冲她懒懒地勾了勾唇。
“我饿了。”
明南收敛心神，垂下眼帘道：“等着。”
她冲底下等着的连决挥了挥手：“哎——那位小哥，对，就是你，帮忙去叫人，让厨房的人准备些清淡的饭菜来，你家太子饿了。”
连决认命地去了，很快他亲自带人上楼来，一进门就四处张望寻找他家太子，那警惕的模样，像是生怕她把太子剁吧剁吧吃了。
明南忍不住笑出声来，屈指敲了敲桌子，“在这儿呢，别看了，你家太子活蹦乱跳，现在出去跑十圈都不带喘气的。”
“不喘气是死人。”
太子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这才看向连决。
连决快步上前，紧张地打量他，“殿下，你没事吧？”
太子好整以暇地反问：“你觉得呢？”
屋内点了好几盏灯，照得屋内亮如白昼。
太子的脸在灯光下散发着通透莹润的光，双颊带着淡淡薄红，和之前那种病态的苍白截然不同。
双眼都更加有神了，一看精气神就很足。
连决又惊又喜，“这……这……殿下好了？”
太子点点头，看向明南：“都是圣女的功劳。”
明南坦然道：“没错，这个恩你记着，日后要还的。”
“当然。”
“大恩不言谢，不如我以身相许？”
太子期待地看着明南。
明南：“……”
她蹙眉转过头盯着他，认真地问：“是不是刚才水太热了？”
“怎么说？”太子挑眉。
明南呵呵一声，“我感觉你烧开了。”
太子：“……”
连决：“……”
连决没忍住“噗”地笑了一声，被太子一个眼刀瞪了回去，赶紧招呼人把饭菜端上来。
明南拿起筷子道：“快吃，吃完赶紧走。”
太子无奈，真是翻脸无情。
他拿起筷子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明南打了个哈欠，把人送出院子，就准备往回走，太子忽然叫住了她。
“明南。”
明南无奈转头，“您还有什么吩咐？”
太子莞尔一笑，长发被风撩起，神色比月色还温柔。
他说：“谢谢。”
——题外话——
放心吧，没爱上别人，女儿呀，你喜欢的从来都是同一个灵魂。

回去的路上连决一直很兴奋，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太子一开始还会回答，后面嫌他烦就闭眼装睡。
连决果然闭嘴了。
太子靠在软垫上想着在小楼上明南的每一个表情，回味那个带着血味的吻，心里柔软的不像话。
一颗心都被满涨的情意浸透了，又甜又涩。
她好像没有很生气，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
起码她不讨厌他，不是么？
这么一想他的嘴角就止不住上扬。
然而一想到明南心里还装着个牧宴山，他的嘴角又落下去了。
他吻她的时候，她是在想他，还是在想牧宴山？
太子周身的气压骤然低了下来，但很快他又想通了。
罢了，只要能接近她，替身就替身，他早晚能取而代之。
这一晚明南都没怎么睡好，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的人一会儿是牧宴山，一会儿变成了萧宴山。
她本来抱着牧宴山，结果下一刻那张脸就变成了萧宴山的，他冷笑一声说：“我就知道，你只是拿我当替身。”
“我恨你！”
明南一下子吓醒了。
她坐在床上急促呼吸，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她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太子，做个梦都不放过我。”
205：【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嘻嘻~】
【你滚。】
明南躺下想继续睡，但又死活睡不着，干脆起来练剑，顺便捋一捋自己后面的计划。
现在太子身体好了，竞争力更强，只要不出意外，萧辙就与皇位无缘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所有的东西，她都要一点点抢走。
她挽了个剑花，脑子逐渐清明起来。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萧辙救了个人，那人一家被贪官所害，他侥幸捡回一条命一路北上来告状，差点被人杀死在城外，被恰好路过的萧辙救了。
萧辙见他有才，为他家平反，后来这人就成了他的心腹，可以说萧辙最后能扳倒其他皇子，除了原主和国师的助力，此人功不可没。
他确有治世之才，为人刚正不阿，后面也因为原主的事和萧辙吵过，被萧辙骗了过去，后来萧辙得势，就寻了个由头把他远远贬了。
这一世她要抢在萧辙前面把人拉到自己的阵营。
她收了剑，掰手指数了一下，距离那人出现还有五天，她得和太子说一声。
她强压下纷乱的思绪，唤来妙言。
“你去写封信让人给太子送去。”
妙言疑惑：“圣女为何不自己写？”
明南：“……”
她怕太子那个神经病把她的字藏起来半夜看啊！
205：【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哎，他烧烧的，还有点痴痴的，痴汉的痴。】
明南：【。】
她抿着唇，沉默半晌，若无其事地说：“我字丑，怕他笑话我。”
妙言：“啊？太子不是那样的人吧？”
“人不可貌相，反正你写就是了。”明南摆摆手。
妙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好。”
于是两人转到书房去，明南说妙言写，然后装好派人给太子送去。
太子收到信的时候很开心，拆开一看发现不是明南的笔迹，笑意顿时散了。
但看清信上的内容，他脸色又好了起来。
连决在一边看的一头雾水，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气的？到底写了什么？
他忍不住问，太子瞥他一眼，噙着笑意道：“圣女约孤去城外跑马。”
连决：“？？？”
他怎么好像听出了一股炫耀的意味？
太子没理他，他低头把纸上的内容又看了一遍，确定没看错，记下时间就美滋滋入宫去给皇帝请安了。
五天后的申时，明南骑着骏马在城门口等着。
“久等了。”
太子策马从后赶上来，明南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太子一身红色劲装，俊朗非凡，精神奕奕。
明南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太子莞尔一笑，到她身边勒紧了缰绳问：“好看么？”
明南诚实地点点头，“好看。”
太子笑意更浓。
“好了，走吧，跑一圈就回来。”
明南说罢一甩缰绳，轻轻用鞭子抽了下骏马，“驾——”
太子：“？？？”
他像个努力开屏的孔雀，结果对方只看了一眼就跑了。
他咬紧牙关，气笑了，“好。”
“驾——”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疾驰在夕阳余晖下。
一白一红，像两朵随风而落的花，飘荡在苍茫天地间。
很快，红色迅疾如烈火，快速逼近白色。
明南侧头看了他一眼，长发在风中飞扬，见状轻笑一声，“比比？”
太子朗笑道：“奉陪到底。”
“那就来吧。”
明南微微俯身，“驾——”
骏马撒开蹄子狂奔起来，简直要踏风而起。
那种自由不羁的感觉让人着迷。
太子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几乎要看痴了去。
心随着马蹄的节奏狂跳。
“驾——”
他加快了速度，两人的距离咬的死紧，眼看着太子要超过明南，明南又追上来，明南要超过，太子又紧追不舍，两人难分上下，最后变成了并驾齐驱。
马蹄声回荡在旷野，让人热血沸腾。
眼看着前面是树林，明南放慢了速度。
眸光一扫，敏锐地看到了一抹黑色。
“哎，那边好像有人——”
【来的正是时候。】
太子眉梢一扬，“什么人？”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有人隐隐喊了一声：“受死吧！”
“不好，有人要行凶！”
明南反手摸到腰间的鞭子，趁着马靠近的时候，一鞭子甩了出去，厉喝道：“住手！”
鞭子去势凌厉，破空声让人胆寒。
太子眸光微闪。
下一刻他就听到一声惨叫从前面的草丛里传来：“啊——”
“什么人？！”
“救命——”
明南猛地拉紧缰绳，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把草丛里的人吓了一跳。
眼尾寒光一闪，明南眉头一皱，正要动手，身旁忽然射出一支冷箭，“嗖”的一声射穿了一人的手臂。
“啊啊啊啊——”
“我看谁还敢动？！”太子冷声喝问。
草丛里霎时传来一阵骚动，显然是没想到明南这边还有人。
明南翻身下马，拨开草丛，就见一衣衫褴褛的人爬了过来，“救……救命……”
明南立刻俯身扶住了他，“你还能撑住么？”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头一偏晕了过去。
明南伸手要扶，半路被太子截胡，他直接单手把人拉了过去，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明南眨眨眼，太子的力气真的挺大的哎。
“你们是什么人？”
草丛里蹿出四个黑衣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都是刀口舔血讨生活的。
在明南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打量明南，见明南和太子只有两个人，神色微妙起来，不动声色地从两侧包围而来。
其中一个捂着手臂，神色狰狞，一直恶狠狠地瞪着太子，似乎不打算就这么罢休。
明南“啪”地一声甩开鞭子，拦在太子身前，厉声道：“这话该我问你们才对，天子脚下，光天化日行凶，你们好大的胆子！”
“呵——小丫头，别以为拿个鞭子就能吓唬人了。”为首的黑衣人扯了扯唇，黝黑的脸上凶相毕露。
“你们把人放下现在就滚，我们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别怪我们不怜香惜玉！”
他握紧了手里的刀，往前走了一步，气势迫人。
明南却不以为意，“巧了，我没打算放过你们，所以，一起上吧。”
“呵？好大的口气！”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大，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这细皮嫩肉的，杀了可惜，不如拧断她的手脚，让哥几个爽一下再杀！”
“哎，老三你这就不懂了，这等货色卖进青楼，我们还能赚一笔，杀了都可惜。”
几人对视一眼，猖狂地笑了起来。
完全没把明南看在眼里，至于太子，更是被他们忽视了个彻底，估计以为他是什么小白脸。
太子眸光冷了下去。
他正准备出手，明南已经挡在了他身前，“你把人放到马上，走远一些，免得一会儿打起来误伤。”
太子蹙眉：“你一个人可以么？”
一生要强的明南攥了攥拳，“瞧不起谁呢？你看好了。”
说着她扔开鞭子，抽出袖中匕首，二话不说直接滑入黑衣杀手中间，近身作战。
太子扶着男人退后两步，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明南的招式很干脆利落，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招致命。
匕首在她手里灵活极了，几乎与她的手合二为一。
杀手一开始还自信满满，没把明南放在眼里，但很快就落入下风，开始抱头鼠窜。
终于，在几声惨叫之后明南一甩手，甩掉匕首上的血珠，回眸一笑，“怎么样？”
太子看看地上横着的三具尸体，再看看爬起来想跑的人，刚要开口，明南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一脚踩在那人的背上，笑着问：“我让你走了么？”
那杀手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他奄奄一息求饶：“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明南俯身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拽起来用鞭子捆了扔上马背。
“省省力气，留着去和盛都府尹求饶吧。”
明南走到太子身边，关切地看了眼男人的情况，一探鼻息，确定还有气，顿时放下心来。
【幸好没死，不然这趟就白跑了。】
太子：“……”
好，他就知道。
如果不是有其他目的，她怎么可能约他出来跑马？
知道真相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出门前纠结穿什么衣服真的很蠢。
他没忍住哼了声。
明南疑惑：“怎么了？”
太子把人搬到自己的马上，扯了扯唇阴阳怪气道：“你就是为他来的吧？”
不等明南开口，他又哼了一声，“跑马只是你的借口。”
“我只是顺带的，对吧？”
他定定注视着明南，似乎只要她敢点头，他立刻就能哭出来。
明南：“……”
她上前一步，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少看那些伤春悲秋的东西，起码我找了你，没找别人不是么？这说明你在我这儿还是不一样的。”
“好了，把人送回去，你会感谢我的。”
说完明南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翻身上马。
太子：“……”
205：【哇哦~宿主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像极了睡完不认人的渣男。】
明南：【……】
【我还可以更渣一点，你要不要试试？】
205好奇：【你怎么渣我？】
明南阴恻恻道：【我可以现在就自尽，让你同时失去妈妈和奖金，嘻嘻~】
205：【……】
它之前怎么没发现“嘻嘻”这么讨人厌呢？
太子沉默地站在原地迟迟没动。
明南回眸笑着招招手：“走了，回去。”
太子：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很贱的东西么？
明南：“嗯？”
太子抿紧了唇，绷着脸上马，硬邦邦道：“来了。”
205：【……】
你当什么太子啊？
你要是去当舔狗，一定能成为狗中狗，全天下独一份的舔狗王。
明南和太子来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回去就变成了四个。
两人没有立刻就去盛都府，而是先去了国师府。
国师接到消息赶来，见到太子一愣，随即看向了明南，眼神询问。
明南与太子站在一起，解释道：“太子殿下身体好多了，今日想出去跑马，我怕他出什么意外，就跟他一起。”
太子：“？？？”
这个因果关系是不是错了？
国师立刻看了过来。
太子刚要开口，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扯。
他转头看去，就见明南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像是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