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啊?”
云楚焕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云舒一块儿把声音压得极低:
“太子皇兄收到消息,去给皇后求情了吗?”
“不知道,应该不是。”
毕竟要求情的话,太子去的方向可不太对。
况且这鬼鬼祟祟的行径,一看就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之前云舒不过是因为不肯站队太子,就能招得皇后那个疯批联合起北襄大王子一块儿来给她下药。
这要是再让她撞见太子的什么事儿,那可就真得不死不休了!
云舒无心掺和进这种破事里头,她只想在假山后面苟到太子完事儿,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至于太子这大晚上的究竟在干什么,
她不感兴趣,更不想知道。
只是有时候,她不吃瓜,瓜自来。
明明云舒蹲的地方离着太子去的地方还有老远一段距离,
但或许是因为太子觉得那边不够安全,还是假山这边更好,只有一条道,有人提着灯笼路过的话,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然后立刻躲进假山内。
于是,几分钟后,当云楚焕已经苟得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太子拽着另一个人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距离云舒他们最多只有十米远的地方,低沉的语气中还夹杂着几分怒气与不满——
“此处无人,现在可以说了,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你难道看不出来,方才父皇已是怒极,这种时候,你还敢贸然离席来找孤,你可知,你这行为简直与把孤架在火上烤无异!”
“殿下,姝儿并非是自己贸然离席的。”
到底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沈家当成未来皇后精心培养的女子,
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沈静姝也依旧耐着性子听完了太子不由分说的一通指责,之后才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与担忧开口解释道:
“是外祖让姝儿过来告诉您,姑母她伙同北襄大王子意图给圣安公主下药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
此番陛下震怒,姑母只怕难逃罪责。”
“母后给云舒下药?”
太子之前还不知道此事,如今也只觉得荒谬:
“她不过区区一个公主,又没有强大的外家支持,母后对付她作甚?”
“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沈静姝忧心忡忡地道:
“重要的是陛下对殿下有了忌惮之心,如今更是要下手对付姑母。
那接下来呢?
是不是还会一步步瓦解您在朝中的势力,甚至直接对沈家下手?
殿下,这些才是您现在最该考虑的问题啊!”
“不可能……”
太子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像是在安慰自己:
“大皇子之前便对孤下过杀手,毫无兄弟之情,且勇武有余,治国谋略不足,
三皇子就是个扶不起来的纨绔,四皇子过于死板,脑子里就只装着他那些之乎者也,显然也不是个当皇帝的料。
六皇子虽年纪还小,但看那架势,再大些后估计也跟老三差不多。
父皇不选择孤,难道还会选择他们不成?”
云舒:“……”
虽然她这人懒得很,的确也是对皇位没什么兴趣。
但他连三皇子和云楚焕都分析了,却独独跳过了她,连多提一嘴都嫌麻烦是不是就有点儿太不尊重人了?
好歹这一朝也是出过女帝的好吧!
云舒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下一瞬,她就听见外头沈静姝忽然开口询问道:
“殿下以为,姑母为何会对圣安公主下手?”
她特意在“圣安”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似是在刻意提醒太子,他看不上眼的云舒,竟是宣武帝另外几名子女当中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有了封号和封地的人!
果不其然,太子的语气瞬间就变了:
“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沈静姝反问:
“因为圣安公主没有强大的外家?
但万一……这恰恰就是陛下所喜的呢?”
察觉到太子此刻情绪上的波动,沈静姝放缓了语气,柔声细语地继续分析道:
“殿下,右相一派的势力,虽会令陛下忌惮,可如今它却也是您最大的倚仗。”
“……”
太子又何尝不知道沈家对他的重要性?
若他真不知道,今日在宴会上,他就不会顶着宣武帝的怒火,硬要求娶沈静姝了。
只是看眼下这情况,他想要成功娶到沈静姝,又何其困难!
毕竟是在宫里,且又这么晚了,沈静姝也不好留太久。
两人把该说的话说得差不多了,很快便也都离开了。
云楚焕揉着蹲麻了的两条腿从假山后头踉跄着走出来,精神却是极为亢奋的:
“五姐姐你刚刚听到没?他们话里那意思是不是在说,父皇想让你当太女?”
“怎么可能?”
云舒嘴角一抽。
什么父皇忌惮太子……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宣武帝不让太子娶沈静姝,分明就是因为她之前说过,亲缘关系较近的人不宜通婚。
说起来她才是冤呢!
虽说她之前刚在心里吐槽过太子不尊重她,但她的诉求也仅仅只是想让太子在不屑地提起其他“候选人”时,捎带着把她的名字加上,
并没想让对方重视到直接把她当成劲敌对待啊!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还喜欢给自己脑补对手呢?
云舒很苦恼,
但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更值得苦恼——
小安子和听雪之前带出来的两盏灯笼刚才都被她灭掉了,
现在这边也没有其它灯笼亮着,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要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自行摸索着前行七八十米的距离!
云舒:“……”
她就知道她跟皇后这母子俩八字不合!
平日里只要一分多钟便能走完的一条路,这回却足足耗费了他们十分钟的时间。
当听雪他们手里的灯笼终于从其他灯笼上借到火,重新亮起来的时候,云舒和云楚焕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总算是走出来了!”
云楚焕打量着四周:
“但我们是不是好像走错路了?”
“走错了吗?”
云舒一懵。
她其实是稍微有点儿路痴的。
在路痴人的眼里,来时的路和去时的路长得不一样,白天的路和夜里的路更是天壤之别。
她四下看了一圈,只觉得一片茫然:
“你确定?”
“公主,的确走错了。”
听雪这会儿也提着灯笼环顾了一番,十分肯定地确认道:
“但也没错太远,只是稍微偏了点儿方向,多走两步绕回去就行了。”
“别啊,那么快绕回去干嘛?”
云楚焕这会儿也想起来自己是走到哪儿了,
他兴奋地提议道:
“五姐姐,咱们干脆就顺着这个方向再往前走一段儿吧?
那边就到摘星楼了,原本今晚要是没出那么些事儿的话,宫宴结束之后,父皇就是要带着所有人一块儿到摘星楼上去看烟花的。
现在其他人都走了,就剩咱俩,视野肯定也更好了!”
“父皇都不来了,那烟花应该也不会放了吧?”
“咱们过去让人放不就行了?”
云楚焕理所当然地道:
“不就是一点儿烟花吗?全放完了也不值几个钱。”
“……”
这是钱的问题吗?
云舒无奈:
“我的意思是,今日出了那么多事儿,宫宴都草草结束了,
父皇现在的心情肯定很差,要是再看见咱们在这边放烟花,是不是不太好?”
“父皇又不在这边,咱们放烟花他怎么看得到?”
云楚焕有些奇怪:
“父皇又没有千里眼。”
云舒:“?”
父皇是没有千里眼,但就算他在屋子里看不到外面天空上炸开的烟花,那砰砰砰的声音总还是听得见的吧?
“行了,你想那么多干嘛?
万寿节本来就是应该要放烟花的,父皇现在也没空过来放,咱们替他放了不好吗?
说不定父皇知道了还会夸咱们呢!”
不等云舒再开口说点儿什么,云楚焕的这一通强词夺理,倒是正好有一句说服了她——
万寿节本来就是应该要放烟花的。
今晚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宣武帝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才提前结束了宫宴,让众人各回各家。
这些来参加宫宴的宾客们只要不是24K纯傻,就不会在外头乱说。
但京城里没能来参加宫宴的人那么多,他们应该也都知道宫内万寿节会放烟花的传统,
若是今年忽然没放,只怕还会引起一波无端的猜测。
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这烟花确实还是得放。
没再反对云楚焕的提议,跟着他一块儿登上了整个皇宫里最高的摘星楼,
如果忽略掉那呼呼往她脸上刮的西北风的话,
在这地方俯瞰夜间的皇宫,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
云舒背过身搓了搓手,拢着披风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怎么还没开始放?”
“马上,”
云楚焕探头往下看了一眼:
“已经在点火了!”
“好了?”
闻言,云舒这才重新转过身来,正脸迎着寒风,仰头看向天空——
好像有鞭炮炸响,以及火星子飞溅的声音,并且她也的确感觉到眼前变亮了许多。
但……烟花呢??
云舒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烟花隐形了?
“五姐姐你干嘛呢?快看啊!”
云楚焕兴奋地扭过头,本来是想和云舒一块儿感慨这烟花真好看的。
结果却发现自家五姐姐正在仰头望天,压根儿没看烟花!
他不解地伸手拽了云舒一把:
“你要看星星平时看啊!星星常有,这烟花可不是每天都有机会放的!”
“嗯?”
云舒被他这么一拽,收回视线,无意间的一瞥,这才发现底下这会儿正火星子四射,看起来和她在现代看的打铁花……啊不,电焊有点儿相似。
云舒:“……?”
难怪云楚焕之前说父皇又没有千里眼,看不到他们放烟花。
都怪影视剧误人,害得她之前差点儿还忘了,现代那种五颜六色炸上天的烟花出现的时间其实很晚。
真正古代的烟花,都是“开”在地上的。
这有啥好看的?
若是今日一切流程正常,宣武帝带着那么多人一块儿过来,整那么大一架势,最后就看了个这玩意儿,不尴尬吗?
云舒替人尴尬的毛病都要犯了。
“这烟花要放很久吗?”
她缩了下脖子,对这“地面款超级浓缩迷你版”小烟花实在是提不起多大兴趣,一心就只想着早点儿回凤阳宫休息了:
“风吹着真挺冷的。”
云舒在瑟瑟的寒风中看着屁大点儿的烟花。
另一边,麟德殿内,宣武帝坐在上首的位置,看着跪在下面的皇后和连亲王世子,以及不远处已经被侍卫打晕,正躺在地上接受太医诊治的北襄大王子,神色晦暗不明——
凡事发生,必有痕迹。
当他真想彻查一件事的时候,即便是皇后,也同样无所遁形。
之前偷偷出宫去给大王子传信的那名宫女前两日虽已“失足”掉进了井里,
但她过往的一切都已经在查了。
今日给大王子送酒的宫女也被带下去拷问了。
找到最终证据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宣武帝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处置皇后和大王子他们的问题。
皇后倒是好说,
她今日能对小五下手,往后自然也能对其他几个皇子下手。
为此,她甚至连敌国王子都能够与之相勾结!
这是宣武帝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他势必会收回皇后继续掌管后宫的权利。
当然,考虑到太子,他也不会直接废后,只会将皇后送去隆华寺先为国祈福个几年。
若是她有真心悔改之意,几年后他也不是不能考虑把人重新接回宫中,让她当个无法掌权的皇后。
但倘若皇后依旧我行我素……让她“病逝”于隆华寺,操作起来也同样不难。
宣武帝现在真正头疼的还是对大王子的处置方式——
之前人生选择模拟系统上,关于北襄那边想要用退役战马置换现役战马的问题,他选择态度强硬时的模拟结果至今都还历历在目。
【天盛战胜,百姓民不聊生。】
只是一个在战马问题上的态度,都能导致这样的结果,
那他若是真对北襄大王子做了什么,北襄岂不是立刻就会发兵天盛?
民不聊生!
这四个字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可若是从轻处置……
他国王子跑来天盛皇宫,给公主下药,然后他这个当父皇的还从轻处理了,
先不说他对不对得起小五的问题。
就算是站在国家层面,他这么做也和把自己国家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没区别啊!
【模拟人生选择系统为您服务。
请选择您接下来要做出的决定。】
就在宣武帝为此苦恼不已的时候,熟悉的光幕伴随着那机械的声音再度出现。
宣武帝精神一振,连忙朝着下面的选项看去——
【A.重惩北襄大王子及连亲王世子;
B.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C.暂不处理,直接问责北襄王;
D.要求北襄大王子及连亲王世子向云舒赔罪,直到云舒同意不再追究。】
宣武帝果断先选了个A快乐一把。
【您选择了A,两国开战,天盛胜,百姓民不聊生。】
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宣武帝顺着往下点,
【您选择了B,三国开战,天盛胜,百姓民不聊生!】
宣武帝:“???”
这怎么还两国变三国了?
莫不是看他这样都不处置北襄大王子,所以北襄和另一个暂时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国家都以为天盛不行了,北襄立刻举兵,另一个国家也趁火打劫想捞点儿好处?
简直岂有此理!
还好他的天盛足够强盛,面对两国夹击,竟也还是打赢了!
只不过……默默看着“百姓民不聊生”这几个字后面明显发生了变化的奇怪符号,宣武帝拧了下眉,
直觉这个符号的出现,应该是在表明三国开战后的民不聊生程度,比两国开战导致的民不聊生要更加严重一些。
宣武帝抿了下唇,继续顺着往下。
【您选择了C,双方拉扯三月有余,两国开战,天盛胜,百姓民不聊生。】
宣武帝:“……”
行,这跟第一种选项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直接叉掉了这个选项,宣武帝的目光缓缓落到最后一行——
【您选择了D,成功在明年解决九成以上百姓寒冬难熬的难题。】
宣武帝:“!!!”
没有开战!
而且又解决了一大难题!
要知道天盛绝大部分的国土,冬季都是十分寒冷的。
不差钱的话倒还好,毕竟狐皮狐皮貂皮之类的上身都还是很暖和的。
尤其现在还有小五捣鼓出来的地龙,一旦推广开了,往后这些人冬日就更好过了。
但寻常百姓买不起动物皮毛,真到了天冷的时候,那是一层一层又一层,恨不得把所有衣物全都套在自己身上,
行动起来那叫一个艰难不便!
有些实在扛不住的,咬咬牙买上一件儿貂皮衣物,全家人排着队,谁出门谁穿,几十年后甚至还要传给子孙后代!
然而这竟都还算是好的,
事实上,每年冬天,都会有那么一批实在贫苦的百姓,再没能见到春日。
身为帝王,看到自己的子民过得那么苦,他难道不心痛吗?
当然也是心痛的。
只是他也无能为力。
吃饱、穿暖,这就是自古以来,天底下所有百姓的共同期望。
也是每一任贤明帝王想要达成的目标。
而现在,这个问题终于有了解决方案!
这还等什么?
宣武帝大喜过望,一时间就连万寿节生辰宴被搅得稀烂的怒火都散得差不多了——
不就是一场宴会吗?
若是搅和一场宴会就能有这般大的收获,他甚至愿意天天举办宴会!
宣武帝豁然起身,在皇后不安的眼神中,踱步走到给大王子诊治的太医身边,沉声询问道:
“如何了?”
“回陛下,大王子中的药物,十二个时辰后,药效便可自行退去,且不会留下任何隐患,无需微臣再额外开出什么药方来。
但……”
太医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宣武帝,之后又瞥了眼另一边的连亲王世子,支支吾吾地没有立刻开口。
宣武帝拧了下眉,不满地催促道:
“但什么?你直说便是!”
“但……”
太医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
“微臣发现大王子体内似乎还有另一种毒素存在,似乎是……”
“什么?!”
听到这话的连亲王世子顿时惊怒地挣扎起来:
“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毒素?
你们天盛人竟敢对我们大王子下毒!”
“我告诉你们,大王子可是我们北襄王最重视的长子!
他若有事,我们北襄与天盛之间必有一战!”
“按住他!”
宣武帝拧着眉示意侍卫们将激动的连亲王世子按得更牢一些。
北襄大王子体内还有另一种毒素的事儿,确实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毕竟刚才的人生选择模拟系统中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此事。
也就是说,至少,这大王子在天盛境内,应该是死不了的。
充其量就是又给他找了点儿麻烦。
宣武帝回头重新看向太医,语气中略微透出了几分不爽:
“接着说,他那另一种毒素又是怎么回事?能治吗?”
“不严重,也能治!”
太医连忙点头:
“这种毒素同样不严重,只是会致使中毒者头晕恶心,可能……可能还会出现短暂的失心疯。”
失心疯?
连亲王世子瞬间就想到了方才大王子非说他是大青蛙,抡着拳头给他一通锤的场面,差点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就说他长得怎么看也不像大青蛙啊!
下毒的那个王八蛋知道他刚才被打得有多惨吗?
现在眼眶都还黑着一个!!
刚刚才被按回地上的连亲王世子又心酸又委屈又愤怒,激动得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都差点儿没按住——
“你们太恶毒了!你们怎么好意思指责我们的?
分明就是你们的人给大王子下毒在先!”
“陛下。”
一旁安安静静当了许久隐形人的李德海,这时候终于躬着腰,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宣武帝身边,用的却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
“其实之前奴才送圣安公主他们离开的时候,公主还交代了奴才一件事儿。”
“什么事?”
人生选择模拟系统上接连着这么多回,只要选项里出现云舒两个字儿,就一定会有好消息,
宣武帝现在是一听见和她有关的事儿,眉头就不自觉地舒展开了:
“那小崽子说什么了?”
“公主殿下说,大王子他之前从南越国带回了一种据说很好吃的蘑菇,但因为那蘑菇已经被晾晒成蘑菇干了,
况且大王子还无意间提到过,他在来咱们天盛的路上,也曾食用过这种蘑菇,所以殿下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她从前在书中看到过的品种。”
李德海恭恭敬敬地道:
“公主说,那书上有提到这种蘑菇新鲜时,做熟了吃,味道十分鲜美,
但若是吃了没做熟,或者隔夜的,又或者……别的什么不新鲜不熟的,却极有可能发生中毒的情况。
轻则恶心呕吐,产生幻觉,重则昏迷甚至是……”
后面的话李德海出于忌讳,没有说全。
但在场众人也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连亲王世子第一个冒出来表示不信:
“这绝不可能!若真如此,大王子之前在路上也曾吃过一次,为何那时没发生这样的情况?”
“圣安公主还有交代。”
李德海不卑不亢地应声道:
“公主说,若有人不信,可让奴才代为询问,
大王子今日吃了五个‘南越蘑菇’,之前在路上时,他吃了几个?
公主还说,若对方仍然不信,想必北襄使团手中还有‘南越蘑菇’未曾吃完,他自己多吃几个,应当就能信了。”
连亲王世子:“……”
大王子重口腹之欲,
那些“南越蘑菇”就是大王子的宝贝。
上次在来天盛的路上,大王子抠抠搜搜半天,就只往他自己的汤里扔了一个进去。
确实……吃得不多。
难道那天盛公主说的是真的,真是蘑菇有问题?
连亲王世子沉默片刻,这回总算是没再固执己见地坚称不可能了。
他气恼地往前膝行了半步:
“既然如此,那便请陛下将大王子的随行小厮叫来!
当初就是他提议让大王子把蘑菇晒干带回来的,这段时间也是他一直随身保管着那些蘑菇!
今日便让他过来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将那些蘑菇吃下去。
若蘑菇真有问题,那小厮死了也是活该。
若蘑菇没问题,还请天盛帝务必给我北襄一个交代!”
“去。”
他的宝贝小五都说蘑菇有问题了,那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宣武帝半点不慌,当即便派人去把那小厮带进了麟德殿,
同时还十分周到的准备了一口大锅。
大王子好不容易才从南越带回来,这段时间一直抠抠搜搜没舍得吃的好几斤蘑菇干儿全部被水泡开,然后倒进了锅内。
因为量实在太多的缘故,
这一回甚至都不用再等多久,那小厮吃着吃着,就倒下了。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连亲王世子面色铁青地闭上了嘴,
宣武帝则是心情愉悦地同李德海夸起了云舒:
“没想到小五懂的还真是不少,此番若非是她恰好在书中看到过这毒蘑菇,只怕还真要叫人把这事儿扣到咱们头上了。”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圣安公主如此聪慧,想必也是随了陛下您呐!”
李德海熟练地拍起了龙屁,主仆尽欢,
唯独另一边被忽略得很彻底的皇后眼神怨毒——
什么都是云舒好,皇上夸,李德海那个最懂皇帝的狗腿子也跟着夸。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是不是以后哪天在皇帝看来,他的子女当中就是云舒最好,甚至连皇位都该给他最好的闺女儿了?
云舒……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看在这贱种只是个女孩份上,便让她一个人也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她有种预感,此女不除,日后必成太子大患!
皇后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她之后该如何铲除云舒的问题,
与此同时,先前被宣武帝派出去调查皇后与大王子给云舒下药一事的人,也终于回到了麟德殿——
之前偷偷出宫去找大王子的宫女,曾受恩于皇后,其家人就在京城郊外,已于两日前被灭口,家中有被翻找过的痕迹,
龙影卫从其家中床底的一块土砖下方,找到了皇后的一对耳环,应是皇后之前为让那宫女帮忙办事,赏给对方的。
因为藏得隐秘,皇后派去灭口善后的人没能找到。
下在酒水里的药引子她屋里甚至还有剩余。
除此之外,皇后宫中也搜出了不少零零碎碎细节的罪证。
证据确凿,皇后辩无可辩,再拒不承认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宣武帝甚至都没有给皇后半点求饶的机会,证据一经确认,立刻就开口将他早已做好的决定宣判出来。
“陛下!”
就算是刚刚证据被全部送上来的时候,皇后都没有这么惶恐过。
云舒不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吗?
最后倒霉的人难道不是北襄大王子和她吗?
陛下怎能偏心至此!
皇后恨得眼睛都红了,
然而宣武帝这回也是当真下定了决心,直接就令人先把皇后带回凤仪宫,等明日天一亮,便立刻送去隆华寺,
竟是都不愿再过几日,等到除夕之后!
一旁连亲王世子见宣武帝对皇后的惩治都如此不留情面,心中的底气顿时也没那么足了,
趁着宣武帝的“金口玉言”还没有对着他说出来,慌忙开口为自己等人辩解道:
“我们大王子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贵国的五……圣安公主殿下!
大王子他只是太喜欢圣安公主了,所以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但如今圣安公主毫发无伤,大王子他却中了两种毒,颜面尽失,也算是为此付出了代价。
若天盛陛下您还不满意,非要重惩我等,只怕会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
“喜欢就可以下药?”
宣武帝怒喝一声:
“你们当我天盛的公主是什么?”
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宣武帝真正冷下脸来的时候,那一身帝王威势还是极为骇人的。
连亲王世子被唬得身躯一颤,声音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我们……大,大王子他也就是一时糊涂。
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再……”
“你还敢有下次?”
宣武帝声音蓦然拔高,连亲王世子慌得几乎要把脑袋摇出了残影:
“不,肯定不会有下次的!”
“朕谅你们也不敢!”
重重地怒哼一声,宣武帝似是冷静了一会儿,才又接着杀气腾腾地开口道:
“朕的小五天真纯善,之前从未遇到过如此这般令人心中发寒的恶意。
尔等此番行径,怕是已经给小五心中留下了一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