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响从没叫过沈明枝一声“姐姐”。
沈明枝太清楚年轻男孩儿的心了,赤。裸坦诚,欲望都写在眼里。
“我玩的游戏,你玩不起。”
“什么游戏?”
“感情游戏。”
“……”
那天之后,他消失了很久,直到某天晚上,沈明枝回家,却看到他站在家门口,浑身酒气,把她按压在墙边,吐气暧昧,一字一句地说:“别和他们玩游戏了,来玩我吧,姐姐?”
那是第一次,孟响叫她姐姐。
叫的她脑袋里紧绷的弦都松开,理智全无。
姐弟恋/文短不v/更新时间:每周三五七
内容标签:都市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轻松
主角视角:沈明枝,孟响
一句话简介:姐弟恋
立意: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热汗淋漓,呼声雀跃。
隔着一条马路,沈明枝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孟响的脸,而是他的身材。
白色篮球服,随着弹跳动作,篮球服在空中起伏,而后,不安分的衣角被少年的右手抓起,掀开,衣服擦脸。露出的腹肌,蓬勃有力,令人有些挪不开眼。
身材瘦而不柴,腹肌块块突出分明,人鱼线往下,没入黑色运动短裤中。
一截黑色短裤隔断的是一双颀长双腿,小腿肌肉发达,是常年运动的一双腿。
那双腿从球场的这半图跑到那半图,手接球,双脚点地,起跳,球自手心跳出,在空中滑出一道流畅的抛物线,最后的落地,是球框。
实心球。
球甚至没擦球框。
只有“咚——”的一声落地声。
干脆利落的三分球。
球场里随即迸发出叫好声。
投篮的主人公转过身。
孟响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沈明枝的视线里。
被人群簇拥的脸,年轻帅气,意气风发。
意料之外,四目相对。
孟响的表情,没有投篮之后该有的开心,表情冷冷淡淡。天边夕阳泛着橙黄色的光,落在他脸上,也无法锐减他神情里的凉薄感。
他像是冲破热烈的一抔冰,盛放在人群中,看似合群,实则是个独立的异类。
看到沈明枝的那瞬,他脸上表情微凝。
周围有人搭上他的肩,似乎在和他说什么。
距离太远,沈明枝又读不懂唇语,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因为,交汇的视线,被硬生生掐断——
有人挡在沈明枝面前。
来人五官清秀俊郎,眉眼自带几分年轻男孩特有的青涩,他朝沈明枝伸手,手心里躺着一只手机,来意明显。
“那个,方便加下微信吗?”
“……”
他早就看到了沈明枝,不止是他,他敢确信,球场里百分之八十的男的都在偷瞄沈明枝。
南城大学分南北两个校区
南校区又名男校区,学校的所有理工科专业,都在南校区。好比土木学院,机电学院,计算机学院等,这种学院,女生数量鲜少,一个学院的女生加起来都组不成一个班。突然出现了个女生,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生,众人看的挪不开眼,内心蠢蠢欲动。
好多人都停了下来,站在球场上,时不时地往外看。
孟响的肩上一沉,他没转头,视线锁在不远处,眸色渐深。
耳边响起室友的声音:“这女的身材真不错,该不会是舞蹈学院的吧?你看那腿,又白又长,啧——还有那腰,那胸,真他妈的绝——”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
杨帆看到孟响转过的脸,一贯慵懒淡薄的脸上,竟然有几分山雨欲来的阴郁。
这不是他第一次变脸了,上一次变脸,好像是大家伙看到他堂姐后,起哄着问他要他堂姐的联系方式,当他姐夫。
“不是……那女的你认识吗?”杨帆小心翼翼试探。
孟响:“嗯。”
杨帆惊了:“啊?”
没等他问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孟响甩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提步离开球场,往马路走去。
过马路时,孟响和那个男生擦肩而过。
沈明枝脸上仍挂着笑,“怎么过来了?”
孟响:“你怎么在这儿?”
沈明枝:“有事。”
孟响:“什么事?”
这话问出来,未免有些僭越了。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太熟络,姐姐的好闺蜜,好闺蜜的弟弟,看似亲密实则生疏的关系。
孟响问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但他没道歉。
一时间,陷入静谧中。
还是沈明枝先出声,“我记得你已经实习了,怎么还在学校?”
孟响:“回来搞论文。”
沈明枝笑:“我还记得我当时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我的毕业论文给搞定了。”
孟响轻慢一笑,没说话。
他注意到沈明枝抬起手腕,看着手腕上的表。
“你赶时间?”他问。
“没有,我看下时间。”
“怎么突然来我们学校?”
“我说我来看你的,你信吗?”
女人很漂亮,那双眼直勾勾盯着你的时候,仿佛能将你的理智挖空。她好像很擅长这一套,用最轻描淡写的话,和漫不经心的举止,撩拨人心。
刚才她和那个学生,也是这样的吗?
孟响没来由的,很烦躁。
不等他回答,沈明枝自问自答:“开玩笑的,我来拿我手机的。”
孟响找回思绪,“拿手机?”
沈明枝:“嗯,手机落他那儿了。”
孟响其实想问她,她话里的是“他”,还是“她”,但刚才他才话不过脑,这会儿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了。
“那是你同学吗?”
蓦地,沈明枝往他身后的篮球场抬了抬下巴,戏谑的口吻:“真想回到学生时代,好好地谈一场校园恋爱。”
孟响轻嗤:“你又不是没谈过恋爱。”
沈明枝挑眉:“你知道的还挺多。”
孟响扯了扯嘴角,问她:“刚那个男的长得不错,你加他微信了吗?”
沈明枝一脸遗憾,“没有。”
孟响转过头,疑惑眸光。
“所以我才说,很想回到学生时代,”沈明枝耸了耸肩,也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笑意松散,却又充满真心,“学生就应该和学生谈恋爱才对,我一个大学毕业都三年的人,即便喜欢弟弟,也不会和学生仔谈恋爱。”
夕阳渲染半壁璀璨,落入二人的眼底,是不同的景色。
前者娇艳多姿。
后者冷淡寡情,眼波无澜,淡淡地“哦”了一声。
而且,沈明枝说:“你姐我早就不喜欢弟弟了。”
孟响面无表情:“你什么时候成我姐了?”
沈明枝:“我是你姐的好朋友,你不该叫我一声‘姐’吗?”
孟响的神情更冷:“你少乱认亲戚。”
沈明枝撇了撇嘴角,嘟囔:“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还没听你叫过我一声‘姐姐’。说真的,小孟响,你只有在你姐面前才像只小狗一样听话。”
“我是人,不是狗。”
“打个比方嘛。”
“……哦。”
“不过你这种属性的狗还是蛮少见的,在孟宁面前是小奶狗,在其他人面前就是只长着獠牙的小狼狗。”一阵风吹过,沈明枝的眼尾被风吹弯弧度,她视线落在远处教学楼外停着的车上,笑意清浅,“不说了,我手机到了,先走了。”
孟响站在原地。
他看着沈明枝往工科楼跑去,风吹起她的裙摆,和她的长发,如海浪般鼓动,在他的眼里摇摇晃晃。
海浪一潮又一潮。
汹涌潮水压着他的视觉中枢,令他眯起眼,眼缝里溢出的,是涨潮带来的铺天盖地的,压抑气息。
因为沈明枝停在了一辆车外。
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下来。
沈明枝从他的手里接过手机,然后转身,坐进副驾驶。
车子启动,转弯,缓缓驶离,途径他面前的马路,喷了他一脸车尾气。
天色沉下来,夜幕降临,球场四周灯光乍泄,宛若白昼。
打了一下午,众人也累了,打道回府。
绕去食堂吃了个晚饭,再回宿舍洗漱,洗漱完,有人打游戏,有人串寝。晚上十一点,学校准时熄灯。
哪怕是大四了,学校依然十一点熄灯。
熄灯后,宿舍夜聊。
他们大四了,再过两个月就毕业,聊的话题,还是以工作和未来为主。这个话题聊的差不多了,冷不防有人提到:“孟响,你和篮球场的那个女生真认识啊?”
孟响躺在床上。
宿舍空调滋滋作响,他面正对吹风口,冷气蔓延至他全脸,整张脸像是麻的,摆不出任何表情,木然又生硬地回:“嗯。”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激起众人的好奇心。
“她是你女朋友吗?”
“长得真好看,怪不得那么多女的追你你都没同意,换我我也不同意。”
“不是。”孟响伸手,手背盖住眼,闷声道,“我姐的朋友。”
这解释比是他女朋友还给劲儿。
宿舍炸开了锅似的,众人七嘴八舌。
“果然物以类聚,你姐那么漂亮,她朋友也漂亮。”
“孟响,你不愿意让我们当你姐夫我们也能理解,但是这回儿,咱们室友一场,你把那姐姐的微信给我们呗?”
“就是就是,孟响,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黑暗中。
孟响拿开手,闭着的眼陡然睁开。
据说狼看到猎物时,双眼会发出慑人光亮。
孟响此刻的眼,极亮,又极阴鸷:“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和她在一起,岂不是更好?”
作者有话说:
每周三、五、七晚上七点准时更新。
短篇,不v,大概十几章,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赵起:“该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陈航:“这个意思好像有点儿恐怖,又好像有点儿有意思。”
意思来意思去的。
三人跟将绕口令似的。
孟响眉头紧抿在一块儿,浸在晦暗里的眼积攒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他迟迟没回答,宿舍三人并未追问,反倒是将话题再度升华。
“不过那个姐姐好像不是来找你的,是吧孟响?”杨帆和孟响睡在一边,一翻身,两个人的床都轻微地动了动,“我看到她上了陆老师的车。”
某个字眼唤起孟响的兴趣,“陆老师?”
杨帆:“就数学系的陆宴迟陆老师。”
赵起:“哦我知道他,咱们大三的时候来咱学校的,明明教的是挂科率最高的高数,但每节课教室都坐得满满当当——都是女孩子去蹭课。”
陈航:“陆老师啊,我有印象,是不是常年在咱们学校论坛的那位?确实帅。”
每个学校都有几个风云人物,有老师,也有学生。
在此之前,南城大学的老师出名,都是因为极高的挂科率以及严格的课堂签到,陆宴迟是个例外。
硬生生靠着一张好皮囊,在学生眼里走红,即便他教的是艰涩难懂的高数课,依然每节课座无虚席。
学生出名的原因,也是如此。
大学校园,成绩已然不是主要战场,外貌才是。学校论坛时不时会弄个校草校花的投票,校花年年都在变,唯独校草,接连四年,都是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孟响。
人的长相各有千秋,每个人对于帅的定义皆不同,所以校花年年换,并且即便是投票选出来,底下也有不少不赞同的声音。但没人质疑过校草孟响。
论坛里有个人说过一段话,众人深以为然:“咱们学校是不缺长得帅的男的,但孟响不一样,他帅得很干净很清朗,让人一看到他就想起学生时代喜欢的男生。我们选的是校草,是最符合学生时代第一帅哥的人,是哪怕穿着地摊里十九块九一件的廉价白衬衫依然给人一种清风霁月的美好和真实,而不是看着就像是浸淫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浑身上下都穿戴着奢侈品牌的社会潮男。”
但这些,孟响本人并不知情。
他不混学校论坛,每天上课下课,周末做课题参加比赛,闲暇时间不是打游戏就是回家陪家里人吃饭。孟响没参加学生会,也没参加社团,宿舍的集体活动他都会出席,但总不热切,懒洋洋地倚在一旁,偶尔搭个腔。
不算独来独往,但也并不合群。
大学近四年,孟响认识的人基本都是同专业的老师和学生。对其他学院的老师,并不知晓。
孟响:“陆宴迟?”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听到他话里的疑惑,杨帆翻了个白眼,无奈:“我说孟大校草,能不能偶尔也上网冲个浪,看看咱们学校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
孟响:“你们不是天天冲浪吗?”
杨帆一听,乐了:“感情我们是狗仔,天天和你说八卦是吧?”
孟响:“不只说八卦,还把我的事情也当八卦传出去。”
“……”
“……”
没法子,校草瞩目,连带着校草的室友都与有荣焉。
追孟响的人从大一到大四就没见少过,但孟响堪称铜墙铁壁,一个都没回应过,甚至懒得搭理一下。作为他的室友,时不时会被女孩子们投喂些吃的,想借此离孟响更近。他们也确实,给孟响和那些女孩子创造了一些相处的机会。
孟响其实挺给面子的,两个寝室吃饭,他会参加,饭后唱歌,也会去,只不过从始至终都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任女孩子怎么找话题,都是干巴巴的几个字回答。
不是孟响不想礼貌回应,只是他觉得,既然没有想法,就不要给女孩子太多回应,让她早早意识到这段感情是无法发生的,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那女孩子找我们聊天,我们你也是知道的,五大三粗,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男孩子之间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当然,认怂也非常之快,贬低自己,信口拈来。
孟响:“我知道。”
顿了顿,他问:“陆宴迟的八卦,有吗?”
“啊?”
“啊?”
“啊?”
往常聊八卦的时候他都不参与的,今儿个倒是稀奇。
但他们确实五大三粗,有什么说什么,都不去深究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毕竟聊八卦是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儿。
“我听说陆老师有个女朋友来着,长得特别漂亮。”
“什么女朋友,人都结婚了,那叫老婆。”
“对对对,是老婆,嘿嘿,等我找到女朋友我也要和她结婚。”
“到底是哪个倒霉孩子被你看上被你坑去当老婆啊?”
损起来要人命,杨帆立马蹦下床,三两下又爬上对面赵起的床,和他拳头相见,“什么意思,你爸爸我还不够帅吗?”
赵起哼哼笑,“帅个屁,你爸爸我才是最帅的。”
另一边的陈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开着手机手电筒,点亮舞台:“让爸爸看看,这两个丑逼到底谁丑的更胜一筹。”
瞬间,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一个宿舍,一条过道,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热闹喧嚣,吵闹声和笑声交织;
另一个世界,阒寂沉默,唯呼吸声响起。
沉默片刻,孟响拿出手机。
翻出微信列表里,沈明枝的微信。
她的微信头像是自拍,漂亮的,和她的名字如出一辙,是明艳多姿的一枝玫瑰。
孟响不知道自己盯着空白的聊天页面看了多久。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被他点亮。
过好久,他紧抿唇,打字:你拿到手机了吗?
明知故问。
或许是从没做过这种极为幼稚的事,消息发出去后,他眼皮直跳。
原本以为会过好久才能等到她的回复,哪成想,沈明枝秒回:没有。
孟响:?
沈明枝:我在用意念和你交流。
孟响:?
沈明枝:你再发个问号试试。
孟响绷着的唇角松开:所以,拿到了啊。
沈明枝:没拿到手机,我拿什么和你发消息?
孟响把话还给她:意念交流。
沈明枝:……
沈明枝: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无聊了?
孟响:不是你先说的?
沈明枝:……
沈明枝:可能有代沟了,和你之间没办法愉快的聊天了。
手机屏幕投射在他脸上,光亮度调至最低,但他像是被强光直射般,眼不适地眨了眨。
孟响:你也就比我大三岁。
沈明枝:三岁一代沟。
孟响:我和我姐也没代沟。
沈明枝:所以你叫我一声姐姐,怎么样?
孟响无语。
最开始他俩认识的时候,沈明枝就想方设法地让孟响叫她一句“姐姐”,沈明枝万分执着,孟响也万分执着,就是不叫。
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沈明枝依然还是那个沈明枝,看着成熟稳重,实际上仍旧跟个小姑娘似的,肚子里一兜鬼主意。
孟响:不叫。
沈明枝:叫声姐姐,姐姐请你吃饭。
孟响嘴角轻嗤,想说他看上去像是缺这么一顿饭的吗,结果手指跟脑子不在同一个频道,不使唤地打出四个字:什么时候?
沈明枝:下周五。
孟响:嗯。
沈明枝:所以叫一声姐姐吧。
孟响:饭都没吃。
沈明枝:我还会逃票不成?
孟响:谁知道。
沈明枝好气又好笑:吃了必须叫。
孟响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好半晌,不紧不慢地打字:行。
看到男生发过来的这条消息,沈明枝退出聊天界面,消息栏里,躺了不少未读消息,她点开跳至最上面的那条。
来自陆宴迟的:那男的是你新男朋友?
沈明枝:哪个男的?
陆宴迟:篮球场那个。
沈明枝眼梢轻挑,轻笑:瞎说什么,那是我朋友的弟弟。
陆宴迟:还以为你最近谈了个学生仔。
沈明枝:我对学生弟不感兴趣。
陆宴迟:但是对朋友的弟弟感兴趣。
沈明枝眼帘一压一抬,脸上没太多情绪波动,打字回:我要是感兴趣就不坐你的车走了,拿完手机就约他吃晚饭了。
陆宴迟:人一直看着你。
沈明枝:?
陆宴迟:后视镜里看到的,他一直盯着我的车,总不能是觉得我的车好看。
沈明枝:男人在乎的不就是那三样吗:车子,票子,女人。你怎么确定他不是在看你的车?
陆宴迟:那你怎么确定,他不是因为你才看的我的车?
沈明枝一愣,随即否定般摇了摇头:我是他姐的好朋友,在他上初中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在对方的眼里,他就是我弟,我就是他姐。他看车,估计是以为咱俩有一腿,八成这会儿宿舍都在讨论,你陆教授副驾驶座载了个女的,这个女的到底是你老婆还是你出轨的情人这事儿了。
陆宴迟:……
作者有话说:
想早点完结,每周一三五七更新吧。
手机熄屏,孟响双手枕在脑后。
宿舍另一边的一张床,因为承担了三个成年男子的重量,随着三人的动作,发出嘎吱声响。三人怕床真塌了,停止动作,回到自己的床上。
聊天的内容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压根没人在意陆宴迟和沈明枝的关系。
除了孟响。
那晚他翻来覆去,想问沈明枝,为什么她的手机会在陆宴迟的手里。
但到底还是被理智压住冲动。
——他们还不是可以互聊日常琐碎的关系。
又过一周。
周五清晨,孟响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了眼微信。
这一天他魂不守舍,手机放在最显眼处,稍微有点儿动静,立马撇下手头的事儿,抓起手机看。
有很多消息。
没有一条是他想看的。
晚上十点。
对方仍旧毫无动静。
孟响扔下手机,起身,边往洗手间走边脱衣服。
洗完澡后,头发半干地回到沙发。他抓起手机,重新点亮屏幕,点开微信,点开沈明枝的头像,进入对方的朋友圈。
朋友圈里有了一条新动态。
一张照片,高空酒吧,绚烂霓虹,落地窗勾勒出拍照人的轮廓,以及隔着沙发的另一张卡座上坐着的男人。
空气刹那凝滞。
孟响头低垂,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水,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好半晌,他唇角勾起,笑了出来,笑得万分漠然。
他盯着照片里的男女主,嗓音喑哑:“沈明枝,放人鸽子还这么嚣张的吗?”
既然她这么嚣张,就别怪他小心眼。
沈明枝是一个人来酒吧的。
靠窗卡座有三千低消,服务员再三确认她是孤身一人后,揣着疑惑给她点单。只是听完她点的酒后,瞬间了然。
一瓶酒价值五千,远高于最低消费。
在酒吧,美女总是惹眼抢手的。
尤其还是形单影只的美女,更是香饽饽。
沈明枝坐下大约半小时,前后加起来有两位数的男士和她搭讪。有的举止轻浮,坐在她身侧,有的佯装绅士,坐在对面沙发。
只是很可惜,沈明枝今儿个没什么心思,面对示好,统统拒绝。
酒水小吃上来,她挑挑拣拣地吃了些,瘫软着身子看着落地窗外的高楼林立。
搁在桌上的手机不断震动,消息不断,然后是语音通话,漫长持续的震动比舞池里的刺耳音浪还扰她心烦。
沈明枝捡起手机,拒绝通话。
消息列表,未读消息三十多条,她点开最上面的联系人。
陆女士:枝枝,你回家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陆女士:今天的事儿是妈妈做的不好,但是妈妈也是为你好。
看到这句,她就没心思接着往下看了。
眼前陡然一黑,茶几另一侧的沙发上,又来了个人。沈明枝也没什么心思看对面来的是谁,是男是女,就算是畜生也和她没关系。
她撂下手机,右手拿起酒杯,闷头喝了半杯,全程都没往对面看一眼,喝完,撇过头看了眼窗外,良久,忍无可忍地转过头,“你能不能——”
话音在看清来人后戛然而止,满是酒气的喉咙里溢出两个字来:“孟响?”
酒吧光影晦暗,孟响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他薄唇上下翕动的弧度,“好巧。”
沈明枝不禁轻笑:“你一个人来酒吧玩儿?”
孟响:“嗯。”
听到这回答,沈明枝换了盏眸光,像是在看一个孤僻的怪物,随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沾染几分禁忌色泽,“有看到喜欢的女孩子吗?”
成年男子一个人来酒吧,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孟响神色黯淡几分,好在弱光环境,将他的神情吞噬。
“来酒吧就不能是为了喝酒?”
“喝酒多无聊。”
“你就在做这种无聊的事。”
“……”
镭射灯光有那么一瞬照了过来,红光落在她瓷白的脸上,莫名像是在她颊畔撕开一个口子,流着猩红的血,但她笑盈盈望过来时,那抹血渍像极了吻痕。
沈明枝手撑脸,嗔怪的口吻:“小孩儿别管大人的事。”
孟响:“我就比你小三岁,能别总把我当做十三岁的小孩儿吗?”
沈明枝:“对我来说,只要比我小的,都是小孩儿。”
孟响低了低眉,偏头望向别处,安静片刻,声线扬起,不带一丝情绪:“你呢?怎么我坐这儿这么久,也没见到你朋友。”
沈明枝:“我没带朋友过来。”
孟响转过头:“你一个人来的?”
沈明枝:“嗯。”
孟响想问她朋友圈那张照片里的男的是谁,但问出口,怕是会让她发现自己的异样。随即,他掏出手机,将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
照片里,男人的面前没有酒杯。
似乎,只是过来搭讪的?
“看什么呢?”冷不丁,沈明枝半个身子凑过来,她倚身过来倒酒,语调随意,打趣他,“和女朋友聊天吗,这么专注,连叫你好几声都没应。”
“我没有女朋友。”
下意识的,孟响把手机按熄屏。
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在研究她发出来的照片,这未免太……傻缺了。
沈明枝闻言,眉梢轻挑,对他的回答并不在意,仿佛只是无聊里的随口一问,她低头抿了口酒,偏头笑:“那有男朋友吗?”
“……”孟响眼神微凛,“这个玩笑不好笑。”
“开个玩笑而已,都不行啊?”
“不要开这种玩笑。”
“知道了。”沈明枝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橙黄色液体曳出混沌的夜,近处舞池的音乐声渐轻,她问,“你经常来酒吧吗?”
“偶尔。”第一次。
“到酒吧干什么,只喝酒?”
“嗯。”连酒都没碰一滴。
“那你还不如去街头大排档,啤酒配烧烤。”
“……”我又不是为了喝酒来酒吧的,是为了逮你。
无端陷入沉默。
孟响一言不发,沈明枝也一声不吭,她一杯接一杯地倒酒,喝酒。没多久,一瓶酒见底,她没再点酒,把酒吧撂在一旁,捡着餐盘里的鱿鱼丝蘸着芥末吃。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蓦地,她问。
“你还要待多久?”孟响反问。
“再过两个小时吧。”
“哦。”
“……”
“……”
又是一阵无言。
沈明枝把手里的鱿鱼丝扔回餐盘,拍了拍手,干脆利落道,“其实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想一个人待着,能麻烦你孟大少爷挪个位吗?”
已经是明着赶他了。
孟响也没想过自己的脸皮这么厚:“不想挪。”
沈明枝气笑,刚准备开口,却听到他问:“你翻翻我们的聊天记录,上周末的时候,你和我说了什么?”
“什么?”沈明枝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