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里的富家子弟在他这个年纪,女朋友周周不重样,都以为他这辈子就孤家寡人一个了。
谁知,没过多久就传来池砚珩结婚的消息。
传言怎么说的也有,一开始是地方领导家的闺女,按规定保密不让说,后来有人扒出来,那姑娘家就是个普通开厂子的,跟池家都不是一个阶级,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攀上高枝了。
她到底长什么样,谁也没见过。
“哎,哪天把你老婆带出来一块吃个饭呗,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听你提起过。”
他掀了掀眼皮,问道:“怎么,羡慕结婚的?”
柯旭阳无语,“听听这是人话吗。”
他喝了口酒,语重心长道:“我是看你这状态不对,有家有业的,怎么过得跟我们这种光棍一样?”
“我跟你说,两个人在一块生活,难免有小摩擦,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得主动出击,丢了面子那都是小事……”
池砚珩好笑地看着他,“你还指导上我了?自己连个对象都混不上,谁给你的自信说这话?”
柯旭阳一听要急眼,“我理论经验比你强多了好吧!你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吧?”
见他还絮絮叨叨没完,池砚珩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哎哎,我还没说完呢,你干什么去?”
池砚珩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轻飘飘道:“不是你说的?主动出击去。”
池逸然跟着两个姐姐离开包厢,穿过走廊的时候,其中一个好心的姐姐见她情绪不高,笑着问了句:“怎么了,被你哥哥骂了吗?”
她委屈地点点头,哭丧着脸,“我就知道今天不该出门,早上就查了运势,火星三合土星,今天可能会搬家,我还以为家里要换别墅了,没想到是我要被扫地出门了。”
两女生听了忍不住笑趴了,“从小就有个这么帅的哥哥,你多幸福啊,这还不满足?”
池逸然停住,站在原地,瞪圆了眼睛,发出灵魂拷问:“姐姐你认真的吗?”
两人又笑趴了。
她正苦恼着,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就走了过去,来到吧台,就看到了正托着腮昏昏欲睡的程鸢。
池逸然眼睛一亮,像找到宝藏一般,见到美女第一秒就熟练地调出微信,把二维码递了过去。
“美女嫂子,加个微信呗。”
难得放松一回,程鸢今晚真喝了不少,她正垂着头放空,面前忽然递过来一台手机,顺着看过去,哦,原来是那个扎麻花辫的女孩,池砚珩的妹妹。
“是你啊。”
看人还举着手机,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扫了码,添加她的好友,又从小碟里拿了一块甜点递给她。
池逸然心满意足收了手机,接过甜点,友好地说了谢谢。
看她年纪太小,程鸢支着胳膊,不放心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池逸然摇摇头,“不是,是我哥的朋友带我来的,我等下就要走了。”她指了指门口等着的两位女生,“她们说送我回家。”
“好,那你路上小心啊。”
临走前,池逸然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心,她贴到程鸢跟前,扭头看了看四周,悄悄问道:“姐姐,你真的和我哥结婚了啊?”
闻言,程鸢微微愣了一下,她欲言又止:“嗯,算是吧。”
对面女孩表情夸张,惊喜道:“上次我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我哥又胡说八道呢!那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可以经常给你发微信吗?”
程鸢笑了笑:“当然可以了,你有空随时都能找我聊天。”
忽然,熟悉的声音轻飘飘落下来。
“还走不走?”
池逸然正啃着甜点,倏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她哥的长腿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迈下来。
“再见姐姐!”
她立马脚底抹油,飞速窜逃。
程鸢回过神来时,池砚珩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放下杯子,想从高脚凳上下来跟人打个招呼,奈何整个人醉醺醺的,一个没站稳,不受身体控制向旁边歪去。
池砚珩站在旁边,眼疾手快抓住她胳膊,顺带着,扶了一把她的腰。
酒吧里暖气充足,她没穿大衣,只剩下里面一件修身的针织衫。
柔软毛绒的触感从手掌传遍全身,仿佛被电了一下,池砚珩反射性地松了手,问道:
“你喝酒了?”
还用问吗。看这架势就知道喝了不少。
程鸢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否定还是听不懂。
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刚巧,孟淼淼从洗手间出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程鸢喝多了,晕晕乎乎得扶着头,旁边有个不长眼的男人伸手拦了她的腰。
她心里大惊,一下子就窜上火,快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把程鸢拽到身后,语气不善开口:
“你谁啊?干什么呢?”
池砚珩讪讪收回手,“你是她朋友?”
“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再动手报警了啊!”
程鸢眼神迷迷糊糊,酒精上头让胃里翻江倒海,面前五彩缤纷的灯光变得扭曲,光怪陆离。
而就在刚刚,她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
清凉干爽。像铺天盖地泥石流中存在的一股清冽泉水。
身边孟淼淼还在愤怒说着什么,她像是丧失了听觉,只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合,指着面前的男人。
程鸢眼皮不断打架,终于撑不住,向后倒去,离她最近的孟淼淼急忙伸手去抓都没抓到。
原以为肯定要摔倒在地,下一秒,就落入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程鸢靠在池砚珩的肩头,像靠在舒服的枕头上,迷糊地抬起头。
对面孟淼淼大惊失色。
程鸢盯着男人侧脸看了几秒,从鼻梁到下巴,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一弯,笑道:
“想起来了,他好像是我老公。”
第08章 插曲
据当事人孟淼淼后来回忆,程鸢说出那句“他好像是我老公”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原本指着人鼻子的胳膊停滞在半空,被她指着骂了半天的池砚珩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她。
而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程鸢倒头就睡,完全不省人事。
孟淼淼颤抖着把手收了回来。
“不是,你……”
“她……”
“我……”
原本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孟淼淼突然就说不出话来,站桩似的杵在那半天,最后还是池砚珩给柯旭阳打了个电话,说他有事先回家了,又替她们买了单。
等孟淼淼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迈巴赫的副驾驶。
当初嫌学校住着不自由,刚上大一她就在校外租了房子,时间过了凌晨,学校宿舍的大门早就关了,原本计划是今晚要把程鸢带回她家去。
谁知池砚珩直接叫了代驾,他扶着程鸢坐在后面。
三分钟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刻和和美美地坐在车里,车子沉默开走,一路上氛围沉重如同移动的棺材。
孟淼淼低下头,只想瞬间消失在这个世界。
凌晨时分,大街上车辆不多,窗户封闭,路灯和商铺牌子晃眼,飞速往后划过去。
路上平坦,司机驾驶技术又好,程鸢睡得很沉。
孟淼淼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她靠在后座,身体微微向池砚珩倾斜,男人长胳膊伸展开,一手搭在她身后的座椅上,以包围的姿势把人圈住。
不是?今天才刚说了是形婚……
她扶了扶脑袋,头疼。
后面池砚珩正闭着眼睛沉思,他今晚没喝酒,却也被她身上的酒味熏得晕晕乎乎。
她离得太近,他整个人都被好闻的香味包裹着。
孟淼淼看了眼车上设置的导航,刚好到她家顺路,她厚着脸皮开口:“麻烦到到湖滨小区停一下。”
司机点点头,“好的。”
湖滨小区到了之后,司机直接开到小区楼下,孟淼淼顺从地下车,她特意走到后面,敲了敲车窗。
池砚珩降下玻璃,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孟淼淼讪讪开口:“那个……池总,今晚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您是鸢鸢老公,抱歉。”
池砚珩淡淡道:“没事,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孟淼淼尴尬极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今晚麻烦您了。”
这话一出,池砚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孟淼淼没明白。
只听到男人缓缓开口:“我带自己妻子回家,不犯法吧?”
她站在风中凌乱了一会。然后,弯腰,摆出一个“您请”的姿势。
等她回过神来,迈巴赫已经飞驰而去,只剩一个车尾。
今晚她和程鸢都喝了不少,只不过她酒量要好点,还没醉得太明显,但回家后也是倒头就睡,真要是把程鸢弄回来,俩人都别想好过。
车子一路开到城西,很快,池砚珩住的翠湖林墅就在眼前。
停车,给司机结清账单之后,程鸢还没醒。
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别墅附近的湖泊有专门公司保养,环境清幽,吸引了不少小鸟,不时传来声声清脆鸟鸣。
池砚珩白天一直在公司连轴转,刚刚收购蓝译,很多业务都需要他亲自过手。
他有些疲倦依在后座上,两条长腿大喇喇摆开,按说,他现在应该抓紧把程鸢弄进屋去,然后早点休息,明天再去公司工作。
车子熄火之后,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今晚的月光实在很亮,车里静谧安逸的氛围太美好,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耳边不时传来清脆鸟鸣。
她安静睡着,浅浅的呼吸声都被放大。
他莫名地就有点不想回到自己那个又大又冷的卧室了。
程鸢醒来的时候,太阳穴突突得疼,浑身都难受。她皱着眉头,缓了一会,下意识想伸开胳膊,舒展一下身体。
谁知刚伸出手,就碰到什么温热的东西。
程鸢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还在车上。
往身侧看过去,池砚珩正闭着眼睛休息。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身边的人好像有要醒来的趋势,程鸢赶紧拉低了手机亮度,习惯性看了看微信消息,然后给淼淼发送一句。
“ 你怎么样,回家了吗?”
刚发送成功,抬起头来,就对上了一双眼眸。
池砚珩醒了。
车内的小空间一下子就变得局促起来,她不自在地开口:“抱歉,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
池砚珩本来就没睡很沉,借着微微路灯,她脸上有点醉酒后的潮红,头发凌乱,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见她说话正常,应该已经清醒不少了。
他偏过头,打开了车门,“ 没事,回家吧。”
夜晚温度很低,车门打开的瞬间,就有冷风灌进来。
程鸢挪到车门口,踩在地上的瞬间,却发现自己双腿软成了面条,刚触碰到地面就瘫下去。
身后的池砚珩眼疾手快伸手一捞,把她整个人圈住。
他语气不太好:“还没醒酒? ”
她还被人圈在怀里,一抬头就能触碰到他下巴,两人距离太近,她眼神躲避,红着脸回答:“醒了的,我只是腿麻了。”
池砚珩见状,没说废话,直接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诶!不用,我自己能走。 ”
他没好气地说:“ 等你走到家门口天都亮了。”
门开的同时,客厅灯光自动打开,池砚珩直接把人抱上了二楼,台阶的灯带随着他的脚步一条条亮起。
程鸢被放在主卧的大床上。
刚触上柔软的床垫,她整个人就像躺在软绵绵的云朵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池砚珩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
“我先去洗澡,让人把蜂蜜水送过来了,你等会起来喝。”
程鸢依然一动不动趴着。
二十分钟后,池砚珩洗完澡,脖子上挂着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头发,敲了主卧的门。
“程鸢?”
没人回应,但门缝里透出一条光,她应该还没睡。
池砚珩按下门把手,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大床上,程鸢睡得正香,已经从仰躺变成趴着,上衣在凌乱中被推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
池砚珩扫了一眼,立马转过头去,把被子一股脑蒙在她身上。
也就是在这时候,沉甸甸的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她忽然醒了过来。
程鸢坐起来,眨了眨眼,似乎在适应什么。
做好的解酒蜂蜜水还在下面晾着,池砚珩又端上来,放到她的床头柜上。
“把这个喝了。”
见她没回应,男人又问了一句:“你感觉怎么样?想吐吗?”
她眼神呆滞,坐在床上入定一般,喃喃开口:“你好吵。”
池砚珩气笑了,他好心好意把人弄回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结果人根本就没清醒。
“你喝多了,快把这个喝了。”
他耐着性子端起那碗蜂蜜水,递到她的面前。
她乖巧点头,就是不伸手去接。“好,我喝完了。”
……池砚珩还端着那碗水,连碗都没碰到就敢说喝了?
睡了一小觉后,程鸢只觉得头昏脑涨,她脖子上像是坠了千斤顶,根本抬不起头。
眼前的房间也不是房间了,而是灰白相间的曲线,灯光晃眼,她头晕得厉害。
池砚珩索性把那碗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擦了两下头发,观察她的状态。
床上的人突然出声。
“我记得你。”
池砚珩转过头来,好笑地看着她,问道:
“我是谁?”
程鸢答道:“你是蓝译公司的总裁。”
池砚珩:“嗯,对,我是蓝译公司的总裁。”
程鸢语气严肃:“所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池砚珩勾了勾唇角:“我听听,什么事?”
她理直气壮:“我要去蓝译上班,你帮我走后门。”
这人是真的醉了。
池砚珩走近两步,问道:“口气不小,你说说我凭什么要放你去蓝译上班?”
程鸢摇了摇头,“不对,你不能这样说。”
“那我怎么说?”
“你应该这样——”她板着脸,模仿池砚珩平日的语气,挺起胸膛,煞有介事地开口:“条件呢?”
“好。”池砚珩从善如流,冷淡开口:“条件?”
“哎!”她一拍手,“这就对了。”
池砚珩继续说:“轮到你了,回答吧。”
程鸢还真托着下巴想了想,闭着眼睛,神游半天之后终于有了答案。
等到池砚珩都以为她托着腮要睡着了。
程鸢缓缓开口:“要不,离婚行吗?”
这话一出,池砚珩变了脸色。
他仔细盯着面前的人,对上她的视线,似乎要看穿她是不是在玩什么小把戏。
然而程鸢真的没有,她使不来那种装醉求人的招,就算被公司擅自开除了也只会掉两滴眼泪,再继续找下一个。
别人不答应的事,她也不敢去强求。
凌晨两点多,别墅里静悄悄,喝醉的程鸢又一次来到池砚珩家中,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在床上,仿佛无声对峙。
良久,男人终于出声。
“不行。”
程鸢疑惑地盯着他,“为什么不行?明明就不是我的错,是那个方主管非要把她侄女塞进来,抢走了我的转正名额。”
这事他是知道的,当天就已经调查清楚,那新来的连带着方芸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公司内引起了不少议论,但池砚珩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当天晚上杨浩就盯着办好了所有的手续,最后他看了眼文件,问道:“池总,那现在是否要联系程小姐,让她继续回来上班呢?”
池砚珩坐在办公室,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指,脑海中浮现的是她下电梯前通红的眼角。
他开口道:“这几天不用联系,等我通知。”
程鸢越说越有点委屈,“我已经很努力了,差一点就能转正了,别人都能有后台,就我没有。”
见她一副马上要掉眼泪的样子,池砚珩顺势坐到床上,换了个温和的语气。
“离婚不行,别的事可以商量。”
她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池砚珩挑眉,缓缓道:“这次算我无条件帮你,下不为例。”
第09章 邀请
程鸢有些奇怪问了句:“你不想离婚吗?”
池砚珩问道:“你想?”
程鸢摇摇头,“我不想啊,可是如果不离婚我就没法到蓝译工作了。”
“谁告诉你的?”
程鸢:“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她低下头,像是叹了口气,“虽然你人也挺好的,但是,我还是得离婚呀。”
池砚珩试着问了一句:“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因为——”她声音小小的,嗫嚅道:“就是必须离婚呀。”
池砚珩没听清,他敏感地抓住那句话,凑上前去,“你说什么?”
一追问,她好像又不说了。
于是,池砚珩又重复了一遍,“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上班就可以回去,不用担心走后门的事。”
程鸢现在已经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了。
她迷茫地睁着眼,看了眼池砚珩,那表情明显在说:你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呢?
于是,池砚珩换了个表达方式。
“就是说,你也可以走后门,下周开始你可以照常去蓝译实习,而且你的后台比她更靠谱。”
“那不行,”程鸢断然拒绝,“我像是那种走后门的人吗?”
……刚刚是谁无惧无畏地要求走后门来着?
池砚珩明了,点头道:“好,那就先不帮你了。”
她又不满意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池砚珩现在已经搞清楚她发疯的章法了,说了上一句就忘下一句,看似人模人样地对话,实则根本不过脑子,完全在自说自话。
他权当工作一天后的放松了。
凌晨两点半了,他还没放松完。
最后,池砚珩问道:“你想怎么样吧?”
她认真地看了眼面前的人,说道:“我想喝水。”
这个简单,池砚珩看了眼杯子,想要起身端给她。
然而,程鸢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因为她下一秒,就伸手去抓床头那杯蜂蜜水。
醉酒的人视线总是恍惚跳动,明明蜂蜜水近在眼前,她却抓了两下都没抓到。
最后,程鸢气恼,爬起来用力一捞。
随着啪嗒一声,杯子落地,碎了。
舒服了。
玻璃炸裂的声音在寂静夜晚格外刺耳,池砚珩倏地回头,脚背上一凉,他的裤脚被打翻的水浸湿,接着,就看到她委屈巴巴地坐在床上。
程鸢正因为没喝到水,盯着一地碎片开始掉眼泪。
大半水洒在被子上,剩下另一半全泼在池砚珩裤子上了。
他忍着脾气,看了眼手机,实在是太晚了,直接把程鸢抱起来,去了客卧。
她只穿了件白色打底,袖口和胸前都用蕾丝做花边,面料柔软舒服。
被人抱着她也不老实,就这么两步路,非要自己下来走,一双手游来游去乱摸。
池砚珩身体一僵,嗓音有些低哑:“别乱动。”
他迅速把人放到客卧的床上,被子一裹,整个人解放了。
没想到她还没完。
“帮我订个闹钟。”
他皱眉,“你明天还起得来?”
不等回话,就看到程鸢自己爬起来,打开手机,点了两下,定好闹钟。
这不是挺清醒的吗?
池砚珩没看她定的什么闹钟,确定她没事之后,掩上门,准备去睡觉。
刚转过去两秒,程鸢的手机闹钟响了……
自从小时候辅导池逸然写作业后,池砚珩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足够耐心,但今晚的种种告诉他,他还是发展的不够全面。
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程鸢摇摇晃晃爬过去,拿起手机,划掉闹钟,放到耳边。
“我没钱给你,别再打电话了!”
闹钟的声响断掉。
然后,她自顾自地拉上被子,躺在床的对角线上,斜着睡着了。
池砚珩站在门外,听得皱了眉。
当初结婚的时候,池家应该给了她父母不少钱,虽说她还是个大学生,没有收入,但光凭着当初那些钱,怎么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她今晚一再重复,要离婚,要离婚。是酒后醉话,还是真的有了这个想法呢?
他没有立马去睡觉,早过了犯困的时候,他打开灯,去了书房。
办公桌上摆了几本外文书籍,正中间是一张全家福。
爷爷奶奶坐着,白发苍苍但精神头十足,爸爸妈妈围在两侧,胳膊搭在他的肩膀,池逸然坐在最前面,靠在他怀里,笑得蠢乎乎的。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池砚珩靠在座椅上,睡不着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回想起几年前。
接到爷爷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英国参加毕业典礼,他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父母健康,妹妹烦人但天真可爱,他拿到了老师手底下唯一的博士名额,即将跟着导师去美国继续深造。
一通越洋电话打过来,池砚珩买了最近的机票回国。
十个小时的飞机,从希斯罗机场到京市,池砚珩下了飞机,抵达的第一处地点是法院。
因为两个小时之后,他将作为被告,和两位亲叔叔开庭,争夺父母的遗产。
池砚珩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桌子,全家福的左边是一沓厚厚的法律文书。
那是他接下来的工作。
外面局势紧张,接下来腥风血雨,他肩上担着整个池家的事业。但房间内,这小小的方寸之地,程鸢睡得十分安逸。
深夜很快翻过去,夜晚里的一切冲动和不堪熬不过明天,他们在日出十分,见到光亮的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第二天临近中午,程鸢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打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含糊着接了起来。
对面孟淼淼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 你不会才刚醒吧?”
程鸢有气无力:“ 嗯,昨晚我回来都一点半了。”
“然后呢? ”
她疑惑道:“ 什么然后呢?”
“你知道自己回哪儿了吗?”
她还真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黑白灰配色,奢侈品衣柜,又大又干净。
这里是,池砚珩的家。
她!怎么会!在这里啊!
程鸢沉默两秒,“快告诉我,昨晚我行为和精神都正常的对吗?”
孟淼淼呵地笑了一声,“你还知道喝醉了会不正常啊?”
她接着说:“我想想啊,你除了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人不撒手之外,应该也没什么过分的吧。”
程鸢终于松了一口气,如获大释,“辛苦你了啊宝贝,我其实最近在减肥,也没有很重吧?”
“不过——”
她心里一惊,等着孟淼淼的后话,难道昨晚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程鸢同学,很遗憾的告诉你,你昨晚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不撒手的对象——”
“不是我。”
程鸢嘴角的笑容僵住,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电话那头幽幽道:“是、你、老、公。”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枕头上。
程鸢连人带手机,埋在被子里。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埋在被子里让自己窒息的死法,程鸢这时候已经走到奈何桥了。
但她现在走不到奈何桥,她得先出了这扇门。
早上十点,她像个刚出洞的仓鼠,左看看,右看看,悄悄按下把手,开了一条缝,看了眼外面。
还好,池砚珩不在。
她放下心来,想着赶紧下楼,下一秒就被人叫住了。
“去哪?”
程鸢背影僵硬一瞬间,她回过头来,池砚珩穿着一身黑色家居服,正倚着门框,懒懒看向她。
“我……我去学校。”
“今天周天,你有课?”
她摇摇头,“没有。”
“既然没事,那先去吃饭。”
程鸢走到客厅才发现,桌子上早就摆好了热乎乎的饭菜。
“这都是你做的?”
“外卖。”他平静道,“今天起晚了,来不及做饭。”
那么,为什么会起晚呢?
因为昨晚某人喝得烂醉如泥,闹腾到半夜三点才消停。
程鸢低下头,默默地啃了块排骨,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饭桌上,池砚珩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
“直接说。”
程鸢猜测,应该是工作上的事,但他也没有避着她。
“好,我知道了。”
她埋头吃饭,感觉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电话挂断后,池砚珩忽然开口:“人力部门刚刚打电话,周二开始,你可以回蓝译上班。”
他特意又说了一遍,想看看这人的反应。
结果,程鸢睁圆了眼睛,震惊地抬起头来,“可我已经和公司解除合同了。”
她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手里的筷子都忘了动。
行吧,昨晚的事,她一点也不记得了。
池砚珩心下放松,继续说:“之前的事责任全在公司,你可以得到一笔赔偿,大概周一上午就能收到hr的邮件,当然,要不要继续签约决定在你。”
她张了张嘴,不确定地问了句:“为什么又选择我?我之前实习表现也没有那么优秀吧……”
池砚珩没回答她的话,夹起一片鱼肉放在她碗里,说道:“我作为总裁,有替公司选拔人才的义务。”
他说:“而且,优秀不优秀也不是你来判断。”
虽说是外卖,这顿饭却有汤有肉,十分丰盛。
程鸢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谢谢池总,我会好好考虑的。”
一晚上过去,又变成池总了。
池砚珩点头,“好消息就是这个。”
程鸢眉心一跳,猜出了他的潜台词: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