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听你提到说要在其中加入转轴、竖轮和卧轮等等部件结构,这是为何?”
啊这……
他之前恰好就是从这一部分开始听不懂的啊!
怎么办?
随便编点儿东西出来,能糊弄过去吗?
“就……”
小元子是怎么说的来着?
云楚焕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试图找出只言片语来:
“因为水……那个,流动,然后……”
“呵。”
云舒扯了下唇角,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容:
“说吧,这办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
果然还是没瞒住!
云楚焕懊恼地跺了下脚,随后又讨好地凑上前,拽着云舒的袖子开始熟练地撒起娇来:
“我的人想出来的,那跟我想出来的有什么区别?
五姐姐你之前只说让我回去想办法,又没说不让我找人帮忙,对吧?”
“放心,少不了你那一万两。”
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的真正诉求是什么,云舒哼笑一声:
“但前提是,你得让我见见真正想出这主意的人。”
“没问题!不就是见一面吗?五姐姐你想要的话,回头我直接把他送你宫里来都行!”
只要他的一万两能顺利到手,一切都好说!
云楚焕登时又活跃起来:
“那五姐姐你看……”
“听雪。”
云舒秒懂了他的意思:
“去拿五千两银票来。”
“是。”
“欸,不是,等等不对啊!”
见听雪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云楚焕连忙把人叫住,
“说好的一万两,怎么变成五千了?”
“先付一半定金。”
云舒慢悠悠地摆了下手,示意听雪不必理他:
“等东西真做出来,确认能用之后,再付另一半。”
“……行吧。”
能先拿到五千也不错了。
云楚焕叹了口气,待到听雪把五千两银票给他送过来后,因为还惦记着剩下的那五千两,云楚焕也没在凤阳宫久留,揣着银票便又风风火火地跑回瑶华宫去亲自敦促小元子干活儿了。
而没了他的打扰,云舒也终于能舒舒服服地进到别墅里躺平了——
她就说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真希望休沐的时光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云舒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许下了最为诚挚的愿望。
只可惜,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假期永远都是稍纵即逝的。
恢复凌晨三点多起床上学的第一天,云舒差点儿就开机失败,最后还是靠着听雪的锲而不舍,这才勉强踩着点和同样起晚了的云楚焕一块儿进了上书房。
结果刚一进门,就得知了今日上午不用上课的消息。
云舒:“?”
这种事情不早说?
那她起这么个大早!
“叶太傅也是刚刚才被陛下那边派人来叫走的。”
岑伊伊解释道:
“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儿,让叶太傅去上朝。”
“什么急事儿还要叶太傅去上朝啊?”
云楚焕怀疑岑伊伊在说瞎话:
“叶太傅的官级不是还没到可以上朝的级别么?”
“但确实是李公公亲自来把叶太傅带走的。”
来得比较早的柳子明闻言,也开口帮岑伊伊作证道:
“我也看到了。”
“就算是李公公把人带走的,也不一定就是要去上朝啊!兴许……”
云楚焕想了一会儿,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说,该不会是叶太傅犯了什么事儿,要完蛋了吧?”
“不会吧?”
岑伊伊和柳子明对视一眼,下意识地反驳道:
“叶太傅怎么可能犯事?”
“我看李公公来找叶太傅的时候,态度还挺客气的!”
“李公公对谁不客气?之前每次我惹了父皇不高兴,父皇让我滚过去的时候,李公公来传达的都还是客客气气的‘请’呢!”
云楚焕反驳了这么一句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猜中了真相。
他回过头,本想问问云舒的看法,却见云舒已经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准备睡了。
“五姐姐!”
云楚焕连忙凑上去晃了她两下:
“你怎么还睡得着?你都不担心叶太傅的吗?
万一要是他真出了事儿,再换成别的太傅,肯定不可能像叶太傅这样,让咱们可以不用做功课的!”
“不担心,不会有事。”
一把拍开云楚焕不断扒拉她的那双手,云舒换了个方向,闭上眼睛继续准备入睡——
云楚焕他们不知道真相如何,她还能猜不到吗?
天盛朝的新年假期说是有七天,但事实上最后那一天的时候,有什么比较要紧些的折子就已经可以送进宫来了。
叶太傅这几日心心念念着商税的事儿,好不容易捱到昨天,肯定是迫不及待的就把折子递进了宫。
但或许是因为积攒了七日的折子数量着实是太多了些,
所以她父皇昨日看到叶太傅那本奏折的时候,时辰已经很晚了,宫门早早就下了钥,
他也不好再派人特意出宫一趟,去把叶太傅从睡梦中摇醒,就为了告诉他今日要来上朝。
于是便干脆等到了今天,直接从上书房这边把人给召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朝堂上关于商税的事儿还有得吵,
她补一上午的觉应该没问题。
云舒淡定地一秒入睡,
另一边,宣政殿内,叶清安以从六品官身出现在早朝上,朗声奏言出商税一事之后,朝堂之上,也果真如云舒所料那般,一阵哗然——
这年头哪个世家望族家里头还不做点儿生意了?
就连唐远林这样寒门爬上来,真真正正两袖清风的官员,家中尚有两间铺子撑着,更何况是其他人!
这什么狗屁商税真要让它成了,他们每年得损失多少银两?
直接说它是刮骨刀都不为过!
左相不动声色地给他这一派的人比了个手势,
之后立马就有官员站出来表示反对:
“启禀陛下,臣以为,叶大人所言太过虚妄!
这天底下的商人何其之多?要收商税的话,就势必要将他们的账目一一查清,
但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有了第一个出言反对的人,后面紧跟着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到最后,几乎是整个朝堂压力全都对准了叶清安一人。
一群老狐狸齐齐发力,鸡蛋里头挑骨头,各种大大小小明里暗里甚至是在理不在理的毛病几乎全都挑了个遍,
叶清安毕竟只有一个人,即便已经独自在府上认真思索了足有四五天之久,也难免还是会有一些疏漏之处。
好在颁布新商税这样的大事,宣武帝本也没想着能立刻就把它定下来,
默默将朝堂上吵得最厉害的那些言论全部记下来,待到下朝之后,宣武帝直接把叶清安单独召到了御书房。
“叶爱卿果真不愧是朕看重的大才啊!”
几乎是刚一落座,宣武帝就毫不吝啬地称赞起来:
“昨日朕批阅奏折直至深夜,本已困倦无比,然打开爱卿呈送入宫的奏折之后,却顿觉精神一振,疲惫尽散!
若非时辰实在太晚,朕昨日便想召爱卿一叙了!”
“陛下谬赞。”
叶清安连忙拱手:
“其实微臣能想到新商税一事,主要也还是圣安公主的功劳。”
“小五?”
宣武帝微微一怔,着实是又狠狠意外了一把:
“这里头还有小五什么事?”
“回陛下,初二那日,圣安公主曾造访过微臣府上……”
将初二那天的情形,尤其是云舒同他说过的话全都逐字逐句地复述了一遍,
刚开始的时候,叶清安还单纯只是在陈述事实,
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许多——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当日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新商税的问题,根本无心在意其他,
可这会儿抛开别的不谈,就只说圣安公主那日的表现……
他怎么觉着,圣安公主好似早就已经想到了新商税的事儿,
她所谓的苦恼困惑,甚至后面每一句看似无心的话,不过就是想要指引着他想到新商税上去呢?
嘶……不会吧?
他竟教了个这般妖孽的学生?
可若真是这样,她为何不自己提出来?
是怕得罪世家望族,得罪这天底下所有的商人,
还是因为自己公主的身份,不想表现得过于出挑,让人瞩目,
又或者……其实这一切都是巧合,他完全就是想多了?
脑海中思绪万千的叶清安并不知道,就在他内心纠结无比的时候,龙案前的宣武帝也再一次看见了熟悉的光幕——
【模拟人生选择系统为您服务。
请选择您接下来要做出的决定:
A.将完善新商税法一事全权交由叶清安处理;
B.将完善新商税法一事全权交由户部处理;
C.召来云舒商议此事。】
还真是又有小五的事儿!
宣武帝按下了直接选C的念头,还是决定从A开始逐一看过去。
【您选择了A,叶清安官升三级,新商税法一年后在天盛普及开来,三年后完善成功。】
一项新的税法,一年普及,两年完善,这个成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不愧是他看好的大才!
宣武帝满意地挪开视线,看向了第二项,
【您选择了B,新商税法三年后在天盛普及,成效甚微,户部尚书被罢官。】
户部那帮废物!!
若这一选项出在第一个,他虽然也会生气,但却不会这么生气。
毕竟户部那一帮人也都是大家族出身,他们不喜新商税,磨磨蹭蹭不好好干,今天琢磨着要为自己谋利,明天又顾忌着不好得罪其他同僚,最后弄出一大堆纰漏的确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可问题在于这前后对比实在过于强烈,看得他心头火起,恨不得现在就把户部那群人叫过来挨个儿骂一遍!
“呼……”
宣武帝轻吐出了一口气,带着一股子无处发泄的不爽又看向了第三个选项。
【您选择了C,一日之内,朝臣们对新商税法的质疑迎刃而解。】
“!!!”
宣武帝真的无比庆幸他此刻是端坐在椅子上,手里也没拿任何东西的。
一日之内啊!!
麒麟女!哈哈哈哈哈,小五果然是他的麒麟女!
宣武帝当即就唤来了李德海,
于是,上书房内,还在睡梦之中畅游的云舒又被叫醒了。
云舒:“……?”
她上辈子是个闹钟吗?
这辈子就见不得她睡个好觉?
带着回笼觉又被打断的怨念,云舒不情不愿地跟着李德海走出了上书房:
“父皇这时候找本宫做什么?”
“陛下的事,哪是奴才能够知道的?”
李德海的口风照旧还是那么的紧,知道再问也照旧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云舒索性也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地跟着去往了御书房。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进门发现叶清安也在御书房里头的时候,云舒心里就开始打起了鼓,
待到宣武帝给她讲了新商税一事,并询问她有何看法之后,
彻底认定是叶清安“出卖”了她的云舒扭过头去,幽幽瞥了叶清安一眼——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背锅侠一号,竟然又把锅给她甩回来了!
叶清安:“……”
圣安公主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方才真的猜对了,新商税,果真是她早就想好了的,初二那日她特意去他府上,就是为了引导他提出此事?
叶清安心头巨震,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
就见云舒对着他幽怨地开口了:
“叶太傅,你那天就想到应对土地兼并的方法了,怎么一句也没和我说过?”
叶清安卡了下壳,刚刚才确定下来的认知又有些动摇了。
他迟疑地拱了下手:
“那日微臣也只是有了一个粗略的构想,具体的很多内容都还没想好,所以才没有立刻告知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倒也没到什么罪不罪的地步。”
云舒连忙摆手:
“只是那日回宫之后,我还以为叶太傅也拿此事没办法,很是苦恼了几日,连觉都没睡好呢!”
“听你这意思,你这几日觉都没睡,就在思考这件事情?”
差点被她这一通废话绕得脑子都打结了,宣武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那你就现在给朕好好想想!
叶爱卿是因为你才提出的新商税,为此还得罪了那么多朝臣,
到头来你却什么也没干,便直接坐享其成了,你觉着这合适吗?”
“……”
有什么不合适吗?
真要说的话,这新商税还是为了天盛,为了他天盛皇帝才提出来的呢,
皇帝老爹自己不也是坐享其成了么?
凭什么他都可以,她一个小咸鱼公主反而不行了?
心里疯狂吐槽碎碎念,明面上,云舒却还是一副无辜茫然且还有些怂的模样:
“那个……那您能再说一遍,推行这个新商税的困难在哪儿吗?”
宣武帝:“……”
他开始有些怀疑人生选择模拟系统了。
就这看起来好似刚刚才睡醒,记性还不怎么好的小崽子,真能给他解决问题?
黑着脸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宣武帝顺道还给叶清安赐了个座:
“叶爱卿坐下歇会儿吧,等她想好法子,说不定天都黑了!”
“……是,多谢陛下。”
听出宣武帝言下之意地叶清安忍不住又瞥了云舒一眼——
看陛下这架势,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啊!
难道说,陛下也和他一样,怀疑圣安公主心中其实早有成算?
同样的念头,此刻也在云舒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毕竟不是这样的话,她父皇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没法儿说通啊!
就算他是自己每天忙得飞起,嫉妒她可以躺平,所以非得要把她拽起来跟着一块儿卷,
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扔给她这么一个能让满朝文武争执不休的问题,还非盯着她一天之内给出解决方案吧?
她被怀疑了?
要硬耗着说自己没办法吗?
云舒只纠结了三秒不到,眉目就一下子舒展开了: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嘛!”
“哦?”
上一秒还在质疑她到底是不是真能想出办法来的宣武帝下意识往前倾了下身:
“如何解决?”
“天底下的商户太多,不好逐一清算,那就分开算嘛!”
云舒用最简单直白的思维方式破局:
“说到底,这和农税有什么区别?难道农户们的税,是京城里的这些官员们一个一个收上来的吗?”
“殿下,这不一样。”
没想到她所谓的简单竟是这么个简单法儿,叶清安连忙开口解释道:
“农户们的田地、户籍那都是登记在册的。
每个州府有多少田地,多少农户,算下来需要交多少农税,这些根据账册都能一目了然。
但商户就……”
云舒:“那就把商户们也都登记起来啊!”
“问题就出在这。”
叶清安无奈:
“商户登记之后就要缴纳新的商税了,这种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他们损失一大笔钱的事儿,他们为何要去做?”
“那就给他们好处啊!”
云舒继续顺着叶清安的话,不带任何拐弯儿的笔直前行:
“好处大过税赋的话,他们不就愿意了么?”
“说的倒是容易!”
宣武帝听着她这“完全不过脑子”的话,嫌弃得直翻白眼:
“你倒是说说,什么好处能大得过那么大一笔税赋?”
“之前是谁说的,人生在世,不过钱权二字……”
云舒挠了挠头,总算是稍微有了那么一丁点儿动脑的样子:
“钱的话,咱们肯定是不能给的。”
毕竟他们收商税,本就是为了要钱。
“那除了钱之外,就只有权了。”
“权?”
叶清安下意识地将这个字单拎出来重复了一遍,云舒也肯定地点了下头:
“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了吧?士农工商士农工商,想必商户也是苦其地位之低下久已。”
“可是如何给权?”
叶清安继续追问:
“总不能让商户和官员们一个待遇吧?”
“也不是不行。”
“什么?”
叶清安一怔,宣武帝更是手痒得又想扔点什么东西到她脑袋上去了:
“行什么行?朕看你是生怕自己活得太好了!”
让商户和官员一个待遇,先不说读书人肯定要用唾沫星子淹死她,已经在朝为官的更是不可能容得下她。
就说寻常百姓,那以后还读什么书,考什么科举?
全都去做买卖得了,那不比读书来得容易?
人人都不读书,人人都去经商,这天盛朝迟早完蛋!
“不是,父皇您别激动,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见宣武帝的手不自觉地又摸上了一本奏折,云舒连忙开口解释道:
“若真让商户和官员们一个待遇,那造成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儿臣平时虽然是不爱念书了点儿,但这事儿还是知道的。
儿臣的意思是,可以让他们在商人自己的圈子里,享有一定的官员权力,但这个所谓的官员,对商户以外的人而言,没有任何效力!”
“……说清楚点儿。”
宣武帝拧了下眉,虽然还是没太明白自家小崽子这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但那只已经摸上了奏折的手,却到底还是又缩了回来。
“什么叫做只在他们自己的圈子里享有权力?”
“刚才不是说到要让各地商户们都自愿登记吗?”
见宣武帝激动的情绪终于又平复下来,云舒松了口气,这才接着道:
“儿臣就想着,能不能单独再给他们开辟一个府衙,专门用来处理商户们的事儿。
这个府衙可以叫做……商会,而管理这个商会的会长,可以从当地加入商会的商户中选出。
之后当地的商税什么的,也都由商会会长来集中收取,然后直接上交国库,中间无需再经过任何朝中官员之手,保证收到多少,上交多少。”
“而且除了商会会长之外,其他商户似乎依旧捞不到任何好处。
最关键的是,这商税交多少,似乎也是全部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那就先找问题的症结所在啊!”
云舒直接拿自己举例子:
“你看本宫,身为公主,当初要开天外天酒楼的时候,都还得拉上父皇一块儿,这是为什么?
因为怕有人找本宫的茬儿,所以本宫必须得有一个强大的靠山。
那些商户的身份地位还没本宫高呢,他们想做好生意,难道不需要靠山吗?”
“公主的意思是……”
叶清安迅速反应过来:
“商会就是这些商户们的靠山?”
“没错!”
云舒轻抚了下掌,赞许地道:
“叶太傅你换位思考一下,倘若你是商户,之前每年都要拿出一大笔钱来讨好当地官员以及世家望族,小心翼翼地赔着笑,
即便有一年的收益不太好,给这些人的供奉也依旧不能少。
而且万一来了个特别贪的,就跟无底洞一样不断地向你索取,你还不得不一一照办,因为一旦和对方闹翻,你的生意就别想做了。
而这个时候,朝廷成立了商会,你只要加入这个商会,每年上交你收益中的一部分,就可以获得商会的庇护,
再遇到有什么贪官想要欺压你,你甚至可以通过商会会长,将这件事儿直接上达天听。
除此之外,商会会长每三年一换,由当地商会中的所有商户共同选举产生,
也就是说,只有得到了绝大部分商户认可的人,才能成为这个会长,
包括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觉得,你会拒绝吗?”
“当然不会!”叶清安毫不犹豫地道。
“那商户不愿意加入的问题就解决了。”
云舒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商会尽可能多的上交税赋的问题了。
还是之前那句话,既然商人唯利是图,那就让他们看到利。”
她再次拿自己举例子:
“叶太傅你为了让本宫能够多多创新,不是还拿不用写功课来诱惑本宫吗?
只要让商户们意识到多交税是有好处的,还怕他们不肯交?”
“可交税能有什……”
叶清安先是下意识地拧了下眉,但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眸光蓦地一下亮了起来:
“盐引!”
他迅速转身,面向着宣武帝飞快地拱了下手:
“陛下,朝廷完全可以用盐引来利诱那些商户!
各地商户中缴税最高的,可赏其盐引购买权作为嘉赏,除此之外,缴税最多的商会,还可额外再多给几个名额……”
这年头盐铁都是由朝廷管控,除拿到盐引的商户之外,其余人不可私卖的。
同时因为贩盐的生意十分赚钱,几乎可以说是稳赚不赔、一本万利的,
所以但凡有点实力的商户们,都想要拿到盐引。
“叶爱卿这个提议确实可行。”
宣武帝也微微颔了下首:
“但即便如此,能够吸引到的,也只有那些实力雄厚的大商户,
更多的,还是自知不可能拿到盐引的小商户。”
“不是还有低价纸吗?”
云舒随口道:
“低价纸虽然低价,但利润也依旧是非常高的。
若每年交税最高的商会,所有商户都可做低价纸的生意,那些小商户应该也会心动吧?”
“殿下说的是!”
叶清安被她这么一提醒,更多的念头也随之而来——
“除了这些之外,往后所有新弄出来,可以通过商户来推广的东西,也都可以作为商会的嘉赏!
不仅可以让商户们更加积极地缴纳商税,还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朝廷想要推广的东西铺开,一举两得!”
“好!”
宣武帝赞了一声,
思路打开之后,今日朝堂上,众大臣反对新商税时提出的那些问题,似乎也一下子都变得非常好解决了。
君臣二人越说越上头,后面没再吭声的云舒就被他们一致忽略了。
最后还是宣武帝聊饿了,想起要用些糕点垫垫肚子的时候,
这才终于注意到了空空如也的糕点盘子,以及……手里还拿了最后半块点心在啃的云舒。
宣武帝:“?”
“饿了?”
“刚刚有点儿,现在不饿了。”
将最后半块儿点心也咽了下去,云舒摸了摸甚至还有点儿撑的肚子,慢吞吞地站起了身:
“父皇,应该再没儿臣什么事儿了吧?
儿臣能回去了吗?”
“急什么?”
能留在御书房里听他和大臣议事,那可是太子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她倒好,坐这儿光顾着吃了不说,
吃完了还就惦记着跑!
怎么,他这御书房里待着烫脚?
宣武帝轻哼了声:
“朕方才同叶爱卿说的那些,你可都听进去了?”
“……”
云舒沉默了一下,眼神略有些飘忽: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宣武帝面无表情:“假话。”
“那儿臣听了。”
云舒老老实实地奉旨撒谎:
“一个字儿没落。”
她说的是假话,
所以事实就是要反过来——
她一个字儿也没听。
宣武帝简直都要被她给气笑了:
“之前是谁在除夕宫宴上大放厥词,说要解决荒地开垦一事?
怎么,你的解决方案就是把活儿全部交给别人去干,自己就坐着等结果?”
“儿臣方才不是也帮着出主意了吗?”
云舒辩解道:
“但父皇您也知道的,儿臣就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再加上这脑子也比较新,所以偶尔能冒出一些不错的小点子。
可真要论起朝政来,那是一窍不通。
您方才和叶太傅说的那些,儿臣起先其实也试着听了一点儿,
但感觉跟听天书也没什么区别。”
“那是因为你听少了!”
宣武帝才懒得听她狡辩。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这小崽子那聪明劲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但她就是太懒了!
纯属那种你不逼她,她就能一直躺着,
但你若是在后头狠推一把,她绝对能给人带来巨大惊喜的那种家伙!
第124章:水淹凤阳宫
幽幽地瞥了眼表面上看着老老实实,实际上内心里根本就是不以为然的小崽子,
宣武帝不疾不徐地接着道:
“方才朕和叶太傅说到要想集中管理好那些地方商会,最好是在京中再另设一个总商会会长的职位,
这个人同样要从商人中选出,且身份一定要能够服众,最关键的是,这个总商会会长,绝不可有任何私心,还要能顶得住无数世家与朝中重臣带来的压力,
你觉得,这个位置……”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宣武帝故意停顿得久了些,
云舒本以为他是想问问她,看她能不能想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结果下一秒,就听宣武帝话锋陡然一转——
“你来做如何?”
云舒:“???”
“万万不可啊父皇!”
云舒差点儿直接跳起来:
“儿臣有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吗?现在可还跟八岁的六皇弟一块儿在上书房念书呢!
平日里的功课六皇弟都做得比儿臣好,
非要说的话,这商会会长让六皇弟来做都比儿臣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