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中了情蛊后by衔香
衔香  发于:2024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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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是那个东西来了!
“不好!”
连翘一把拉住缰绳,然而手刚触及,那缰绳却化作了一条手腕粗的尖吻蝮蛇,嘶嘶地吐着信子缠着连翘的手臂窜过来,一口就要咬在她的脖子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身后劈过来,瞬间将那蛇斩成两段。
于是连翘刚拔出的剑生生憋在了手里,她回头气道:“谁让你帮忙啦?”
陆无咎收手:“不识好歹。”
争吵时,那断成两截的蛇却突然从断裂处又冒出两个蛇头,噌地腾起来往上窜,分别朝他们咬去。
两人立刻飞身跃起,冲破车厢,又一剑劈下去,两条蛇才被斩断。
然而,紧接着,两处断裂处又冒出四个蛇头,继续朝他们扑来。
连翘人都傻了:“怎么越杀越多,没完没了是吧?”
陆无咎见状掌心忽然凝起一朵烈焰,然后借着剑气一挥,霎时火焰向四面铺开,群蛇像飞溅的火星一般四散,被彻底烧成了灰。
连翘生平最怕蛇,她跳着脚躲开残尸:“好恶毒的手段。”
陆无咎擦了擦手:“比起蛇,我觉得你更应该看看周围。”
连翘顺着目光环视一圈,差点骂脏话:“不是,这怎么回事?”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大街竟凭空升起了四面的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一块一块往上垒砌,好似要把他们圈住。
连翘不过呆滞了眨眼的工夫,这墙已经垒到她的腰了。
这能忍?
她立即飞身跃起,试图在墙砌好之前飞出去。
然而她跃得愈高,这墙也升得愈快。
连翘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往上猛得一窜,那墙也瞬间窜的更高。
转瞬的功夫,两边竟然已有百尺。
但不高不低,那玄色的墙却始终跟她齐平,就好像是故意一样。
连翘终于力竭,不得不飞身而下。
一落地,那墙也跟着回落,最终停在了寻常院子的高度,四四方方地将他们框起来,好似一个高大的囚笼。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连翘不信邪了,既然飞不出去,那她打破总行了吧?
然而她用尽全力一剑劈过去,那墙却纹丝不动,不但不动,隔了一会儿,又原模原样地反弹回一道同样凌厉的剑气。
连翘猝不及防,毕竟是她的剑招,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比自己更厉害,于是尽管用了全力仍旧不能躲开,千钧一发之际,后颈突然被人拎起,只听铺天盖地呼啸剑气险险而过。
差点划破她的脸!
连翘心有余悸地摸摸双颊:“连这么漂亮的脸蛋都能下得了手,这肯定是个究极邪门的东西!”
陆无咎挑了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新鲜的“究极”定义。
连翘又后怕:“喂,这怪东西这么邪门,你怎么不动手,难不成是想坐收渔利?”
陆无咎不咸不淡:“动手?这是幻境,你是想把自己耗死?”
连翘不解:“什么幻境?”
陆无咎惜字如金:“崆峒印说到底也是一个印,既然是印,你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的吗?”
连翘又不傻,她回道:“印章当然是拿来盖的,可这和幻境有什么关联?”
陆无咎凉凉道:“怎么没关系,你也说了盖章,那么,盖章后的那张印记和这个印本体又是什么关系?”
连翘沉思片刻,恍然大悟:“你是说,我们从上车起就进入了崆峒印 根据这个镇子印出来的幻镜里,所以这面墙就像印章一样,你对它做什么,它就会像盖印一样原原本本地印出来反弹回来?难怪呢,我无论如何都飞不出去,反而差点被自己的剑招伤到!”
陆无咎薄唇微微一抿:“还不算太蠢。”
连翘怒了:“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无咎没再理她,只是摁了摁眉心,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连翘差点忘了,这才过了半个时辰,情蛊还没解完呢,难怪他没精力跟她吵架了。
可这人嘴硬的很,宁肯靠在变幻出的椅子上休息,也迟迟不开口让她过去。
于是连翘也扭头装作没发觉,她正欲查探破境之法时,突然幻境中凭空升起一阵雾气,四散弥漫,遮云蔽月。
连翘揉了揉眼,透过流雾,却发现坐在椅子上的陆无咎变成了一块牌匾,靠在了椅子上。
她呆住了,又揉了揉眼,绕到他面前再三确认,没错,的确是一块匾。
连翘瞠目结舌:“你你你,怎么变成一块匾了?”
陆无咎似乎有些疲惫,眼也没睁:“你整日胡言乱语什么?”
连翘眼睁睁听着熟悉的冰冷腔调从那块“匾”上传出来,连不耐的尾音都一模一样,也难以置信:“真的,上面还写着四个金灿灿的字——天下第一。”
陆无咎大约觉得太荒唐,总算睁开了眼。
谁知,当看到眼前的连翘时,他目光顿了一顿,训斥的话霎时也卡在嗓子眼。
连翘凑过去:“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你眼中的我也变了?”
许久,陆无咎才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
连翘还是头一回碰见这种事,她头都大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眼里的对方都变了,还变成了这么奇怪的东西?”
沉吟片刻,那块“匾”开口道:“应当是这幻境的缘故,这幻境是由身处其中的人心境生成的,像盖章一样,会将碰到的人幻化成你目前从他身上最想得到的东西。你对'天下第一'执念太重,所以你眼中的我自然也就变成了这样。不信,你看看那匹马——”
连翘打眼一看,那马正凑过来咬着她的裙摆啃,好似把她当成了一颗硕大的草。
当然,她眼中看到的马,也变成了飞马,肋生双翅,传说中能飞上九霄的那种。
连翘扶着额,这幻境也太奇葩了,这不是活生生地把对别人的欲望外化吗!
尤其还是被陆无咎指出来。
她确实惦记他抢了自己的“天下第一”,但想归想,这“天下第一”幻化成牌匾,就这么水灵灵地竖在她面前还是有几分尴尬的。
连翘摸了摸鼻子,又好奇起来:“那么,你眼中看到的我是哪几个字?”
陆无咎抿了抿唇,语气平淡:“没什么。”
连翘恼了:“你是不是不敢说?”
陆无咎挪开眼神:“你能不能别乱想。”
连翘哪里肯放过他:“你虽然其他方面还不错,但我的控水之术无人能及,让我猜猜,你现在从我身上最想要的是‘控水之术’吧?”
陆无咎无动于衷:“不是。”
“那……是‘宗主之位’?我将来可也是要轮值宗主的,你该不会是这么早就觊觎起这个了吧?”
陆无咎似乎很是头疼,头疼中还有一丝烦躁:“说了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连翘猜不出来,心里很是郁闷。
不过,转念一想,陆无咎不愿说,也许是因为他看到的是好词,比如“讨人喜欢”“人缘变好”呢?
毕竟,连翘在这方面可是公认的!
他一定是嫉妒了,又不好意思,才不肯说出来。
连翘窃喜,于是大发慈悲原谅了陆无咎的回避,甚至心情舒畅地主动走过去。
“你情蛊还没解吧,这样吧,我发发善心,继续坐到你怀里,替你解完。”
毕竟陆无咎现在在她眼里变成了一块匾嘛,坐在一块匾的怀里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这块匾却很不情愿,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不用。”
连翘哼哼唧唧:“逞什么强,你死了我也是要死的,不过……你现在在我眼里是一块斜靠在椅子上的匾,实在太长了,我没法坐,你往上靠靠,这样我可以正面坐上去,刚好还能靠着休息。”
没想到陆无咎却拒绝得更果断:“不行。”
连翘纳闷了:“你在我眼里是匾,我在你眼里也是匾,两块匾摞在一起又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多事?”
陆无咎神色冷淡,交叠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青筋微隆。
因为蛊毒发作,现在他最想从她身上得到并不是“控水之术”之类的东西,所以在他眼里连翘其实也不是一块匾。实际上,她就是她本身,而且不知道为何,不着衣物,只有四周缭绕着几缕流雾遮住身体。
故而,她的提议简直不堪入目。
连翘还在逼问,陆无咎十分头疼,又无法宣之于口。
他阖了阖眼,只语气冷硬地丢下一句:“不行就是不行。”
这下可惹恼了连翘。
她眉毛一拧:“好啊,一块匾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我今天还非要坐了,不但坐,我还要坐你脸上!”

第018章 亲亲
连翘说到做到,掰过那块金灿灿的?牌匾看准了“天下第一”的?“天”字便?要一屁股坐下去。
那块牌匾似乎也没料到她动作这么快,将?坐未坐之?际忽然顶开她站了起来。
连翘差点坐了空,一把扶住椅背,才将?将?稳住。
接二连三扑空,连翘彻底来了气:“喂,讲讲道理好?不好??你我都是牌匾,坐哪里有什么所谓?都已经到幻境里了,能不能放下你那自视甚高的?身?段?”
陆无咎显然是不愿,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大约是因为没见过她身?体的?缘故,因此?幻境中的?她朦朦胧胧的?,但是身?体的?弧度却是分毫毕现。陆无咎错开眼,周围立马升起了更?多的?流雾,缭绕在连翘身?边。
连翘随手赶了赶,雾气却越来越多。
偏偏这雾气只萦绕在她一人身?边,陆无咎身?边却干干净净。
她纳了闷:“这幻境还真够古怪的?,连雾气都见人下碟。”
背着身?的?陆无咎突然冷冷地道:“你安分一点别动,雾气自然就不会找上你了。”
“胡说八道,它偏要缠在我身?上,和我有什么关系?”连翘不解,又伸手赶了赶。
说话时,她突然发现陆无咎变成的?这块匾上面闪过一丝薄红,于是惊讶地戳戳那“天”字旁边若有似无的?一点绯色:“咦,这是什么?”
那匾很不客气地将?她的?手拍开。
“你眼花了。”
语气生冷,顺带着那点绯色迅速消失。
连翘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捂嘴偷笑:“是脸红对吧?没想?到啊,陆无咎你看起来什么都懂,实际上居然这么纯情,都变成牌匾了,轻轻碰一下还会脸红!”
她笑得很大声,花枝乱颤,陆无咎眸色染上一丝薄怒:“你……”
“我什么?我拉拉手可不会脸红。”连翘笑得肚子?疼,又故意凑近点仔细瞧了瞧,甚至还能看到“天”字的?字迹有点晕开,仿佛汗湿了一样,“还出汗了?你也太单纯了吧!”
“……”
到底是谁单纯?
陆无咎垂眸扫了一眼流雾后若隐若现的?弧度,唇抿成了一条线:“随便?你坐哪,你最好?不要后悔。”
连翘下巴一抬:“我有什么可后悔的?,赶紧的?。”
不过陆无咎大约是出了汗,对应也就是第一个“天”字晕开了,怕把衣裙染上墨汁。
想?了想?,这回还是原谅他蹬鼻子?上脸吧,没道理为了他毁了自己?的?衣裳,连翘干脆往下挪了挪一屁股坐下。
那牌匾明显僵了一下。
不过连翘完全没发现,甚至还好?心情地和他闲聊起来:“喂,不说看到什么字也就算了,那我这块匾是什么颜色的?,你总能告诉我吧?”
许久,牌匾冷冷地吐出四个字:“黄白相间。”
连翘咦了一声:“为什么你看到的?我是双色的?,我看到的?你却只有一种颜色?”
牌匾语气不太好?:“我怎么知道。”
连翘心情很好?原谅了他:“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牌匾是金色。你也要告诉我,我这个双色是怎么分布的?,究竟长什么样子??”
金色牌匾顿了顿:“外黄里白。”
连翘又咦了一声,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陆无咎眼里会是这个颜色。
难不成是因为她今天穿的?衣服么?
的?确,她今天外面穿了一件轻纱薄罗的?鹅黄流仙裙,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缠枝莲纹心衣,该不会,变成牌匾时会把里面衣服的?颜色映出来吧?
连翘警惕地把外裙往领口扯了扯,试图挡得更?严实一点。
想?占她便?宜?没门!
哪怕是衣服的?颜色呢,也一点别想?看见!
可她不知道,比起衣服的?颜色,衣服的?有无好?像更?重要……
陆无咎索性闭上了眼,指尖搭在椅背上,数着剩下的?一刻钟过去。
霎时,幻境中的?流雾愈发的?浓,愈发的?厚,白茫茫一片,连翘连眼前?人都快看不见了。
终于,又过了一会儿,被雾气埋的?只剩脖子?的?连翘忍不住开口:“喂,闷葫芦,咱们就这么坐在这里没事吗,这幻境会不会有古怪?”
陆无咎微微眯眼:“你叫我什么?”
连翘摸了摸鼻子?:“……这重要吗,重要的?是后半句好?不好??”
陆无咎没跟她计较:“精与妖不同,大多是执念化身?,尽管有崆峒印傍身?,神智却不高,你没发现这个东西不会主动攻击?”
连翘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和他们交手的?全是幻境,那条蛇是她先碰才苏醒的?,若非如此?,那可能就是一条缰绳。
还有四周的?墙,她不主动攻击,这墙倒也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若是如此?,难不成只要我们不动,它就拿我们没办法?”连翘寻思道。
“自然不是。”陆无咎环望四周,“这欲望幻境便?是它的?手段之?一,它不能主动攻击,但可以造境,激起欲望,让身?处其中的?人自相残杀。”
这话也没毛病,若连翘心胸再狭隘一点,心地再阴暗一点,面对总是抢自己?风头的?陆无咎说不定真的?能打个你死我活,压根不用这个精怪动手。
但偏偏他们都中了情蛊,不但动不了手,甚至还要抱在一起,寸步不离。
连翘叹了口气,还不如打起来呢!
她琢磨道:“一计不成,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陆无咎只是淡淡道:“不过是连神智都开不全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忧虑的?。”
“狂妄自大。”
连翘很看不惯他的作风,警惕地四下打量着。
来回扭动几?次,身?下的?牌匾突然绷得很紧,连上面的字迹都有点扭曲了,连翘瞬间低头,警铃大作:“怎么,你发现异常了?”
牌匾沉默了一会儿:“……嗯,所以,你先不要动。”
连翘霎时紧张起来,连睫毛也不眨,压低声音:“在哪个方位?”
牌匾语调依旧不好?:“天上。”
连翘于是立即抬头,可天上除了几?颗星星和一轮圆月再无他物?。
她不解:“哪儿呢,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牌匾语气冷酷:“……我是说时辰,你没发现月亮西移,一个时辰已经到了?”
连翘立马跳下来:“不早说,你以为我愿意抱着你啊!”
她一刻都不愿多待,拂了拂自己?的?衣衫,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那牌匾似乎也长舒一口气。
于是连翘目睹了一幕奇观,只见牌匾上面的?字迹缓缓舒展开来,甚至变得遒劲有力,入木三分,仿佛吸满墨汁一样。
“……”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看到一个牌匾重焕活力,就好?像是被重新漆了一遍一样。
连翘见鬼一样摸了摸脑袋。
此?时,摆脱情蛊桎梏的?陆无咎的?确身?心舒畅。
可他没料到,即便?不发作了,眼前?人在他的?欲望幻象里,却也只多了一层薄薄的?衣衫,如轻云流雪,细腻轻薄,却并不比刚才好?到哪里。
陆无咎摁着太阳穴的?手一顿,头疼得更?厉害。
连翘低头看了眼身?上穿得紧紧实实的?鹅黄襦裙,还以为是沾染灰尘了,但前?后都看了看,没有任何异常。
陆无咎今天这是干嘛呢?奇奇怪怪。
连翘扭头找起阵眼来,不再理他。
这种幻境她从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不管有多千变万化,都离不了五行八卦,只要破了阵眼,一切幻象便?会不攻自破。
而?这幻境里最古怪的?便?要属四面能够自动生长的?墙了,连翘觉得,阵眼八成就藏在这一模一样的?某块砖中,因此?干脆一块一块看起来,试试有无异常。
没想?到这一看还真有奇怪的?地方,这些砖看起来一模一样,实际仔细去瞧,好?些砖上其实刻了一些画。
这种画像砖多出现在墓室,用来雕刻墓主的?生平事迹,连翘着实没想?到崆峒印幻境中竟然也有。
看来,这幻境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墓室了,打定主意要把他们困死!
连翘冷哼一声,紧接着察看起这些画像砖的?内容来,只见有的?刻着亭台楼阁中相坐对饮的?场景,有的?是月圆之?夜阖家团圆,还有的?描绘的?是闺房之?乐,一个少女坐在秋千上荡的?足有庭院墙高,远远眺望着外面。
连翘一幅幅看过去,发现这些画像中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贫穷富贵也都不一而?足,完全找不出规律。
只是,能感觉到雕刻的?都是一些美满的?场景。
此?时,陆无咎也在看墙,不过他眉头微蹙,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好?似发现了什么。
偏偏他什么都没说,于是连翘边看墙,边偷偷看他,试图窃取点信息。
来回看了几?次,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你在看哪里?”
连翘僵住了,呸,真小气,看也不让看了?
她故意凶巴巴地反看回去:“谁看你了,我耳铛丢了,在找东西呢,自作多情!”
她边说边悄悄摘下了一只耳铛藏在手心掩饰尴尬,然后,只听牌匾冷笑一声。
连翘气得跺了下脚,转而?又找起阵眼来,谁知,一不小心一手按在了一块空白的?砖上,紧接着,那砖突然往后一缩,然后四面墙飞速旋转重组。
两?人立即后退到一起,后背相抵,然而?此?时,他们之?间也凭空升起来一道薄薄的?墙,径直将?他们分开,同时从墙体还弥漫出大片大片的?烟雾。
连翘迅速捂住口鼻,但已经来不及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卷着她往一个地方吸,她持剑抵在地上,意识有些不清晰,剑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火花,然而?那吸力猛地增大,砰的?一声,连翘瞬间天旋地转,飞向了墙壁。
嘈嘈杂杂,仿佛还能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
“这是幻中幻境,不要被蛊惑!”
什么幻?
连翘压根听不清,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什么抓住了一样,耳边风声呼啸,同时灌入许多声音,等后背重重一抵,突然失去了知觉。
再次睁眼时,连翘发现自己?坐在拔步床上,穿着一身?喜服。
红衣似火,长裙曳地,头上还戴着一顶沉甸甸凤冠,光是垂下来的?流苏就用了八十八颗南海鲛珠,晶莹剔透,暗夜生辉。甚至连腰上束着的?腰带都是用青鸟的?羽毛编织的?,流光溢彩,华美异常。
再掀开垂在眼前?的?珠帘一看,不光她穿着喜服,她的?房间也变成了一间喜房。
床帐全换成了软红绡,悬着大红的?喜绸,小案上还放置着两?根手臂粗的?龙凤呈祥红烛。
看样子?,已经烧了一截,恐怕不久新郎就要来了。
不是,她怎么突然就要嫁人了,嫁给谁啊?
她还在茫然的?时候,突然晏无双蒙着面偷偷摸摸开门溜了进来,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冲:“快走?,趁现在没人。”
连翘懵了,按住她的?手:“等等,咱们要去哪儿?”
这回换晏无双愣了:“当然是逃婚,不是你哭着喊着不要嫁的?吗?”
“我要嫁给谁?”
“陆无咎啊,还能是谁,你和他都那样了,三界都知道了。”
谁?怎么会是他?
连翘天都塌了!
她结巴了:“我我和他怎么样了?”
晏无双似乎也觉得奇怪:“你忘了?你和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当众亲了起来,还是你主动的?,足足亲了一个时辰,拉也拉不开,当天闻讯前?来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据说连妖界都偷偷摸摸来了很多人,最后你爹不得不解释你们俩是情到深处一时激动才没控制住,再然后,你们就火速定婚准备成婚了啊。”
连翘崩溃了:“什么?我主动?当众亲了那么长时间还被我爹那个老古板看见了?”
晏无双挠了挠头:“你当日清醒后也是这么害怕,后来你跳了三次河,上了五次吊,你爹觉得丢不起人,非要你嫁,然后就把你绑到喜房了。”
连翘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上戴着锁魂戒,这戒指能禁锢她的?法?力,让她根本下不了山。
连翘一开始没留意,还以为是普通的?戒指。
她试图褪下戒指,那戒指却纹丝不动,只好?又问:“那陆无咎呢,他肯定也不愿意吧!”
晏无双点头:“确实,所以他也被天虞皇室绑了,恐怕不久就会过来。”
连翘人傻了:“不行,逃婚,必须逃,还得是你无双,你最懂我,我要是跟他成婚还不如死了呢!”
说罢,她一把扯下凤冠就要跟晏无双逃出去。
然而?门外早就设下了天罗地网,她们还没冲出去就被拦下了。
连翘怎么说都没用,反而?又被捆了一道绳索,和陆无咎一起被锁进了新房。
陆无咎似乎也很不情愿,两?人明明穿着喜服,倒像是丧服,相看两?厌。
连翘本想?就这么僵持下去,没想?到这情蛊却突然发作了,不得不咬牙和他亲起来。
然而?光是亲哪里够,她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们居然像那对妖女和修士一样,情蛊接连发作。
在陆无咎试图解开她腰带时,连翘觉得与其这么丢人地死了弄得人尽皆知,还不如自己?原地自杀呢!
于是她一狠心,干脆赶在控制不住前?一根绫悬上了梁,打算把自己?吊死。
就在把头套进去的?时候,连翘发现自己?的?白玉蝴蝶耳铛少了一只。
这耳铛好?似一枚钥匙,连翘望着地面突然神思清醒,不对,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吊死?
她不是在和陆无咎吵架,然后找个耳铛而?已吗?
对了,幻境,幻中之?幻,连翘突然勘破幻象,她现在还在幻境之?中!
原来是这崆峒印窥探到她内心硬生生给她造了一个境!
此?时,门外的?“晏无双”见她下来还在好?心劝她:“你不想?上吊,我这里还有一种服了之?后可以没有痛苦死去的?药,你不如服药吧?”
连翘握住手中的?白玉蝴蝶,轻轻点了头:“好?啊!”
然后等“晏无双”推门而?入的?时候,她突然一剑劈过去,“晏无双”瞬间消失,连个渣子?都没剩。
果然,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只是,被剑劈过的?地面扬起了一些玄色的?灰尘。
连翘想?起了四面玄色的?墙和墙上的?那些砖块,该不会,她现在其实是被吸进了砖块里吧?
土克水,但土也怕水,她眉心一凛,催动起召水之?术,大喝一声:“雾来!”
瞬间,只见漫天的?流雾化作了千万根雾针,铺天盖地地齐刷刷射下来。
四周的?千万幻境霎时天崩地裂,大红的?喜房,喜服和那些鲛珠全都碎成了玄色粉末,包括陆无咎。
等漫天的?尘埃落定,连翘捂着嘴咳了咳,果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四面玄色墙的?幻境之?中。
而?那块她刚刚触碰的?砖块上也出现了一幅画,画的?正是她召水时千万雾针射下天崩地裂的?样子?。
并且和其他砖不同,这块砖从中间裂了一道纹,还在簌簌地往下掉着粉末。
果然,她是被吸进了这砖块之?中了,甚至差点就被蛊惑得在里面自杀了!
居然敢给她造这么可怕的?幻境,连翘气得又狠狠踢了一脚这块砖,才稍微解气。
不过,陆无咎呢?
连翘在空荡荡的?空房子?里看了又看,却没找到人,他该不会也被吸进画像砖里了吧?
好?长一会儿时间,身?后突然传来窸窣的?碎渣脱落的?声音。
连翘迅速回头,然后只听砰然一声,左后方的?一块砖爆裂开,陆无咎缓缓落地。
连翘掩着口鼻咳了两?声:“喂,你是不是也被吸进这画像砖的?幻境之?中了?”
陆无咎拂了拂身?上的?尘埃,淡淡嗯了一声。
连翘好?奇:“那你进入的?也是恐惧幻境吗?”
陆无咎皱眉:“恐惧幻境?”
连翘现在想?想?身?穿喜服嫁给他的?样子?还浑身?一哆嗦:“可不是恐惧么 ,你都不晓得多可怕,幻境里我们俩发作的?时候居然被看见了,然后我被迫要嫁给你,嫁给你当天情蛊还发作了,这也太羞辱了,我宁死不屈,一根白绫悬上去准备上吊,突然发现不对这才停了下来,否则我可就真被气得自杀了。”
她说的?七零八落,陆无咎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说你进入的?是一个和我成婚的?幻境,但宁死都不肯嫁给我,所以觉得这是个恐怖幻境?”
“当然了!”连翘心有余悸,“你都不晓得那场景有多真,但凡我们不是这么相看两?厌都不可能意识到不对,不过,我幸好?我道心坚定,深知不可能答应和你成婚,这才逃过一劫。不过,你怎么老是盘问我,这怪物?给你造的?什么幻境?”
陆无咎摁了摁眉心:“和你无关。”
连翘才不信:“哼,你分明出来的?要比我晚,我猜你的?幻境恐怖程度比我也不遑多让,不肯说是吧,那我自己?看。”
从她自己?的?画像砖猜测,上面画的?是她破镜时的?场景,故而?陆无咎肯定也一样,想?要知道他进入的?是什么幻境只要看看他的?画像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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