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by宋曼南
宋曼南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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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回屋躲进被窝里去,又想?出去找他们。
可?恶的是,这里没有手机,没有联系方式,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没有办法找到他们!
呜呜呜......
这些人怎么不声不响的离开她了?。
叶惜儿欲哭无泪,左右为难。
脚步往哪个方向都?踏不出去。
最后,她的脚步如灌了?铅似的,沉重地一步一步往垂花门的方向移。
家里莫名消失了?三?个大活人,让她在家里继续睡,她也是睡不下去的。
她得出去找他们,即使?现在乌漆嘛黑,三?更半夜。
叶惜儿好不容易小碎步移动到了?垂花门,却迟迟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
黑暗中,仿佛这扇门后面聚集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打?开就会向她奔涌而上,无情地吸食她的血肉。
叶惜儿脑子里无法控制地想?起了?以前作死看的恐怖片。
那些吊着的,倒挂的,阴暗爬行的......
似潮水般接踵而至,在她脑海里嘶吼、作怪。
叶惜儿紧紧抓着灯盏的手微抖,指尖用力地泛白,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两只腿也不争气的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吱呀——’
就在叶惜儿冷汗涔涔,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嘴上无意识念叨着别怕别怕时。
一声厚重木门关合时发?出的吱呀声,在万籁俱静的夜里划破在阴森森的空气中。
犹如万年凄凉荒废的冷宫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古老悠远的动静般。
回响在沉寂的长河中。
叶惜儿脑神经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怪异声响吓得崩盘,内心恐惧一下子飙到最高值。
苦苦支撑的信念感瞬间崩塌,再也忍不住,瞳孔放大的失声尖叫起来。
然而,那声石破天惊的‘啊’字还没顺利涌出喉间。
‘咚’地一声。
叶惜儿被木门的推力掀翻在地,整个人毫无征兆、结结实实地摔趴在地上。
摔得她七荤八素,还未出口的尖叫声直接哑火,憋死在了?喉咙里。
手里牢牢抓着的油灯也摔得四分五裂。
啪的一下,灯灭了?,可?见?其有多惨烈。
叶惜儿:“......”
眼冒金星,无法思考。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的肉都?在痛。
现在估计鬼来了?,她也爬不起来逃命。
“呀......嫂子!哥!是嫂子......”
一缕光亮靠近的同时伴随着一声惊呼。
随即一个脚步声快速移动,转到了?门后方。
紧接着,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腰,把她从地上一把捞了?起来。
她被人拦腰抱着,那人的怀里是沾染了?深夜寒气的冷冽清淡花香。
这味道,叶惜儿很熟悉。
她晕乎乎地靠着温热的胸膛处,耳朵贴着的地方,是轰鸣般的心跳声。
叶惜儿用不太清醒的脑子想?,这人,是跑了?三?千米吗?
心跳快成这样?
那人抱着她往正?房跑,很快就进了?东屋。
她被放到了?绵软的床上。
灯一个个亮了?起来,顿时驱走了?所有埋伏着的妖魔鬼怪。
后面还哗啦啦跟进来了?两个人。
叶惜儿死鱼般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看过去,今晚凭空消失的三?个人,整整齐齐地又凭空出现了?。
她瘪了?瘪嘴,捏着自己摔疼的手不吭声。
你?们倒是都?现身了?,她却是摔惨了?。
“叶惜儿,叶惜儿......”
“嫂子,嫂子......”
“儿媳,儿媳......”
三?个人围在床边,一个个担忧焦急地叫她。
叶惜儿当?没听到,她脑子嗡嗡疼。
“哥,嫂子头?上肿了?一个大包!不会是磕到了?脑子吧!”
魏子骞自然也看到了?,还未说什么,叶惜儿听了?倒是反应极快地摸上了?额头?。
一摸,倒抽了?一口凉气,想?死的心都?有了?。
光凭手感,就知道额头?左边有个光溜溜的大包。
难怪先前没感觉到这里疼,原来是疼麻木了?。
“拿镜子!”
叶惜儿嗓音细弱又急切喊道。
魏子骞反应快,且熟悉房间东西的摆放。
他赶忙转身去梳妆台拿了?一枚小圆镜。
这还是叶惜儿自己在西洋人那里买的海外来的货。
镜面光滑细致,映出的画面比铜镜清晰。
叶惜儿抓起递到面前的镜子就往脸上怼。
左看右看,额头?处一个红的透亮的包明晃晃地鼓起。
像是单独长出来的一个犄角。
叶惜儿:“......”
这谁开得门!!
大晚上,不知道门后面有个大活人吗!
还歹毒地磕到了?她的头?!
这一磕,直接磕成了?小龙女。
还是半成品的小龙女。

叶惜儿对这个毁容式的大包痛心疾首。
她眼带泪花地看着床边的三人, 抿着?唇不发一言,目光里含着?幽怨。
“惜儿,大半夜的, 你站在门后面做什么?”
魏母率先提问,儿媳摔成这样?, 她也是没想到的。
他?们慌慌忙忙地跑回来,的确是没想到开门时后面还?有个人。
你们还?好?意思提半夜?!
不是你们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她会在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去?院子里发疯吗?
还?吓得她险些以为他?们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抓走?了。
叶惜儿心中愤慨, 咆哮连连。
“还?有哪儿疼?天一亮, 我就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巧儿, 去?准备冷水给你嫂子敷敷额头。”
魏子骞见她除了那句要?镜子的话,一句话也不肯说,不禁心下担心。
莫不是真磕到哪儿了?
叶惜儿把?目光对准说话的男人,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控诉般道:“你们去?哪里了!”
“为什么都不见了?”
“你知不知道把?我吓死了。”
“你知不知道有多恐怖, 是不是想故意把?我吓死在这个院子里?”
半夜起来, 发现全家人都不见了, 试问谁不发疯?
几个问题发出去?,叶惜儿以为会很?快就得到答案,毕竟她这个晚上惊吓加受伤,怎么也是个受害者。
结果等了半天,那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支支吾吾, 眼神躲躲闪闪。
就是没有一个人替她解答的。
魏子骞的眼神倒是不躲闪,但?那张唇也是紧闭不言。
叶惜儿气得头顶冒青烟, 这几个人是啥意思?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余光突然瞄到魏香巧那妮子在悄悄往后挪。
已经?挪出她的床半步远了。
不仅在往后挪,手还?在往身后藏。
叶惜儿眼睛一眯,有猫腻!
她看到那姑娘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了。
白?花花的,像是一沓纸。
“巧儿,你退什么?”她骤然间发问。
“啊......嫂子,我去?给嫂子打盆冷水。”
说着?她就要?转身走?。
“等等,手里拿着?什么呢?给我也看看。”
魏香巧摇摇头,刚想否认。
魏子骞却在这时出声道:“给她看吧,明日她也会知道。”
魏香巧这才慢吞吞地递过去?一张。
叶惜儿接过来,展开来一看。
这一看,躺在床上的身体蹭一下就弹坐了起来,桃花眼瞪成了桃花球。
宣纸上整整齐齐的写满了字。
是她婆婆的簪花小楷。
字迹精巧细腻,纤细清秀,又不失风姿态度。
叶惜儿还?没看完,方才因疼痛没落下来的泪,这时却颗颗滴落出来。
掉在宣纸上的字里行间,瞬间晕出一团墨迹。
叶惜儿视线模糊了,她擦去?眼里的泪,继续看完。
看完了哭得更厉害了。
她抬头看向巧儿,要?来了她手上的那一沓纸。
一张一张翻阅,内容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知道这样?的东西,她写了有多少张......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那个不闻世事,活的像庙里姑子般清心寡欲的婆婆。
会写出这样?强硬的东西,且好?似对她的工作都一清二楚。
这一字一字,一行一行的,全是对那日抹黑攻击她的大字报的反击与正名。
为她反击,为她正名。
还?细致完整的澄清了被人扭曲事实,各家嫁娶情况的真实始末缘由。
叶惜儿的心脏像是被铁锤重重砸了一下,震颤又闷痛。
“你们,这是......贴这东西去?了?”
大晚上不睡觉,就是偷摸地满城贴这东西去?了?
“是啊,嫂子,他?们能贴,我们也能贴。”
“他?们能写,我们也能写。”
魏香巧第一次干这种事,有些羞赧,却又觉得刺激。
尤其是她哥带着?她和娘满城跑,从城东到城西,再从城西到城北。
一人把?风,一人刷浆糊,一人贴。
三人配合默契。
期间不停的躲过那些夜间巡逻的士兵时,太过惊险刺激。
每每于此,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她娘更甚,一个常年端坐在后宅,走?路步子大小都不变,从没有过呼哧带喘的人。
跟着?她哥跑得气喘吁吁,遇到巡城兵时,即便上气不接下气,却也不敢使劲喘气。
寂静空旷的大街小巷里,母子三人像一阵无名夜风似的,刮过每一个重要?醒目的地标位置。
为了节约时辰,一路在暗夜里奔跑的三人,犹如在夜间出没的灵巧山猫,跑得发丝散落,衣摆飘荡。
呜呜寒风都在为其让路。
虽然危险又匆忙,跑得也很?累,但?那一刻,魏香巧看着?身边同样?不停奔跑的哥哥和母亲,竟然觉得畅快极了。
她仿佛变成了自由的鸟儿,挣脱了礼教的束缚,做着?出格又离经?叛道的事。
这一夜,是特别的一夜。
是魏香巧这辈子都能铭记于心的时刻。
不一样?的锦宁城,不一样?的街道,不一样?的月亮,不一样?的夜景。
湿润的空气中,吹来的是早期绽放开洁白?玉兰花的味道。
尤其还?有哥哥和母亲陪着?。
且他?们三人的心,好?像在无形之中,在吹过同样?香味的夜风中,在靠在一起一同喘气,一同躲避士兵时,渐渐靠近了。
“嫂子,你放心,我们贴的比他?们多,一定?能压过他?们。”
魏香巧头一次为自己做的事小小地骄傲道。
叶惜儿的眼泪不停地滴落在宣纸上,晕出更多的墨团。
她赶忙把?纸张拿开,这可是她婆婆辛苦写出来的。
叶惜儿感动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
她站起来,一个一个的抱了他?们。
用行动表达她的感激和感谢。
魏母颇不自在,想推脱,被叶惜儿用双臂死死圈住了。
她无法想象出这三人在无人的街道里,着?急匆忙又偷摸着?贴东西,还?不停地转换地方的画面。
更无法想象她这个从不出家门,甚至很?少出房间门的冷淡婆婆,会这么疯狂的和两个儿女一起做这种事。
她这个从来不动弹一下的婆婆,是怎么抛却端庄在偌大的锦宁城跑来跑去?的啊?
她这个大家闺秀,贞静贤淑的小姑子,又是怎么不顾淑女形象做这种离谱的事的?
她这个......
算了,魏子骞做出这种荒唐事,还?稍微能够想象出来。
叶惜儿泪流满面,俨然成了一个哭包。
这一家子,要?把?她感动死吗?
“嫂子,你别哭了,头上还?有个包呢。”魏香巧安慰她,给她递手帕。
魏子骞见她这么哭也不是个事,便对魏母说:“娘,你和巧儿先去?睡觉,我去?打水来给她敷敷。”
魏母和魏香巧点点头,天色都快亮了,折腾了一晚上,的确是累了。
两人各自回屋补眠了。
魏子骞打了一盆冷水进来,投了帕子递给她。
见她还?缓不过来情绪,便问道。
“哭什么?”
叶惜儿接过帕子敷在眼睛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瓮声瓮气地回他?:“感动还?不行吗?”
她真的没想到他?们会为她做这些。
难过也哭,高兴也哭,魏子骞也是对这女子旺盛的眼泪毫无办法。
怎么就那么能哭呢,哪儿来的这么多水?
“这么一点事就感动了?”
平日给她洗衣端水的伺候,也没见她有半点感动。
“这哪里是一点小事了?”叶惜儿反驳他?。
尤其是在这个封建古板的背景下,土生土长在这片循规蹈矩的天地间。
两个长于后宅,生存于后宅的女子。
能冲破根深蒂固的思想,放下规言矩步的身段,去?做这种一辈子都没想过的特立独行,大胆疯狂的事。
本?身就很?不容易。
她婆婆曾经?还?是端庄高雅的当家主母呢。
她小姑子还?是温婉柔静的富家小姐呢。
跨出这一步,得多不容易啊。
简直就是颠覆性的变化。
肯定?是被魏子骞带成这样?的。
“你们谁的主意?娘是怎么被说服的?”
她揭开没有了凉意的帕子,眼睛看着?他?问道。
魏子骞又去?重新投了一帕子,这才回道:“我们都出了主意,娘也不用被说服。”
“那东西都是娘写出来的,我可没时间写。”
“不是你提出来的?”叶惜儿还?是觉得有疑问。
“是我提出来的,可在我提出来之前,娘就已经?把?那东西写出来了。”
“我看没有问题,就抽出一个晚上做了,想着?早些贴出去?。”
“那娘是怎么愿意出门跟你们一起的?”
魏子骞弯眸轻笑了下,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
“我与她说,这事需要?三个人配合,不然动作慢了会被巡兵抓住。”
叶惜儿也扑哧笑了,这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两人相对而?笑,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丝丝笑意。
倏而?,四目相对,彼此笑眼里的流光似碰撞出火花,迸溅到两人身上,灼烧出了一种别样?的意味。
“咳咳......”
叶惜儿率先收了笑意,慌忙把?帕子往脸上一盖。
“赶紧上来睡吧,太晚了。”
清晨一醒来,叶惜儿就特意出门溜达。
当然,她是出来吃早饭,顺便听?听?群众八卦的。
沉寂酣睡了一夜的锦宁城,在天光亮起,人们纷纷出来活动时,又渣渣呜呜地苏醒了过来。
一夜好?眠的百姓们,没人知道就在昨日夜里,有三个人偷偷摸摸地,夜鹰出没似的跑了整个城。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今日的锦宁县有些不对劲。
多了些什么东西。
那些墙上贴着?的,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三三两两的人驻足停留,识字的人摇晃着?脑袋大声念出来。
“又是这个年轻的媒婆。”
“这次怎的没有画像了?”
“是啊,上次贴出来的画像也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玩意儿,全部给揭走?了。我还?想再看两眼呢。”
“对,这小媒婆别的不说,长得可真是醒神啊!我每每路过此处都会特意上去?欣赏欣赏美人图。”
“诶,你们听?到了没有?这是为那个小媒婆洗刷冤情呢。”
“看来美人就是美人,不是什么蛇蝎美人。”
“昨日一个说法,今日一个说法,到底哪个是真的?”
“管它?哪个是真的,当个新鲜事听?听?就完了。”
“完什么完,若这上面说得是真的,我可就感兴趣了!一个快躺进棺材板的人,不仅找到了媳妇,还?越来越有精神,真玄乎。”
“这小媒婆还?真有两把?刷子。”
“你别说,我家有个亲戚,跟那个孤女老姑娘的情况有些相似。是天煞孤星,大小伙子快二十三了也没人愿意嫁给他?。媒婆也都把?他?忘了,我回去?叫他?去?找这个小媒婆试试看。”
“我家附近也有一个,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成亲三年无所出,被夫家退了回来。都二十岁了,回了娘家,整日被哥嫂嫌弃呢。”
“你们这样?说,我倒是也想起一家子人来,他?们家啊可穷了,一个家里有七个兄弟,吃饭都困难,更别说娶媳妇的彩礼了。那最?大的一个都三十了,至今还?没说亲。”
“走?走?走?,我先回去?了,去?跟那小伙子说道说道,全家就剩他?一个了,怎么也得留个后,老了给他?摔盆吧。”
“对对对,散了散了......”
人群中,原本?聊得火热的几个大婶,各自匆忙的挤出了人堆。
步伐急匆匆的,像是赶着?回去?般。
叶惜儿躲在一旁偷偷地捂嘴笑了。
黑红也是一种红。
现下看来,舆论真是一把?双刃剑。
没有那几位同行的骚操作,她还?没这么快的被众人知晓呢。
众人对所谓的真相也不是很?在意,他?们有信的,有不信的。
不管怎样?,现下总算不是一边倒的局势了。
她也不是全民唾骂的对象了。
这瘫水,经?过魏子骞他?们这样?一搅和,清浊参半。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叶惜儿吃完了早饭,听?完了八卦,正脚步轻快的往回走?。
忽的眼睛一扫,看见魏子骞从街对面往她这边跑来。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在这,那男人跑过来一把?就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回家的反方向跑。
叶惜儿被他?拉着?,不得已地跟着?跑起来。
她不明所以,这是唱的哪出啊请问?
两人一前一后,这速度还?不慢,她一边奋力地跑,一边问他?:“这是做什么呢?”
“你快些。”男人头也未回,只让风吹来这三个字。
叶惜儿这时也没工夫再问了,她也好?久没运动过了,这会儿已经?开始喘了。
她渐渐有些跟不上脚步,想甩开男人的手,却是怎么也甩不开。
那人抓得她牢牢的,像是一把?金刚铁钳,她的手腕都快被捏碎了。
妈呀,真有劲,怪不得去?扛大包呢。
这在他?们码头,得是扛包第一人吧。
叶惜儿又累又疼,她从快炸开花的肺部艰难匀了一口气出来,喉间挤出一丝声音:“魏子骞,你.....慢......”
“咳咳......”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受不了的咳嗽起来。
正要?不管不顾的身子往后坐,男人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这独有的鞭炮嗓门?,怎么听着那么像柳媒婆?
她循声望去, 几米之外?的一户人家院门?口前,挤挤攘攘的站着十几号人。
粗粗一数, 五个粗壮中年汉子, 六个体格壮实的青少?年小子。
两?个少?妇, 一个中年妇人。
还有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
叶惜儿惊得气都忘记了?喘,眯着眼睛不敢相信地仔细确认了?好几遍。
那个穿着花红柳绿,十分扎眼的中年妇人,的确是她娘柳媒婆!
老天爷,那个一左一右像左右护法站在柳媒婆旁边的, 不是她那两?个姐姐是谁!
那个板着棺材脸, 横眉怒目, 站在一边像索命小鬼的小老太太又是谁?
那些个铁铮铮的大汉们,跟保镖一般气势十足立地笔直,一个个的神情?跟敌军来袭似的,让人看了?都得后退三步。
叶惜儿的腿忽的有些软,她踉跄一下?,支撑不住般, 两?只手去找寻着旁边魏子骞的手臂。
来人啊, 快搀扶本?小姐一下?!
奈何她的手在空中掏了?半天,没有摸到人。
转眼去看, 那个男人正在跟他小舅子说话呢。
叶惜儿眼前阵阵发晕,叶文彦这小子竟然也在!
这都是在干啥呀?!集体出动。
她刚要去抓住那小子问问什么情?况。
那边柳媒婆霸道的嗓门?又喊叫了?起?来。
“出来!你个黑心烂肺的老东西!”
“老娘知道你在里面!”
“有本?事造谣生事,你就有本?事别做那池子里的老王八。告诉你,缩着你那装满牛粪的脑袋也没用。”
“你今儿要是不出来,老娘扒了?你的门?!”
“......”
“阿彦,这是咋回事,咋娘他们都来了??”
叶惜儿逮着柳媒婆休息的空档,抓着叶文彦就问。
“姐,我叫人来给你报仇来了?。”叶文彦挺了?挺背脊,好似还有些小骄傲。
“娘和姐姐们来了?,还有姥姥和五个舅舅,六个表哥都来了?。”
“姐,你放心,那些诬陷你的人,娘和姥姥不会放过她们的。”
“娘都打听好了?,她们住在哪儿都摸清楚了?。”
“姐,不说了?,姐夫叫我去县衙门?口守着,我先走了?。”
说完,叶文彦就头也不回一溜烟儿跑走了?。
那架势,像个放牛娃,哪里像个读书孩。
“你叫他去县衙门?口做什么?”叶惜儿看向魏子骞问道。
“当耳报神。”
叶惜儿还要说什么,魏子骞看向那边道:“开门?了?,好戏来了?。”
果然,叶惜儿的视线还未来得及转过去,柳媒婆的声音在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就又炸了?起?来。
比之前叫门?的声音高?了?一个度。
“冯虔婆,你个阴沟里爬出来的玩意,见不得别人好的瘪犊子。”
“大家同为月老座下?的弟子,你咋就这么容不下?同门?师兄弟呢?”
“说媒拉线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是喜庆事,咋你这烂心肝的还给自己损阴德呢!”
“你在这一行好歹还算是个前辈,那后辈出个有本?事的人才来,也是好事一桩,造福百姓的婚姻嫁娶,你怎么就那么看不顺眼要去打压抹黑呢。”
“咱们祖师爷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咱们师门?的风气也被你个搅屎棍带坏了?!”
“......”
叶惜儿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里去看。
只见那家人的门?打开了?,站在门?口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身宽体胖,一看就是生活开得好。
柳媒婆不停开炮火轰的对象也是她。
那妇人被一顿突突,骂得插不进空还嘴。
她气得脸色青黑,尤其是柳媒婆骂的那句杀伤力极大。
“你就该被祖师爷逐出师门?!”
“他老人家瞎了?眼昏了?头才收了?你这黑肠子的恶妇。”
“你烧的纸钱过去,他老人家都觉得是黑心钱,嫌晦气!”
在他们这行,被祖师爷月老嫌弃,堪比被信仰抛弃。
犹如读书人被文曲星嫌弃,商人被财神爷嫌弃,厨子被灶王爷嫌弃。
柳媒婆骂累了?,停下?来的空挡,叶玉儿仿佛一个助理般,掏出水壶让柳媒婆喝。
这边的冯媒婆瞅着这间隙,刚要张嘴反击。
向春花阴沉着脸道:“珍珠,你让开。”
柳媒婆十分乖顺,让开了?最佳中心位置。
让她老娘站上了?舞台中央。
叶惜儿满头问号,柳媒婆的闺名?
柳珍珠?!
她险些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里管理不住表情?。
她转脸去看魏子骞的表情?,想找个共鸣之人,发现这人竟然能面不改色。
仿佛没听见他丈母娘这个十分迷幻的名字。
向春花一站上绝佳中心位,就绝不可能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架势都不用摆,就那么轻松随意地站在对手面前,一口气不带喘地连环出击,嘴上过招犹如抡起?流星锤把人结结实实抡了?三个来回。
不仅精神上的暴击拉满,实质性的伤害也展现到位。
叶惜儿简直叹为观止!
她那个头一次见面的姥姥,像是柳媒婆的超级加强版。
如果说柳媒婆是拿手榴弹轰人,那这个小老太太就是拿大炮轰炸。
炸的那冯姓媒婆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再由紫转黑。
仿佛洒了?的调色盘,十分的精彩。
冯媒婆气得要岔过气去,眼圈急速翻白。
她当了?一辈子媒婆,被人尊敬了?一辈子,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坦。
从来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得这般惨烈过。
都是做媒婆的,都是靠嘴皮子吃饭的。
她的嘴皮子也磨得光滑,到哪儿都十分好使。
可此刻,她却是如那牙牙学语的幼儿般,说不出来完整连贯的一句话。
冯婆子觉得自己此时笨嘴拙舌的样子,比被人找上门?骂还丢脸,还让人气愤!
这是她职业生涯的耻辱!
比嘴皮子比不过,动手吧,后面站着两?排凶狠的冷面罗汉。
就这样,这场单方面碾压式的战斗,以冯姓媒婆被骂得狗血淋头,血压飙升,身形晃荡为结尾。
两?大主将轮番上阵后,又干脆利落的收尾,带着一众小将们呼啦啦撤退。
短短时间内,原本?热闹喧哗的巷子,由于十几号人不拖泥带水的散去,而?瞬间变得安静如鸡。
叶惜儿眼睁睁看着柳媒婆一挥手,威武雄壮地号召道:“转移阵地!”
她揉了?揉眼睛,眼看那群人的步伐太快,都要转过巷子了?。
魏子骞又要来拉着她跟上去。
叶惜儿连忙道:“我自己走。”
两?人一路坠在后面,紧赶慢赶,又到了?下?一家。
叶惜儿:“......”
你说这几个同行若是想到了?有这噩梦般的一日,还会如此高?调的在批判她的大字报上署上自己的大名吗?
叶惜儿今日啥也没做,尽跟在大部队后面拉练了?。
辗转了?七个媒婆家,个个榜上有名。
无一例外?都被两?个战斗力爆表的大将扫射地怀疑人生,恨不得此生从没来过。
叶惜儿跑得人都瘦了?两?斤。
眼看着要启程往最后一家去了?,叶文彦不知从哪条小巷子里蹿出来。
飞奔地样子像极了?山里被狼追赶的小鹿。
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从十米开外?就大喊道:“娘,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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