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红—— by多梨
多梨  发于:2024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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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想自己,回去后也该张罗着做新品、店铺上新,给慷慨的投资人方琦英汇报进度,把新品寄去给梁曼华拍照片做宣传,梁婉茵那边也得寄些过去,还有赵雅涵带着张静星……
以及法语。
千岱兰的口语是个问题,她想找个法语口语老师,最好是能一对一地联系。
千岱兰决定先不心疼锦衣玉食的叶洗砚了。
她还是先心疼忙忙碌碌的自己。
在苏州的最后一天,一大早,窗帘紧闭,天色未明,千岱兰没叫醒叶洗砚,摸了摸,安心地脐橙。尚在睡眠中的叶洗砚震惊她的大胆,更震惊她居然敢不做任何措施,单手将她抱下去。
刚和好没几天的两人,差点又因为这件事爆发争吵。
叶洗砚不气水煎,他只气千岱兰的没有保护措施;哪怕压着情绪,他还是皱紧了眉,问她知不知道安,全期并不靠谱?万一有了意外她该怎么办?学还要不要上了?书还能不能继续正常读?她那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好不容易安稳的校园生活,难道又要因为这个意外而再度起波澜?
尽管网络已经开始倡导呼吁各种自由,可叶洗砚不想让她拥有“上学时期生育”的自由。
千岱兰自知理亏,但她有主意,软了一下,抱着叶洗砚说哥哥哥哥别生气我只是太爱你太喜欢你太想和你试试没有阻隔的距离了,洗砚哥哥好哥哥,一番话哄得叶洗砚对她说不出重话,只莫可奈何地轻轻扇三下酥软掉的小猫咪。
“我想想办法,”叶洗砚说,“或许有其他解决方式,你别想走歪路子,不许吃药,不许糟蹋自己身体,明白吗?”
千岱兰嗯嗯嗯嗯地说明白。
傍晚,千岱兰才到杭州。
钥匙被压在书包最下层,她翻了好久才翻出来。租的房子有些年头了,门锁不太容易打开,房东也不让换,就这么将就地用着。
拧了好几下,拽着门把手,吭呲吭呲好半天,好不容易推开——
千岱兰差点倒进去。
开门的是殷慎言。
他刚洗过澡,头发明显只吹到一半,还有点湿漉漉的,半干地披在肩膀上;瞧见她回来,眼睛一亮,随后笑着说。
“爸妈都在医院,今晚不回来了,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千岱兰好奇:“他们去医院干什么?”
“新的康复理疗项目,得两天,”殷慎言说,“住院报销多,爸妈就让我办了住院手续。”
千岱兰嗯了一声,殷慎言已经打开冰箱。
“我不知道你回来,”他说,“也没买新鲜菜,家里现在就西红柿、鸡蛋,牛肉……哎,不如我做个洋葱炒牛肉片,再来个西红柿鸡蛋面?”
精力满满的千岱兰,现在被名为叶洗砚的狐狸精吸去了不少能量,早上还狠狠大吃了一顿。现在她无精打采,说了声随便,背着书包,想回房间。
殷慎言看出了她的疲倦。
看到她回家后的笑容立刻收敛,他想问千岱兰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感冒了?南方没有暖气,湿冷湿冷的,也挺遭罪,她该不会是流感——
所有关心的语言,定格在他看到千岱兰脖子后的红痕。
密密麻麻,一个叠一个,颜色深浅大小新旧不一,留下这些东西的人,像是要吃了她。是明晃晃的炫耀?还是情动时的不自禁?忍不住地留下这些,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
殷慎言已经336天没有再碰过千岱兰的手。
如此珍惜,如此珍重。
却有人……
他心中一冷。
手先大脑做出行动,当那几乎崩溃的理智归位时,殷慎言只看到被自己按住肩膀,掐住手腕、狠狠地压在墙上的千岱兰。
他看着长大的千岱兰。
此时此刻,她脸上毫无曾经的崇拜与依恋,而是一脸惊恐。
千岱兰极力挣扎,手腕和肩膀被他按得超痛,她只好另辟蹊径,按照生疏学的女子防身术,抬脚要踢开他。
她大声骂:“郭树你大白天犯什么疯病?”

杭州的年总是湿哒哒的。
冷暖空气交汇,回南天将至,旧房子的墙壁浸润着潮气,像大海之上笼罩不散的一层雾。
千岱兰的背压在冷冰冰的墙上,膝盖顶偏了,而这怒骂和反抗惊醒殷慎言,他看着千岱兰的嘴唇,松开手。
恢复自由的千岱兰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啪——!!!
这清脆的一巴掌将殷慎言的脸打到偏移,手指也仿佛沾上他发间的潮湿,千岱兰手掌心发麻发热,心脏也聚着一团热。
“你交新男朋友了?”殷慎言问,“是谁?”
从11月份起,殷慎言换了发型,是稍长的头发,细细碎碎地剪一剪,发梢刚好到肩膀;他本身就是阴郁冷淡的性格,新发型也很适合他。
但千岱兰忘掉了,她曾随口说过殷慎言换个长发会更好看。
她没说新男朋友的事。
殷慎言后退两步,痛苦地看她。
“是谁?”殷慎言问,“你新交的男朋友是谁?叶洗砚的哥哥吗?”
千岱兰惊了:“你发什么疯?他哪里来的哥哥——不,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喜欢和前男友的哥哥谈恋爱,”殷慎言说的话像是疯了,“为什么不愿意考虑我?”
千岱兰的脑子嗡一下,要炸开。
她没听懂他前一句话的意思,但不耽误她被殷慎言的告白惊吓到。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殷慎言没有继续逼近,他觉察到刚才的失控行为对她造成伤害,但此刻的他切实地痛苦,“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明白我的想法?”
他像一只被绳子捆绑起来、放在密封蒸笼中的螃蟹,绝望地等待着必死的结局。
千岱兰说:“我以前确实喜欢过你。”
殷慎言说:“以前?”
“嗯……实际上,还在叶熙京之前,”千岱兰说,“好几次,我都想向你表白……但那个时候,你很不想让我辍学,不愿意让我去广州打工,我就没提了。”
其实,那个时候殷慎言说了什么,千岱兰渐渐地要记不清楚了;保持快乐的一个重要方式就是遗忘,遗忘掉那些刻骨的伤害,尖锐的语言。
千岱兰很成功地忘掉了殷慎言那些恶毒的话语,也忘掉痛苦的感受,只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很难过。
她那时不过也是个小姑娘。
“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后,千岱兰心里舒坦多了,她继续,“我确实喜欢过你呀,所以不是不考虑,只是后来……不喜欢了。”
她很坦然。
殷慎言眼神渐渐地灰暗。
像一丛无人续柴的火焰,一点、又一点地沉寂下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艰涩地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那时候我毕竟年纪还小嘛,其实也说不清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千岱兰揉着手腕,那里被殷慎言捏红了,有点疼,打他脸后的手掌心也疼,她也只能感受到这些和殷慎言有关的疼,其余的,全淡化了——她将一切说开,“就算当时说了,和现在比,结果可能也没什么不同。小树,现在这样不好吗?”
说到这里,千岱兰仰脸。
“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你,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没有儿子,爸爸一直想认你当干儿子,”她说,“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不好,”殷慎言身体僵硬,尖锐的舌头也僵硬了,“不好。”
千岱兰说:“我现在在和叶洗砚交往。”
“你们不是吵架了?”
“打架了还能和好呢,”千岱兰说,“吵架怎么了?我和爸爸妈妈还吵架呢,也没见他们把我打包扔出去。”
这话令殷慎言短暂失语。
许久后,他转过身,说:“我知道,你一直这样。”
一直这么好。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忘掉他人给予的不好。
这样的特质,如果不是她泼辣的性格,早就被伤得千疮百孔——
殷慎言能如何?
他能怎样?
千岱兰说:“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什么事情?”殷慎言问,“如果我不说我爱——”
“别说了,”千岱兰忽然提高声音,“别说了,爸妈很喜欢你,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把你赶出去。”
她意识到这样不太妥,可没有更合适的办法了。
殷慎言嘴巴毒,可人不坏;千岱兰对他的爱情淡化后,友谊还在——她没办法将他强硬地赶出家门;她更清楚殷慎言当初对他父亲做了什么——
她做不到。
千军和周芸也是真的喜欢殷慎言,喜欢到想让他当干儿子。
殷慎言一言不发,转过身,背影孤独而安静,像一件被主人遗弃的旧物。
许久后,他仍旧用方才的语调说。
“洋葱炒牛肉,番茄鸡蛋面,”殷慎言问,“今天晚饭就吃这些,行不行?”
千岱兰说:“好,我那份面里别放葱。”
她说到做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晚上,和叶洗砚视频通话时,后者发现她手腕上的红痕,千岱兰也没提殷慎言,只说是天气太冷,她自己不小心按伤的,轻飘飘把话揭过去。
不知怎么,林怡在这天给她打了电话,语气古怪,匆匆地说今后不会再告千岱兰,她那边予以撤诉;但是,千岱兰也不需把秘密说出去,否则——
“大家都不好过。”
千岱兰不懂她口中的秘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想诈一诈,也没诈出;林怡似乎在畏惧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春假一过,张静星从沈阳赶到苏州,跟着赵雅涵开始做事。
仨女孩聚一块吃饭时,赵雅涵夸张静星聪明,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乍一看,比那些开过淘宝店的人还有经验。
张静星不好意思地笑:“还是雅涵姐教得好。”
她说话温柔,和和气气的,赵雅涵不敢让她和工厂对接,只让她盯盯工作室那边的进度,按时向千岱兰汇报。
千岱兰再度感受到事业、学业和爱情的难以平衡。
她已经属于精力旺盛的人,但也忍不住分心,原本的课外学习时间完全被压榨,只有上课时才能心无旁骛地学习;幸好老师对创业的她较为宽容,千岱兰去请批假,基本都能拿到假条。
2013年的第一个学期,她的成绩下滑了五名,因基本不参加学校活动,综合测评的名次也下降了好几名。
叶洗砚对她的成绩单很重视。
重视到在法国旅行时,最大程度地让她和法国人用法语对话,争分夺秒到像疯狂鸡娃的父母。
暑假期间,两人一同去巴黎旅行,住的是Ritz Pris,这家Chanel女士生前曾长住的酒店,还有以海明威名字命名的酒吧,历史悠久,位置也优越;楼下就是Vendome,隔壁是LV总部,可以看到塞纳河,夜晚可以看到亮起灯的巴黎铁塔。
千岱兰带了满满俩行李箱的新品,叶洗砚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替她美美拍照。
他本以为千岱兰是想留下旅行纪念,开始挑选能和她衣服搭配的领带和衬衫、外套——直到千岱兰说,这些衣服都是店铺上新的照片。
她现在仍旧是红Red淘宝店唯一的官方秀模特。
实际上,苏杭并不缺乏淘宝模特,但飞来巴黎商拍开销巨大,千代兰索性把旅行和工作安排在了一起。
叶洗砚提醒:“我们这次应该是放松的旅行,岱兰。”
“我知道嘛哥哥,”千岱兰撒娇,“但是这样一边玩一边工作,难道不更是双管齐下、两全其美吗?”
这个答案令叶洗砚叹气。
“你需要集中精力,”叶洗砚严苛地说,“做事别贪多,贪多嚼不烂,也必失。好了,宝贝,腰再下去一点,这样是不是会更深?舒服吗?”
千岱兰侧脸埋入鹅绒枕中,舒服地喟叹。
Ritz Pris跨越三个世纪,黛安娜王妃曾在这里吃过最后一餐——但做生意的千岱兰认为这不是很好,刻意避开了那家餐厅。她愉快地尝了说世界上最昂贵的鸡尾酒辛德卡,还去品尝了不低于Tiffany早餐名气的Ritz下午茶。
但这个酒店中,她最爱的还是房间里的叶洗砚。
她就是这样贪婪,贪得无厌地索要叶洗砚的全部;几次叶洗砚轻轻咬她肩膀,笑着问她怎么这样贪心?是不是永远都喂不饱?是不是再多的金钱珠宝都填不满她的胃?
他想知道千岱兰成绩下降的原因,几次都被她花言巧语地蒙混过去;每每看她皱眉可怜兮兮地撑到小复到肚脐隆起一小条,叶洗砚就没心思再去追问,也舍不得说重话去责备,只看着她努力又兴奋地继续吃。
他守约,送给千岱兰一条新的珍珠项链,说是项链,其实是一件珍珠羽衣,几条大小渐变均匀的珍珠,从脖颈到月要处,均匀地层层垂下去。适合套穿在晚礼服外面,千岱兰收到礼物的当晚就直接只穿着它,得意地给他看,被脐橙的叶洗砚半坐起,一边抚摸那珍珠羽衣下的一双小雪鸟,一边耐心以双指碾红豆。
这是千岱兰第一次出国旅行,她对巴黎最美好的印象都留在这里。
她不需要做任何旅行攻略,叶洗砚早已妥切地安排好一切。
摆着大约550件新艺术风格的马克西姆博物馆,一家名为“巴黎画廊”的美术馆刚好在开一个临时展览,戴皮尔博物馆中几乎陈列着全世界最优秀的非洲艺术品,具备着独创性展览的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
去千岱兰的强烈要求下,叶洗砚又加上博物馆之外的行程安排,极度奢华的购物天堂香榭丽舍大道,著名的金三角,沿林荫大道向东行,去春天百货和老佛爷疯狂购物,杨全不得不打电话给酒店,让他们专门再开来一辆车,用以运送千岱兰那些快堆成山的购物袋。
还有圣厄斯塔什教堂,具备典型巴黎公园风格的杜伊勒里花园,在巴黎最大的文化活动场所拉维列特公园看了演出,再去圣心大教堂附近山坡的公园中野餐。
她们一起吃阿尔萨斯风味的美食,咸味道的大理石蛋糕,格子形状的肉桂树莓林茨蛋糕和酥饼,会配南瓜泥的烤小羊肩,柠檬黄油安康鱼,填入干果和鹅肝后的鹌鹑,粉色果仁糖和巧克力栗子——叶洗砚喜欢看她尝试新鲜食物时的表情。
这个男人对她尝试新事物时格外关心,千岱兰发现了,就连他吃了男性避,孕药后与她的第一场爱,都是最最传统的传,教士体,位;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望住她的脸庞,不错过任何表情,也不想错过茉莉绽放的不同瞬间,哪怕后来内舍,叶洗砚也轻轻按压,看茉莉如何一股股地吐出。
千岱兰发现巴黎不再是宏伟壮观的凯旋门,更像是一个无数小“村庄”拼起来的街区,文化包罗万象,设施一应俱全。或许世界上所有的大都市都是这样,有极致繁华的地街区,也有混乱不堪,纸醉金迷的富人区,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衣衫褴褛的乞讨者……大家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不同圈层,像同一片海域中分层存在的鱼。
她在努力往上层去,只是偶尔停下回望底层的小鱼,仍觉心有戚戚然。
这次旅行中,千岱兰罕见地只和叶洗砚吵了一次。
吵架的根源很小,叶洗砚购买了加尼叶歌剧院的票,去听《茶花女》;赵雅涵在这时紧急联系千岱兰,说红ROSE的新品中,有一件和红RED即将推出的新品极为相似。
这种可怕的巧合让赵雅涵担忧是工厂那边泄密,千岱兰让她冷静,自己去联系孟见岩。
她基本上没有留心听,也没什么印象。
叶洗砚频频看她,她也没在意。
晚上俩人就吵了架,叶洗砚希望她下次再去剧院时可以关掉手机,之后再工作,千岱兰则认为工作第一,休闲娱乐暂且往后排一排。
再说了,她是真的听不懂,也看不懂,不如将时间留给有意义的事情。
两人都是极冲的脾气,现在对上来了,更是狠狠吵了一架;
叶洗砚不喜欢她用工作占据娱乐时间,千岱兰觉再高雅的艺术、再难得的展览都得给工作赚钱让路,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得先保证事业做大做强,才能有心思风花雪月陶冶情操。
吵到后来的结果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驯化不了谁,恨恨地一顿爆肝,小茉莉被灌了三次水,彻底闭不拢,滴滴答答地流。怒气过后的叶洗砚一身的爪印牙痕新伤叠旧伤的,看见千岱兰俩皮鼓瓣道道指痕,心也软了下来,最后,还是他边亲边哄,才把千岱兰哄得主动翻了身抱住他。
她也终于能好好地、委屈地和他说,她真的很害怕淘宝店被取代,害怕事业不顺,害怕变不成有钱人,害怕突然之间又成了穷光蛋。
就像她经常做的那个噩梦,变得一无所有,回到最初。
千岱兰对贫穷有着超乎寻常的畏惧。
这是叶洗砚对她越来越清晰的认知。
他尝试去理解她恐惧的来源,同时,也期望她不要放弃继续向上走的脚步。
人生不止有金钱。
这是叶洗砚想告诉她的一点。
巴黎之行结束后,千岱兰在这里拍摄的新品彻底大卖,更有梁曼华和梁婉茵两个人替她发博做宣传——
红RED正式转型成功,不再售卖XX风,也不再做任何的批发零售,成为一家有个人风格的淘宝小店。很多询问有无特殊、好看不撞衫的女装淘宝店时,总能看到红RED的推荐。
在大部分人还在做一件代发的时候,千岱兰专注于衣服设计,两手抓网红宣传和衣服详情故事(参考潘多拉的讲故事卖货法),轻松俘获了不少人的喜爱。
至此,千岱兰的淘宝店终于站稳脚步,开启期期上新皆有爆款的时代。
她花了三年时间,
2013的下半年,千岱兰都在和红ROSE较劲。
对方一直在阴魂不散地紧跟着千岱兰脚步。
连续五期,对方都抢在千岱兰之前出了衣服的“低配版”,价格也低廉。
甚至于,她还有一群小水军,在各个平台指责千岱兰那准备好几个月的新品是抄袭,逼得千岱兰不得不让赵雅涵在宝贝详情页公布一系列流程、以及有照片时间佐证的、每一款新品的诞生流程和理念。
对方就像一个趴在身上吸血的跳蚤,弹不走,赶不掉,吸血不谈,还咬得人生疼。
千岱兰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泄密,现实生活不是侦探剧,她也不是福尔摩斯;半年过去,千岱兰也只能先排除掉孟见岩工厂泄漏的嫌疑,眨眼间,临近2013年双十一,今年的千岱兰腰包鼓鼓,最终决定参加今年的双十一促销活动,赵雅涵连夜做好几个方案,就连刚谈恋爱不久的张静星也放了男友鸽子,一心一意地陪着千岱兰加班加点地干。
两天后,红RED和红ROSE几乎放出了同样的营销方案,气得千岱兰一阵心悸,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巧合,而是红RED中有内奸。
可内奸是谁,她暂时没办法抓出来。
连续熬夜加工作连轴转,这一年的千岱兰在期末考期间感冒,考《哲学导论》时昏昏沉沉,难以集中精力。
这门选修课不幸地只考了61分。
复旦的法语系有着异常丰富的资源,每年都有许许多多的交换名额;尽管千岱兰最近成绩不太理想,但算下来,仍旧有一个蒙特利尔大学的交换项目名额落在她头上。
千岱兰权衡后,婉拒掉,主动让出,顺延给舍友晶晶。
她的想法很简单。
很多同学利用着学校的资源,为了就业考虑,可以借此去更广阔的平台发展,继续走法国文学或语言研究道路的人很少,大部分同学都是借助法语做跳板,去法国跨专业读研,或是转行去了销售、金融和奢侈品行业。
晶晶对奢侈品行业很感兴趣,也有心仪的集团,和千岱兰比起来,她更适合这个交换深造的机会。这场履历会给她的简历带来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对于不需要简历来求职的千岱兰来说,它完全是个鸡肋——除了塑造人设外毫无用处。
千岱兰走的也不是网红路线,她现在想去巴黎玩,随时都可以。
就业前景早已被千岱兰规划好,目的,为达成目的需要做什么,条条例例,千岱兰安排得明明白白。
读大学期间,只需要结交人脉,名校光环,然后大搞特搞自己的淘宝店;近一年,她赚得盆满钵满,风生水起,早已有了不同的心态。
千岱兰越发感觉,自己离叶洗砚越来越近。
现在的她,带父母出门旅行,可消费几千一晚的酒店,可以负担人均过千的米其林酒店。
确实如叶洗砚所说,一个中国胃天天吃米其林餐厅,也是种折磨。
——什么是雅,什么是俗?
四个人,一人一碗饺子是俗,到了米其林餐厅,四个人四个饺子,盛在白瓷盘中,垫着紫苏叶,吃下去还不够塞牙缝的菜量,居然就成了雅。
她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地浮起,慢慢地踩在云朵上面;越来越多的金钱堆在她脚下,她买了自己的车,成功上了沪牌,还在杭州全款买了房子;车房都有后,她开始买更多的包,更多的奢侈品裙子,更多的奢侈品项链,甚至开始看高定珠宝——千岱兰急切又兴奋地扩张着,扩张资源,扩张人脉。
充足的金钱给她带来最坚实的盔甲。
这一年圣诞节,也是梁曼华和男友蒋卫新订婚的日子。
前不久刚生病、尚未痊愈的梁亦桢亲自写了宾客的邀请函,邀请的人并不多,千岱兰和叶洗砚都收到了。
还在病中的梁亦桢本人并未参加。
叶洗砚清楚他时日已经不多了。
上次见面时,梁亦桢就咳出了血;只是不知怎么,他人重病至此,手腕上却还戴着那个手镯。
对于病人来说,佩戴这种首饰也是一种负担。
更不要说梁亦桢生病时接受治疗的医学仪器,大部分都要求摘掉。
不同于上次吵架后的冷战,这一个圣诞节,千岱兰和叶洗砚一直在一起。
叶洗砚还在尝试劝说千岱兰更改主意,同意去法国那边的大学交换;
千岱兰却另有所图,问叶洗砚,他们公司是不是有个叫张景的员工,今年三十刚出头?现在在折鹤的上海分公司工作?
叶洗砚不动声色:“的确有,怎么了?”
“我朋友张静星和他谈恋爱了,”千岱兰说,“我担心是骗子,过来帮她打听一下。”
叶洗砚意外:“他在和你朋友交往?”
“是啊,”千岱兰点头,“怎么了?”
叶洗砚停了一下,若有所思。
“原本没什么,”他隐晦地说,“张景的男女关系略有混乱,为人也不忠诚——你可以提醒一下你的朋友。”
千岱兰惊讶:“你认识?”
“以前是朋友。”叶洗砚不想多说,转移话题,问起千岱兰这个寒假的安排。
他主导的新游戏在一月前上线,甚至可以算得上横空出世,表现强劲,国服公测首月流水超10亿元,次月更是保持着喜人的涨势,一路疯狂上涨。
现在他休息,千岱兰寒假将至,叶洗砚想邀请她一同去挪威看极光。
千岱兰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她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最近病毒性流感的病例特别多,殷慎言周六周日没回家,千军和周芸很担心他。
下午,千岱兰开车来上海时,千军往她车上放了炖好的鸡汤,细心地在保温小桶里。
还有周芸做的手工生姜黑糖,泡水喝,发汗驱寒;毕竟上海杭州都湿热,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北方人都还不太习惯。
叶洗砚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停一下,什么都没问;蒋卫新挽着梁曼华的胳膊过来,恭敬地向叶洗砚敬酒,千岱兰生理期快到了,不能喝酒,只笑着恭喜梁曼华。
梁曼华对她却淡淡的,近几个月,她一直都这样,不像从前那样热络地联系千岱兰,不同她逛街,也很少约她出来玩。
千岱兰没心思想这些,她只等事情结束,开车去给殷慎言送药送鸡汤,然后再回学校。
为这个,她还婉拒掉了邀请她去酒店愉快玩耍的叶洗砚。
这两年,殷慎言在上海一直没有固定的住所。
房东一年涨两到三次价,楼上孩子太吵,隔壁邻居素质不高……这些都是殷慎言搬家的理由。无论是北漂还是沪漂,一年搬两次家都是常态。
如千岱兰那样,北漂时能一住到离开的,还是稀有的少数。
殷慎言的新住所是个一室一厅一卫一阳台的公寓,两梯两户的户型,统共五十多平米,租金不低,他的鼻子发红,看到千岱兰格外意外,待她一进门,就立刻关上卧室的房门,哑声问她怎么来了?
千岱兰说:“爸妈让我送的,喏,咱爸炖了一下午的鸡汤,还有妈妈刚做的生姜黑糖,还有些水果,妈说都是你爱吃的。”
秋天里,殷慎言正式拜了她爸妈为干爸干妈;打那之后,千岱兰也就将殷慎言当亲哥哥看了。
“外面冷吧?”殷慎言说,他用饮水机烧水,“你也喝一块,先暖暖。”
话说到这里,门铃响了,殷慎言说:“可能是快递。”
千岱兰离门近,先一步起来,打开门:“谢谢——”
话没说完。
她看到门口站着微笑的叶洗砚。
作者有话说:
Ps::其实现在市面上还买不到男性口服的避,孕药,但是有临床试验的,药效很不错,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继续研究下去(。
这里叶洗砚吃的是我虚构的男性口服药物。
希望再过十年,男性口服的避,孕药能大规模上市吧。

第68章 终篇(上)
叶洗砚没换衣服,浅灰色毛衣,更深一点的灰色裤子,这种模糊情绪的黑白灰色很适合他,但他那浅灰色毛衣里面,却穿了件极浅的肉粉色衬衫——这还是千岱兰送他的圣诞礼物,不是什么奢侈品牌,而是一缸染色出错的高支棉布料,意外地染出这种介于米白和浅粉间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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