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着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柔声恭维道:
“幸好殿下得陛下看中,不然今日,臣妾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父皇他……”
说起宣武帝,太子如今的情绪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要说宣武帝对他好吧,之前连说他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不理不智不信这种话都骂出来了,今日那一幅“狗咬吕洞宾”更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狗!
可要说不好吧,今日这事儿就连他自己都以为定然会被重责,
但父皇竟那般轻飘飘的就给放过了!
不仅放过了,而且还表现出了如此不一般的重视!
要知道,朝中许多大臣们站队,那可都是要先看看皇帝什么态度,之后再来做决定的。
如今父皇这明晃晃看重一出,大皇子还有那云舒,还拿什么跟他争?
他的太子地位,可谓是稳若泰山啊!
不过……
太子冷笑一声:
“说起来,孤还真是小看了孤那个五妹妹。
今日之事,她分明是早有谋划,说不定就连你怀有身孕一事,她都早已知晓了!”
“殿下的意思是,东宫里有圣安公主的眼线?”
沈静姝心头一惊,抚在小腹上的双手也陡然一顿:
“那臣妾腹中这孩子……”
“不会是孤的东宫。”
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端起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抿了一口,太子不疾不徐地道:
“你怀有身孕一事,东宫里知晓的人并不多。
除了本宫之外,就只有刘公公知道,而刘公公是孤的心腹,绝不可能背叛孤。
所以问题只有可能是出在相府!”
“可相府知晓此事的人同样不多。”
沈静姝眉头紧拧:
“事关臣妾清誉,臣妾不敢冒险,除了臣妾自己与祖父之外,就只有……”
目光缓缓落到今日唯一一个陪她进宫的贴身婢女身上,沈静姝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太子手中的茶盏便已然砰的一声放回到了桌面上:
“来人,将这个贱婢给孤拿下!”
“殿下且慢!”
没想到太子一言不合就要拿人,沈静姝连忙阻止:
“翠荷自幼与臣妾一道长大,对臣妾最是忠心不过,她绝对不可能背叛臣妾!”
“可知晓此事的,不是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么?”
太子不为所动地挥了挥手,示意上来拿人的侍卫不必在意沈静姝的阻拦。
“不是你,也不可能是外祖父,那就只有她了。”
“也有可能根本不存在什么眼线!”
眼看着翠荷就要被东宫的侍卫带下去了,沈静姝急切地道:
“兴许圣安公主根本就只是猜的!毕竟若不是因为怀有身孕,就算只是作为您的侧妃,臣妾也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即便不能办婚礼,该有的体面也同样不会少。
可今日臣妾入宫入得这般突然,什么都没有,仿若一颗已经被人遗弃了的废子……”
“太子妃这是在对孤表达不满?”
随意搭在桌面上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太子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嗓音听着似乎还挺温和,可眼底却已然透出了几分冷意:
“怎么,想让孤补偿你?”
“臣妾不敢!”
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又拿出了从前的姿态,沈静姝只觉得好像是有一盆凉水当头淋下,瞬间清醒过来,低头告罪:
“臣妾只是觉得翠荷无辜……”
“她无辜那也是你害的。”
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沈静姝的话,太子讽刺地扯了下唇角:
“从你提出天外天酒楼计划的那天起,你就该考虑到失败之后会带来何种结果。
也是你今日运气好,虽然没能流掉这个孩子陷害云舒,但却借着这个孩子的势成功翻身。
否则你的下场,可不见得会比她好上多少。
这贱婢是你的人,不是孤的,孤不信任她。
只要她有嫌疑,宁错杀,不放过,明白了吗?”
“臣妾明白。”
“明白就好。”
起身走到沈静姝面前,拍了拍沈静姝的脸,太子面上重新露出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来:
“你也不必多想,云舒那边,孤有的是办法让她翻不了身。
只是此事还需筹谋,所以,乖乖养胎,别让孤再费心。”
话落,他径自转身走出了正殿,
路过翠荷身边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冲着按住她的侍卫们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
侍卫们微微颔首,捂住翠荷那张还想哭喊求饶的嘴,很快便也将人带出了东宫——
太子不喜欢有人死在东宫里头,嫌晦气。
“唔唔唔!”
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翠荷自然也不例外。
被侍卫们拖着出殿的那个瞬间,翠荷还曾寄希望于沈静姝。
毕竟她与沈静姝之间从前那十年主仆情深也做不得假,
若非如此,今日她也不会在明知沈静姝已经成了弃子的情况下,还毅然决定陪着沈静姝一块儿入宫。
她是做好了陪着沈静姝一块儿吃苦的打算来的!
可谁知道沈静姝就这样放弃了她,甚至在她求救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沈静姝还直接转开了视线,拒绝与她对视!
翠荷现在有多绝望,就有多恨沈静姝的无情!
她奋力地挣扎着,只希望能在这些侍卫们对她下杀手之前遇上个什么贵人可以救她一命。
“唔唔!”
“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把三皇子送出宫后,转身折回来的云舒和云楚焕恰好路过东宫附近,
云舒本来还在听着云楚焕嘀嘀咕咕地念叨着父皇对太子比对他好多了之类的抱怨,
冷不防地忽然一下顿住了脚步。
“什么声音?”
云楚焕也跟着停了下来,迷茫地四下认真听了一圈儿,而后恍然大悟:
“我听见了,应该是有宫女被人捂住了嘴!”
从前他要打杀宫人们的时候,也经常会听见这破动静,确实是挺熟的。
不过这话说出来容易被五姐姐揍,云楚焕讪笑一声,连忙转移了话题:
“五姐姐,咱要过去瞧瞧吗?”
“看看吧。”
云舒叹了口气:
“万一是个无辜的小宫女被人霸凌了呢?”
皇宫这种地方,拜高踩低、仗势欺人的家伙可不少。
若真是犯了错要挨罚便也罢了,她即便是公主,也不好把手伸到人家宫里去管这管那。
但若不是……
循着那唔唔声发出的方向,绕过了一段小路,果然就看见有个宫女打扮的少女被两名侍卫拖着往正往一处僻静的地方而去。
那少女本来见着周围环境越来越偏,都已经快要彻底绝望了,
忽然瞥见云舒和云楚焕的身影出现,眼底陡然爆发出一阵极为强烈的求生欲:
“唔唔唔!”
“这不是那谁吗”
云楚焕猛一拍脑袋:
“咱们今天见过的,跟在花轿旁边那个,太子妃的贴身婢女!”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主子不是才被从侧妃变成了正妃吗?这怎么……”
“你们在做什么?”
毕竟是不久前才刚刚见过的人,几乎是在看清那宫女样貌的瞬间,云舒也同样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太子妃的贴身丫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说是被那两个侍卫欺负了,只怕就连云楚焕都不会相信。
可若不是这两个侍卫自己的行为,那就是太子或者太子妃的命令了。
但……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对这个贴身丫鬟下手?
杀人灭口吗?
云舒眯了下眼,那头两名侍卫听到她的声音偏过头来,心中也是一惊,连忙单膝跪下行礼,
但有意思的是,捂在翠荷嘴上的那只手,却一下也没松开:
“卑职见过圣安公主,见过六皇子殿下!”
“这是干嘛呢?”
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云舒挑了下眉,又重新问了一遍:
“这小宫女犯什么错了?”
“回公主殿下,这宫女手脚不干净,竟连东宫里御赐的物件都敢……啊!”
捂在翠荷嘴上的那只手被她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那侍卫吃痛地一个缩手,
翠荷立马瞅准时机,拼尽全身的力量挣脱出来,奋力地朝着云舒那边跑了过去:
“圣安公主救我!我知道……”
翠荷的呼救声,在身后那名侍卫反应过来,抽出自己的佩刀大力往前一掷的瞬间,戛然而止。
她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自己身前穿透出来的刀尖,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鲜血瞬间浸染了地面,云舒伸出自己有些发颤的右手摸了摸脸颊,果然摸到了几滴鲜血——
翠荷就是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倒下的。
直面长刀穿体而过,鲜血飞溅的瞬间,那种自脚底往上的寒意直蹿头顶!
云舒脑子发蒙地往后退了一步,旁边云楚焕更是捂住脑袋,嗷的一嗓子惊呼出声:
“有刺客!快来人,救……”
这中间过程说起来长,但实际上拢共也就只过去了一两秒,
云楚焕的那一嗓子还没喊完,就见方才动手的那名侍卫又蓦地抽出了身侧另一名侍卫的佩刀。
噗呲——
长刀刺入血肉的声音再次响起,被刺中的那名侍卫满目的不敢置信,
不明白这人忽然间发的什么疯。
他费力地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胸口的长刀便又被人狠狠地拔了出来。
殷红的血液这一次喷涌得更多了,
他蓦地睁大双眼,满目不甘地倒了下去。
“快拿下他!”
这一系列的变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饶是云舒回过神来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终究也还是慢了一步,
阿苦身影出现的瞬间,那侍卫反手一刀,将自己也一并了结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危险解除,云楚焕也不嚷嚷了,只是整个人还处在懵圈状态:
“他这是什么意思?”
“灭口。”
阿苦难得主动开口了一回,重新将身形隐匿回去之前,他伸手指了指翠荷,低声道:
“这个还活着。”
云舒心念一动,连忙朝着翠荷看去,果然就见翠荷染血的指尖轻轻一颤,唇角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她忙蹲下身,示意云楚焕他们不要出声,自己则是凑过去仔细侧耳倾听起来——
“太……太子妃,今日本想……流,流产陷害……
太子……说,他……还有办法,让您……让您……”
最后几个字到底还是没能说完,翠荷眼底的生机,便彻底消散了。
云舒愣愣地站起身,恰好这时被云楚焕之前那一嗓子“有刺客”喊过来的侍卫们也赶到了,
看着地上东倒西歪躺着的三个人,一群侍卫心中大骇,连忙跪地请罪:
“卑职等救驾来迟,还望两位殿下恕罪!”
“你们还知道自己来迟了!”
云楚焕从懵懵懂懂中回过神来,再见到这群人,后怕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方才那人若真想要行刺本皇子,等你们这群废物过来,本皇子只怕都凉透了!你们……”
“先别说了。”
云舒这时候大脑也彻底冷静了下来,她故意将自己还略微有些颤抖的那只手露出来,然后用另一只手覆住,
开口的时候,还特意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音在里头:
“你们是东宫这边的侍卫吗?”
“是。”
“那好。”
云舒“强装镇定”地指了指动手的那名侍卫:
“方才本宫看见这两人拖着一个小宫女想要往没人的地方去,就问他们是想做什么。
这个小宫女趁机挣脱,似乎是想向本宫求救,结果刚跑两步,就被这人直接给杀了。
还有另一个侍卫,包括他自己,也全都是他杀的。
你们最好是将此事告知太子,兴许这人身份不简单,藏了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是!”
侍卫统领拱手应了一声后,又试探着开口道:
“那属下先护送两位殿下回去?”
云舒摇摇头,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本宫现在看见你们这些穿着侍卫服的就觉着可怕,索性这东宫离着御书房也不是很远,本宫正好去趟御书房,将这事儿也禀报给父皇!”
话落,云舒也没管对方什么反应,带着云楚焕便匆匆离开了。
中途,云楚焕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见了那群侍卫清理现场的场景。
“五姐姐,那个宫女刚才说什么了?”
“她说太子要对付我。”
“怎么对付?”
“不知道。”
云舒加快了脚步:
“所以得去找父皇!”
“哦哦……”
云楚焕也跟着将两条小短腿儿倒腾得更快了些:
“可是父皇对太子皇兄那么好,万一父皇还是不罚他怎么办?”
“谁说我是想让父皇罚他了?”
事情毕竟还没有发生,就算罚又能罚多重?
云舒步伐匆匆,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又回到了御书房这边。
门口的李德海远远瞧见了她,那笑脸儿本都已经扬了起来,正要上前打声招呼,却又眼尖地瞧见了云舒身上沾染的血污,顿时面色大变:
“二位殿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
“确实出了点事儿。”
云舒脚步不停,语气急促:
“我现在能见父皇吗?”
“这……”
李德海迟疑了一下,正巧屋里这时候又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瓷器破碎声,
李德海回过头,有些为难地低声劝哄道:
“殿下您也听见了,陛下这会儿正火着呢!
您就这么直接进去也不合适,要不还是容老奴进去帮您先通报一声?”
“那就麻烦李公公了。”
“麻烦什么,都是奴才应该的!”
见这两位小祖宗总算是停下脚步,打消了要直接闯进去的念头,李德海连忙迈着小碎步快步进了御书房。
“谁又来了?!”
屋内,刚刚被一根筋的老四骂了的宣武帝这会儿还正在气头上,
见李德海竟又跑进来了,顿时怒声道:
“让他滚!朕谁都不见!”
“陛下,这个不太一样。”
虽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圣安公主都一身血迹了,那事情必然不会小到哪儿去。
李德海知道其中厉害,自然不敢把宣武帝这句气话当真,大着胆子又往前几步,在宣武帝耳边低语了几句,
果不其然,宣武帝立马面色大变,差点儿惊得站了起来:
“那你还不赶紧让他们进来!”
“奴才这就去请!”
李德海毫不意外地躬身退下,不多时,一道隐隐含着几分哭腔,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嗓音就由远及近地传了进来——
“父皇救命!”
云舒这一嗓子喊的,宣武帝到底还是没能绷住,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往外绕开几步,刚从龙案后面走出来,就见云舒一阵儿风似的从外头跑进来,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云楚焕落后几步,瞧着自家五姐姐的举动,那一双瞪得溜圆的眼里明显划过了一丝错愕,
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也跟着嗷的一声冲了过去:
“父皇救命!!”
宣武帝:“!!!”
这小子明明比小五还要矮了一个头,怎么冲过来的力道反而比小五大了那么多?
是不是太胖了?
差点儿被后头冲上来的这个矮墩墩撞出去,宣武帝嘴角一抽,心里的担忧莫名就被撞散了许多——
还有这么大劲儿撞他,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一手一个后衣领,将两只小崽子全部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宣武帝垂眸扫了一眼,见云舒身上的确是如李德海所说那般,沾了不少血迹,
但衣衫未见破损,应当都是别人的血,悬着的心再度稍稍落下了几分。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正要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余光一扫,发现老四还跪在地上没走,顿时沉下了嗓音:
“老四你先回去。”
“……是。”
知道父皇这是有别的事情要谈了,四皇子虽没能达成目的,还有些不情愿,此刻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起身离开。
“说吧,发生了何事?”
一直等到四皇子的背影彻底从御书房里消失了,宣武帝才神色威严地再度开口道:
“你衣服上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救命?谁敢要你们的命?”
“方才……”
将自己和云楚焕刚刚路过东宫时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描述了一遍,云舒扁了扁嘴,满脸写着“害怕”两个大字儿:
“太子妃的那个贴身婢女说,太子皇兄和太子妃今日原本是打算让肚子里的孩子小产,然后陷害儿臣,但没有成功。
太子皇兄之后还会有别的招数对付儿臣!
父皇,儿臣害怕!”
“什么?!!”
宣武帝还没开口,云楚焕反倒先一脸惊恐地大呼小叫起来:
“小产?我听说怀有身孕的话,摔跤就很容易小产!
太子妃今日差点儿就在儿臣身边摔了,她想陷害的不会是我吧?
父皇,儿臣也害怕!”
“你闭嘴!”
这里头有他什么事?
瞎跟着掺和什么!
宣武帝怒瞪了他一眼,继而又重新把目光落回到云舒身上,眸色微沉:
“你确定那婢女是这么说的?”
“儿臣确定!”
云舒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又神色黯然地垂下了眼眸:
“儿臣知道,此事儿臣并无证据,而且就算有证据,这也是还没发生的事情。
但就算是为了以防万一,父皇,您能不能帮儿臣想想,
倘若,儿臣是说倘若太子皇兄真的还想对付儿臣,他会从何处下手?”
窗外的风停了,屋内也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云舒是有些忐忑,不知道宣武帝会是什么反应,
宣武帝则是目光沉沉地望着云舒,面上神色意味不明,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至于云楚焕……
他就是单纯有些迷茫,虽然能感觉到气氛有一丝丝不对劲,但具体不对劲在哪儿他又不知道,就只能让眼神儿在自家五姐姐和父皇之间来回打转,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156章:必要时刻,保圣安,弃太子!
双方好像是莫名其妙地展开了一种“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游戏,
云楚焕迷茫的小眼神儿都快在两人之间转出火星子了,稳坐在龙案跟前的宣武帝才终于缓缓开口道:
“你刚才说,除了老六和你的暗卫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知晓那婢女还留了信息给你的事?”
“是。”
云舒抬眸看了宣武帝一眼,忍不住暗暗猜测着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下一刻,她就听宣武帝又叫了云楚焕一声:
“老六,”
“儿,儿臣在!”
“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否则朕不仅要罚你一万两黄金,还会罚你板子!明白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语气认真,一看就不是在开玩笑。
云楚焕吓得一激灵,连忙点头如捣蒜:
“儿臣明白,儿臣保证谁来问都绝对不说,就算是母妃也不行!”
一万两黄金啊!
真要是让父皇罚了去,只怕他这辈子都再见不着半个铜板了!
云楚焕伸出手,在嘴巴上比了一个缝合的动作,以示自己的决心。
宣武帝见状,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这件事姑且就先当它从未发生过。”
“从未发生过是什么意思?”
刚闭嘴了不到两秒的云楚焕又忍不住了:
“父皇你要任由太子皇兄陷害五姐姐吗?”
“不,朕是要让你五姐姐自己想办法应对。”
宣武帝目光深深地望着云舒:
“太子会用什么方式对付你,你该怎么应对,这些全都是你需要去思考的问题。
朕允许你动用一切手段来保护自己。”
“……一切手段?”
万万没想到她这一趟过来告状,竟得了这么一个答案,
云舒惊讶之余,忍不住试探道:
“那万一要是不小心伤了太子皇兄……”
“朕说了,一切手段都可以。”
一字一顿地将那最重要的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宣武帝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身子却微微往前倾了几分:
“你自己把握。”
云舒:“……”
不是说她这个父皇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子女之间互相斗来斗去的吗?
他现在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难怪都说帝心难测呢,之前每次都是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闹闹,她也没能体会到这一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遇上了那种心思豁达的父皇。
但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位可是上一届的夺嫡冠军!
先帝儿子众多,十几个儿子,最后就只有这位杀出了重围,他的心思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心事重重地自御书房里离开,各种猜测在云舒脑海中轮番儿转了一圈,最后却又被她一一否掉——
算了,想太多容易头疼,走一步看一步,尽力保全自己就是了。
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实在不行,大不了让父皇把她发配去琼州嘛!
这个时代的人嫌琼州又偏又穷,她可不嫌弃!
外挂在手底气十足的云舒很快就抛开那些杂念,脚步也逐渐变得轻快起来。
全然不知,在她和云楚焕离开之后,
御书房内,宣武帝却宛若一尊雕像般稳坐在龙案后面,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其实在决定将沈静姝由太子侧妃提为正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在为几个月后废太子做打算了。
人生选择模拟系统给出的结果不会出错,
虽然中间的过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沈静姝终究还是怀上了那个会在未来导致太子被废的天残孩童。
这是太子自己做的孽,
他已经给过机会了,可太子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被废,那也是太子自找的。
宣武帝毕竟是个帝王,他可以心软一次、两次,但却不能一直心软下去。
毕竟以太子这样的心性,真要是当上了皇帝,这云家的江山,早晚要完!
只是这些年来,他绝大部分的心血都倾注给了太子,
如今要换一个孩子,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谁最合适。
老大只适合做武将,老三纨绔得天下皆知,老四完全就是一根筋,
小五倒是天真率性又聪慧,但她连当个商会会长都还需他这个做父皇的想办法诱拐,整天懒懒散散的,看着更适合做个闲散公主,
至于老六,不提也罢。
刚才在老四进来不怕死地叨叨说太子的行为有违礼法,他不罚反赏更非明君所为那些话之前,他就一直在苦恼着这个问题。
直到小五带着老六跑进来找他告状,说太子还想对付她后,宣武帝忽然就想通了什么——
原来太子和皇后早就已经意识到,真正能够威胁到太子地位的,
不是老大,而是小五。
即便他们看不起小五公主的身份,亦看不起她外祖家的势力,
但仅仅就只是小五个人的能力,便已让皇后和太子如临大敌!
天真率性不擅政务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还不算很老,小五也才十三,时间还长,慢慢学就是了。
至于懒散……
这也不是什么完全没办法改的问题。
宣武帝心中有了想法,但事关天盛未来,立储之事必须慎重。
于是太子想要对小五下手这件事,就变成了他对小五的考验。
若她真能将这事儿处理好了,他自然也能更加放心地开始带她学做太女,
但若是处理不好,
小五年纪又小,手中也不像太子那般拥有诸多势力,万一真太子那混账东西下死手……
叩叩叩。
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微微曲起,指骨在桌案上十分有规律地叩了三下,
余光有黑影掠过,再下一秒,正前方的空地上,就跪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派两个人去跟着太子,务必盯紧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和圣安公主相关的所有事情,
必要时刻,可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保圣安。”
必要时刻,保圣安公主,这便意味着圣安公主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保她,甚至可以弃了太子!
宣武帝这话里透出的意思不可谓不明显,但凡换个别的什么人听了,心里都不可能平静得下来。
但龙影卫只管听令于皇帝,不问其他,
即便是听到了这样的命令,也只是干脆利落地垂首应了一声:
“是!”
第157章:很难吗?
因着沈静姝被爆出有孕,宣武帝下旨令其侧妃转正这么一件离谱而又真实的事件,朝堂之上暗潮汹涌,各方势力都想下场,
奈何宣武帝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却格外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于是这些老狐狸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今天你派个虾兵试探一下,明儿个我弄个蟹将浅冒下头,
大动静没有,但水却搅浑了。
云舒偶尔远远地往御书房那边瞧上一眼,都能看见不少朝中重臣进出。
直到春耕大典即将到来,前朝后宫但凡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人全都得一块儿出城,这样的情形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但云舒宁愿这些大臣们继续找宣武帝叨叨,
毕竟只有他们时不时就去叨叨几句,这车队才能有停下休整的时间——
谁懂啊!
明明春耕大典举办的地方距离皇宫比猎场还要近了许多,只需坐上两日的马车便可以到。
可偏偏因为这次不同于秋猎,属于游玩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