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六皇弟的外家还是江南第一首富呢!
您若是让六皇弟当了这商会会长,别的不说,柳相肯定第一个带头支持!”
“可朕更看好你。”
恶趣味地欣赏着云舒那仿佛被火燎了屁股一般的神情,宣武帝仍是那不紧不慢的语速:
“你可是一手创办了天外天酒楼,还靠着地龙生意大赚过一笔的人,
和老六那个只会花钱的败家子儿来说,明显是你更符合条件。”
“可儿臣真的没空做这个会长!”
云舒再次把上书房搬出来当借口:
“儿臣还得念书呢!”
“不妨碍。”
宣武帝挑了下眉:
“反正你也没做过功课,散学之后就闲下来了。
商会总会长前期要处理的事情应该不多,正好可以给你一个慢慢上手熟悉的机会。”
“可是……”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宣武帝不给她继续可是的机会:
“朕观你此前所作所为,像是有心想要提高天盛朝女子地位的。
如今朕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成为现如今这个朝堂上第一个为官的女子,
能不能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原本还有一大堆推脱借口要说的云舒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不得不说,宣武帝最后这一段话,是真的说动她了。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实在太多了,
她们被困在囚笼之中,苦苦挣扎而不得出。
或许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成功给一些女子带去了丁点微光,
但萤火之光想要照亮天下,绝非一日之功。
它需要漫长的积累。
可如果她能以女子的身份成功入朝,有她在前面站着,皎月升起,后来者的路,是不是就能好走许多?
即使……
算了,不管了,干了!
生怕自己过一会儿又后悔了,云舒索性趁着这股子情绪还在,直接开口应下了:
“儿臣领命!”
“嗯。”
果然还是得从这小崽子在意的点下手,才能拿捏得住她。
宣武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吧,虽然暂时不用你上朝,但过几日,朕下旨给你授官的时候,你还是要在早朝上露个脸的。
好好准备准备,别到时候因为紧张出了什么岔子,
若是丢人丢大发了,朕可不会帮你。”
“父皇放心,”
还要上朝!
她果然已经忍不住开始生出后悔的情绪了!
云舒闷闷地应了一声:
“儿臣告退。”
京城的天儿,自除夕过后,便是一天天的在逐渐转暖,
云舒从御书房回去的这一路上,都特意小心避开了各处的房檐,生怕自己走在屋檐下头的时候,
正好屋顶上的大片积雪也化了,直接滑落下来砸她脑袋上。
听雪跟在她身后,还贴心地举了把伞,帮她把梁上、树枝上滴落下来的雪水也都一一挡去。
好不容易干爽地回到凤阳宫外了,
结果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了一阵杂乱的惊呼声——
“快拿桶来!安公公从这儿回瑶华宫还要好久,这边根本堵不住!”
“完了完了,前院已经被淹了,等安公公回瑶华宫,只怕整个凤阳宫都已经被淹透了!”
“怎么办?是不是该派个人去禀报公主一声啊?”
“不许去!”
最后这个明显是在跳脚的声音一听就是云楚焕的——
“又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大事儿,本皇子说能赶在五姐姐回来之前解决它就一定可以!
慌什么慌?赶紧过来舀水!”
云舒:“……”
好小众的词汇。
她的凤阳宫淹了。
淹了……
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凤阳宫里甚至连个池子都没有啊!
完全无法理解的云舒快步走进前院,
果不其然,她原本干净整洁的小院儿里头,现在水都已经没过脚踝了。
而角落里,还有几名小太监正在云楚焕的指挥下试图堵住什么,
但明显也是没有堵住,那水花滋得跟花洒似的,漫天乱飞!
一群宫女们为了能把院儿里的水舀干净,桶全拿出来了不说,有些手里甚至连锅碗瓢盆都用上!
可即便如此,她们的努力看起来也还是起不到分毫作用。
云舒深深地吸了口气,本来是想稍微压一压情绪的,
结果那一口气吸进去,最后反而化作了气沉丹田之后格外有爆发力的一声怒吼:
“云楚焕你给我过来!”
“五,五姐姐!”
没想到云舒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云楚焕虎躯一颤,连忙挂上一抹讨好的笑容,扭过头结结巴巴地干笑一声:
“你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宫回自己的住处还得跟你报备一声不成?”
云舒磨了磨后槽牙,指着她满院的狼藉,一字一顿道:
“你最好是给本宫解释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连自称都变成“本宫”了,云楚焕缩了缩脖子,声音更弱了:
“不是五姐姐你让我想办法把瑶华宫的水引到凤阳宫来吗?
我就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然后就……”
云舒:“……”
不知道她现在去把瑶华宫给点了算不算更大的惊喜?
让院子角落里的那几个小太监往旁边让开了些,隔着一段距离,云舒总算是看清了那个还在不断往外喷水的玩意儿是什么——
一截儿从土里冒头的竹竿儿。
“这应该不是小元子干的吧?”
云舒指了指那截竹竿:
“你做的?”
“小元子把水从池子里引上来后,说是可以再把竹筒连接在一起,一路连到凤阳宫来,
为了防止竹筒半道上被人踩断踢断,最好是埋在地底下。
然后我就琢磨着……”
偷偷瞥了眼云舒的脸色,云楚焕开始暗搓搓地推卸责任:
“感觉可以直接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再给五姐姐你震惊一下,所以之前一直没和你说这事儿。
今日你被父皇叫去御书房,恰好瑶华宫那边池子里的冰也都已经化了,
我瞧着这时机挺好的,就带人把最后这一截儿铺到凤阳宫里来的竹竿儿也都接好了。
我本意只是想让五姐姐你看一眼这个水喷涌出来的场面,然后立刻就把它停掉。
但可能因为两宫之间离着太远了,小元子也不知道这个水究竟要放多久才能放过来,
又或者……小元子以为凤阳宫里也有池子,所以就没太在意?”
“……”
抛开凤阳宫被淹了这么离谱的事情不谈,
连地下水管道都能弄出来,这小元子妥妥的人才一个啊!
云舒睨了云楚焕一眼:
“小元子呢?”
“一会儿就能到!”
还当自己已经将云舒的怒火成功转移到了小元子身上,云楚焕神情一松,语气也恢复到了平时那种松快的调调:
“我已经让小安子回瑶华宫去中断引水了,而且还特意交代了让他再回来的时候顺便把小元子也一并带上!”
“嗯。”
云舒面上没什么表情地转身朝着凤阳宫后院儿的小门走去:
“一会儿直接让人把小元子带到偏殿去,另外,你剩下的五千两没了。”
“别啊!”
五千两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可是一笔巨巨巨巨巨巨款!
可不能没了!
云楚焕惨叫一声,连忙追上云舒的背影:
“五姐姐,咱们再商量一下,这事儿分明是小元子的问题啊!
五姐姐,要不我把小元子赔给你吧?我真的很需要那五千两啊!!”
“……”
并不知道自己还没露面儿就已经让人给卖了,
小元子被带进凤阳宫偏殿的时候,心情是期待中又带着几分忐忑的——
期待是因为六皇子殿下之前就说过,圣安公主很看好他,
而且他也听说过不少有关圣安公主的事儿,知道这位公主厉害且受宠,最关键的是,对待宫人们的态度也十分宽和。
但……他今天才把这位殿下的院子淹了……
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进了殿,小元子有些紧张地俯身行礼:
“奴才小元子,拜见圣安公主,拜见六皇子殿下!”
“起来吧。”
云舒从小元子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细细打量着他。
虽然她之前就想过,跟在云楚焕身边伺候的太监,名字又叫小元子,那年纪应该不会太大。
可真见了面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
这个做出了水车和地下水管道的人,看着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
这要是再好好培养培养,绝对前途无量啊!
这背锅侠不比云楚焕靠谱?
眼底漾起了一丝满意的笑意,云舒有些好奇地望着她潜力非凡的背锅侠四号:
“听说把瑶华宫池子里的水引到本宫这边来的所有东西,都是你做出来的。
你之前可是有跟谁学过这些?”
“回圣安公主,奴才家中从前是开木匠铺子的……”
圣安公主亲自询问,小元子自是不敢隐瞒,连忙就将自家祖宗八辈儿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包括他幼时看过的那本破书——
“奴才这次做出来的东西,其实也是受了那本书的启发。
那书上画过一张类似的图,不过它不是引水,而是把一个很重的物件儿,从位置低的地方转到位置高的地方去。
奴才是在那幅图的基础上稍加改动了一下,这才有了水车的出现。”
“你说的这本书听着倒是有点儿意思,不知否借本宫一阅?”
墨家啊!
她那个时空的后世把墨家机关术传得神乎其神的,
今天在网上看见有网友说他小时候村子里有个墨家子弟做的精巧物件儿,跟个永动机似的,不需要任何外力,自己就能动个不停,
可惜后来被人拆了,再也没法儿复原了;
明天又看到说墨家钜子曾用一堆木头做了只小木鸟,那鸟儿能在天上飞个三天三夜不落地!
更离谱的,还有说钜子曾发明过可以自己跑的木车,他母亲好奇地爬进去坐了,却没想到那木马一拍屁股,直接拉着车带着钜子他娘跑得无影无踪了!
但后面她再查的时候,又发现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其实都是鲁班……
总之就是玄乎,且不靠谱。
云舒看多了这样不靠谱的假消息,这会儿好不容易疑似遇上个真的,当然就想要亲眼见识见识。
可惜,小元子却摇了摇头:
“公主恕罪,非是奴才不肯,实在是那书……已经没了。”
“没了?”
“是。”
担心云舒不信,小元子解释道:
“奴才九岁那年,幼弟才只有一岁多,还不懂事,
他不知怎么拿到了那本书,大约是觉着撕起来有趣,便全部撕成了碎片。”
“……”
那确实是没办法了。
云舒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没有便算了吧。”
“不过奴才其实还记得一些。”
看出云舒的失望,小元子小心翼翼地道:
“若是殿下想看,奴才可以试着做些出来。”
“行啊!”
云舒先是条件反射的一口答应下来,之后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话锋又猛地一转: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个人,可能更需要你去见一见。”
“见奴才?”
小元子一怔:
“不知公主说的是……”
云舒随口道:
“三皇兄他最近好像一直在琢磨着要把农户犁地的那个犁改得更加轻便好用一些,也不知现在有没有找到头绪,
本宫见你在这方面似乎还颇有天赋,过去之后兴许能与三皇兄探讨一二。”
“三皇兄不是在宫外吗?”
云楚焕一听到这个又坐不住了:
“五姐姐,明日咱们一块儿带小元子去找三皇兄吧!”
“我是不介意的。”
云舒挑了下眉:
“但父皇同不同意咱俩一块儿请假,我就不知道了。”
“我这就去找父皇!”
云楚焕毫不犹豫地蹦了起来——
改那个什么犁,一听就是正经事儿。
而且小元子还是从他瑶华宫里出来的,没道理父皇只同意五姐姐请假,不同意他的吧?
云楚焕一溜烟儿的就跑没了影,
云舒也没想拦着他去碰壁,收回视线之后,便又接着同小元子继续聊了起来:
“今日时辰有些晚了,三皇兄那边只能明日再去。
咱们现在还是先来说说,你这水车,是如何动起来的?”
“回公主殿下,是这样的……”
小元子不疑有他,只当云舒是真的不懂,当即认真地给她讲解起来。
另一边,
云楚焕紧赶慢赶地跑到御书房去的时候,宣武帝和叶清安的事情正好也商议得差不多了,
听说六皇子求见,宣武帝还有些意外。
尤其是等到听完云楚焕嚷嚷的内容之后,这份意外就更加的……意外了。
“你是说,你解决了荒地灌溉困难的问题,成功把瑶华宫池子里的水,引到凤阳宫去了?”
他这傻儿子还有那个本事?
确定不是小五想办法把凤阳宫池子里的水引到瑶华……等等,凤阳宫好像没有池子。
宣武帝嘶了一声:
“凤阳宫现在如何了?”
云楚焕:“?”
他父皇这关注点是不是有些偏了?
难道不该先狠狠地夸他一顿吗?
宫殿难道还比他重要吗?!
云楚焕底气有些不足地摸了下鼻子:
“前院淹了,不过现在已经在打扫了,而且因为有门槛儿,也没淹进屋子里头去。”
宣武帝:“……”
“所以你现在是想找朕求救,帮你拦住你五姐姐,不让她揍你?”
“要是五姐姐只揍儿臣一顿就能出气那倒还好了!”
云楚焕一说到这个就心痛不已。
五姐姐可真是太狠了,直接扣了他五千两银子!
那可是五千两!!
云楚焕心酸地蹭到宣武帝面前,满目希冀:
“不然父皇您跟五姐姐说一声,让她来揍儿臣一顿?”
说不定揍完之后五姐姐就会良心不安地把钱还给他了呢?
宣武帝:“??”
不对劲,这小子太不对劲了!
虽然他身为皇帝,平日里跟子女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
但自家浑小子大概什么样儿,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老六这孩子可不是个闯了祸就会良心不安,甚至主动提出让苦主揍他一顿的人。
尤其是在他还立了大功的前提下。
“说吧。”
了然地扬了下眉,宣武帝已然洞察一切:
“荒地灌溉困难的问题到底是谁解决的?
你五姐姐又怎么你了?”
云楚焕:“???”
不是,之前五姐姐也就算了,那好歹还是问了他几句,发现他答不上来才看穿他的,
父皇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也知道了?
怎么,他看起来不像是能造出水车的样子吗?
对自己完全没点儿正确认知的云楚焕一脸不高兴地把真相说出来后,顿了两秒,又极不甘心地补充道:
“那小元子既是儿臣的人,他做出来的不就是儿臣做出来的吗?
儿臣之前那么说也没错!”
“呵。”
除了水淹凤阳宫之外,正经事儿他是一点没干。
白得四千九百两银子,还好意思跑他这儿来诉委屈?
要他说,小五还是对这小子太好了!
换了他,非得把之前给出去的五千两也都一并要回来不可!
睨了眼好像自己还很有理的云楚焕,
宣武帝都懒得搭理他,直接给了他一声冷笑,让他自行体会。
奈何云楚焕这熊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从不内耗,
让他反省自己的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见宣武帝不搭理他,他一点儿也不尴尬的接着又说出了自己这一趟过来的最终目的——
“对了父皇,五姐姐说小元子天赋不错,她明日想和儿臣一块儿,带着小元子去三皇兄府上。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三皇兄找到一些改良犁的头绪!”
“改良犁?”
宣武帝神色一顿——
新商税一定程度上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
水车解决远程灌溉难得问题,
改良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要解决百姓们花钱租牛犁地开销大的问题!
那日除夕宫宴上,小五信誓旦旦地说她会想办法解决荒地开垦难的问题,
当时几乎所有大臣都以为她只是话赶话说到了那儿,自己把自己架上去了,下不来台。
甚至就连早已知晓最终答案的他都以为她就算真能把事儿办成,这中间肯定也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
可现在这才过去了几天?
她自己甚至都没干什么,只不过是把任务分派了出去,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问题给解决得差不多了!
宣武帝心中惊叹不已,浑然忘了同样是自己啥也没干,让别人帮着把事儿办成了的云楚焕刚才被他嫌弃成了啥样儿。
“父皇?”
见自己想要请假的话说出去后,父皇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也没回话,
云楚焕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儿臣明日能和五姐姐一块儿带着小元子去找三皇兄吗?”
“不能。”
被云楚焕一句话拉回神,宣武帝又“呵”了一声:
“你五姐姐带着小元子出宫去找老三,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功课都做完了?叶太傅教的东西都学会了?
什么都不会,还想不上学?”
“叶太傅说过,只要我们做那个什么创新的话,就可以不用写功课!”
云楚焕不服气:
“而且五姐姐她不也……”
宣武帝意味深长地道:
“你五姐姐之前已经从上书房结业过一回,况且,她也差不多是可以入朝的年纪了。”
入……朝?
可五姐姐不是公主吗?
不过天盛朝好像也是没有哪条规定说公主不能入朝……
云楚焕被这个消息砸得脑子有些发懵,他心事重重地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回到瑶华宫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柳贵妃——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你父皇真那么说?”
“是吧?母妃你也很惊讶吧!”
看着自家上一刻还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京城周报,这一刻却连周报掉地上了都没发现的母妃,云楚焕蓦地有了种果然大家都一样,不是他一个人在惊讶的快感:
“母妃你说……”
“好好好!”
压根儿没注意到云楚焕后头又说了什么,柳贵妃眼底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光芒:
“真不愧是舒儿!”
云楚焕:“?”
他五姐姐要入朝了,母妃这么高兴做什么?
云楚焕更加迷惑了。
他哪里知道,自家母妃这段时间每次看京城周报时,都经历了些什么?
云舒连载的玄幻小说里,女主角废柴逆袭,顺便还艹了个龙傲天人设,主打的就是一个谁都不惯着,看得人那叫一个热血沸腾身心舒畅!
结果小说连载一看完,再翻到现实部分,
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前有唐家大小姐那么优秀的一个姑娘差点儿死在曹家,
后有舒儿开立酒楼招工不限男女,被一群脸皮比墙皮还厚酸腐读书人指责伤风败俗……
其它林林总总对女子的各种不公更是不必多提。
对比如此残酷,看得柳贵妃心气儿都不顺了!
奈何她自己也只是一名宫妃,身份听着像是挺高贵的,可实际上离了这后宫,她似乎什么也干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柳贵妃方才听云楚焕说他父皇似乎有意让云舒入朝时,震惊之余,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就是——
女主竟在我身边?
以女子之身顺利入朝啊!
倘若舒儿真能办成这件事儿,一切兴许就都不一样了!
柳贵妃激动地站起了身:
“不行,必须得写封信送回柳府,若这事儿被我爹他们阻拦下来,那本宫可真是要气得觉都睡不着了!”
云楚焕:“??”
不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难道他已经不再是母妃最疼爱的孩子了吗?
倒是也跟他说上两句,告诉他她到底在激动什么啊!
并不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甚至都还没有正式入朝,就已经凭借着柳贵妃对她的好感得到了爱女如命的柳相的支持。
云舒第二天天刚亮,便带着小元子出了宫。
天子脚下,最是繁华。
晨曦方才初上,街边的包子摊前,热腾腾的蒸汽便已经袅袅升起。
云舒撩起帘布,特意多留心了一下,
然后如愿在早市的一角,瞧见了一个卖猪肉的铺子。
摆着新鲜猪肉的桌案上,同时还摆了些之前从未有过的玩意儿,
最重要的是,价格极低——
“二十文钱一斤?”
被屠夫吆喝的价格吸引过去,有不知情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你这卖的什么?也是肉吗?”
“这是洗干净了的肥肠,还有猪血、猪肝……”
“我呸!你这个丧良心的!”
之前问话的老汉都不等屠夫把另外几样的名字说出来,就忍不住黑着脸破口大骂起来:
“我说什么肉卖那么便宜,这等脏东西竟也好意思拿出来卖?
你怕不是穷疯了!干出这种事情也不怕遭了报应!”
“胡说什么?你才遭报应呢!”
被人不由分说地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屠夫一刀砍在案板上,嗓门儿大到几乎一条街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昨日最新一期的京城周报上,圣安公主可是说了,这些东西只要洗干净了,全都是能吃的!
这些菜甚至还上了今年的除夕宫宴,就连当今圣上和朝中诸大臣们吃了都说好,
那天外天酒楼里头,三楼往上,一道爆炒肥肠的价格听说都已经达到六两银子了!
我这儿一斤才卖二十文钱,已经是天大的良心了。
你这老东西不懂就不要乱说!”
“这就是猪大肠?”
被屠夫大嗓门儿吸引过去的百姓之中,有人忍不住踮起了脚尖儿,有些心动,但更多的却还是犹豫不决:
“昨日茶楼那边念京城周报的时候,我也听了几句,
圣安公主的确是说过这些东西做好了其实也很好吃的话。
但我也没尝过……这二十文钱对肉价来说是很低,可其实也不少了……”
“若是想尝尝的,最好这几天赶紧买!”
屠夫显然也听到了那一句话,他得意洋洋地哼了声:
“今日我是想着大家之前都没吃过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没法儿接受,所以才卖得格外便宜。
若是再过些时日,大家都吃过了,也都觉着好吃的话,咱肯定是要涨价的!
到时候它就算还是比不上肉价,也绝对比现在要高上不少!”
“那……”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第一个开了口:
“给我来两斤!”
“好嘞!”
屠夫咧嘴一笑,麻利地拿起秤杆儿,开始给人称起了肥肠,
云舒满意地放下帘布,想着总算又完成了父皇交给她的一项任务的时候,还听见后头又有人按捺不住地跟着喊了声:
“我也来一斤!”
“还有我,我要两斤!”
小元子坐在马车靠门的位置上,满眼艳羡——
他想他爹了。
从前他爹还在的时候,最疼的就是他了。
他小时候爱吃肉,他爹就努力干活儿挣钱,
别人家一年才能吃到几回肉,他一个月就能吃上两三回。
若是让他爹看见还能有这么便宜肉,肯定会给他买吧?
小元子眼里的怀念与向往十分明显,
云舒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开口道:
“想出宫吗?”
“殿,殿下是说奴才?”
思绪被打断,小元子抬起头,见云舒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心里蓦地漏跳了一拍——
出宫,他还能出宫吗?
第128章:三皇兄之前是上哪儿逃难去了?
“若是你愿意的话,只要这回你能帮三皇子把改良犁做出来,本宫便可替你向父皇请旨出宫,去工部谋份差事。
虽说……暂时应该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官位,但俸禄不会太差。”
云舒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除此之外,本宫还可以送你一套小宅院,让你在宫外安顿下来。”
“奴才谢殿下恩典!”
小元子早在听到云舒说可以让他出宫,甚至还能让他去工部办差的时候,就已经激动得扑通一声跪下去了,
再听到后面还可以送他一套小宅院,更是感激得无以复加:
“奴才定不让殿下失望!”
有了云舒的这一层承诺在,本就对这方面的活计非常感兴趣的小元子越发干劲十足起来。
他们去到三皇子府的时候,时辰还算是比较早的。
按照三皇子以往不用上朝、天天上班还迟到那吊儿郎当的性子,他这会儿说不定都还没起床。
云舒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在三皇子府内等上许久的准备,
却没想到她前脚才刚进了三皇子府,迎面儿就看见一个头发凌乱到活像是刚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家伙张着臂膀,仿若唐老鸭一般朝着她这边跑了过来:
“五妹妹你怎么来了?可是几日不见,想你三哥我了?”
云舒:“……?”
默默将自己差点儿条件反射踹出去的那条腿收了回来,
云舒沉默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