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密语 by周小岛
周小岛  发于:2024年12月28日

关灯
护眼

她看着对面男人慢悠悠地喝了口汤,“坏消息是,明天开始,爷爷和奶奶要来家里住一周。”
“什么?”程鸢问道:“来这里吗?”
“对。”
“可是……”她看了看这栋别墅,一点也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你平时会回来住吗?”
他否认,“我刚回国没多久,习惯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
程鸢担心道:“可是我要住在宿舍。”
池砚珩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所以,你最好今晚之前,搬到这里来。”
第10章 同居
饭桌上,池砚珩这句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程鸢原本拿起纸巾的手顿了一下,停在半空。她佯装没事飞速抽了一张纸,擦了两下手,大概实在是气氛尴尬,她又开始捏着纸巾擦桌子。
憋了半天,终于憋出第一句话。
“可是我的东西都在学校。”
池砚珩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程鸢瞬间低下头。
男人似乎并不认为这是难事,“吃完饭我开车跟你去拿。”
之前从来没敢仔细观察过,池砚珩眼睛非常漂亮,回忆一下上次见到他妹妹,也是长睫毛大眼睛,那大概是遗传了。
不过到底是有些不同,池砚珩眼睛狭长清冷,他平时不笑的时候,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眸色像结了一层冰。这人大约是总裁做久了,说话做事不自觉都带了点压迫感。
也是因为如此,程鸢不愿意和他过多接触。
“明天下午他们才过来,平时爷爷奶奶住在南城,两位老人不习惯北方的气候,偶尔天气好的时候才会过来住一阵子,你不用准备什么,他们见到你就挺高兴。”
程鸢心底还是有些不安,“好,我知道了。”
“钟点工明天上午会到,在这之前把你的东西带来就好……”
程鸢忽然打断他,“我能问个问题吗?”
池砚珩眉梢微挑,示意她说。
擦桌子的纸巾已经被她揉碎,半截攥在手心里,程鸢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想问,你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和我结婚?”
池砚珩倒没想过她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这时才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扯了张纸巾,擦了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反问道:“那程小姐为什么同意和我结婚?应该不是简单为了钱吧?”
“如果我说是呢?”程鸢再次问道。
他没有露出讽刺或者轻视的眼神,而是平静地回答:“那只能证明你选对了,是个聪明人。”
“如果结婚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也可以不计较感情,程小姐是这么认为的吗?”
他身上担的太多,自由很少,如果非要选个人结婚的话,那最佳选项就是人际关系简单、家庭结构简单、心思单纯的女生。
这样看来,她似乎都符合。
程鸢语塞,看来那天在酒吧说的话,他的确是听到了。
“我为我之前在酒吧说的话抱歉,但我的确没有冒犯你的意思。”程鸢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会好好配合你的工作,不让人起疑心。”
看她说话这架势,认真又严肃,池砚珩这个工作多年的总裁都差点以为,她接下来能起身,和他握个手,崩出一句:“合作愉快。”
程鸢当然没有,她最后很不好意思道:“昨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抱歉。”
池砚珩喝了一口冰水,“没事。”
两人吃了一顿局促的早餐后,又一起上车,去了京大。
来的时候,池砚珩开的还是那辆英姿飒爽的奔驰G65,它杀气腾腾跑在路上,引来不少路人注目。
哪怕隔着玻璃,程鸢极其不喜欢这种张扬的调调,她从兜里掏出口罩,迅速戴好。
池砚珩专心看路,一个回头就发现她已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了。
“为什么忽然戴口罩?”
程鸢听到他的发问,淡定道:“有点感冒了,怕传染你。”
池砚珩皱眉,昨晚闹到三点不睡,喝多了也不会盖被子,不感冒才怪。
到了京大门口,她依然戴着口罩,迅速开门,跳下去,那黑色大G会吃人一样,恨不得离它远远的,跑去校门口的背影都显得鬼鬼祟祟。
程鸢抵达宿舍的时候,舍友们恰巧都在,她们刚结束实习,正在宿舍躺平。见她回来,纷纷都从床帘里钻出头来。
“哎你这两天上哪去了?怎么老不见人影?”
程鸢笑了笑,“抱歉啊,这几天家里有点事,我可能要出去住一段时间,暂时先不住在宿舍了。”
舍友一听吓了一跳,“不是啥大事吧?这么突然。”
她不敢说实话,再说,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就随便编了个理由。
“没事,就是老家里来了亲戚,出去陪她一段时间。”
舍友明了,也没再追问,不少大学生都会出去租房住,这没什么奇怪的。
临走前,程鸢去了趟学校超市,给几位舍友买了大袋子零食,这才拉着行李箱朝着校门口走去。
从太阳落山等到天色几乎全黑了,路灯下才缓缓出来一个小小身影。
程鸢拉着行李箱,她换了件衣服,穿一件棕色风衣,一步步走了过来,她身影纤细,长发又扎成丸子头,下面穿一件碎花棉布长裙,文艺又清新。
“不好意思,久等了。”
池砚珩也没跟她客气,轻掀眼皮淡淡道:“是等了挺久的。”
……程鸢内心:才半个小时而已,也没有很久吧,这人还真不客气。
他打开车门下车,朝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下车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上车。”
回家之前,他们先去了市里一家进口超市,池砚珩解释道:“冰箱里太空了。”
程鸢头一次跟人一起逛超市,从小一直住在寄宿制学校,对于超市购物买菜的认知还停留在跟爷爷去批发菜市场。周末高峰时间,超市里成双成对的夫妻都出来购物,说不别扭是假的,她一直低着头也不看人。
等池砚珩推了购物车,回头一看,人家又戴上口罩,把自己小脸裹得严严实实。
程鸢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还愣了一下,上前问道:“怎么了?”
不得不说,口罩这小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戴上它就像戴上假脸,东施也能变西施,它的作用也挺神奇,跟整容p图这种黑科技不在一个次元,因为它所有的威力都加注在心理上。
程鸢是口罩的忠实信徒,坚信带好口罩就能莫名自信。
池砚珩没说话,像是不理解这种行为。他推着车在前面走,进口牛肉海鲜不要钱似的往购物车里装,等肉类海鲜区都扫荡完成了,又推车去了甜品区。
等到结账的时候,购物车已经堆得满满的,收银小姐一件一件拿出来扫码,随着她的动作,程鸢心惊肉跳地看着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上升,最终定格在5开头的四位数。
池砚珩波澜不惊,拿出手机扫码,潇洒利落地完成支付。
花粉症还不严重,戴口罩的人不多,有不少顾客路过他们时总会下意识瞟一眼。
但程鸢知道,这种好奇也来源于她身边这位男性。
池砚珩今天穿了件宽大的黑色风衣,他骨架偏大,活脱脱是个衣架子,又像是中了基因彩票似的,浓眉大眼,就算挤在人群中,也能让人眼前一亮,更别提开着几百万的豪车,还有手腕上那块赶上一栋房贵的手表。
回到家后,程鸢轻车熟路地穿上了门口那双粉色拖鞋。
她脱下风衣外套,挂在衣架上,余光瞥见池砚珩换上了另一双同款蓝色拖鞋,两人的鞋子整齐摆在鞋架上,一大一小,像是默契的甜蜜夫妻。
程鸢忽然觉得这不合时宜的成双成对有些尴尬,总有说不出的别扭。
她把行李箱放在客厅,就打算帮着池砚珩收拾东西,他们要在长辈到来之前,把零下25度的冰箱装饰成有人情味的样子。
池砚珩放下车钥匙,见她打算把行李箱挪到二楼,说道:“等明天阿姨来了再收拾也来得及,你先去休息。”
程鸢还是拎着行李箱上了二楼,站在客卧门前时,才发现有些不对。
爷爷奶奶住在这里之后,免不了天天打照面,那她和池砚珩,难道还要分床睡吗?
肯定不可能。
那么……她的东西就必须要摆在主卧了。
池砚珩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程鸢正在往化妆桌上摆好那些瓶瓶罐罐。
她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男人,回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怎么了?”
池砚珩倚着门框,他刚洗完澡,穿了简单的居家T恤和长裤,“没什么,本来想来提醒你别走错。”
他头发还湿着,前额头发微微凌乱,倚着门框盯着她摆好那些化妆品。
程鸢被他这么看着,忽然就有些手忙脚乱,刚把护肤水放进抽屉,又马上拿了出来。
她胡乱收拾好桌子,又打开书包,准备拿几件衣服去洗澡。
还不忘了回头叮嘱他:“你不用吹头发吗?”
闻言,池砚珩终于动了动,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搭在头顶,随便擦了两下。
他一直站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原本宽敞的主卧如今一下子就变得局促了。
程鸢看了眼浴室,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跳着脚急忙道:“我去洗澡!”
男人就这么歪头盯着浴室,果然,没过两秒她又灰溜溜地出来了。
——她连带着书包抱进去了。
池砚珩挑眉看向她,勾唇闻道:“一天了,还没醒酒?”
她嫌丢人,垂着头没说话。
程鸢洗了大概出生以来最长的一次澡,她拿了自己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没敢用他的,又用了两次护发素,洗完后,用吹风机把发梢都吹干了,这才悄悄出来。
但池砚珩已经不在卧室了。
她深深松了一口气,打开手机,又收到一个好消息。
池砚珩:我去书房,你先睡。
也许是昨晚熬的太厉害,她不到十点就困得睁不开眼了,程鸢定了个早起的闹钟,熄灭屏幕,准备睡觉。
她睡眠质量不好,晚上有任何响动都能察觉,也就是在入睡不久,门打开又关上,有轻微的光扫了进来。
这时候,程鸢已经醒了几分。
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黑暗中,人的听觉被无限放大,程鸢能感受到来人在刻意放缓脚步,她紧紧闭着眼,睫毛颤抖,但没敢出声。
被角攥在手里,手心出了汗。下一秒,就感到身侧的微微塌陷,一股好闻的清冷松间香气袭来,落在她的旁边。
池砚珩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躺下了,睡得还挺早。
窗帘没有拉,今晚没有月亮,但有些许光,等他走近了,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头发柔顺铺在枕头上,睫毛又长又密,他忍不住盯了一会,才发现她睫毛在颤动,被角处是在隐隐发力的手指。
哦,原来是装睡。
他好笑地问了一句:“睡了?”
第11章 家人
程鸢自认为不是个勇敢的人,所以当爸妈满心欢喜通知她要和池家联姻的时候,她碍于家里的情况没有拒绝。
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主见。
池砚珩无论做任何事总是游刃有余,带着上位者的高傲,而她只是芸芸众生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这段婚姻的存续仅依靠长辈的只言片语,就像勾在悬崖两岸的丝丝细线,风吹雨淋,四季轮转后,终将脆弱、分崩离析,日夜提心吊胆行走在细线上的她,也终将坠落谷底。
如果还有选择的余地,她并不想和池砚珩发生任何亲密关系。
但此时此刻,他躺在身边,身上强烈灼热的压迫感正一步步侵袭她,程鸢不敢回应,甚至悄悄放缓了呼吸,让睡意看起来更加真实。
几秒钟的时间被无限拉长,紧张过度,她甚至都忘了呼吸,直到床垫回弹,池砚珩离开了。
劫后余生,程鸢松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程鸢很早就醒了,原本约了京市另一家翻译公司面试,醒来却看到公司发了邮件,委婉地说明他们并没有给实习生提供转正名额,实习结束后就只能离职,对方询问程鸢是否按原计划参加面试。
她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还是回信拒绝了这次面试。
她洗漱好后,池砚珩刚好从楼下健身房里出来,两人擦肩而过,他穿了件黑色短袖,肌肉线条紧实,一看就是常年坚持锻炼的结果,池砚珩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喝了口。
钟点工杨阿姨已经到了,她打了个招呼说:“池先生,池太太。”
池砚珩淡淡回应了句“嗯。”
而程鸢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不太习惯这个称呼,谦虚地回应:“您叫我小程吧。”
这肯定不符合规定了,好在杨阿姨十分有眼力劲,她改口道:“嗳,程小姐。”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下午两点,池砚珩带着她出门,去机场接两位老人回家。
临走前,程鸢特意围着家走了一圈,确保她已经熟悉每个角落,掌握了所有家电的使用方法。
一路上,两人又沉默无话。
池砚珩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他天生性格冷淡,况且到了他这个位置,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捕风捉影。
程鸢是单纯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这人整天顶着一张冰箱脸,说话就像放冷气,和他没有共同语言,更不像是能一起谈论八卦的人。
路程又长又难熬,程鸢忍不住主动搭话:
“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池砚珩单手抓着方向盘,“挺好的。”
问一句答一句,程鸢还是硬着头皮试探道: “要见到爷爷奶奶了,你看起来不太兴奋。”
池砚珩淡淡道:“我挺兴奋的。”
在她的印象里,大概有十几年没见到过池爷爷了,一想起当年那个威武的老人家,还有点发怵。
很久之前听爷爷说,池爷爷的妻子也是个急脾气的人,但他们毕竟是池砚珩的长辈,她作为孙子辈,必须得把人哄开心了。
一想到这里,思想包袱千斤重。
专心开车的池砚珩终于注意到她的异样,“你很紧张?”
程鸢尴尬地点了头。
“不用紧张,你有什么不想回答的话就推给我。”
15分钟之后,京市机场近在眼前。
两位老人还没下飞机,池砚珩把车开到附近的停车场,解下安全带等了一会。
程鸢正百无聊赖刷着手机,忽然,男人的手机响了。
他点开车上的蓝牙屏幕,杨浩的声音传进来,“池总,您今天还来蓝译吗?”
池砚珩直截了当:“直接说什么事。”
“是关于上次方芸主管的,她对之前的赔偿结果不满意,离职之后非闹着要起诉公司,你看……”
一听到方芸这个名字,原本低着头无聊的程鸢倏地打起精神。
公司内部的事,按理说她不该偷听,可池砚珩又完全没有避着她的意思。
在程鸢看来,方芸这种把侄女塞进公司的事倒不至于死罪,所以,当杨浩透露池砚珩直接把方芸开了的时候,她惊讶的同时有些犯怵,池砚珩做事一向不留余地,也不容商量。
按说方芸在公司多年,已经混到主管的位置,再怎么说也该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仅是杨浩,程鸢也在等着池砚珩的答案。
结果,他只是沉默地听着,冷冷开口:“赔偿方案不变,剩下的让她对接公司法务。”
杨浩立马答道:“好的池总。”
“以后这种小事不用来问我,告诉方芸,她是主动离职,公司没有义务赔偿。”
池砚珩又补充了一句,“通知法务部门,就说我的原话,如果方芸能拿到一分赔偿费,他们也不用来上班了。”
再看一眼,池砚珩这边已经果断挂了电话。
程鸢坐在副驾驶,只觉得他周围气压都低了,一通电话听得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滚蛋的就是她。
池砚珩看她坐的僵直,打开车门,“愣着干什么?他们到了。”
“噢,来了。”程鸢赶紧解下安全带下车。
机场人声鼎沸,广播不断重复,催促乘客迅速登机,程鸢紧紧盯着出口,人流涌进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池砚珩站在她的身侧,身高优越挺拔,手里抱着大捧金黄灿烂的向日葵。
没过多久,池砚珩朝着人流招了下手,程鸢随之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那应该就是池家爷爷奶奶了,程鸢赶紧上前,礼貌地叫了一声:“爷爷,奶奶。”
“小鸢也来了!十几年不见你,爷爷差点认不出来了!”池爷爷推着行李箱,肩上还背着双肩包,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
巧的是,旁边池奶奶手里也捧了大束鲜花,老人家看起来十分和气,见面就抱了抱程鸢,把花递到她手上,“看看,多漂亮的孩子,我早说了要见你一面,砚珩非说忙着,不给我看,敢情是我拐跑了藏着不带出来。”
两位老人一见面就亲切地拉着程鸢的手,夸她漂亮又温柔,这也好那也好,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我头一回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爷爷一边笑着说,还用手比划。
热切关心烘的人心里暖洋洋的,程鸢下意识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池砚珩,发现男人嘴角似乎也挂着笑。
他下一秒就察觉她的目光,回神说道:“咱们先回去吃饭吧,菜都准备好了,回家您再好好聊。”
奶奶还拉着程鸢的手没放,不住地点头道:“好好好,看我一高兴都忘了,小鸢还没吃饭吧,走,咱们赶紧回去。”
两束鲜花放进车里,芳香沁人心脾,池爷爷不是个话多的性子,但总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池奶奶性格爽快,爱说爱笑,是个性格开明的老人家。
回家路上欢声笑语不断,程鸢心里的紧张劲渐渐放松。
车子开到别墅,杨阿姨刚好摆上菜,为了表现她对房子的了解,程鸢还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特意带奶奶去洗手。
刚要落座,池爷爷忽然来了一句:“小糖今天不在?怎么不叫上她?”
池砚珩答道:“今天周一,她忙着上学。”
奶奶一听就不乐意了,“上学也不差这一天,砚珩你去,把她接来好好吃顿饭,这功夫得有,吃完再让她回去不就成了。”
池砚珩无奈:“奶奶,她那成绩得抓紧补课,把她弄回来今晚又不愿意回去。”
奶奶见说不过他,看了眼旁边正读报纸的爷爷。
池砚珩刚想开口,爷爷发话了:“听你奶奶的。”
奶奶是真心喜欢她,拉着不让她走,拍着程鸢的手,“小鸢你留下跟奶奶说会儿话,让他自己去。”
没过多久,背书包的池逸然回来了,一进门她挨个把人叫了个遍,“爷爷好,奶奶好,嫂子好!”
程鸢见状赶紧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她,池逸然摆摆手,笑嘻嘻地说:“嫂子你坐,我想挨着你。”
“多跟你嫂子学着,她是京大的高材生呢!”奶奶在边上指点。
爷爷开口笑道:“我看挺好,咱们小糖考那分数,那不也是有零有整的!”
奶奶瞅他一眼,“上回好不容易开个家长会,你哥嫌丢人不去,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得给你开家长会,出去人家一问,小姑娘芳龄16数学18,听听像什么话?”
被点到的当事人池逸然正在表演一口吞掉一个水晶虾饺。
吃过饭后,杨阿姨正在厨房洗碗,两位老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忙碌中透着和谐,美好又自然。
手机上说今天有晚霞,程鸢忽然想去阳台透口气,她拨开轻薄纱帘,刚好撞上池砚珩的眼神。
他胳膊搭在栏杆上,手指间夹着燃了半截的香烟,她突然闯入,池砚珩似乎怔了一下。
程鸢也僵在原地,“抱歉,我打扰到你了吗?”
见她进来了,他走到茶几旁,碾灭烟头,“没有,你随意。”
他掀开帘子就要出去,程鸢忽然想到什么,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谢谢你之前帮我。”
池砚珩脚步顿了一下,偏头看她一眼。
程鸢说:“刚刚接到hr电话,我决定回蓝译上班了。”
他嗓音有些低哑,勾唇笑了笑,“机会是你自己争取的,我只是恰好有这个权利。”
有那么瞬间,程鸢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她没细想,就听到池砚珩说:“不管从前景还是交通便利程度,你的选择都很明智。从京大到蓝译,需要坐12站地铁,中间换乘一次,光步行就得20分钟。”
他挑眉说道:“可如果从家里出发就不一样了。”
别墅位于城西,位置不算偏僻,但远离市中心,到蓝译的距离只会更远,程鸢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问道:“怎么不一样?”
池砚珩见她拧着眉认真思索,还挺可爱。
他慢条斯理开口:“因为你可以蹭老板的车去上班。”
第12章 手镯
可惜上班第一天也没能蹭上老板的车。
当季流感盛行,池逸然带着病毒回来传染给了哥哥,自己活蹦乱跳上学去了,当晚池砚珩就发烧了。
下午吃饭之前,程鸢问了句:“那个,你想吃什么,我让杨阿姨做吧。”
池砚珩正拿着平板,看一些文件,闻言抬头:“叫我?”
客厅里就他们两个人,天色早,鬼还没到出来的时候,程鸢现在已经习惯了他没事找事的调调,也不计较。
他说:“随便,你看着选。”
“那爷爷奶奶有想吃的吗?”
池砚珩撩起眼皮,“他们今晚就走。”
“今晚?”程鸢惊讶地问,“不是要住一周吗?”
就在这时,奶奶刚好下楼走了过来,跟程鸢招了招手,笑着说:“小鸢,你过来一下,来跟奶奶拿点东西。”
“哎,奶奶我这就来。”
她扶奶奶上了二楼,老人家进了卧室,坐在床上还拉着她的手,从木盒里拿出一只半透明翡翠手镯。
“头一回见面,奶奶也没好好给你准备礼物,这个镯子你戴着,喜欢的话奶奶再给你买。”
程鸢不懂翡翠的价值,但这镯子色泽透亮,圆润光滑,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连连摆手,拒绝道:“奶奶,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奶奶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腕戴上。
“听话,你皮肤白,戴这个好看,女孩子身上没件首饰怎么行?奶奶有钱,你别往心里去。”
老人一再坚持,程鸢只好说了句:“谢谢奶奶。”
“你年纪小,刚结婚那小子就去了国外,一待就是好几年,奶奶怕你受委屈,这次回来,我跟他爷爷打算留在京市多待一阵子,你有空就去城南的老宅吃饭。”
她笑着回应:“我没事奶奶,您不用担心我,我在学校挺好的。”
“奶奶知道你懂事,”她顺了顺程鸢的头发,慈爱地看着眼前的人,莫名地眼圈有些发红,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陈年旧事,“砚珩妈妈也是这样温柔的人,多好啊。”
程鸢正想着怎么安慰人,听到奶奶又开口:
“可惜啊,他爸妈走得早,这几年自己一个人过,奶奶看着也心疼,还好你来了。”
程鸢愣了下,难怪,池砚珩从没提过父母的事,结婚这么久了,两方家长也从没见过面,原本以为是豪门人家看不上他们小门小户,不想他父母已经去世了。
一想到之前擅自揣测,她羞愧难当,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是他爸妈还在,见了你肯定也欢喜。”
池家奶奶唐岚芳女士,年逾八十已经满头白发,年轻时丈夫在部队多年,她守着家业,孤独操劳了大半辈子,晚年又经历丧子之痛,半生过去大喜大悲,几乎将全部心血都放在小辈身上。
她喃喃道:“可惜了,走得太早了。”
“要是他妈妈在的话,见了你肯定也喜欢。”老人家眼里闪着光,笑眼开出朵花,弯了嘴角,“奶奶替她把镯子给你。”
忽地,鼻子有些发酸。
程鸢伸手,抱住了奶奶,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安抚道:“没事的奶奶,别伤心,我陪着您呢。”
祖孙俩说了好多话,直到楼下池砚珩上来催促,天色不早了,程鸢才扶着老人家下楼。
临走前,爷爷提着箱子,肩上扛着包,奶奶空着手,穿一袭棕色长裙,加毛衣外套,优雅又漂亮。
“我们走了,你俩好好的,尤其是你,收着性子,别欺负人家。”
奶奶站在门口,不放心地教育池砚珩。
“知道了,您哪天看着我表现不好了,一个电话过来我就去老宅挨打呗。”他笑着跟老人贫嘴。
奶奶扶着门还不忘了回头叮嘱:“行,你敢惹事肯定饶不了你,我让人订的燕窝、花胶还有人参,过两天就送过来,家里一点补品都没有,哪像过日子的?”
池砚珩听话,“行,都听您的,一定好好补。”
送走了两位老人,大门一关,家里瞬间空了下来,静悄悄的。
程鸢忽然觉得,在老人面前,他也不是冰冷杀伐果断的总裁,更符合她想象中的小男孩模样——那个贫嘴又惹人疼爱的小辈。
池砚珩没回书房,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似乎很疲惫。
她走上前去,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男人靠在沙发上,她站在面前,穿一件无袖粉色连衣裙,池砚珩懒懒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镯子。
“镯子不错。”
她赶紧低头看了眼手腕,“奶奶给我的。”
她摘下来,递到他面前,心虚地说:“我虽然不懂,但这个看起来就很贵,而且……奶奶说这是你妈妈的东西,我想是不是给你保管更好。”
那确实是他妈妈戴了多年东西。
池砚珩伸手,接过后,沉默着看了两眼,想起镯子的上一任主人,漂亮温柔,笑起来嘴角有浅浅的酒窝,一如面前长裙的女孩。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