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中了情蛊后by衔香
衔香  发于:2024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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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抵着拳头咳咳两声:“有吗,我睡着了,没听见。”
“这么大的敲门声你都没听见?睡的可真够死的。”周见南在袋子里很是惊讶,又挪到另一边,“那你呢,晏无双?”
晏无双一脸淡定:“我也没有,你该不是做梦了吧?”
“不对!一定是你们谁半夜偷偷踹我了,我好像听见有人骂我打呼噜声音太大。”周见南越想越笃定,“是你吧,连翘,所以你后来才心虚地不敢给我开门?”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胳膊被踹了一脚,哎哟一声:“小心点,踢到我了!”
连翘从他身上跨过去,缓缓惊讶:“哦,不好意思,绊倒了。”
周见南在袋子里揉揉手臂,瓮声瓮气地原谅了她:“算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这次就不跟你计……”
话说一半,手指又被踩了一脚,他惨叫:“又怎么了?”
晏无双也从他身上跨了过去,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我也绊倒了。”
周见南:“……故意的,你们一定是故意的吧!我不就晚起了一刻钟,至于这么惨无人道吗?”
连翘叉着腰哈哈大笑:“行了行了,我帮你解开。”
周见南却耍起了性子:“谁要你解,我自己能行!”
连翘哼了一声:“脾气还不小。那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解开。”
于是她和晏无双一起干脆叫了壶茶,慢悠悠地在凉亭等。中间嫌周见南嘀嘀咕咕太吵,还丢了个隔音罩罩住。
此时,从凉亭里看过去,连翘刚好能看见陆无咎似乎也在喝什么东西。
晏无双鼻子更尖一点,轻轻一嗅,啧啧道:“是当归乌骨鸡汤,一大早就喝这个,也太滋补了吧!”
连翘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晏无双咦了一声:“你急什么,哦,你也想喝?”
连翘赶紧摆手:“我可不想。”
不补发作时已经够难受了,再补一补,还指不定怎么样。
不过陆无咎着实让她意外,竟然说到做到,还真补上了!
他就不怕到时候控制不了?
连翘狠狠地瞪过去一眼,陆无咎不知是没看见她,还是看见了也无所谓,仍是悠闲地品着汤盅。
至于吗?她不就怼了他不行,他用得着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报复她?
连翘百思不得其解,眼睁睁看着他把一盅乌骨鸡汤全部喝完了,然后竟然还吩咐饕餮明日继续送。
连翘:“……”
好,够狠,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她是做不来的,万一到时候失控做出点什么那只能怪他自己太冲动了!
她心有戚戚,大口大口喝着凉茶降火,一盅见底,她才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被她装进了袋子里。
她赶紧跳起来跑去廊下给周见南解开咒术。
谁知,等她撤了隔音罩,解了乾坤袋,只见周见南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鼻子流血,眼角乌青,活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连翘吓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周见南缓缓抬起流着鼻血的头,看见连翘先是愤怒,愤怒中又夹杂了一丝委屈,指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我不就晚来了一会儿,你把我装起来也就算了,还一直打我,至于吗?我……我不干了,实在太欺负人了!”
连翘懵了:“等会儿,你说这是我打的?”
周见南拿袖子抹了抹鼻血:“除了你还有谁?好狠的心啊,整整三十六脚,脚脚要命啊,幸好我给自己加了金刚罩,要不然呜呜…… ”
一口大锅扣过来,连翘赶紧解释:“我没有啊!”
周见南也糊涂了,虽然连翘看起来不大靠谱,但冲着她小时候替他出头教训爱欺负他的姜黎来看,她应当不至于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于是周见南又颤抖着手指控晏无双:“不是她,那一定是你!晏无双,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昨晚我就梦见你对我拳打脚踢,现在,被我抓到了吧?”
晏无双:“……”
虽然她真的这么想过这么做,但她怕男人哭。
晏无双冷笑一声:“偷袭?就你这身板还用得着偷袭?”
周见南不服:“这里就你们俩,不是你还有谁?我是不会听你解释的!”
晏无双松了松筋骨,掰的手指关节咔咔响:“好啊,既然你不信,那我就真打一次,让你亲自体会一下这个力道和手法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周见南瞬间缩头:“算了!”
晏无双微微勾唇:“你说不要就不要?我看还是打一场,不打你不能心服口服,来来来……”
说罢她拎起大锤就要锤下来,周见南吓的脸都白了:“我信我信!信还不行吗?”
晏无双这才放下大锤。
周见南却委屈地不行:“不是你,也不是她,那到底是谁啊?难不成见鬼了!”
连翘嗤一声:“这世上哪有鬼,要是有鬼,这历代几千几万的鬼摞起来,哪还有你站的地儿?”
周见南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也挺有道理的。
不过,现在关鬼什么事,不是要找出打他的真凶吗?
周见南傲娇地擦了擦鼻血:“你别想转移话题,我是不会被轻易糊弄的,你们俩最好对一对吧,到底是谁懂的手,还是……你们俩一起动的手?”
他目光警惕,自以为很聪明地发现了惊天秘密,狠狠盯着眼前“合谋”的两人。
连翘:手痒了。
她刚刚是真没动手,现在是真想动手啊。
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世上的确是没有鬼,但是何员外形容这个妖的时候似乎说过这个妖“神出鬼没”。
该不会是……
她瞪大双眼的同时,另外两个人显然也想到了,三个人异口同声。
“是妖!”
那个喜欢掏心的妖,是它干的!
等了这么久,原来它不是不出现,只是目标换了。
连翘立马拿出罗盘,两指一并,驱动罗盘。
果然,罗盘的指针疯狂的转动起来,然后,停在了朝东的位置,正是背对凉亭的一处花园——
“在那里!”
连翘立马追了出去,晏无双紧跟其后,周见南抹抹鼻血也一瘸一拐地冲了过去。
只可惜,等他们追到那花园,罗盘突然开始乱摆。
连翘不肯罢休,又往外追了一道门,没抓到妖,却看见陆无咎提剑站在檐角。
月白的衣袍被晨风吹的猎猎,饕餮从他的剑上幻化出来,威风凛凛地雄踞在身后,一人一兽迎风而立,朝阳的金光从他的剑尖流泻下来,颇有些惊心动魄之感。
连翘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看,虽然陆无咎脾气是坏了点,但这张脸是没的说。
她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抬眸道:“喂,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追妖。”陆无咎回眸,顿了一顿,“你来的真慢。”
连翘:“……”
她承认刚刚是她眼瞎,怎么会又被他的脸闪昏了一下头脑?
她抱臂冷笑:“哦,你厉害,那妖呢?怎么没看见你抓到?”
陆无咎微微抿着唇,饕餮在一旁抢道:“还不是怪你,刚刚主人本来准备布下天罗地网的,谁知道你突然闯进来了,他怕把你和妖一起关进去才不得不临时收手,为了你,他强行收网自己还被反噬了!不信你看的他的手——”
连翘定睛一看,才发现陆无咎身后负着一只手,手心果然有一道被灼伤的红痕。
只不过他一直背着手,连翘才没发现。
她着实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打消自作多情的念头,毕竟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她好心道谢,结果他总是冷眼。
思索片刻,连翘终于想明白原因:“你才不是为了我呢,我猜,你是怕我独自一人降服了这妖,碎片落到我手里吧?”
陆无咎:“……”
连翘见他沉默,志得意满,笑眯眯地抬起下巴:“不说话了?被我猜对了吧?我就知道是这样,哼!”
陆无咎依旧沉默。
一旁的饕餮则是满脸震惊。
短短两句对话,它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震撼,真是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种解读!
陆无咎大约是已经习惯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飞身而下,冷酷地丢下几个字。
“随你怎么想。”
饕餮跟着下来,看着连翘欲言又止,唉声叹气,终于忍不住还是想说什么,却被陆无咎冷斥一声,瞬间被收回了剑里,变成了剑上的花纹。
只是这花纹吧,和往常不太一样,眼睛瞪的像铜铃,嘴巴张的大大的,颇有些话没讲完死不瞑目的不甘。
连翘被那花纹一瞪,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嘀咕了一句:“好像有谁在骂我……”
晏无双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这陆无咎也欺人太甚了,居然怕你独吞了这妖!不要和他计较,以后独自捉妖的机会有的是,咱们不差这一次。”
连翘揉揉发红的鼻尖:“对,下次我一定抢先一步,才不会让他抢了功劳。”
周见南在一旁听得人都傻了,不是,殿下是这个意思吗?她俩的想法好像有点清奇。
恍惚了一会儿,他试着从正常人的角度提醒:“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殿下不把你关进阵法里不是想抢功,而是不想叫你独自面对这妖,怕你受伤啊?”
连翘目光震惊,然后又用看傻子的眼光怜爱地教育了一下周见南:“你被打傻了吧?怎么感觉伤得不轻,都说胡话了?你忘了我和他的关系了,他巴不得看我笑话,我给他送的生辰礼他都扔了,他还老和我吵架,怎么可能救我!”
晏无双也目露怜悯,拍了拍周见南的肩:“有病就去治,我觉得你不止是外伤严重,脑子恐怕也有点受损了。”
说罢两个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看看周见南身上的伤,唉声叹气地离开。
留下鼻青脸肿的周见南独自在风中凌乱。
凌乱到逐渐开始怀疑人生……
啊?竟然是他比较清奇吗?
奇怪,他怎么觉得殿下的眼神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呢?

周见南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去,打算先考考连翘,试试她到底是不是正常人。
于是找到连翘时,他冲她伸出三个手指:“这是几?”
连翘道:“二啊。”
周见南瞬间瞳孔放大:“你说这是几?!”
连翘奇怪道:“不就是二吗,还能是几?你怎么了?”
周见南盯着自己的三根手指难以置信:“你不会傻了吧?”
连翘眨了眨眼:“傻的是你吧,你刚刚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信,你问问晏无双去,看看到底是几?”
于是周见南又看向晏无双:“你说呢?”
晏无双和连翘对视一眼后,果断道:“当然是二。”
瞬间,轮到周见南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是二,在他眼里明明是三啊!
他突然觉得头非常的晕,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
直到再睁眼,看到了晏无双强憋的笑意和连翘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这才明白过来:“好啊,你你你,你们竟然一起合谋欺负我!”
连翘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转头对晏无双哈哈大笑:“他居然信了!”
晏无双也捂着嘴:“贱男,没想到你不仅贱,而且傻啊!”
周见南:“……”
他缓缓扶额:“你们实在太欺负人了,不光骗我,刚刚还假装听不到我求救,我要回家,我就算被我娘逼着娶了那个母夜叉,也比在这儿被你们一起欺负的好!”
于是周见南扭头就要去屋里拿包袱,连翘赶紧将人拉住:“等等,刚刚骗你是真的,但之前我们是真没听到你求救啊,要不然怎么可能不去救你呢?你可是我们的军师,没了你我们可就没办法捉到大妖了。”
周见南吸了吸鼻涕,狐疑道:“真的?”
连翘表情严肃:“天地良心!”
周见南这才别扭地留下来:“好吧,我再信你一次。”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你们既然不是故意不来,那为什么没听见,该不会……屏蔽我了吧?”
连翘沉默了,因为她的确丢了一个隔音罩过去。
晏无双也沉默了,因为她丢了第二个。
两人一沉默,周见南顿时又无比悲愤:“好啊,我在袋子里绝地求生,两位大小姐却悠闲品茶,你们竟然这么对我!”
这倒是真的误会连翘了。
她虽然存心捉弄周见南,但是一直关注四周的动静,留意那妖有没有来。
在那个时段,她的确没有见过任何异常的人或物,甚至没感觉到妖气。
晏无双也附和道:“确实是没有,倒也奇怪了,难不成这妖极为擅长隐身?可,这到底是什么妖,我在百妖谱上好像没见过。”
周见南大约是被骗惨了,屁股一扭,背过身去冷哼一声:“照你们这么狡辩,那这还是妖吗!”
连翘沉思了一会儿:“确实可能不是妖。”
周见南惊讶地回头:“那会是什么东西,你该不是说是修士吧?”
连翘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是,你有没有听过‘精’这种东西?”
周见南挠头:“听过啊,妖精妖精嘛!”
然后咬牙切齿:“我爹的那个小妾就是出了名的小妖精!”
连翘:“……”
“不是那个骂人的妖精!”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娘说过,虽然妖与精常混用,心性手段也并无大异,但据说在上古时这二者是完全不同的。妖乃是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所化,精则是物久成精,山能成精,水也能成精,便是身边的桌椅板凳也可成精,只不过要看机缘,所以比起来妖来,精极为罕见,慢慢也就被混在一起了。”
周见南有点明白了:“你是说,在不笑镇作祟的这个东西不是妖,而是罕见的精,这个精兴许就是一块砖一片瓦,混在周围完全分不出来,所以你们才难以发现?”
连翘很有风范地拍拍他的肩:“不错嘛。”
周见南抬了抬下巴:“本来就很不错,我可是上古史第二名,当年分数只比殿下差了区区五分。”
连翘:“……一天不提陆无咎你是会死吗?”
周见南嘿嘿一笑:“恼羞成怒了?我记得这门课你好像考了倒数第二。”
实际上也相当于倒数第一啦,毕竟所有的文化课倒数第一毫无疑问都是晏无双……
连翘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不过是一次失误罢了。”
周见南明显不信。
连翘也懒得解释,那是因为传授上古史的是会稽姜氏的人,在授课时对姜黎格外偏心,对她则格外挑剔,连翘一怒之下便选择了逃课,这门课理所当然极低,原因是她旷课次数太多。
实际上,若是只看分数的话,她并不比陆无咎差。
不过知道归知道,实际又是另一回事,满院子的桌椅板凳,砖瓦飞甍,谁知道到底哪一个可能是精怪啊!
周见南又出主意:“不是说你这个罗盘是连氏的镇族之宝吗,哪怕有一丝妖气都能找到?精怪应当也一样吧?”
连翘一脸无语:“你以为我没想过?这精怪之所以成精多半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崆峒印碎片,这可是上古神器,不仅能提升实力,更能藏匿气息。什么法器也找不到,你没看见那会我的罗盘都转的快冒烟了吗,最后还不是乱指!”
周见南皱眉:“那可如何是好?”
连翘暂时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只有等着这精怪作乱的时候一举将它拿下了。
何况,也不一定是精,也可能是某个极为擅长隐匿踪迹的妖呢?
不过,她还有一点始终想不通。
“明明笑的是我,这个东西为什么会找上你?”
晏无双在一旁嗤了一声:“自然是因为某人弱呗,这东西坏归坏,又不傻。”
说的倒是有理,但还是有点不对劲。
这时候,周见南挠了挠头:“那个……我好像也笑过。”
连翘:?
晏无双也瞪大了眼:“什么时候?大胆,这么大的事贱男你居然敢瞒下不报?”
周见南立马解释:“不不不,我也是刚想起来,就是在刚到不笑镇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在上方御剑,我好像笑了几声,我那时候哪知道不行啊……”
原来如此。
连翘瞬间什么心理包袱都没了,一把将掏出来的金疮药砸到周见南脸上。
“呵,那你自己涂吧!”
晏无双也嫌弃地将找来的包扎棉布丢进他怀里。
“去去去,没死就自己动手,别烦老娘!”
周见南:“……”
喂喂喂,他还是病患呢,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毕竟,这两个女魔头虽然可恶,但她们真干活啊!
从周见南屋子里出来之后,连翘打算去镇上看看陆无咎从县衙调来的物资安排的如何了。
一出门,门外格外萧瑟。
明明是白天,大街上却空空荡荡的,原本街市的位置看不见一个摊贩,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
偶尔有憋不住的幼童出来,立马又被追出来的大人一把抱起,慌张地揪回去。
不过开门时连翘瞅了一眼,那屋里堆里不少米面,还有萝卜白菜之类的,足足好几袋,想来东西应当是已经分发到位了。
但是,陆无咎去哪儿了?
连翘奇怪,长长的街道走到头,只有拐弯处的一家香粉铺子旌旗招展,芳香扑鼻。
她好奇走过去,却看见陆无咎赫然站在门口,身旁还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老板娘。
老板娘一身深紫的齐胸罗裙,正低头点检着地上的米面杂物,时不时与陆无咎低声细语。
她微微俯身时,微风吹过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迷醉,但又不浓烈,好似开到荼靡的山茶花。
连翘:呵,遍寻不到,原来是掉进美人窝了。难怪呢,在无相宗时那么多小姑娘摧心摧肝他都视而不见,原来是喜欢这种妖娆妩媚的!
她撇撇嘴,又咳了两声,陆无咎才终于回头。
一出口,声音却格外冷淡:“你怎么出来了?”
连翘阴阳怪气道:“哟,看来是打扰你了?”
陆无咎微微皱眉:“你一天天在想什么?”
连翘刚想反驳,那老板娘却笑道:“小娘子这是醋了?这位仙长不过是派人给全镇送东西,恰好送到我这里罢了,可不要误会。”
连翘立马呸呸两声:“我可没醋,你别乱说啊!”
一副极其避嫌的样子,惹得陆无咎打量了她一眼,薄唇微微抿紧。
若是熟悉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便知道这是不悦的表现。
连翘浑然未觉,反倒奇怪地打量老板娘:“你居然笑了?这个镇子不是叫不笑镇吗,笑了可是会被妖怪掏心的哟,你不怕?”
老板娘继续掩唇轻笑:“怕?这不是有你们仙人们来了吗,有你们庇佑,我自然是不怕的。再说,我一个寡妇,有什么好怕的,自打我那夫君没了之后,我可是日日夜夜想去找他呢。”
她越说越哀怨,美人含愁,别有一番美感。
连翘看着她那双娇媚的狐狸眼突然想起一个词——风情万种。
连翘生得也极好,明眸皓齿,朱唇粉面,自她及笄以后便蝉联九州美人榜第一。但周师兄总是说她美则美矣,却太过天真,少了一分韵味。
想来,这所谓的韵味大约就是眼前这位这种了。
老板娘八面玲珑,瞥了瞥连翘眼中的疑惑,然后夸起了她身上的揉蓝衫子,进而夸到了她的年轻,夸得连翘嘴角都快压不住的时候,她突然又来了一句:“不过,仙子样貌虽好,却还缺些东西点缀。”
“缺什么?”连翘问道。
老板娘风姿绰约扭着水蛇腰转身,然后从柜台上拿了一个错银的木匣打开,含笑递到连翘手心:“香粉。仙人美归美,独独少了分韵味。”
搞了半天,原来是想卖东西给她!
这老板娘可真够精明的,连仙人也不放过。
不过,连翘承认她上钩了。
连翘真的很好奇周师兄口中所说的韵味,于是假装推辞了两下,还是收下了。
正准备付钱的时候,老板娘摆摆手,说这是她自己配制的,不对外出售,看她合眼缘才送给她。
于是连翘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她一向性急,还没回到何府,就忍不住拆开闻一闻。
没想到这香粉盒子装的太满,一打开直接飞出来很多,糊了连翘一脸一身。
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后用衣袖擦了擦脸,顿时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山茶花香气。
连翘低头嗅了嗅,这香味确实和老板娘的一样,那么,她是不是也有点韵味了呢?
她颇有些点得意,转着圈又闻了闻。
一抬头,却看到陆无咎正在看着她。
陆无咎挑了挑眉:“你该不会以为你们的差别是有没有用香粉吧?”
连翘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无咎淡淡地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目光停到了她腰间的佩戴的一个猫猫头剑穗上,顿了顿。
“饕餮今年才八岁,它都已经不用这种剑穗了。而我记得,你从八岁时就开始挂这个东西。”
连翘:“……”
他是在嘲笑她幼稚?
是吧,一定是吧?
连翘一把捂住自己的可爱剑穗:“和它有什么关系,这叫专一好不好?再说饕餮一个只知道吃的小屁孩懂什么?”
陆无咎没说话,但连翘从他的眼神似乎读出了一丝戏谑:“哦?”
她来了 脾气,很是不忿地凑到他面前,挺胸抬头:“你再看一眼,能分清八岁和十八么? ”
陆无咎垂眸扫了一眼那道浅浅的弧线,微微挑眉:“有区别?”
连翘急了:“怎么没有?睁大你的眼好好看看!”
她踮起脚,挺的更高。
少女的胸脯并不夸张,但格外饱满。
像刚成熟的果实,凑过来时,带着一点温热的香气。
陆无咎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声音却没什么情绪,眼神淡淡挪开:“没看出来。”
连翘彻底怒了,不自信地低头瞧瞧:“不、不可能吧……”
她很不服输,不对,一定是陆无咎太高了。
正好旁边有个青石台阶,于是连翘干脆站到了石阶上,把脚尖踮的更高,齐胸襦裙刚好和陆无咎视线齐平。
然后她微微垂眼,笑眯眯:“这下,你总该能看清了吧?”
然而如此头重脚轻,势必是站不稳的,不等陆无咎回答,连翘脚底一晃,反而惊慌失措抱着陆无咎的头跌了个满怀。

一次发生在她十三岁那年。
那次,和陆无咎比试输了之后,她小腹钝痛,一摸才发现鲜血顺着腿流下来。
当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于是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指着陆无咎骂他下手太重,要他赔命来。
陆无咎看着她染红的裙摆,顿了顿,却扭头说跟他没关系。
连翘哪里肯信,拉着他的手就要闹到戒律堂。
陆无咎甩开她的手,耳后微红,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脱下他的外衫系到她腰间,然后带着她去了最近的一位女峰主的山房。
从山房出来以后,这回,脸红的成了连翘。
再然后,纠结了好几天后她才讷讷地把洗好的外衫还给陆无咎,同时威胁他不许告诉任何人。
陆无咎的确是没说,但是……但是他穿了!
一个连喝水都只喝无根水,穿衣服不能有一丝褶皱的人居然堂而皇之地穿着那件洗过的衣服在所有人面前。
虽然没人知道那衣服曾经沾上过什么,但连翘看到一次就脸红一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和他说话。
至于这第二次,就是现在了。
这下好了,陆无咎也不用看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八岁和十八的区别了。
连翘羞愤地双手环抱护住自己,然后把他的头推开,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陆无咎微微抿唇,眼神掠过她环住的双手似乎要说什么。
连翘急得瞪圆了眼:“不许说,一个字也不许说!只是意外而已。”
陆无咎掸了掸从她身上沾染的香粉,从善如流:“好。”
连翘却更窘迫了,因为陆无咎只掸了衣领沾染的香粉,没有发现他脸上也沾了一些。
这可不好叫让人发现。
于是她含糊地指了指他的唇角提醒:“那个,还有呢……”
陆无咎似乎不明白,微微抬眸:“什么?”
连翘生气:“就香粉啊…… ”
陆无咎依旧淡淡地看着她:“说清楚。”
连翘实在看不下去,环顾四周,确定旁边没人才鬼鬼祟祟地凑过去踮脚用衣袖擦去他唇角的香粉,然后一溜烟地捂着耳朵扭头就跑。
她可不想从陆无咎嘴里听到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过这倒冤枉陆无咎了。
他只是抬手碰了碰残留一丝温软的唇角,停顿了一下,又有些烦躁。
回何府后,连翘立马换了衣服。
可这香粉留香很久,已经冲洗了三遍,身上还是有盖不住的香气。
当她出现在花厅时,正在孕吐的何小姐立即皱了眉,远远地用帕子掩住口鼻:“仙子,你是不是用了香粉?”
连翘后知后觉这位何小姐有孕在身,生怕这香里掺了些妇人不好的东西,很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一步:“啊,不是特意涂的,我还洗了洗,不知道怎么洗不掉,我这就换个位置。”
何小姐唔了一声。
于是连翘坐到了离她最远的位置,此时,刚进门的陆无咎脚步一顿,也转向离何小姐最远的位置,坐在了连翘旁边。
何小姐立即站了起来,指了指身旁:“陆仙长,这边位置为您留着呢。”
陆无咎微微颔首:“不必,我也用了熏香,怕冲撞了小姐。”
何小姐霎时十分尴尬,更尴尬的是,她嗅了嗅,突然发现这两人身上的香气是一样的,眼神又变得古怪起来:“咦,两位刚刚是在一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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