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箬穿成修仙文里的路人甲,连炮灰都不算,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但她运气好到爆,被仙门之首的玄阳宗捡了回去,从此成为了宗门最受宠爱的小师妹。
大师兄渊渟岳峙天之骄子,独独对她一个人上了心,各种天材地宝珍奇异物他都排除万难去为她寻来。
二师兄俊逸清雅,如隔云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却愿意带她去山下放河灯买吃食。
小师兄为人冷淡寡言少语,可每次云箬病了,半夜醒来都是他守在床边照顾。
直到她被封入玉棺洗髓抽魂,在蚀骨灼心的折磨中才终于知道真相。
她穿的这具身体是世间罕见的凤凰骨,哪怕是只剩一点微弱气息的魂魄,也能在她体内日渐温养恢复,师兄们捡她回去只是为了拿她当养料救早逝的白月光。
现在时机成熟,只要她魂飞魄散,对方就能占据她的身体得到新生。
云箬疼得咬牙切齿,好好好,她就知道从来抽奖只能开出谢谢参与的自己没那么好运。
她只是贪图了一下美色,哪里想到代价这么大!
然而云箬没死,再睁眼已是数十年后。
好消息,这次连身体一起穿了,身心合一的她是全灵脉觉醒的修行奇才。
坏消息,她现在身无分文,空有一身天赋不会用,而最近的宗门离她有几千里。
仙门百家十年一次的盛会上,各比试夺魁的人都来自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玄阳宗首徒亲自带人去送奖品,云箬正在和师姐抢酒喝,偏头喊了一声:“师兄。”
刚进门的几个身影顿住,为首的大弟子手中宝物差点掉了,眼眶瞬间赤红。
挺拔修长的人影从他们身后走进来,越过几个人,笑着答了一句:“哎,师妹。”
一开始,百里夜只是从人堆里拐了个天赋卓绝的小笨蛋回宗门,没想到后来把自己搭了进去。
1.我流修仙,私设如山(应该算中魔)
2.女主从头开始,强势逆袭,变强有过程
3.原宗门全员火葬场,扬骨灰那种
4.新宗门个个真心,团宠女主
5.1v1,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重生 穿书 逆袭 轻松
搜索关键词:主角:云箬,百里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算了,还是师兄过去吧
立意:永远真诚,永远热烈而坚定
氤氲的浓雾几乎凝成实体,给幽暗的森林增添了湿漉漉的森然气息。
偶尔有妖兽庞大的身躯走过,搅动得雾气不安分的流动,惊起几只浑身漆黑的冥尸鸟,发出刺耳难听的鸣叫,随着风声远远飘去。
百里之外,城镇之中,云箬抬起头看向瘴气之森的方向。
一阵风吹起她裹着头脸的纱巾,露出一双清澈明净的眸子。
“来,帮你削了皮了。”小摊主利落地把东西放进云箬竹篮里,“回家上火一蒸就行,或者直接煮。”
“谢谢。”云箬摸出八枚铜钱递过去,又看了眼森林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过耳的风声里还夹杂着别的声音,听得她有些不安。
小摊贩收了钱,见云箬没走,也跟着她遥遥看了眼瘴气之森的方向,笑道:“姑娘,你来咱们北州城没多久吧,别在意,这边就是风大,听起来呜呜噫的跟妖兽叫似的,但咱们北州城的防护结界可是一等一的!要是有妖兽来会提前示警,别担心。”
云箬不由得笑了笑,朝小摊贩点了点头,提着篮子走了。
周围行人渐少,房屋也稀落起来,时间将近傍晚,夕阳昏暗,照在逐渐破败的断壁残垣上,有种艺术般凄然的美感。
这边是半废弃的老城区,几乎很少有人来。
云箬进了小巷,七拐八绕一直往里走,最后停在一间尚且还算是完整的屋子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院子被打理的很干净,却也十分简陋。
进了屋把裹在头上的纱巾拿下来,拍了拍挂在窗栏上,云箬才呼了口气,去院子里洗了个手,回屋从篮子里拿出一块雪薯,懒得蒸也懒得煮,直接咬了一口,不难吃,于是像啃水果一样啃了两块,剩下的放到两个碗里扣起来,当明天的早饭。
接下来干什么呢,她托着腮坐在窗前。
天快黑了,北州城的晚上一点光都没有,看星星这个唯一的浪漫消遣被堵得死死的。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远离现代化的世界,晚上好像只能睡觉。
等窗外最后一点天光消失,云箬爬上了床。
早睡早起也很好,她最近感觉身体很轻盈,去城里干活也不累,必定是被现在的良好作息养出来的。
她躺在床上,有些庆幸自己重生后依然是在北州城。
起码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至于两眼一摸瞎,还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现在的住所,免于流离失所。
之后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废弃的老城区。
在玄阳宗的三年,她从来没烦恼过这些。
想到在玄阳宗的日子,云箬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些,嫌弃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脸,想什么呢,现在能活着都是万幸。
当初她刚穿过来就在北州城,没多久就被玄阳宗的人捡了回去。
当时云箬觉得自己锦鲤附体五福加身,玄阳宗啊,仙门之首啊!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飞天遁地御剑飞行,游历世间尽显仙侠风范!
可惜现实给了她狠狠一个棒槌。
她穿的身体毫无灵脉觉醒的迹象,只是个普通人。
还好捡她回去的师兄完全不嫌弃她,对她好得不像样,俨然把她宠成了宝。
大师兄渊渟岳峙天之骄子,是玄阳宗宗主首徒,独独对她一个人上了心,哪怕是她无意间的一句话,他也会记在心里,各种天材地宝珍奇异物,只要她表露出好奇,他都会排除万难为她寻来。
二师兄名门之后,清雅俊逸,如隔云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却会带着她去山下买乱七八糟的小吃食,恰逢节日,还会偷偷带她去放河灯许愿。
小师兄为人冷淡寡言少语,刚上山时云箬还有些怕他,可二师兄偷偷带她下山玩水让她染了风寒,隔天她醒过来,是小师兄一直守在她床边。
过往太多,想起的时候记忆不受控制蜂拥而来。
云箬曾经以为被捡回玄阳宗师是自己好运当头,却原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她被封入玉棺洗髓抽魂,在蚀骨灼心的折磨中才知道真相。
她得到的荣宠和偏爱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她的身体。
她穿的这具身体是世间罕见的凤凰骨,只要一息尚存的魂魄,就能在她体内日渐温养恢复,师兄们捡她回去只是为了拿她当养料救早逝的白月光。
她以为她穿的是本团宠甜文,没想到是替身虐文。
云箬被封在玉棺中疼得神志不清的时候还抽空嘲讽了一下自己,她就知道,从来开奖只能开出谢谢惠顾的她没这么好运。
平白捡回一个普通人,还能一跃成为宗门宠儿,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她却没去深思。
当初果然不该贪图美色,真是色令智昏。
只是那具凤凰骨不仅温养了师兄们白月光的魂魄,也温养了她的魂魄。
被换魂后云箬没死,还换回了自己的身体,醒来的时候在北州城城郊,就在当初被玄阳宗接走的地方,她差点以为是时光倒流,打听清楚后才知道距离她被封入玉棺不见天日那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大概前有凤凰骨的滋养,后有自己身心合一,她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比以前要好,曾经在玄阳宗她总是动不动生病,体质又弱,现在她健康得仿若一头牛。
逝者已逝,不必追。
重生的第一天,云箬就在心里和玄阳宗上的小师妹庚桑箬做了告别,换回了自己的名字。
死过一次,她再也不抱什么幻想了。
既来之则安之,作为普通人,她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云箬迷迷糊糊睡着,不知道是睡前想起了一些有的没的,还是傍晚时听见的风声实在怪异,她的梦里一直盘旋着呼啸而来的呜咽般的声音,吵得云箬睡不安稳,坐起来发了会儿呆,再也睡不着了。
歹势,都怪今天天太黑,她才会在睡前瞎回忆,搅了安眠。
玄阳宗害人不浅。
她干脆爬起来去院子里汲水洗脸。
睡不着就做早饭好了,试试新食物雪薯蒸出来好不好吃,这可是她攒了好几天的工钱才买得起的。
民以食为天嘛。
院子里黑漆漆的,云箬眼睛已经适应了,慢吞吞地去灶台边生了火,往锅里加了水把雪薯蒸上才去洗脸,四月初的水还有些寒凉,她却不觉得冷,就着水把昨天穿的衣服也洗了,借着厨房里的火光穿在竹竿上晾晒。
锅里水沸了,咕噜噜的冒着热气,雪薯香糯的味道也传了出来。
云箬闻了闻,觉得自己昨天多少有点暴殄天物。
她隔着窗揭开盖子,热气扑出来,香气也跟着四溢开来。
云箬拎了根筷子戳了戳雪薯,还不够软糯,打算再加点水让它继续蒸一会儿,打水的时候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从灶台下捡了根燃烧着的木柴凑到井边。
狭窄的井面下水光映上火色,一圈圈微弱的涟漪在水面上泛起冷光。
井水在震动。
云箬猛地抬头看向瘴气之森的方向,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夜色。
她把木柴插在井口,借着斑驳的墙面上几个凹痕,利落的翻上了屋顶,在无边的夜色下,一座小山般庞大的身躯沉默而又缓慢的朝着北州城而来。
——是妖兽!
这个距离了,结界玉怎么没有任何反应?
云箬来不及多想,翻身下墙,拿起搭在竹竿上还湿漉漉的纱巾包住口鼻,出门疾步向着城边守卫处的方向跑去。
妖兽通常只生活在有瘴气的地方,幽暗的森林、腐坏的沼泽、不见天日的峡谷……种类很多,大部分都身带毒瘴,以万物为食,有些专吃人类,也有些讨厌人类的。
只要有妖兽入侵城镇,就会是一场灾难。
所以每个城镇都会设有结界玉,若有妖兽接近,会示警并开启防护,保护城中的人。
云箬跑得很快,穿街过巷,时不时跃上墙头看一下妖兽,妖兽的距离越来越近,浑身散发的瘴气几乎能用肉眼看到,城中却始终安静,不见结界玉示警。
过期了?
结界玉一般是从仙家各大宗门购买的,守卫处会定期检查是否有损,这可是保护整个城镇安全的要物,总不至于坏了却没人发现吧。
她心中胡乱猜测,脚下愈发的快。
不快点,等那只妖兽来到近处,都不用进城,光是它身上瘴气的侵入就能杀死成千上万人。
守卫处的瞭望塔看着近在眼前,却让云箬好一通跑,期间从一家院子里穿过,攀爬矮墙比绕路方便多了,惊起这院子里睡觉的一个老妪,揉着眼睛起来查看,看到一个飞快爬墙溜出去的身影,和一句快要散在风里的“妖兽来了”。
老妪懵了半响,发现院子里东西都没丢,摇了摇头,确信自己是老眼昏花,回屋睡觉去了。
怎么会有妖兽呢,城里的结界玉都没示警。
她是老了,又不是糊涂了。
云箬跑远,却竖着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再次放弃了沿途大喊大叫把人吵醒的计划。
人们更相信结界玉,她现在把人吵醒还要解释,少不得拖慢速度,不如直接去守卫处。
她几次攀上高墙观察妖兽,小山一样的巨兽步子缓慢,体型很大,却没有踩出地动山摇的气势,除了微微地震动,弄出来的动静和它的身躯实在是不相符。
有可能是离坤妖兽,体庞步轻,喜阴,呼吸间吞吐瘴气,有毒,但不喜食人。
这种妖兽还算好对付,不要被它的瘴气碰到就行。
云箬思考间身手矫健地翻过最后一道矮墙,顺手在积满灰尘的墙头上一抹,进了守卫处的地盘。
说是守卫处,其实也就是个老旧的空院场,地处城镇边缘,跟她落脚的废弃街区一样门可罗雀,现在城中有了结界玉,曾经设在这里的瞭望台变得作用不大,几乎成了个摆设,却也一直有人看守。
云箬一边往里跑,一边把手上的黑灰往脸上胡乱涂了几下,一张脸变成了花猫乞丐样,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眸咕噜噜转了转。
“什么人?”守卫的人发现有人闯入,呵斥出声。
“有妖兽,朝着这边来了!”云箬喊道。
“放屁!”一个大大咧咧的胡茬汉子从屋子里出来,“有妖兽来了结界玉不会示警?”
他打着灯笼,看到云箬,满脸写着晦气:“哪来的小叫花子,狼来了的游戏可不是给你这么玩的,去去,去!”
胡茬汉子来轰云箬走,抬手却没抓到人,不禁有些错愕。
云箬灵活地躲开他的手:“真的,你上瞭望台看一眼。”
“呵呵。”胡茬汉子了然于胸的一笑,“又想骗我上瞭望台然后偷我的东西是吧,做梦!老子能被骗第一第二第三次,还能被骗第五次吗!”
“是第四次,师父。”胡茬汉子背后探出个怯生生的少年脑袋,小声纠正他。
胡茬汉子:“……你凑什么热闹,滚回去睡觉!”
云箬不想跟他胡搅蛮缠多费口舌,见这胡茬汉子不配合,直接问到:“醒钟在哪?”
“哟,还知道醒钟?谁告诉你的?”胡茬汉子愣了一下,“干嘛,你们这次还想偷醒钟?”
他警觉地看了一眼瞭望台。
在瞭望台上。
云箬得了这个信息,抬脚就往瞭望台跑去。
胡茬汉子却快她一步,出手拦住了她,两人你躲我抓几个来回,云箬绕不开胡茬汉子,对方也抓不到她。
“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我是谁,老子开灵脉的时候你还没生呢,从我这偷点小东西去换吃的就算了,这次想偷醒钟?胆儿也太肥了,识趣的赶紧走,小心真的来人把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抓走,那可不是打一顿就了事的。”
胡茬汉子应该是开了体脉,身手了得,堵得云箬就在瞭望台下,却半步都踏不进去。
云箬心中焦急,目光却愈发专注地盯着胡茬汉子的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胡茬汉子的动作在她眼里变得极其缓慢,云箬觑到破绽,一个漂亮的假动作骗过他,侧身闪到他身后,对着大汉的后颈一记手刀劈了下去。
大汉挨了一下,摸了摸脖子,转头看着云箬。
云箬:“……”
大汉皱了皱眉:“你不是那群小叫花里的?”
“不是。”云箬手都震麻了,瘫着一张脸,心里在龇牙咧嘴。
有点难对付,她敲人后颈的本事可是在玄阳宗专门训练过的,哪怕是开了体脉的人都一敲一个准,这人绝对不止开了体脉,估计得有个三阶的实力。
胡茬汉子捏了捏后颈,也在心中震惊这小叫花的手劲,强忍着疼,一脸肃穆:“手法不错。”
云箬等着他晕倒无果,颇为惆怅:“大叔,真有妖兽……”
她话没说完,瞭望台上探出少年的脑袋:“师父!妖兽!!真的是妖兽!”
胡茬汉子一愣,看了云箬一眼,动作飞快地朝瞭望台上跑去,云箬紧随其后。
漆黑的夜色下,妖兽庞大身躯几乎已经快要来到城郊,有毒的瘴气在空气中散开,小股顺着风朝北州城飘来。
结界玉坏了!?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还没有动静。
胡茬汉子根本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台下跑。
云箬怒极:“你跑了整城的人怎么办!”
早知道守卫处半点用都没有,她不如沿途把人叫醒,起码能救下一部分人。
城外的妖兽愈发接近,雾气般的瘴气悄无声息融入空气中。
没了结界玉的守护,无数人顷刻间就能被夺走性命。
云箬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醒钟,只要醒钟响,就能通知所有人,城边的人来得及避难,内城守卫处也来得及展开结界庇护城镇。
醒钟各城镇守卫处都有备用,她以前听过,大体知晓功用,却不知道长什么样。
她在塔台上翻找,余光瞥到怯生生看着她的少年。
少年欲言又止:“……你不跑吗?”
云箬闷头找东西:“你不也没跑。”
少年看她还算友好,也跟着她翻东西:“你找什么,我帮你啊。”
云箬看他一眼,觉得外城的守卫处真是没救了。
一个玩忽职守跑路的守卫,一个一看就脑子不好使的小孩,整城人的命怎么就交到了他们手上?
说到底,还是结界玉的问题。
到底是哪家宗门的结界玉这么次?北州城简直是踩坑里了。
云箬把塔台翻得乱七八糟,最后把目光锁定了少年身上,他当时也在塔上,会不会醒钟其实在他身上?
少年被云箬猛地一回首盯住,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声音都发虚了:“你、你要干什么?”
云箬想把人提起来抖一抖看会不会有东西掉下来,正要过去抓人,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胡茬大汉跑上来把自己小徒弟护在身后,警觉地看一眼云箬:“别欺负他。”
云箬:“……”这是护犊子的时候吗?
云箬一愣:“你没跑?”
胡茬汉子没理她,两条手臂上缠满了厚厚的布条,一看就是刚用衣服撕了裹上的,他把最后一截须须捋捋的布条用牙拉紧,木乃伊一样的手臂把她和小少年赶到角落里,叮嘱道:“捂好耳朵。”
少年立刻照做,云箬狐疑地看着他。
大汉从怀里掏出一个一头窄一头宽,状似一个喇叭样,手掌长度的东西,握在手里,宽的那一边对着自己,深吸一口气。
云箬福至心灵。
——醒钟!
她捂住耳朵,下一刻大汉的声音响彻耳底。
“有妖兽!!结界玉故障,立刻往内城跑!”
“有妖兽!!结界玉故障,立刻往内城跑!”
“有妖兽!!结界玉故障,立刻往内城跑!”
急促而清晰的声音在城中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们立刻被唤醒,醒钟传出的声音带着微弱灵力,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驱使着起床逃难。
胡茬大汉喊完三声,满头大汗地停下来。
他手上包的布条已经被震得七零八落,双手颤抖不已,小心把醒钟收进怀里,背过身子咳出一口血,云箬看见了,大汉对她使了个眼色,看了自己小徒弟一眼,云箬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醒钟是仙门法器,没有灵力硬是使用,后果就是这样。
这胡茬汉子算是厉害的,只开了体脉三阶还能喊出三声,要是云箬自己,大概喊出第一声她的手和嗓子就废了。
云箬上前帮大汉把手上的布条包回去,遮住了他被法器震出的几道伤口,没让他的小徒弟看到。
“走,进内城。”
大汉浑不在意的捏了捏手掌,把小徒弟往胳膊下一夹,拎起云箬就往瞭望台下跑。
不愧是体脉三阶,跑得非常快,云箬之前翻墙来都没有他快。
外城的居民们全都醒了,场面却不算特别混乱,一些半睡半醒的还处在醒钟的控制下,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城外的妖兽遇到护城河,没有再往前走,慢吞吞的顺着河边来回踱步,呼吸吞吐间越来越多的瘴气顺着空气飘进了北州城,城郊的动物们夺命般四散而逃,护城河边的植物被染成黑色,枝叶由内到外散发出黑气来。
“瘴气进城了!”
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不少被醒钟控制的人醒了过来,转头看到追在身后来势汹汹的黑雾,发出了恐惧的尖叫,人群顿时散乱,连滚带爬地迅速向着内城一起涌去。
云箬被胡茬汉子拎着后衣领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虽然他们从瞭望台下来比别人慢,但却跑在了所有人最前面。
然而他们跑不过瘴气的速度,黑色的雾气见风就长,转眼就吞没了跑在最后面的几个人,前面的人根本不敢回头救援,只能闷着头拼命往前跑,一时间各个街道上都传来惊恐的叫声和小孩哭泣的声音。
胡茬汉子脚步一顿,将云箬放下来,把小徒弟往她怀里一放:“往前跑,我……”
话未说完,只见后方长蛇般的雾气中呼啦冲出几个人,正是刚才落后被吞了的那几个。
他们中其中一个身上银光微闪,另外三个紧紧挨着他,疯狂惨叫着往前狂奔,啊啊啊啊地缀上了人群最后方,始终领先黑雾一步。
看来是身上带了随身结界玉。
胡茬汉子立刻从墙边跃下来,招呼云箬和小徒弟接着跑,一转头发现两个人已经跑到最前面去了,小徒弟还回头喊他:“师父快点呀!”
胡茬汉子:“……”该说你机灵了还是变坏了?
然而瘴气还是比人们跑得快,刚才被吞掉的几个人因为身上带着结界玉保了一命,要是再有别的人被瘴气淹没,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城外护城河边的妖兽抖了抖浑身瘴气,仰天而啸。
呼啸的风声随之而起,狂风将它周身的瘴气一扫,铺天盖地朝着北州城的方向侵袭而来。
云箬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海啸般从头顶黑压压倾泻下来的瘴气。
所有人都忘了继续往前跑,绝望的等在原地。
就算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瘴气了。
云箬心中再次涌起浓浓的无力感。
曾经跟着玄阳宗的师兄去过不少城镇,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只是那时候她被人护在身后,身边又是于修行一途站在顶尖宗门的天之骄子们,破除小小的瘴气不在话下,甚至会为了她夸过一句的野花,随手丢下一块灵气充沛的结界玉护持。
普通人这里能夺人性命的瘴气,于他们而言不值一提。
在这样的世界里她尚且不能自保,又怎么妄想去救助别人。
没有能力的人,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吗。
她怔怔看着头顶压下来的瘴气,口鼻间已经感受到了让人呼吸困难的灼烧感,她只能弯腰蹲下,把小少年抱在怀里,余光里瞥到胡茬汉子跑了过来,把她挡在身后。
许多人都躬身把自己亲人护在了身后。
如同螳臂当车。
时间仿佛静止,云箬紧紧抱着少年,双手捂着他的口鼻,心头一阵发烫,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四肢百骸流淌了出来,让她觉得暖洋洋的。
鼻间和喉间灼热的窒息感也随之不见了。
一道银色光芒从内城中蔓延而来,速度极快,几乎是以横扫之势从众人身上穿行而过,等银光消失,头顶翻滚而来的瘴气被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外面,无法再往下一分一毫。
寂静中一个声音连哭带笑的大喊起来:“是结界玉,城主开内城的结界玉了!我们没事了!”
结界玉几乎笼罩了整个内城,还往外延伸了不少,及时救下了快跑到内城的人们。
瘴气被围困再外,不得寸进,却也没有散去,随着风卷出各种不同的形状,仿佛在不死心地往结界屏障上撞。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彻底放心。
毕竟本来应该在妖兽接近前就示警和张开屏障的结界玉都会失效,谁知道内城的结界玉会不会也突然出问题?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城主处理的也很及时,内城各街区的城防门开了一半,由守卫处的人看守,一批一批地放人进内城,将人们聚集在宽阔的广场上。
胡茬汉子去找守卫处说明情况,云箬就带着他小徒弟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歇息。
小少年跑得腿都发抖了,要哭不哭的坐在地上捏腿,捏了一会儿想起来云箬,抖着手问她:“要帮你捏吗?”
云箬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胡茬汉子回来的时候在广场上找了半天才看到角落里的人,过来二话不说捏着少年的腮帮子给他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还要来捏云箬的,云箬眼疾手快捂住自己的嘴,然而拗不过大汉蒲扇般的大手,被强行喂了一块凉凉的小圆片。
东西入口即化,顺着嗓子流淌下去,云箬眨了眨眼:“这是什么?”
胡茬汉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阻止她再问,朝小徒弟张了张嘴示意他照做。
少年乖乖张嘴:“啊——”
胡茬汉子掐着他下巴看了看,有些疑惑,声音嘶哑得几乎只能发出气声:“没红也没肿啊,没吸进瘴气?你呢?”他看向云箬。
云箬也张开嘴给他看。
她和少年的嗓子好好的,少年为了展示自己没事,张着嘴又响亮的啊了一声。
“没事就行。”大汉摸了摸小少年的头。
“你还好吧?”云箬问他,毕竟使用醒钟已经让他受伤了,瘴气来的时候还挡在他们面前,在结界屏障打开之前估计吸进了一些,不然他也不会认为他们吸进瘴气了。
胡茬大汉摇摇头,没说话。
云箬嗓子凉凉的,非常舒服,意识到刚才吃下去的应该是某种药。
“哪来的?”她问。
“你倒是机灵。”胡茬大汉哑着嗓子,也不瞒她,“守卫处给的,汇报用了醒钟的事,就给了我这个,好东西,能驱瘴气疗伤,给了我两颗。”
就两颗。
一颗给了小徒弟,一颗给了云箬。
他都没给自己留。
云箬看着大汉,大汉瞪了她一眼,语气硬邦邦的:“别说谢啊,最烦这个,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得担多大责任,回报你的。”
“哦。”云箬点点头,“谢了。”
大汉嘶一声:“别肉麻!”
云箬又安慰他:“结界玉出问题也不是你的责任。”
大汉看着她。
云箬补充:“但是也确实是你不够警觉……”
大汉认命地叹口气:“你想要什么回报?”这可是救了整个外城的人,一颗灵药还真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