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过来by霜余
霜余  发于:2024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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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夜清楚不是自己杀的噬灵兽,目光转向坐在地上的云箬。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一起聚集在云箬身上。
绝无可能。
玄阳宗的少年为自己一瞬间闪过的“莫非是她杀的”的想法感到荒唐至极,噬灵兽速度快又能吞噬灵力,在妖兽榜上可是名列前茅的难捕难杀,就凭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叫花子?
就算她全灵脉都觉醒了也不可能!

云箬张开手指,手心里一块洁白的结界玉。
她有点心虚,偷看了百里夜一眼,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拿走结界玉,反手抛给了林望。
林望接住结界玉,看到云箬明显紧张起来的表情,不由得想笑,然而结界玉刚落入手中,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咦?”林望惊奇地摩挲了一下玉片,只觉灵力充沛。
可之前他看得分明,这玉应该灵气耗尽报废了才对。
小少年帮云箬擦脸,还没缓过劲来,边擦边哭,云箬安慰了他两句,悄悄观察林望和百里夜的反应,看到他俩看看结界玉又看看自己,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以她对奸商这个物种的了解,这两人绝对在无声的商量怎么借此讹诈她。
她还无从狡辩,毕竟人赃并获。
云箬,危。
然而百里夜开口并没有问被偷走的结界玉:“你用什么杀的噬灵兽?”
玄阳宗的少年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云箬:“真是你杀的?!”
和他一起倒吸一口冷气的还有胡茬大汉,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云箬仔细回想了一下,双手做了一个握住的动作,往上一刺:“就……这样?”
她那时候脑子都是懵的,现在被问才想起来,她当时手里好像握住了一柄锋利的剑刃,以为是情急之下从结界玉中召唤出了什么神兵利器,但是回过神手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
玄阳宗的少年蹲在噬灵兽的尸体边查看,抬眸看过来,目光复杂。
看似是利器所伤,但这样利落的致命一击只可能是灵力造成的。
奸商早看出来了,却什么也没说。
能用灵力虚化实物,起码要开灵脉五阶以上,估计他也觉得过于离谱,才没有说出来。
不,就算真的能凝练灵力,以噬灵兽的速度,将之一击毙命这么容易?是妖兽速度榜的榜一不够快了,还是这小叫花天赋异禀是万里挑一的修行奇才?
这样的奇才能被埋没这么久?
绝无可能!
“你从来没修行过?”林望问云箬。
云箬点点头。
其实她最早的时候试图修行过的,天天溜去玄阳宗外门跟着听基础课,企图用自己的努力冲击一下修者的大门,万一哪天机缘巧合觉醒了灵脉呢。
可惜事实很残酷,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于修行一途没有半点缘分。
重生后她再没指望修行,能好好活着就很好。
“带测灵脉的东西了吗?”百里夜问。
玄阳宗少年左右看看,发现是在问自己,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带了又怎样,凭什么……”
话没说完,他身旁的青衣女子就从储物囊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百里夜:“刚好有带。”
少年:“……”
师姐你这样我很没有面子。
百里夜接过,问云箬:“要不要测灵脉?”
他让云箬自己选。
在这个人人都渴望能迈入修行一途的世界,灵脉觉醒是叩门砖,是问鼎另一层境界的起始。
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觉醒灵脉,有的有灵脉觉醒迹象的人会不死心地一次次测试,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只能止步门外,为此疯魔颓废的也不在少数。
灵脉测试就像一道关卡,落下的是最残酷的审判。
云箬犹豫了一下。
她其实测过灵脉的,而且不止一次。
师兄们换过许多不同的方法为她测试,每一次的结果都无一例外地显示她完全无法修炼,可他们依旧没有死心,每次云箬刚放下对修行的希望,师兄们就会找到新的方法为她测试。
无数次的唤起期待又被击落,那种糟糕的感觉她经历了很多次。
百里夜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姿态散漫地蹲在她身边,等她自己做决定。
最终云箬点了点头。
最后试一次吧,测完她继续安安心心当自己的普通人,不用心存侥幸老想着万一。
百里夜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圆锥形状的琉璃小塔,塔色透明,分三层,每一层上都闪过不同的鎏金纹路。
云箬见过。
是测灵脉最准的琉璃塔,开了几支灵脉,它就亮几层,曾经她测的时候师兄们试了好多次,琉璃塔都快被她指尖的血染红了也不见亮一亮。
想起这个,她指尖有些幻痛,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手指。
百里夜看她一眼,抬手在林望储物囊里翻了翻,递过来一根彩色的筷子形状的东西,做了个放进嘴里的动作。
新型测灵脉的办法?
云箬接过来,不明所以的叼在嘴里。
唔,有点甜。
百里夜准备好,朝云箬伸手。
云箬连忙拿出叼着的七彩筷子,还小心的确认了下上面有没有口水,郑重地放在百里夜手里。
百里夜:“?”
林望“噗”的笑出声来。
百里夜顿了一下,无语地抬眸看她:“……手。”
林望已经在旁边笑得站不稳了,捂着肚子艰难开口:“那是糖,给你吃的哈哈哈哈哈哈。”
云箬闹了个乌龙,脸上烧起来,拿回筷子糖,把手伸了过去。
指尖一凉,被划开了一个小口,云箬还没感觉到痛,百里夜飞快用琉璃塔接住她指尖冒出来的血珠,放开了她的手。
殷红的血珠顺着塔身融进去,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消失在鎏金纹路里。
琉璃塔透明的颜色开始变深,整个塔身逐渐黯淡了下去,慢慢变得毫无光泽。
云箬垂下眼眸,这个结果也不是很意外。
她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胡茬大汉上前扶了她一把,小少年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糖。她把自己吃过那截折断丢进嘴里,剩下的都给了他。
少年欢喜的接过去,指着百里夜手里的琉璃塔惊叹出声:“哇师父,亮了,好漂亮啊。”
云箬回过头。
琉璃塔的塔身颜色几乎变得漆黑,底部却有银光顺着鎏金的纹路蔓延,很快第一层塔身上的纹路就被点亮了。
第一支觉醒灵脉。
云箬愣住。
银色的光芒还没有停,很快蔓延上第二层,延展开漂亮的纹路。
第二支觉醒灵脉。
银光没有停歇的迹象,蔓延上第三层,纹路很快覆盖满整个塔身,静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第三支觉醒灵脉。
神灵脉。
林望吹了声口哨:“全灵脉觉醒啊。”
玄阳宗少年一脸震惊。
云箬怔怔看着发光的琉璃塔。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曾经那么多次的测试都证明她只是个普通人……难道因为她现在的身体是原装的?
她觉醒了灵脉,现在可以修行了?
百里夜伸手在塔上一按,鎏金纹路褪去,析出的血珠消散,琉璃塔身恢复了透明的颜色,他把东西装进盒子里还给青衣女子,伸手在呆呆的云箬眼前晃了晃。
云箬勉强回神:“嗯?”
百里夜用目光点了一下林望手上的结界玉:“该给钱了吧。”
云箬:“……”
忘了这茬了。
她还沉浸在自己是否真的灵脉觉醒了的巨大怀疑中,梦游般拍了拍胡茬大汉的肩:“大叔,给钱。”
胡茬大汉虽然疑惑但很爽快,伸手掏腰包,大方地问林望:“多少钱?买什么啦?”
林望露出奸商真诚的一笑:“买了个块结界玉,一颗上品灵石,承蒙惠顾。”
胡茬大汉:“……”夺少!?
大汉为难的看着林望。
云箬救了他的命,他倒不是心疼钱,而是翻遍他全身都凑不够一颗上品灵石的价。
“不对。”百里夜开口,朝林望使了个眼色,“重新算。”
林望会意:“得嘞。”
这才对嘛。
胡茬大汉松了口气,一块结界玉哪这么贵,人玄阳宗的大宗门结界玉也不到这个价。
云箬回了神,听到百里夜说公道话,十分感动。
奸商也是有良心的。
“结界玉不问自取,价钱翻倍,两颗上品灵石。”
“一根自制七彩珍馐玉饴,独家秘方,一颗中品灵石。”
“灵脉测试,友情互助,便宜一点,一百下品灵石。”
林望口齿伶俐一气呵成,算完贴心地询问:“需不需要帮你折合成下品灵石总价?”
云箬:“……”她撤回前言。
黑心奸商是没有良心的!
“奸商!”玄阳宗的少年总算找到了吐出一口恶气的机会,“琉璃塔是我们的,你们凭什么收费?”
“啧。”林望拍了下掌,“测灵脉的操作是我们吧?你们只是出借,又没付出什么。”
少年再次被气得像一只青蛙。
“我道歉,拿你结界玉是我不对。”云箬现学现用,“现在结界玉不是还你了嘛,你只是出借了一下,对吧。”
“嚯,你很聪明啊。”林望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小少年叼着糖,看到云箬被夸奖了很为她高兴,也跟着比了个大拇指:“聪明!”
被他师父一巴掌按在脑袋上推到身后去了。
“钱我来给,你们找我就好,虽然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但我可以每个月给一部分。”胡茬大汉指了指外城高高的瞭望台,“我就住外城守卫处,绝对不会跑,也不会赖账。”
“真讲义气。”林望的大拇指这次给了他,“但是我们每次跑来收钱,路途上产生的一系列费用也得你给,这一来二去的,多久才能清账?”
胡茬大汉跟不少宗门弟子打过交道,第一次见到这么财迷的。
“你待如何?”他粗声粗气地问。
“好说。”百里夜接过话头,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开口,“噬灵兽归我们,所有账一笔勾销。”
还有这种好事?
云箬正要一口答应,胡茬大汉和玄阳宗的少年同时出声。
“不行!”
“不可!”
玄阳宗的少年冷笑:“忽悠傻子呢你们?噬灵兽浑身是宝,妖丹能做灵药,外皮能制法器,骨血也是难求的上好之物,随便一样都不止你开出来的价。”
“仙师说的极是!”胡茬大汉频频点头,“这么亏本的买卖傻子才会答应。”
傻子云箬:“……”
“这噬灵兽我们玄阳宗要了,一百上品灵石。”少年神色挑衅地看了林望和百里夜一眼,转向云箬,“你住哪,三天后灵石就能送到。”
胡茬大汉傻眼了。
一百上品灵石!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豪横的。
云箬却一口拒绝:“不了,我这个人没什么大运气,突然飞来横财会遭霉运的。”
何况还是来自玄阳宗的横财,她无福消受。
玄阳宗少年:“?”
云箬转向百里夜:“说好了啊,所有账一笔勾销,噬灵兽归你们了。”
百里夜本来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脏脏脸居然没对一百上品灵石动心,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任由她伸手过来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一言为定。”
林望腰杆都挺直了,回了玄阳宗弟子一个挑衅的笑,和百里夜一起去收拾噬灵兽的尸体了。
噬灵兽是云箬杀的就是云箬的东西,胡茬大汉对她的处置没什么意见,就是有点替她心疼钱。
“我留着也没用,炼法器制灵药我都不会。”云箬说,“多亏了他们的结界玉我才能去救你,大叔,算来他们还是你我的救命恩人。”
云箬没忘记,危险时刻是那个黑衣男人携剑而来挑开了噬灵兽。
他身上没有结界玉,却还是冲进瘴气来救人了。

瘴气到傍晚时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瑰丽的晚霞横亘半个天空,从北州城上空映照下暖色的光。
结界屏障被撤下,护城河边的离坤妖兽早就离开,城镇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在内城困了一天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家,炊烟升了起来。
结界玉失效的原因也调查清楚了,就是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进城的噬灵兽造成的。
噬灵兽喜欢阴暗寒凉的深谷渊涧,很少主动进入人多的城镇,就算出来溜达,也更喜欢往灵气浓郁的各大宗门仙山去,这只却不知道为什么跑进了北州城,还找到了置放结界玉的地方,吃掉了防护罩,把结界玉里的灵力都啃噬光了。
好巧不巧又碰上离坤妖兽出行,瘴气围城,险些酿成大祸。
好在有惊无险。
玄阳宗弟子处理完事情就走了,胡茬大汉被守卫处的人带去疗伤,临走请云箬代为照看自己的小徒弟。
云箬总算知道了他的大名,胡勇。
人如其名。
她带着胡勇的小徒弟阿恒在内城转了一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还去西市区看了一眼,一黑一白两个奸商已经走了,她又带着阿恒去北市区的小食街玩,给他买了点吃的。
阿恒倒是很乖,云箬去哪他就去哪,像只听话的小狗崽。
到了晚上云箬才带着人回了外城。
本来她已经把阿恒送回守卫处了,走的时候他又跟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云箬,云箬只好把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把唯一的床让给了他。
少年累了一天,沾床就睡了,云箬却睡不着。
打水洗了个冷水澡,把身上的血污和灰尘都洗干净,她的心情总算稍微平复了一点。
自己是全灵脉觉醒的这件事依旧有些不真实。
昨天还打算得好好的一切骤然就被打乱了,在今天之前,她只想多攒点钱,换一个普通的住所,将来好好规划自己的职业之路,找找别的赚钱方法,平静又安稳的在这个世界把日子过好。
已经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了这么久,命运却突然跟她开了一个玩笑,朝她头上扔了这么大一个馅饼。
或许是又一个需要支付代价的陷阱也说不定。
云箬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最后靠在窗边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说是敲门,其实是拍门,拍的力道还不小,她要是再不醒,那两扇年久失修的门板就要壮烈牺牲了。
云箬揉着眼睛去开门,胡茬大汉胡勇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外,看见云箬愣了愣,随即笑出一口大白牙,肩上扛着一包东西进了她的院子,目光看了一圈后默默落回她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娘喂,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你伤好了?”云箬问。
胡勇“嘿”一声,虎虎生威的抡了抡胳膊,大大咧咧道:“那点伤不碍事。”
“这是什么?”云箬戳了戳他扛着的大包。
“给你的。”胡勇把东西放下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半大不小的袋子塞给云箬,“喏,这个也是。”
云箬打开袋子一看,差点被闪瞎了眼。
里面全是灵石,大体估摸着也有上百颗,大部分是下品灵石,其中还混着几个中品的。
“这是干什么?”她看着胡茬大汉。
“我现在就只有这么多。”胡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给你路上带的盘缠,你不会留在北州城了对吧?既然知道自己全灵脉觉醒,肯定要去学院学习修行,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
昨晚云箬闯进守卫处的的时候他以为是经常去他那里偷东西的小乞丐其中之一,想吓唬吓唬她,教训一下,然后让她拿点东西走,结果云箬不仅身手利落,能绕到身后切他后颈,危险来临没有自己逃跑而是选择来守卫处报信,之后更是在他遇险的时候以命相救,心思和胆量都是一等一的聪慧和胆大。
后来他想着要不就再收个徒弟,起码让云箬能吃饱穿暖学点本领,没想到她居然是全灵脉觉醒的好苗子。
胡勇伸手想拍一下云箬的肩膀,看着眼前洗干净了俏生生的女娃儿,中途又把手收了回去,刚才进门他差点都没认出来,他笑了笑,正色不少:“你这么笨,有力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云箬:“?”我哪里笨了?
她看了看地上的大包,鼓鼓囊囊的,大概是被褥之类的,给她准备的倒是齐全。
没想到胡勇看上去这么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也有细心的一面。
这样就要去修行了?但她还有很多问题。
学院怎么去,在哪个方向,距离多远,去了之后怎么进学院,和进大宗门一样吗?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大宗门,毕竟她当初直接就被带进了玄阳宗。
还有学院到底叫什么学院,她要是路上找人打听,总得知道个名字吧。
胡勇看着云箬飘忽忽的眼神,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吧……我就猜到了。”
但凡知道这些,也不至于到了十七八岁才第一次测灵脉,有点迹象早就去找方法测试了。
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也没家人,难怪被耽误到这个年纪。
胡勇在院子里喊了两声小徒弟的名字,阿恒睡眼惺忪地出来,被师父抓着洗了把脸,跟他说了几句话,阿恒很快精神起来,和云箬打了个招呼就跑出门去了。
“你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就上路吧。”胡勇对云箬说。
虽然他觉得也没什么能收拾的,云箬这里简直一贫如洗,不过不穷也不会住在已经废弃的老城区。
“哦,知道了。”云箬下意识回答。
胡勇点了点头就走了。
她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倒是因为胡勇的一通提醒,理清楚了思绪,好歹有个方向了。
那就先去找学院吧。
她简单打包了行放好,用纱巾裹了脸,去做工的地方干完最后一天活。
老板是个脾气泼辣的大娘,很喜欢她,做事麻利有眼力劲,身板看着纤弱却很能干,听到她说要离开北州城了还有些舍不得,多给了她两枚铜板的工钱,又给了她一些干粮。
傍晚云箬回到家,准备拿了行李就走,推门进去看到蹲在院子里的胡勇,大包裹上还趴着个睡着了的阿恒。
胡勇看到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一手拎起阿恒扛在肩上,一手提起包裹:“可算回来了,走。”
“这是?”云箬疑惑。
胡勇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拿上你的行李,去学院的路远着呢,坐马车,我送你去,省得你半路上走丢了。”
云箬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快步回屋拿上行李追出去:“大叔,原来街口的马车是你准备的啊。”
“这小子去找的,我去守卫处告假了。”
“阿恒真能干!”
“废话,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徒弟。”
阿恒半梦半醒,听到师父和云箬讲话的声音,放心的在马车的摇晃中再次睡着了。
晴岧山山如其名,灵气充沛,山中少见阴天,大部分时候都是朗朗晴日,绿植茂密,各种珍奇药草和罕见的灵花灵草数不胜数,又因山势险峻山深而幽,故名晴岧。
是得天独厚的一片灵地。
“歇会儿。”云箬杵着一块山石喘气,抬头看了眼头顶遮阳避日的巨大树冠,以及往前延伸入深处的幽暗小径,再次跟胡勇确认,“学院真在这深山里?”
要不是清楚胡勇的为人,这真的很像一次有来无回的拐卖。
“当然,我当时也是这么去学院的。”胡勇递过水囊给云箬喝水,把背上的阿恒放下来休息,少年一路被师父背着,精神头很好,跟出门郊游似的,下来就满地跑着摘花草去了。
从北州城出发到晴岧山,路上花了近一个月,还是在他们日夜兼程的情况下。
学院一年只招生两次,晚了就赶不上了。
路上云箬从胡勇那里知道了不少有关学院的事情。
学院就叫学院,这两个字就是它的名字,简单粗暴,因为能开灵脉的只占少数人,修者的学院也只有这一个,所以并不需要取名字来区分。
学院是每个人踏入修者世界的第一步,只有开了灵脉的人才能进学院修习,而只有在学院修习中名列前茅者,才有机会进入大宗门当弟子,最后能单独拜师修行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学院学子一般分两种,一种是自己报名去修习的,比如胡勇和云箬这样的。
另一种是已经进了宗门的弟子,这些要么是家世显赫有门路的世家子,要么是被宗门看上的有天赋的好苗子,初期也会进学院磨砺修习。
云箬一听就明白了,学院就相当于初高中,大宗门就是名牌大学,要么寒窗苦读硬考要么提前保送。
懂的,谁不想进好大学进修。
她问过胡勇在学院修习了多久,胡勇实话实说:“十年。”
他唯一觉醒的灵脉是体脉,在学院努力修习了十年,却只突破了三阶,之后就一直再无进益,天赋有限,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此了。
之后他回了老家北州城,谋了个守卫处的差事安定下来。
“灵脉觉醒只是第一步……”胡勇欲言又止。
云箬知道他想说什么。
灵脉觉醒确实只是第一步,之后能修行到什么程度不止看努力还看天赋。
一支灵脉最高七阶,四阶以下为低阶,五阶是一个分水岭,再往上每晋升一阶就是截然不同的境界和难以跨越的巨大差距,有人能一举突破进入高阶,也不乏有人只能一直停留在低阶无法晋升。
胡勇是担心她希望报太高,以后大概率会失望。
毕竟觉醒灵脉的是少数,能突破进阶的佼佼者更是少数,云箬在此之前一直普通的生活长大,可见天赋也不是出众的那种,否则怎么会发现不了自己灵脉觉醒的迹象?
但他怕打击到云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种泼凉水的话。
云箬其实对晋升没那么大的执念,哪怕只是和大叔一样突破三阶她就满足了,她可是三灵脉觉醒,每支晋升三阶,加起来九阶呢,比满阶都高!能自保,最好也有余力保护身边的人。
她不贪心,但她要努力到拼天赋的程度为止。

稍作休息后他们就接着赶路,今天是本年度报名的最后一天,错过就要等明年了。
穿过一道流水声潺潺的一线天峡谷,眼前豁然开朗,地势也平坦起来,四周悬崖峭壁高耸,山石林立。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将这方天地隔绝于此。
再往前走,不同的方向和隐秘路径上也有人穿行或攀越而来,互相之间打个照面,向着同一个方向继续赶路。
拐过一道厚厚的藤蔓山壁,脚下的土路突然变成了光滑的玉石板。
白色的玉石铺展开,像山中一块开辟出来的广场,广场东侧,一块巨大的匾额镶嵌在正对面的山壁上,上面是两个龙凤凤舞的字:学院。
匾额上流转着浓郁灵气,正下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潭水,仿佛踩空掉下去就会瞬间淹没在无边黑暗中,潭水中央却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张木桌,木桌的四只桌脚和潭水融为一色,不知道是一直延伸大牌水底,还是悬空浮在水面上。
桌上一册摊开的书本,旁边放着一只笔。
玉石板广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差不多有一个操场那么大,陆陆续续有人从四面八方的藤蔓山壁走出,都是来学院报名修习的人,人声熙攘,好不热闹。
“去那边。”胡勇越过人群指了指山壁边的水潭,“报名册上写名字,灵脉觉醒的就会发一块进出学院的通行牌,以后就可以在学院修习了。”
三个人往那边走去,云箬和阿恒都好奇的东看西看。
广场上除了来报名想进学院的人,还有不少来买卖东西的,一块简单的布铺在地上,各种琳琅满目的灵药法器,和在北州城的那些小摊差不多。
“嘿这位姑娘!来报名的是吧,要不要买一份学院指南,资料详细还附带地图,不仅上课找课堂方便,还有独家记录,饭堂那个菜品最好吃,哪个不要轻易尝试,以及哪位老师授课最为……嗯?”
拦住云箬的人停下一气呵成的推销,疑惑的歪头看着她,摸了摸唇:“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云箬看了一眼面前的白衣奸商,没说话。
对方很快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猛拍一下手掌:“我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三天前见过!啊好巧啊又见到了,说明我们有缘!姑娘,来,学院指南,打折卖给你,不枉缘分一场了!”
云箬:“……”你根本没想起来嘛!
“多少?”她问。
林望笑的真诚:“一块中品灵石。”
云箬看着他手里的小册子,那么点,就要一块中品灵石,看来对着莘莘学子奸商也是照宰不误的。
她正要拒绝,一袭黑衣走了过来,看到她似乎毫不诧异,走过来点了下头:“要进学院?”
“嗯。”云箬也点了下头,“你们又来摆摊?”
“又?”林望仔细端详了云箬一下,这次才真的认出了她,“脏脏脸?!”
好嘛,她叫人家奸商,人家叫她脏脏脸。
初印象都非常有特色就是了。
胡勇走到一半,发现云箬没了,牵着阿恒折返回来找她,看到百里夜和林望,脸上顿时露出紧张戒备的表情,上前打了个粗声粗气的招呼,大手推着云箬的肩膀,像老母鸡护小鸡崽一样把云箬推走了。
“别跟他们说话。”胡勇嘱咐云箬,“袋子里的钱是你在学院的生活费用。”
可不能被骗走了。
云箬回头看了一眼,白衣奸商已经毫不间歇地找别人推销去了,开口就是“这位少年我看你很眼熟啊”,台词都不带改一下,被拒绝了也不恼,笑嘻嘻的换一个人继续重复推销步骤,心理素质强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长得俊朗还脾气好,云箬就走了那么几步路的距离,居然就给他卖出去了一份高价学院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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