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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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厮惊讶之下,袁飞火急火燎道:“万分火急,还望担待,恕在下无礼了。”
他咬牙用力推门,就把开着半道缝的侧门推开,径直越过小厮就要闯入后宅。
小厮又气又骂,跳着脚地追赶过去。
他哪里追得上习武的袁飞,赶过去时,袁飞早已经快他几步入了后宅,顿时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袁捕头,你快停下!不可入内啊!”
袁飞视若无睹,很快就来监镇房屋门外。
他站定身形,深吸气地半跪在地抬手一拱,大声喊道:“监镇,属下袁飞有急要事禀告。”
袁飞连连喊了三回。
就在他以为监镇不想理会他时,房门“咯吱”打开,披着外袍的监镇面色不显地走了出来。
监镇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半跪在地的袁飞,出声道:“何事,急得你擅闯府门。”
袁飞不敢迂回,语速飞快道:“监镇你让属下查的案子有眉目了,那群人果然意不在此,他们手里头的药材只有一部分是真,后面都是以杂碎作假。”
“果真?”监镇顿时精神起来。
他作为监镇,身上气魄不凡,哪怕年过四十有余,但站在袁飞面前,袁飞身上的气场顿时矮了他半个头。
袁飞低头,作答:“此案涉及甚广,属下几人怕是抓捕不逮,望监镇快速派人协助抓捕。”
“好,好。”监镇很是满意,他回身,去拿了他的腰牌丢给袁飞。
“你拿着我的手令去调人,务必将他等全部抓回。”
嫘宫山,山庄。
这边,几个人正在因为谁先装货这事扯皮,忽闻有人喊肚子疼。
众人齐齐望去,见到个穿着窄袖衫,也不晓得是哪家的随从,“哎呦哎呦”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许黟看清是谁,急忙喊:“我来。”
他在王大夫怪异的神色下,快步地跑到那人面前。
那人脸色发白,看着真的像是肚子疼得难受,许黟抓着他的手腕,低声道:“别怕,我来瞧下是什么病。”
“随从”半睁开眼,而后又急急忙地哎呦喊着,看样子情况十分糟糕。
其他人见此,顾不上货物,也半围了上来,冯木章挤到前头,出声询问:“许大夫,可要在下帮忙?”
“不用。”许黟皱着眉头,很快拒绝他的好意,“他这是外邪所致的痢疾,吃到坏东西了。”
“啊,今早我们吃的不都是庄上送来的吗?”唐大叔趁机喊出声。
话音未落,围着观看的人不由心里一怕,担心自己也肠肚疼痛起来。
王大夫站在许黟身后,闻此话,眉头狠狠一皱,今日的早食可什么都没下,不可能会吃坏肚子。
难不成是昨日放的乌药散,引起其他反应了?
王大夫不太确定,便有些踟蹰没开口。
反倒是冯木章在听到许黟这么说后,担忧道:“痢疾可大可小,得立马医治才行。”
“是得开药。”许黟说着,起身看向王大夫。
他目光从王大夫的身上一扫,落到旁边的钱药商,拱手问道:“不知钱官人可愿意借药一用?”
“随许大夫用。”众目睽睽下,钱药商自是答应。
许黟得他的话,便得寸进尺,要一间房,煎药的陶罐等,这些都得有才能治病。
钱药商暗咬后槽牙,一一应下,让停歇下来的护卫去携带的行李中找出煎药的陶罐来。
这么来回折腾,便给许黟争取来一炷香的时间。
可远远不够。
许黟搀扶着“随从”来到仓库旁边的屋子歇息。
那“随从”见没有其他人在,当即恢复如常:“许大夫,多谢配合。”
许黟摇了摇头,问他:“你可知袁飞什么时辰会赶来?”
“随从”一愣,道:“若是袁头只带捕快赶来,许能在未时前赶到,若是要向监镇那调人,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作为西陵镇的捕头,手里经办的大多数都是偷鸡摸狗的小案子,像这种贩卖假药,又涉及到命案的案子,还是头一回。
未时……
许黟看向外面天色,面色微微变化,还有一个半时辰就到未时了。
期间,还能用食午饭耽搁片刻时间,但再继续拖延下去,便难上加难。
他们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不少,若是还继续撒泼打滚,恐怕会引起对方怀疑。
“随从”同样担忧不已,他揉着自己捏得肿起来的腰肉,适才那疼得发白的脸色,不是作假演出来的。
“这事本与许大夫无关,袁头既然把你牵扯进来,还留我在这里应和,便是想要保住你。”他不晓得许黟的底细,但作为一名大夫,自是没有他自保能耐。
“若是等会情况紧急,许大夫保重自身,我来殿后便是。”
“若是真到那时,兄台也要保重自己。”许黟两眼眨都不眨,对上他的好意,并未选择退缩。
时下,能给于善意的人,实在难得。
“随从”摇摇头,对他的反应十分不解,这许大夫难不成不怕没命。
但很快,外面有脚步声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随从”又躺回床上,“哎呦呦”地叫唤着。
过来查看的人是王大夫,王大夫脸色关忧:“可如何了?要不让在下一观?”
许黟挑眉横他一眼:“王大夫是不信我?”
王大夫干笑回道:“怎会,许大夫的医术在盐亭如此有名,自是高于在下的。”
许黟这才满意地开口:“等药煎好服下,半个时辰内便能好。”他说着,抛出个问题给他,“王大夫,你若是有这个闲心,不若多关心其他人,兴许还会有人肚痛难耐。”
王大夫别有用心,许黟就给他添堵,让他一个好好的大夫不做,竟干恶心人的事。
这时,阿旭和阿锦踩着门槛进屋:“郎君,药煎好了。”
“咦,你怎么在这里?”阿锦看向王大夫,说道,“钱官人找你呢,说是有药材数目不对,寻你问情况。”
有阿锦这话,王大夫不便继续待着。
他一走,许黟就端着那煎好的汤药,打开后方的窗户,往山下倒去。
“诶,郎君你怎么给倒了?”阿旭见状,惊到张大嘴巴。
“这药不对味。”
“我要是喝了不会有事吧?”
后者从床榻上起身,在原地跳了跳,扭着脖子放松身体,看着惊愣在那里的两个小家伙,就知许黟瞒着他们。
他便没再多说什么地躺回去,说道:“你先拖着半个时辰,我稍候来。”
“多休息。”许黟颔首,带着人离开。
阿旭和阿锦跟紧许黟,他们什么都没问,紧绷着小脸,保持着警惕的状态。
从早间起,郎君就不太对劲,里面定是有事瞒着他们,但郎君隐瞒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他们从跟在郎君身边就开始习武,有任何意外都不能拖郎君后腿。
想到这里,阿旭和阿锦咬紧下嘴唇,异口同声道:“郎君,有事都可叫我们。”
许黟垂眸,欣慰地看着他们俩:“我不要你们做什么,若真有事,你们顾好自己。”
然而,两人都没开口说话,紧紧闭着嘴。
许黟再好的脾气,见着他们不听,脸上浮出不悦:“听我的。”
阿锦抬起脸,认真地问道:“郎君是想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做。”许黟眼睛直视她。
旁侧的阿旭忍不住地偷瞧许黟,随即站在妹妹这边:“郎君要是真的不打算做什么,为什么要交待这些?”
许黟:“……”关键时刻,阿旭怎么嘴巴变利索了。
许黟略一思忖:“我只是想到最坏的打算,并不是真的要做什么,这叫做未雨绸缪。”
用这话唬住半大小子还是容易的,果真,许黟这么一说,这两人就没那么抗拒了,纷纷乖巧地点头。
溜了一圈回来,仓库这边,已有几个人跑去外面的亭子歇息。
这边的亭子和四方亭一样,用帘子挡住冷风,四周摆放暖炉炭盆,矮几上点着上等熏香,旁边女使半跪在软垫上,为其按捏肩膀。
许黟冷漠地扫过那几人,目光落到不远处。
钱药商他们倒是没有这般享受,反而诚意十足地指挥着护卫们好好装药材。
因着这事,观望的几个商人对此甚是满意,觉得钱药商等人实在会做买卖。
“下回还有这好事,钱兄可记得某啊。”
“还有我,钱兄可不要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
“好说好说。”钱药商想着到手的上万贯银钱,畅怀大笑,哪有不应的。
反正今日后,他们这些人也见不到了。
他们做戏做全套,等到将近未时,山庄里的厨娘们做好可口的饭菜,差遣女使们端上来。
许黟漫不经意地吃了几口,他和唐大叔都没有饮酒。
饮酒误事,那“随从”也借口肠胃刚好,拒绝了女使端上来的酒水。
这个插曲并没有引起钱药商等人的警惕,不过还未到最后一刻,这群人也没松懈。
他们陪同得差不多了,就打着哈欠说要回房歇息,让其他贵客们随意。
许黟心里捏一把汗,这些人莫非趁机要逃?
他远远与那“随从”隔空对视,眼里皆是担忧,不可,不能让他们离开视野。
两人心有灵犀,就在他们要撤退时,“随从”忽而从腰间拔刀,大喊:“都给我站住!”
钱药商等人惊恐回头,看到他手里的刀,不仅没站住,反而推开旁边碍眼的女使,朝着山庄外面奔跑而去。
惊呼,慌乱纷起。
“随从”眼睛死死盯着钱药商,他一动,便跟着动身,手里持刀,朝着他左侧腰一砍。
后面有人喊了声“大哥”,那钱药商抖了激灵,往右侧翻滚两圈爬起来,躲开“随从”的刀。
许黟闻言,看向了跟着往外跑的金药商,疾呼:“都趴下!”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不在原地,空拳赤手地加入混乱之中。
几名不明所以的护卫都愣在原地,许黟便知这些人都不知情,但难保这些人受蛊惑对付他们,大声喊:“官府办案,其他等人不可乱动!”
许黟这话一出,想跑来帮忙的护卫们当即愣住,不敢上前。
趁着这机会,许黟跑去擒拿金药商。
这金药商也不是吃素的,听到许黟的声音,旋即回身,从怀里掏出一把两尺长的短刀。
他拿着刀捅过来,许黟身形忽变,轻松躲开之后,挥手一拳,打中他肋骨下方的风府穴。对方吃痛一喊,连着后退几步,不敢与许黟动手,急忙快步逃开。
另一边,钱药商没有和“随从”正面对抗,那把官刀威力不小,一不小心就落得身死下场。
从正面无法突击,他便折身返回亭子那边,他手里有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见此,吓得全身发抖,两腿发颤地瘫在地上动不得。
别说拦人,自身都担保不住。
钱药商不去看他们,穿过亭子就往后院跑,哪想到,身侧撞来一人。
他顿感心惊,手中持着的刀往那人砍去。
“唐大叔!”
两声稚嫩的声音响起,阿旭和阿锦跑过来,扶住手臂被砍了一刀的唐大叔。
钱药商面露凶残:“找死!”
吐露这句,他却没再补刀,拔腿便走。
阿旭见状咬着牙齿,跳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你砍伤了人,休要离开!”阿旭人不大,声音却不小。
许黟猛地回头,看到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空着手就要对上成年人,眼角猛抽。
顷刻,他不再迟疑,抓住金药商的手臂往前一拉,手掌蛮力一推,推在对方的肩胛骨。
“咔嚓”一声。
伴随而来的还有急促的痛呼,金药商手臂脱臼,许黟二话不说,脚掌点力,踢向他的腘窝。
痛感袭来,金药商整个人跪地不起。
许黟松开禁锢,连忙跑去抓拿其他逃窜的人。
他一面回头,看到阿旭委身躲开短刀,往钱药商的后腰打去,而阿锦在背后给他来了一掌,两人前后袭击,打中对方。
许黟提着的心并未落下,但见“随从”赶着过去帮忙,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
他疾步追上那个快要跑到庄园门外的逃犯。
这时,外面涌进数名身穿甲胄的士兵,他们手持长刀,见到有人想逃,直接把持在门口处,另有两人将那惊恐失措的逃犯给擒拿住。
袁飞随后进来,见到许黟急忙问道:“他们人呢?”
许黟喘息喊道:“还在逃,你快带人进去。”
“好。”袁飞应下,回头点了四个人在这里把守,其余等人都跟着他入内。
许黟心里挂念着阿旭和阿锦,没有理会袁飞的呼喊,匆匆赶回亭子。
见到钱药商被人拿下,而阿旭和阿锦安然无恙后,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唐大叔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旋即手指不由微抖。
旁边,冯木章慌慌张张地给唐大叔止血。
许黟快步走过去,推开他人,蹲身喊:“唐大叔。”
他一面喊,一面从怀里掏着东西,因为害怕,两只手都在发抖。
还是阿锦哭着喊了一声“郎君”,许黟唇口发疼,回神过来,才知自己咬破了嘴唇。
他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地从怀里掏出小陶罐,打开盖子,将里面的药粉抖在伤口处。
“许大夫,这位官人伤口极深,恐怕需要缝伤。”冯木章见他面目可怕,大着胆子开口。
许黟道:“我知道。”
他用刀割开外袍摆子,撕成数条布条,紧紧地包裹住受伤的地方。
当时,唐大叔根本就没多想,为了拦住对方,可谓是使了十成的力道。
而对方亦是如此,这一刀极深,伤长四寸有余,深一寸,这才使得血流不止。
半个时辰内若是还止血不住,人怕是要失血过多晕厥过去。
许黟生怕细想,这事都因他而起,若是他们没有当众拦人,唐大叔也不会受伤。
他抬起眼看向众人,都是胆憷愚懦,特别是那些女使,哪曾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皆是害怕得缩在角落,栗栗危惧,惊怯不已。
许黟对着其中那名眼熟的女使喊道:“可有针线?”
那女使怵头睁大眼:“有,有!”

第143章
“人都抓到了。”袁飞看向躺在榻上, 面肌痉挛,发冷盗汗的唐大叔,又看向渊默拿着绣花针烫火的许黟, 轻叹口气,说道,“许兄弟你别担忧,下面的人已带着阿旭小弟去客栈拿药箱了。这位唐官人吉人自有天相, 不会有事的。”
垂着头, 看不清面色的人没理会他的话。
袁飞挠挠头,有些无措, 他没想到这位姓唐的行脚商会如此正义凛然, 面对歹徒的刀都不畏惧。
但人如今昏迷, 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不止,可裹着的布条都被血迹浸湿,看着就颇为骇人。
这人要是一个救不好, 可是会丢命的。
“是我来得太迟, 我找监镇大人调兵花了些时辰。”袁飞自知问题出在他身上,他若是没有让人留在原地里应外合,也不会发生这事。
这时,许黟哑着嗓音道:“不怪你。”
是他没好好地交代唐大叔。
他忘了,唐大叔在南街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南街不少街坊有问题都会寻他的帮忙。
这样的人, 在那样的场景下会做出什么来,是许黟都判断不了的。
只唐大叔受伤, 他便自责不已, 若是阿旭和阿锦也受伤了,那样的下场他一丁点都不能去想。
想清楚后, 许黟的理智渐渐回笼,他抬眼看向袁飞:“那些人会怎么处置?”
袁飞眼中带上狠辣,道:“打入牢里,一个个审问,问他们可还有其他同谋。如今人证物证具在,想来不用多久,便能审问明白。”
不仅涉及命案,行凶伤人,还贩卖假药,每一条罪都足够让他们死罪难逃。
许黟对他们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心里有谱,再听袁飞这么说,便也不再问了。
幸运的是,唐大叔只是受伤在手臂,并没有伤到重要部位。
若不然,他手里头没有手术器具,想要处理伤口就更加麻烦了。
袁飞难得见许黟沉默这么久开口说话,自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话题。
“许兄弟,没想到你也会拳脚。”他兴奋起来,“那被你抓住的歹徒,手臂都废了。”
许黟平静道:“只是脱臼,接上去就好。”
“听阿武说,你当时身手不凡,他还没擒拿住人,你就去追那些逃走的。”袁飞又道。
他之前还以为许黟是热心肠,有医者仁心,见不得有人买卖好坏参半的药材。
在他看来,和其他粗鲁的学武之人相比,许黟瞧着那身板是不够看的,不像大夫,更像是私塾里走出来的读书人。
人已经抓到,袁飞心里松一口气,他这会就露出本来面目,好奇问道:“你那两个随从,也会武,比我们这武家子都要厉害。”
他们作为捕头、捕快的,练的都不是正儿八经的拳脚功夫,自然没有忽雷太极拳那般敏捷多变的身手。
当时他不在场,都是听阿武描述,见阿武那激动的神态,不像夸大其词。
许黟不声不响地离他远些,目光望向外头。
阿旭已经下山半个多时辰了。
许黟有些焦虑,他略微坐得不耐烦,拿着绣花针来回走动。
好在,这回下山是快马加鞭,有捕头骑着马带着阿旭,他们提前半个时辰回来。
阿旭紧紧抱着怀里的药箱,喘着粗气地往山庄里飞奔。
“郎君。”
“郎君,药箱带回来了!”
阿旭跑着跨进门槛,话还没落地,手里头的药箱就没了。
下一刻,便出现在许黟的手上,许黟飞快打开药箱,取里面的一卷置针的布条,铺开后,吩咐阿锦:“取第三针、第七针,烫火。”
阿锦早在旁边等待,闻言,立马上前取针,按着许黟的吩咐照做。
接着,袁飞就看到许黟在里面拿出一个陶罐。
许黟拿着陶罐来到床榻前,小心扶起唐大叔,在他耳边唤了两声。
他一面唤着,一面拿帕子去擦拭唐大叔额头渗出来的冷汗。
唐大叔并未彻底昏迷,听到他的喊声,努力睁开眼睛,许黟连忙道:“我喂你服药。”
他倒出三钱睡圣散,搅拌在酒里,一点点地顺着唐大叔的喉咙灌了下去。
不多时,唐大叔彻底昏睡过去。
许黟深吸气,拿着剪刀开始剪之前裹紧的布条。
布条剪开,破了一道口的半臂衣裳也被许黟顺着剪下来。
顿时,绷住的伤口在解放那刻,又缓慢地溢出不少鲜红刺目的血液。
这伤口瞧着触目惊心,袁飞见状,胳膊肘生出一阵恶寒,面相狠厉道:“那群人真该死。”
屋里其他三人都没理会他。
缝伤口前,需得先清洗患处,消毒。
阿旭不是第一次打下手,喘够了气就跑着去净手,再端来一盆备好的金银花水。
许黟用棉布浸湿,再一点点地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污,以及黏成一团,变成黑乌乌的药粉。
很快,盆中的金银花水变成鲜红色。
阿旭端出去时,把外面守着等候的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冯大夫,你也是大夫,怎么不让你入内帮忙?”有人问。
冯木章面色一红,惭愧地低下头。
他在事发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许黟三番五次阻挠他,是在给他提醒,而他却次次错过,并不能理解他其中深意。
如果不是这群歹人被揭发抓拿住了,他们这群人拿出去的钱,怕是难以回来了。
屋里,阿锦将消毒好的银针递过去给许黟。
许黟捏着银针,稳稳地刺入伤口处下方阴心经的阴郄穴。
这穴位可以短暂止血,许黟在入针后,伤口处确实不见血液飞快涌出。
他稳住情绪,拿绣花针穿线,打了个结,在众人紧张的神色下,开始缝线。
缝针的画面对于两个小孩来说过于残忍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一幕。
在看到许黟拧着眉梢,不见其余神色,像是在缝制衣裳一样的一针一线地扎入唐大叔的血肉里面。
经常缝补衣裳的阿锦先红起眼睛,她急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身侧的阿旭紧紧地攥住妹妹的手,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是男孩子,不可以哭。
时间变得极其缓慢,好似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又好似过去了一炷香。
煎熬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众人在如此压迫而焦急的气氛中,谁都不敢大声喘气。
良久,许黟垂着的眉眼动了动,他停下来缝针的动作,转过身,拿起旁边的剪刀。
剪刀一张一合,剪下那条连着血肉的线。
这场难熬的过程终于结束了。
等到这时,许黟紧紧绷着的神经,这刻得到舒缓,“啪”地一下断开。
他趔趄站起身,被袁飞扶了一手。
许黟摆摆手,挣脱他的手臂,盯着榻上的唐大叔一眼,走到药箱旁边,拿了罐药散回来。
他给敷了药,又裹上干净的棉布条,这才算是彻底完成。
这一夜,唐大叔没有半夜起烧,安然度过。
翌日早间,天蒙蒙亮,唐大叔哼着低吟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臂痛感阵阵袭来。
脑海里断片的记忆逐渐回来,唐大叔想到昨日的举动,不由笑了起来,还好有许黟在,他不至于丧命在这儿。
思及此,他侧目看向帐外 ,就见许黟趴在桌上睡着了。
唐大叔心里头生出暖意,没有急着唤醒他。
这小子怕是照顾他一晚上,如今熬不住睡着了。
不一会儿,许黟耳朵动了动,他好似听到声响,潜意识地惊醒,猛地抬头看向床榻方向。
见着唐大叔醒来了,两人皆有舍身取义后的惆怅。
许黟捏着眉间,眼里掠过倦怠,怅然道:“唐大叔,你以后莫要如此莽撞了。”
唐大叔不好意思地笑说:“诶,那会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不可让那人给跑了。”
许黟坐到他旁边,拿起他的手诊脉,见脉象稳了不少,他将手臂塞回被子里,给唐大叔掖了掖被子。
“唐大叔,你可饿了?”许黟嘴里问着,人已经站起来,转而去外面喊人端吃食的过来。
他重新回到床边,就看到唐大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许黟脚步微顿:“唐大叔是有什么想要问我?”
唐大叔道:“我没想到黟哥儿的身手那么好,当时我都吓一跳,那一刀要是捅到你,你可得掉半条命。”
“我有分寸。”许黟摇摇头。
他既然想掺一脚,自是有把握全身而退,结果唐大叔倒好,是真的一腔热血。
再看唐大叔发中带有银丝,这般年纪了都有这样的气魄,不知年轻时,是何种血气勇猛。
等唐大叔吃过了早食,精神气看着好了一些,许黟就跟他说起昨日他受伤后的事情。
钱药商和金药商两个主犯,还有四个从犯,六人都被抓拿入狱了。
至于那些雇用的护卫和女使们,对贩卖假药一事都不知晓。袁飞也不是那等凶残派头,对他们并没有恶语相向。
只将这些人拘在山庄里,案件还没判定下来之前,这些护卫和女使们都要暂时住在这里。
唐大叔闻言,问道:“那个姓王的大夫呢?”
许黟目光冷了下来:“他昨日一口咬定对此并不知情,不过我已将知晓的事告知给袁捕头。想来袁捕头会妥善定夺。”
唐大叔点头,没好气道:“那人看着贼眉鼠眼,定是藏了其他祸心,得揪出来才成。”
许黟颔首,深以为然。
这人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妙手馆,从冯木章口里得知的消息来看,很有可能是冲着吴关山去的。
要是真如此,那这人心思着实深。
思来想去,许黟还是没有把当初写的两封信件送出去。
不过他还是重新写了一封信,通过驿站寄给了盐亭县的吴关山。
等许黟做完这些,时间已是过去三日。
这三天时间里,唐大叔的伤口养得很好,这日换药时,已经结出血痂。
许黟用金银花水先擦掉昨日的药膏,再涂抹上新的生肌膏。
在生肌膏的作用下,伤口愈合得比许黟想的好。
唐大叔亦是觉得意外,他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年轻时也是经历过几场险境的。但每次受伤,伤口都没这次好得快。
“难道我老当益壮?”唐大叔小声嘀咕了一句。
许黟专注着换药,听到他这句,勾唇笑起来:“唐大叔如此勇猛,可不就是老当益壮。”
唐大叔一愣:“……”好小子,这是在揶揄他呢。
他抬起没受伤的手就是一榔头,佯装生气道:“别看我这样,外面那些贪图享受的,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许黟揉着被打的脑壳,轻叹口气:“唐大叔你再这样,我可不给你换药了。”
“行啊,我让阿旭给我换药。”唐大叔喊。
许黟:“……”
不过,这般悠闲下来的日子没过多久,阿武带着两个捕快过来寻他们。
案子审到一半,监镇大人才知晓这不是寻常的贩卖假药案件。
按理说,这几个人如此大张旗鼓的邀请这么多商人,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骗取这些商人的银钱。
“原来这些人的身份都是假的。”阿武得知内情后,后背阵阵发凉,“但确实有钱药商这人,这假冒的人,本名叫李王虎,本是钱员外的护卫,结果这人起了贪念,不仅把人给暗杀了,还集结了其他几个兄弟,把另外几个不配合的人给杀了埋尸。”
一开始,这李王虎并不想如此显眼,结果他们这一路买卖了一些药材后,有些药商就嫌弃药材不够好,一而再的砍价。
这反而让李王虎生出一计,利用商人趋利的本质,把剩下的药材变量成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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