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过来by霜余
霜余  发于:2024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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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宰的人挺开心,林望也很高兴,可谓是宾主尽欢。
黑衣那位还站在原地,正在看着云箬,云箬和他目光对上,他不躲不闪,没什么表情和动作,搞得反而像是云箬在看他一样。
客观来说,他比白衣奸商更好看,但他不像林望脸上总带着三分笑意,反正有种懒懒的疏离感,眉眼间是不带攻击性的冷淡,对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可行动又偏偏相反,和人组队做奸商一唱一和,却也会在遇到危险时出手救人。
云箬又回头看了一眼,百里夜已经转身走了。
她和胡勇一起来到水潭边,一个年轻女子快他们一步,抬脚踏上了黑沉沉的潭面,水面纹丝不动,脚踩上去就像踩到了地面上,女子稳稳走在水上,一直走到木桌面前,用笔在名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潭水泛起涟漪,水面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芒,片刻后从水下升起一块黑色的通行牌悬在女子面前。
女子拿下小牌子,径直穿过山壁不见了,看来是进入学院了。
“去吧。”胡勇对云箬说,“跟她做一样的就行,潭水上设了阵法,会检验你的资质能不能入学,你绝对没问题的。”
云箬看着漆黑的深潭,慢慢走了上去。
脚下的触感确实是水面,每踏上去一步,就有力量稳稳的托着她不往下沉,她走到木桌前,发现册子上干干净净,并没有前面的人写下的名字,她翻了翻,都是空白的,便随便找了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
刚写完最后一笔,名字就消失在书页间。
脚下的水流泛起一圈圈涟漪,碰到潭边又被弹回来,水面发出微弱的震动,云箬等了等,没有通行牌从水下升起来,她有些疑惑,转头看向胡勇无声询问,脚下突然一空,托着她的力量往下骤沉,带着她往下坠去。
她只来得及看见胡勇惊讶的表情,感觉水流漫上脚背,然后下坠的感觉突然慢了下来。
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她和胡勇打斗的时候,她当时只觉得是自己注意力集中之下的错觉;第二次是杀死噬灵兽的时候,她感觉噬灵兽咬下来的动作也是慢的。
第三次就是现在。
如果前两次她还认为是巧合,三次的话就肯定不是了。
哪来那么多相同的巧合。
云箬脚下发力,踩着缓慢停止下沉的那股托举的灵力,迅速一个俯冲上了岸,动作快而轻盈。
只是鞋子湿了,甩出一圈四溅的水珠。
胡勇表情有点呆:“通行牌呢?”
云箬:“没有啊,我差点掉下去了。”
胡勇这才回神:“不对,你怎么没掉下去?!”
“你……你居然没掉下去?”一个浑身腱子肉的高大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箬,“你不是没有进学院的资格嘛,拿不到通行牌会掉进水里的,得自己游出来。”
我差点就要自己游出来了,云箬心想。
是她觉醒的灵脉力量?能让自己的速度变快?
她没说话,周围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的人都惊奇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跟云箬搭话。
“你再试一次?”一个姑娘友好地对云箬说,“看你身手这么好,肯定觉醒灵脉了,怎么会拿不到通行牌呢。”
云箬没有异议,又试了一次。
依旧和上一次一样,水下并没有通行牌升起来,这次她有了经验,几乎脚不沾水地出来了。
胡勇彻底迷茫了。
“哎这……”和云箬搭话的那位姑娘挺热心,试着帮她分析原因,“你测过灵脉吗?”
“测过。”云箬说。
“确定有灵脉觉醒了?”
“确定。”
姑娘沉思了半响,想到一个最不可能的原因,试探性地开口:“你来之前给学院送过推介信吗?”
云箬一愣:“没有。”
胡勇也蒙了:“什么东西?推介信?以前没有这个啊。”
姑娘没想到真是这个原因,半天没说出话来:“五年前就改规则了,现在想进学院,除了灵脉觉醒,还需要某家宗门提前给的推介信,你们居然完全不知道吗?”
她可是提前一年就在准备这件事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宗门帮她写了推介信,花了不少灵石。
“下次你可得早点准备,每个宗门只有一个推介信名额,如果给了自己门下的弟子,就不能帮别人写推介信了。”女孩走之前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云箬,朝她挥了挥手走上潭面,“希望明年能见到你呀。”
“谢谢。”云箬很感激她,等之后进了学院一定去找她交个朋友。
到报名结束只剩半个时辰,依旧还有人陆续赶来,之前来得早的人还有闲心在广场上和人聊聊天,买些东西,后来来的到了就迅速去写名字拿通行牌,当然也有一些人没通过检测落了水的,游上岸后站在水边大叫大骂,细数自己为了拿到推介信花了多少灵石。
看来就算拿到了推介信,没有觉醒灵脉一样进不了学院。
来的人越来越少,顺利的直接拿了通行牌进学院,偶尔也有人进去之后又出来和家人朋友告个别,失败的人大多都不死心,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山中天色渐暗,潭水上方的木桌沉下水面,今年学院的报名就此结束。
广场上卖东西的人各自收拾离开,云箬戳了戳水潭边企图把头埋进水里看看桌子去了哪里的阿恒,提着他后衣领把他从水里拽出来,阿恒坐在水边的玉石板上小狗一样呼噜噜甩头发上的水,甩了云箬一身,哈哈笑起来。
胡勇撩着衣摆给徒弟擦脸,十分惭愧地看着云箬,他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多了入院推介信这个东西,不然也不会紧赶慢赶催着云箬来报名了。
云箬摇头:“这一趟也不算毫无收获,起码知道下次报名需要宗门的推介信,明年不会再落空了。”
听云箬说得这么乐观,胡勇更愧疚了,一张胡茬脸皱得像个倭瓜:“行,明年咱们再来。”
宗门的推介信再难拿,条件再苛刻,他也必须把这个事帮云箬给办了!
“你们需要推介信?”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云箬转头就看到林望灿烂的笑脸:“我们闲云宗可以帮你写啊。”
云箬等着他继续说。
果然,他下一句就是:“看在你是老主顾的份上,按市场价算你八折。”

“林望。”百里夜在不远处守着没卖完的东西,闻言沉声道,“过来收东西,走了。”
“来了。”林望摆了下手,继续对云箬道,“要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林望。”百里夜又叫了一声,语气间带了制止的意味。
林望这才没继续推销,摊了摊手,过去收拾东西去了。
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递给云箬一册学院指南:“送你了,明年应该用得上。”
两人收拾了东西离开,林望拨着钱袋离的灵石算今天赚了多少,百里夜走在旁边,懒散地开口:“怎么突然大方了?”
林望看他一眼,把手里的钱袋一捏,伸手搭上百里夜的肩膀笑得吊儿郎当道:“某人都阻止我了还来问我为什么?”
百里夜“唔”了一声,没说话。
“我那不是顺嘴一问吗,卖东西卖多了条件反射,逗脏脏脸玩呢。”林望把钱袋收进储物囊,顺手抽出一根筷子糖投喂给百里夜:“下次让江北山那小子做成圆的吧,你叼着吃不累吗?”
“都行。”百里夜牙齿咬着糖棒划了道半弧,囫囵道,“你去说。”
林望立刻摇头拒绝:“算了,他想做成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反正是你吃。”
走了没多久,后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追了上来。
胡勇越过他们拦住去路:“推介信,要多少钱?”
林望扬了下眉。
胡勇:“我买,你开个价。”
林望乐了,怎么有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怎么,不怕被宰?我卖的很贵的。”
“只要不是太离谱。”胡勇略没底气地补上一句。
他一不认识什么宗门,二没什么人脉,回北州城的这些年过的就是朝九晚五的卫兵日子,当年在学院一起修习的同门早就没什么来往了,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到办法去哪里弄推介信。
既然眼前就有,那不如就早点定下来,反正去找别的宗门也要花钱,被宰也认了。
他这么主动求宰,奸商反而犹豫了。
胡勇急了:“别看老子这样,这些年也是存了不少积蓄的……”
“大叔,你突然跑那么快做什么?”云箬牵着阿恒从后面跑过来,少年努力跟上云箬的脚步,两条腿跑得乱七八糟。
“买推介信。”胡勇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你别管,我会搞定。”
好大口气。云箬心想,你的积蓄全都给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什么买推介信。
不过胡勇对她这么好,她不想辜负了这份好意。
她看向林望:“那你开价吧。”
林望看了眼百里夜,没说话。
云箬发现了,关键时候白衣奸商还是听百里夜的,黑衣服这个才是掌握终极话语权的人。
百里夜咔一声咬断了嘴里的糖,剩下一半捏在指尖,半垂着眼眸想了想,掀起眼皮看向云箬:“正好,我们宗门缺个干活的,你要是愿意,可以随我回宗门做工,工钱抵一封推介信,如何?”
林望:“?”
咱们什么时候缺干活的人了?就宗门那点杂事,江北山一个人还不够干呢。
胡勇如临大敌一口拒绝:“不去!”
开玩笑,万一是骗人的呢,买推介信顶多被坑钱,让云箬跟他们走万一坑的是命呢。
不行,绝对不行!
林望被他的反应伤了心,掏出身上的宗门铭牌给他看:“看清楚,百家仙门的联合印章烙在上面呢!”
胡勇接过铭牌,入手是温润沉坠的玉感,牌子却是木质的,上面刻着“闲云宗”三个字,下面一个圆形的漆黑铭文,确实是仙门百家的联合印章没错。
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把铭牌还给林望,警惕心依旧没被按下去:“闲云宗,这也没听说过啊……”
林望总算切身体会到做多了奸商的坏处——信誉值简直岌岌可危,听到胡勇的质疑他满不在乎地一笑:“没听说过就对咯,咱们只是个小宗门,比不上那些声名远扬的大宗门。”
“去吗?”百里夜又问了一遍。
云箬看着他敛了一半的眼眸,黑色眼睫鸦羽般覆下,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没犹豫,干脆地点点头,拍板定音:“去,你要说话算话啊。”
百里夜抬起手,云箬迅速靠过去在他掌心拍了一下,抬眼看到这人垂眸看着她,嘴角微扬道:“一言为定。”
云箬突然有种上了贼船不太妙的感觉。
“我也要!”阿恒扑过来也在百里夜手上拍了一下,他个子小,还跳了一下,拍完和云箬拍,林望举起手等他去拍,阿恒顿了一下,绕过他跑去和胡勇拍了一下。
林望嘴角一抽,放开百里夜去抓阿恒,就不信他今天拍上不上这个手了!
阿恒被追的东躲西躲,被林望抓到挠了一通痒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屈服在他的淫威下,乖乖和他击了个掌。
胡勇:“……”
都不好说自己小徒弟和这人谁更幼稚。
日暮西沉,山中光线一点点消失。
山壁上的匾额突然发出一阵幽光,水潭上方走出了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宽袍大袖的白衣人,鹤发白须,面相却很年轻,看着顶多三四十左右,抬手一挥,白玉石广场四周亮起一排排橙黄色的灯笼,高悬在山壁间,照亮了整个广场。
他后面的是年轻的一男一女,男的个子很高,步态沉稳,橙黄色的光映上他的侧脸,勾勒出轮廓锋利的线条,剑眉薄唇,器宇轩昂,身上繁复正式的行装都成了他的陪衬。
女的容貌秀美清丽,明眸皓齿,一身明艳的红衣,袖口系着一串灵力流转的金色小铃铛,走动间轻声作响,煞是好听。
两人腰间都悬着同一款色的玉牌,没有刻字,只烙着一个漆黑烫金的铭文。
仙门百家,宗门铭牌上没有刻字的只有一家,就是百家之首的玄阳宗。
“今日辛苦了。”白衣中年人朝年轻男子揖首道。
“哪里。”沈苍一抬手回礼,却没急着走,反而停在潭水之上,“听说今日报名处闹了点小风波。”
“你也听说了?”段在青有些诧异,笑道,“你还会对这个感兴趣?”
“有些好奇。”沈苍一淡淡道。
红衣女子“噗”地一笑,:“不怪我师兄好奇,入学礼上不少人都在说,今日居然有一个报名失败的人没有掉下潭水去,连我都觉得稀奇呢,院长,这要是真的,学院可就因此错过了一个优秀的好苗子,实在叫人觉得可惜呢。”
她说着可惜,神色间却完全没有惋惜的样子,语气非常不客气。
“箬儿。”沈苍一看她一眼。
庚桑箬调皮地一笑:“本来就是嘛,大师兄,不如我们去把这个人带回玄阳宗好了,这天下最好的修行者都该在我们玄阳宗呀!”
沈苍一无奈的看着口出狂言的小师妹,段在青却不甚在意,哈哈笑起来:“那我帮你查查人?”
“段院长,你怎么也由着她胡闹。”沈苍一摇了摇头,看着庚桑箬的眼神里却没有半点责怪。
“无妨。”段在青摊开手,水面下升起名册,他翻动了一会儿,道,“找到了。”
名册上黑墨显现,慢慢浮现出一个被划了道斜杠的名字。
“云,箬。”庚桑箬拉着沈苍一的手臂摇了摇,“师兄,他名字里也有个箬,真巧啊,倒是跟我有几分缘分,怎么样,要不真的去找人把他带回玄阳宗?”
沈苍一目光顿了顿,点在那个名字上的眸色忽地冷了不少,名册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动着,啪一声合上了,他转身就走:“我玄阳宗山门可不是随便捡个人都能进的,天色已晚,段院长,告辞。”
“大师兄,突然怎么了嘛?等等我!”庚桑箬不明所以,提着裙摆小跑追上去,中途停下来朝段在青挥了挥手,“院长,这人若明年再来的话你可要告诉我啊,毕竟没被潭水下的法阵拖下去的他可是头一个,我还非要来见上一见不可。”
段在青揣着手对她点了点头,少女粲然一笑,追着她大师兄去了。
段在青等着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又看了眼名册把云箬的名字记住,抬手让名册沉入水底。
明年看推介信的时候可以多注意这个名字。
不过今天学院百年大典,玄阳宗宗主的首徒前来观礼,倒是满足了他另一个好奇心。
都说玄阳宗宗主的三个徒弟对他们这位小师妹宠爱至极,今日一见确实所言非虚,这姑娘浑身上下全是名贵的法器,光是手上那一串小铃铛就价值不菲,更不用说她身上左一层右一层灵力非凡的防护,明显是好几个不同的人加著给她的。
啧啧,果然甚是宠爱。
他得回去和今天没出席入学礼的其他副院长们分享一下。
云箬他们跟着林望和百里夜赶了一晚上的路,总算在天亮前到了闲云宗,阿恒趴在胡勇背上睡得不省人事,口水流了他师父一脖子。
胡勇本来要回北州城了,但他实在不放心云箬一个小女娃跟着俩奸商走,硬是一路跟了来,等把云箬安顿好了再走。
此刻他狐疑的看了看眼前搭着青瓦草檐的小院门,抬头在四周继续找:“到了?在哪?”
“就这。”林望反手敲了敲院门侧面一块竖着的木板,指了指上面的字,“闲云宗三个字认不出来?”
胡勇:“……”不是认不出来,是不想认。
从未见过如此寒酸的宗门!说是乡下的茅草宅子他都不怀疑。
林望推门进去,脚下却不小心踢到了什么,还没等他出声,一串响亮的狗吠就响了起来,应着狗叫,院子里咯咯咯地响起起此彼伏的鸡叫声,中间还夹杂着大鹅嘎嘎的混音。
鸡鸣划过天际,第一缕天光照亮了大地。
阿恒在师父背上醒来,睁眼看到的就是满院乱跑的动物,一只狗追在鸡群身后,撵得大鸡小鸡成串疯跑鸣叫不已,狗背后又追着几只大鹅,仰着脖子摆着八字步,雄赳赳气昂昂地张着翅膀,嘴里还叼着一撮狗毛。
林望崩溃大叫:“江北山!你的鹅又在咬大黄!大黄你又睡在门口!”
百里夜默默把院门关上,在门槛上坐下,对身后的云箬和胡勇淡然道:“等他们收拾好再进去,先休息会儿。”
云箬:“……”
胡勇:“……”
这真的是个仙家宗门吗?

第10章
林望叫了好几声,院子南面房间的窗户开了一半,一个东西咻地飞出来,林望灵巧地侧身闪躲,那东西直直穿过院子咚一声撞在对面一间屋子的门上,是个长柄木勺,掉在地上像根指针一样滴溜溜转个不停。
屋里一个清冷女声闷着声音骂道:“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骂完窗户砰一声又关上了。
对面屋子的门很快打开,一个身影边打哈欠边披外衣走出来,走到门边把木勺捡了起来,闭着眼睛一通梦游般地吆喝:“大黄,大白二白三白……”
吆喝到一半大概想起来对面屋的人还在睡,立刻放小了音量,用气音继续吆喝:“大黄大白二白三白别闹了,二白不要咬了,大黄快秃了……”
林望咳了一声。
江北山抬头看了一眼,流畅地立正站好低头行礼:“师兄早上好师兄回来了啊。”
林望:“……还在梦游呢?”
三秒后江北山才真的醒了,嗷一声朝林望扑过来:“师兄你怎么天亮才回来!百里师兄呢?这次你们赚了多少灵石……”
“嘘!”林望一把捂住他的嘴。
两人狗狗祟祟看向刚才扔勺子出来的窗户,确认里面的人还在睡才松了口气。
“小声点,别被月辞发现了。”林望放开江北山,“赶紧把你的鹅关回去,大黄惨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好的师兄。”江北山很快把家禽们各自关了回去,想了想还是决定纠正林望的说法,“月辞师姐没有那么凶。”
林望戳他脑袋:“她都扔勺子砸你门了,还不凶?”
江北山这才想起来手里的木勺,连忙用袖子擦干净端端正正放回纪月辞窗台上,仰脸冲林望憨憨一笑:“不凶,师兄师姐和师父都对我很好,我知道的。”
林望推他脑袋一下:“少来,你百里师兄找了个人回来跟你抢活干,你要被扫地出门了。”
江北山震惊了:“不可能!”
胡勇刚挨着百里夜在门槛上坐下来,背后一空,险些四仰八叉摔进门里去,好不容易稳住就看到一团东西冲出来扑到百里夜身上,把百里夜撞得往前一倒,差点跪了个结实。
云箬拉着阿恒躲到一边,避免被波及。
百里夜手撑着地,一字一顿:“江,北,山。”
江北山趴在他背上看到胡勇,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新来的一看就比他壮比他能干活,林望师兄没有骗他。
江北山嗷一声哭了:“师兄我做错了什么我改,你不要赶我走。”
百里夜:“?你先给我起来!”
三分钟后所有人在院子北边的葡萄藤架下坐好,百里夜一言不发揉着被撞的肩膀,林望单手扶额遮着脸,江北山睁着一双下垂的狗狗眼,看看胡勇,又看看云箬。
百里夜给云箬介绍:“我师弟,江北山。”
“你好。”云箬冲他点点头。
江北山礼貌地道:“你好,你才是新来的?”
云箬:“昂。”
江北山松了口气,对方怎么看都像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他还有赢面,于是继续问:“你会干什么?”
云箬有种面试的感觉,社畜之魂被激活,拿出了应对HR的优秀话术:“不会的我都可以学,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江北山一听就明白了:她在挑衅我。
江北山斗志昂扬还要说话,百里夜敲了敲桌子打断他:“去把月辞旁边那间屋子收拾一下。”
“给她住?”江北山指云箬。
百里夜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江北山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狗狗眼忍辱负重地起身,泫然欲泣:“师兄,你不会真的要让她顶替我吧?”
“……”百里夜无语的看了一眼遮着脸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的林望:“别听林望瞎说,把他赶走了也不会赶你出去的。”
林望勉强止住笑,抹了把脸对江北山道:“听见没,收拾屋子去吧。”
江北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擦擦脸招呼云箬:“跟我来吧,小点声啊,师姐还在睡。”
闲云宗院子不大,种满了花草,大鹅和鸡分别关在两处,大黄狗趴在门外睡觉,院墙边有个大池子,里面居然还养了不少鱼,有人经过的时候会甩着尾巴跃上水面,在空中弹一下又跌回水里。
不管横看还是竖看,与其说是仙家宗门,其实更像个生机勃勃的农家小院。
江北山带着云箬进了屋,里面很干净,不需要怎么收拾,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只是比较窄,摆了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以外就再也装不下什么了,胡勇和阿恒一挤进来,更显得空间局促。
“我去给你找铺盖。”江北山把窗户打开透气,“你看看缺什么,回头去百里师兄屋里找。”
“为什么要去他屋里找?”云箬问。
江北山理所当然道:“他屋里东西多,什么都有。”
“哦,知道了。”云箬端详着屋子,点了点头。
江北山走到门口,不放心的回头:“对了,师兄有没有说让你具体干什么活?”
“没有。”
听到云箬这么说江北山才笑了,语气热情了不少:“我就说嘛,师兄让你来肯定不是跟我抢活干的,我一个人都能搞定,你可以出去走走熟悉环境,一会儿我给你铺床。”
“……好的,多谢。”
这位爱岗敬业的师弟属于一看就很好骗的那种,云箬怀疑他和自己一样,是被诱拐来做工的。
胡勇背了阿恒一夜,找了块树荫下凉爽的地方睡觉去了,云箬牵着阿恒出去转了一圈,闲云宗在山腰,青山绿水环绕,满山苍翠的大树,林涛阵阵,山风吹得人心旷神怡。
阿恒从小长在北州城,对森林的认知就是边界那个可怕的瘴气之森,第一次到这种能漫山遍野撒野的地方,兴奋地到处乱跑,根本停不下来,傍晚的时候云箬不得不把跑得满头汗的少年抓住,带着他回闲云宗。
远远的看到小院门口一抹修长的身影。
云箬走上前去,百里夜站在门口,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吹得有些乱,冲云箬抬了一下下巴:“吃晚饭了。”
“好。”云箬走过去,“你在等我吗?”
百里夜不置可否:“走吧。”
进了院子风就小了,云箬刚来的时候没发觉,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对比明显,猜想院子里大概是布了阵法。
也对,堂堂一个仙家宗门呢。
饭菜已经摆上了,就在葡萄架下的桌上,最中间空着,显然还有最后一道菜没上。
云箬带阿恒去洗手回来,桌上的菜齐了,人也都齐了,胡勇,百里夜,江北山,林望,还有一个神色冷淡的白衣女子。
林望笑着招呼云箬过去坐,熟练地为她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同门,纪月辞。”
白衣女子淡淡看了云箬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
开饭后纪月辞没和他们一起吃,端着碗每个菜夹了一些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胡勇有些不好意思:“女娃子是不是不想和外人一起吃饭?我和阿恒可以单独吃的。”
“不是。”林望解释,“她性子就这样,平时也不和我们一起吃,已经习惯了。”
江北山也点点头:“月辞师姐都是自己吃的。”
吃完饭天色将晚,胡勇带着阿恒告辞了。
虽然闲云宗完全不像个仙家宗门,弟子也才有那么几个,师父还不在家,林望是个奸商,百里夜和他沆瀣一气,纪月辞脾气古怪,还有个傻呵呵的师弟江北山……但他觉得这里没有危险,这些人也都不坏。
他把云箬喊到院外嘱咐了几句,叮嘱她不要忘记明年的报名,也不要忘记和闲云宗要推介信,最后冲云箬拱了拱手:“青山不改,后会有期,如果将来不想待在学院,又无处可去的话记得回来北州城,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还完呢。”
云箬觉得鼻子酸酸的,努力笑道:“好。”
阿恒从出门就开始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抱着云箬的手臂想要她一起回去,胡勇好不容易才把他从云箬身上撕下来,背着他走了。
云箬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又在风里站了很久。
“你和他们认识多久了?”背后传来百里夜的声音。
“没多久,北州城遭瘴气围困那天晚上刚认识。”云箬没有回头。
“是吗。”百里夜淡淡道,“他对你不错。”
“嗯。”云箬点点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云箬转身准备回去,发现百里夜居然还在,垂眸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还以为你舍不得,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很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云箬笑了笑,“分别是常态,相聚才是偶尔,只要人好好的,总会有再见到的那天。”
百里夜顿了顿:“你倒是想的开。”
他走近云箬,看到她清亮眸子里浅浅的笑意,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有害怕的时候吗?”
北州城初遇,她一个普通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觉醒灵脉,却敢义无反顾的独自冲进瘴气里去救人,杀掉噬灵兽被溅了满身鲜血,她也没有大哭大叫;第二次在学院广场见到,差点跌进水里也不见她紧张慌乱,他提出让她来宗门做工换推介信,她就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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