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关灯
护眼

秦悠压低声音跟她说悄悄话:“为什么呀?”
小学生:“两伙真有纹身的人互砍,他俩路过,两边都以为他们是对方叫来的支援,就合力把他俩先砍死了。”
秦悠:“……”
小学生:“这个贴纸本来是我们先发现的,被他们这么一闹,学校都不让我们贴了。”
小学生跟来找她的好朋友走了,秦悠招呼完摊位前的小顾客们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自己的“纹身”。
颜色很显眼,每一个线条的边缘都很干净,不像她前世玩过的贴纸空白处也有透明的印痕。
秦悠记着这个贴纸和游戏一样,都是最近最受小学生们欢迎的。
小孩子不像大人什么都能凑合,他们喜欢的果然都是精品。
秦悠思考着要不要批发一点拿到大学去卖。
小学生喜欢的,大学生肯定也会喜欢。
心动就要行动,秦悠跑了好几家批发市场,买到的贴纸样品都达不到她身上那个的精致程度。
样品试贴之后还剩下好多,秦悠试着每一张都剪一点下来重新组合,成功地复刻出一张平安符来。
这类没什么攻击性的符文画在纸上还是画在身上其实没多大差别,秦悠觉得这倒是个可以发展的商机,特别适合玩水不方便戴纸符的人。
一连几天,秦悠都在鼓捣纹身贴。
通过小学生的人脉,秦悠成功买到身上贴的那种贴纸。
据说加价还可以定制图案。
秦悠挑黑红线条的图案买了好多,其中就有几张社会大哥钟爱款。
这种能贴整个后背的大尺寸纹身贴最适合分解重组成符咒了。
她先剪出来一个成品贴到自己腿上,黑乎乎的乍一看也挺像要去砍人的。
于是秦悠怀揣着要去砍人的心情赶去收这几天都没顾上那几个承包点的垃圾。
按区域分别送去它们各自的垃圾站焚烧,秦悠空车往回走时又到了半夜。
街上没车也没人,秦悠生怕再遇上点啥耽搁她回家睡觉,牛车专挑路灯多的大路走。
可是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这不,牛车又被拦住了。
两个小青年站在车前,手持尖刀。
秦悠瞅瞅他俩的影子,竟然是活人。
连赶牛车收垃圾的她都抢劫,这俩小青年有点过分了吧?
秦悠揣着手苦着脸,该认怂时绝不硬刚:“二位大哥行行好,我没钱啊。”
小青年瞪眼:“没钱就自己滚蛋,把牛留下。”
眯缝着眼睛嚼菜叶子的老牛撩开一只眼皮,大眼珠子瞪溜圆。
秦悠拍拍它:“他们要劫的是你,你看着办吧。”
小青年还在大放厥词。
老牛一蹶子过去,世界安静了。
从警局出来,秦悠瞅一眼要亮不亮的天色,困得倒在板车上就睡。
老牛熟门熟路穿大街越小巷,不知走出多远再次停住,尾巴甩啊甩的,硬把秦悠给扫起来了。
秦悠揉着眼睛往车前一看,黑漆漆的路上堵着俩人,手里握着尖刀。
秦悠也是服了,把这二位再送进去今晚就彻底不用睡了。
虽然很想速战速决,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她托着腮帮子耐住性子:“我真没钱,要劫牛跟牛商量。”
这二位一言不发,抡着刀子直奔她就过来了。
秦悠被刀刃的亮光晃了眼,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她矮身躲过刀锋,拽出镰刀还击。
你来我往几下,秦悠察觉不对,这俩人轻盈地过了头,冲过来撤回去比白校长御剑都流畅。
她给这二位打了个光。
脚下没沾地,身后没影子。
秦悠:“……”
活人持刀拦路,秦悠是真挺害怕。
死鬼持刀拦路,那就是给她送实验道具。
秦悠一镰刀甩过去,刻在刀刃上的符咒隐隐发光。
那两只鬼毫不畏惧,一左一右夹击而来。
尤浩戈赶到时,秦悠一脚一个踩在这俩背上,正用驱鬼手杖敲它俩的脑袋。
尤浩戈倒抽冷气:“什么情况,现在流行鬼魅持刀抢劫吗?”
秦悠:“刀刀奔我心口来,说它们只想抢劫我是不认可的。”
尤浩戈没带收魂容器,秦悠的酒坛子收魂瓶用过一次之后出现了裂痕,没办法再装这两个鬼。
没办法,俩人用上吊绳给它俩捆结实了,再用渔网一包。
尤浩戈:“我先送你回去,再把它俩押去玄易。”
秦悠想想自己今晚的遭遇,没有拒绝。
尤老师提着这俩鬼离开时,秦悠瞄见它们外露的腿上黑乎乎的。
秦悠摸摸自己印有纹身的腿,想起小学生给她说过的:两个中学生因为纹身被误砍了。

事实证明,劫秦悠那两个鬼还真是被误砍的学生。
在秦悠之前,它们已经在那条令它们殒命的街上砍伤砍死好几个人了。
被砍的人里有混混无赖,也有学生。
秦悠问是不是每个被砍的人都有大面积纹身。
负责老师现打电话询问,得到印证后一脸惊讶地问秦悠怎么知道的。
秦悠提起自己的裤脚。
负责老师:“……小秦老板要纹你也纹个厉害点的符咒,纹个平安符当吉祥物么?”
秦悠表示能当吉祥物都算好的,谁家吉祥物一晚上招来两拨劫道的啊。
她给负责老师几张普通贴纸让他贴腿上。
负责老师贴好之后去见那两个学生鬼。
学生鬼当场发疯。
负责老师把纹身一擦,俩学生立马无视他,奔着门口的秦悠去了。
秦悠放心了,引得学生鬼仇视的是这导致它们丧命的纹身,而不是那家小店的纹身有问题。
她又试着往贴纸内侧瞄一层朱砂符咒再印到身上,两个学生犹豫着迟迟没有冲过来。
一整天,秦悠都在这试验纹身贴纸和不同驱邪物品的组合。
负责老师一开始还担心她的安危,提心吊胆围观了一阵之后,他有点同情那俩小白鼠学生了。
尤老师下课来找秦悠吃饭,秦悠把记录实验结果的小本本宝贝似的揣起来,背上她的实验装备满载而归。
今天的食堂难得热闹,几个年级都赶在这会儿下课吃饭,秦悠凭借身材优势挤到最里面抢占最后一张空桌。
尤老师耍杂技似的端着两盘饭回来,人都挤瘦了。
他长长吐出口气:“沈大明星又要去拍恐怖片了。”
秦悠“嗯”了声,那部电影开机已成定局,沈青杨想抽身也走不了。
好在他这次扮演的又是个富有拯救色彩的天师,剧本也请各方面专家审核过,不会造成禁片那样的不良影响。
秦悠:“我打算多准备点纹身贴纸卖给他们剧组,每人身上贴几个能省去不少麻烦。”
尤浩戈:“我也答应了去剧组坐镇。”
秦悠:“你不上课了?”
尤浩戈:“本来也是网课居多,不耽误事。再说这次是学校派我去的,算公差。”
沈青杨作为玄易的代言人和在校生,不久前才被疯狂粉丝算计得差点丢了性命,这次要拍恐怖片,大校长亲自发话要派个人贴身保护。
电影拍完就放寒假了,所以派去的老师必须是长时间远程教学也能提高学生成绩的。
尤老师是不二的人选。
全校老师都很好奇尤老师是怎么做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能让全班同学都跟上教学进度的。
他们拎着棍子站旁边教,学生都学不会。
尤浩戈:“而且那边有个出差项目老早之前就要派给我,我没接,这次过去得一并处理掉。”
秦悠点点头,她是沈青杨私人雇的保镖,尤老师是沈青杨和导演双双力荐的坐镇大师,这剧组不出事就怪了。
要去外地两个月,秦悠跟各个垃圾站打过招呼,大伙表示理解。
秦悠赶在出发前挨个区域收拾一遍,这次捡到个大宝贝,一串彩色钻石手链。
每颗钻石都有一克拉往上,粉黄蓝绿十几颗,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秦悠翻翻发现手链的垃圾袋,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十分抱歉,万分感激。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她又碰上转嫁灾祸的了。
不过这次转嫁的人很讲究,出价豪气,也没有随便扔到大街上,纸条更是给捡手链的人提了醒。
明知这手链的作用还愿意捡,那就是两方认可转嫁协议,死伤各看天命。
秦悠没急着往兜里揣,她先拍了照片发给尤老师。
尤老师的人比短信先到。
秦悠的信息才发出去,尤老师就从天而降了。
眼见尤老师扎到暖瓶水壶那堆垃圾里,秦悠都替他疼得慌。
尤浩戈揉着后腰爬起来,脚被碎渣硌了一下又扑街了。
这一次,尤老师被钻石晃了眼,他一面伸手去拿一面嘀咕:“什么东西?”
秦悠手慢一步没拦住。
尤老师看看手链又看看纸条:“难得的讲究人啊,手链上连个符咒都没刻,碰上个懂行的随便动动手脚,他们灾祸转不出去,钻石也要不回来。”
秦悠扶着他站起来,问他这是要干嘛去。
尤浩戈:“医院这边有人雇我算命推运势,我闲着也是闲着,过来溜达一圈。”
他把纸条一撕,手链塞秦悠手里:“小姑娘都喜欢这玩意,你留着玩吧。”
秦悠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这串钻石现在可是尤老师的卖命钱。
尤浩戈一瘸一拐走到垃圾站外面:“赶紧走呀,过会儿我就没法顺着这点气息找到扔手链的人了。”
说来也巧,扔手链的正是请尤老师来算命的人。
尤老师给躺在病床上的小朋友算过命数,眉毛微微一挑。
守着孩子的父母十分紧张,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想出用钱买命的法子给重病的孩子换取一线生机,他们想知道成功没有。
尤浩戈要了父母的八字配合着孩子的一起算。
秦悠还是头一次看他两只手都没忙过来。
尤浩戈推算了好一阵,忽而笑了一下。
孩子父母面色惨白,快被他笑抽过去了。
尤浩戈说:“孩子的命数注定早夭。”
孩子的母亲闻言立即哭成了个泪人。
父亲抱住妻子,通红的眼里满是绝望和不舍。
尤浩戈:“呃,让我把话说完你们再哭呗。”
夫妻俩抽噎着示意大师继续说。
尤浩戈:“转嫁祸事的做法能解燃眉之急,长久去看却是缺了大德,最后还是会报应在你们一家身上。”
夫妻俩面色大变。
尤浩戈:“不过你们给对方留了余地就等于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做人留一线,老天也懒得管。”
夫妻二人舒了口气,试探着问:“那孩子?”
尤浩戈:“单看转嫁之效,能让他多活两个月。”
赶在他们痛哭之前,他补充道:“你们刚刚得了个不大不小的机缘,能保孩子平安长大。”
夫妻俩:“真的?”
尤浩戈:“多做些善事,对你们一家有好处。”
夫妻俩千恩万谢,给尤大师包了好大个红包,再恭恭敬敬把二人送出医院。
坐上牛车,秦悠才问:“你刚才是故意吓唬他们的?”
尤浩戈算命向来言简意赅,刚刚却是好几次都说一半留一半,若非深信尤老师的品性,秦悠会以为他要找机会多收几次钱。
尤浩戈:“吓唬他们是要提醒他们别抱有侥幸心理,免得以后碰上点麻烦就想用钱买别人替他们承担。”
秦悠:“他们真的靠那条手链为孩子逆天改命了?”
尤浩戈:“不是逆天改命,是顺势而为。这份机缘是他们夫妻俩的,作用在他们身上能给他们后半生换来荣华富贵无病无灾。可他们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救重病的孩子,所以这份机缘就算在了孩子头上。”
秦悠上回听到尤老师提“机缘”还是那急于渡劫的老鬼。
她问:“这次的机缘是什么?不会是你……”
尤浩戈摆手打断她:“原本是要我替那小孩承担一部分病气,我命这么硬最多多摔几个跟头,那孩子也确实只能多活两个月。可现在他得了机缘,要命的重病很快就能治好,那转嫁到我这的也就是点大病初愈的虚弱,具体表现……我猜是犯困。”
他边说边靠到垃圾堆上,两眼一闭睡过去了。
秦悠:“……”
机缘和转嫁来得这么快么?
电影开拍在即,导演请尤浩戈先到剧组选定的几个采景点看看,有问题可以及时更换。
尤浩戈一个人先过去,晚几天沈青杨会派车来接秦悠这一大家子。
分别时,秦悠把自己这点家底全挂到尤老师的木剑上。
尤浩戈哭笑不得:“都给我了,你这几天怎么办?”
秦悠一指新刨出来的土豆地瓜:“待会我就扛去玄易换符咒。”
尤浩戈拗不过她,只得背上她的超大号背包上路。
秦悠往牛车上扔两把镰刀,去玄易卖土豆。
苏尘说这批土豆比不得菜园种出来的,却因为其中有那么点妖气而更加珍贵。
秦悠留了一批用于明年种植,再留一半给自家几小只,余下的都可以卖掉。
老师们对小秦老板不定期上新的货品期待满满,又有苏尘倾情推荐,即使秦悠这次开价要高一点,他们也毫不犹豫买买买。
反正是用中低阶符咒支付,他们画不动还可以让学生们画,成品错品都能交易。
秦悠估摸着换来这两大兜符纸能撑住剧组两个月的消耗,顺手把剩下的土豆给了老牛。
从玄易出来,她拐去常去的几个老小区,把最近做好的平安符灯这一类新品卖一卖,谁家撞鬼撞邪了也好有个镇宅安心的物件。
所有能想到的活儿都干完,秦悠往床上一躺,专心玩游戏等车来接。
小学生轻轻松松就能通过的关卡到她这就又成了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的难关,她不甘心,便邀请了她的固定游戏搭子尤老师和沈青杨一块玩。
游戏有组队模式,关卡设置比单人版要稍稍复杂一点。
仨人在小黑屋里蹲了半天,连一样有效道具都没找到。
开机仪式那天,秦悠和尤浩戈作为唯二不出境的人躲在角落里喝着茶水嗑着瓜子。
剧组都是去年那部电影的熟人,原汁原味原班人马。
再多加几个新鲜面孔。
秦悠在这几位新加入的演员里还瞧见个认识的。
那个减肥减到灵魂出窍的年轻人,名叫吕灰。
秦悠:“原来他减肥是接到了新的演绎工作。”
吕灰出道以来的所有起伏都围绕着恐怖片,如今再演恐怖片说不定会是一次重生。
尤浩戈嚼着瓜子皮,闷头还在玩游戏。
秦悠:“要不你算算?”
游戏没法算命,但可以占卜。
尤浩戈各类术法学了这么长时间,多少还是学会了一点。
他摸出几枚硬币打算抛到地上看看结果。
秦悠递给他个龟甲。
尤浩戈眼睛盯着手机,龟甲入了手,他才猛地一惊:“这又是哪搞来的?”
秦悠:“垃圾山刨出来的。”
尤浩戈的嘴角抽了抽,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秦悠觉得他这不是挖到宝贝的神情。
尤浩戈轻抚龟甲上那一条条裂痕:“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么?”
秦悠摇头。
尤浩戈:“雷劈的。”
秦悠:“?”
尤浩戈说龟甲之所以不能随便硬剥,主要是抢来的龟甲乃是大凶之物。
正途得来的龟甲是算卦神器,从龟身上硬扒的龟壳只会算什么糟什么。
问卜跟算命差不多,都是探究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
问卜者不是非得照办,只是预知某些风险后人们可以有意识地规避一二。
而凶龟甲给出的占算结果永远都是最差的选项。
最开始人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问卜者都是谁占卜准就请谁来算,对算出的结果亦是深信不疑。
占卜者也没怀疑过自己算出的指引有问题。
然后问卜者不是死了就是生不如死。
在大量血的教训中,人们意识到所有需要借助外物来施展的正统术法都不能强夺活物为原料,这就跟邪术师常用人命来施法是一样的原理——邪术师要的就是人死时那股滔天的怨气来加持术法,而正统术法和怨气相冲,不但难以发挥作用,还会适得其反害了别人。
尤浩戈:“这副龟甲就是强剥来的,用它占卜,别管准是不准、是吉是凶,都叠加了老龟的怨恨。”
老龟被剥甲惨死,有恨有怨很正常,可它害死的却不是害死它的人。
那些问卜者又不知道龟甲的来历,却因为得了龟甲的占卜而突遭横祸,这笔冤孽债要老龟自己来背。
积攒到一定数量,老天便会降下雷劫劈龟甲,既是惩戒它祸害无辜的行为,又是给老龟一个彻底解脱的契机。
尤浩戈:“每次雷劈都会在坚硬的龟甲上留下一道这样的裂痕。”
秦悠瞅瞅龟甲上的裂痕数量,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浩戈:“你没用过吧?”
秦悠:“……”
尤浩戈:“你又不会占卜,肯定没用过。”
秦悠:“我用过。”
尤浩戈的眼睛立马瞪圆了:“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秦悠无语望天:“也许是它被雷劈的次数太多,改过自新了吧。”
开机后这几天的戏是生活片段,没什么恐怖镜头,也不去危险地带。
尤浩戈打算趁这几天先把出差任务搞定。
秦悠把跟来等着混镜头赚零花钱和零食的几小只留给沈青杨,她去给尤老师打下手。
尤老师递给她一页资料:“这次的任务很简单。”
秦悠一看:“驱邪?”
尤浩戈:“看我干嘛,我是不会驱邪,所以我不是不想接这活儿么。”
被邪祟附身的是个乡下老太太,年轻那会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婆,一辈子都在为别人驱邪她今年初开始行为举止变得怪异,所有上门求她看“事儿”的人都被她破口大骂轰走了。
人们觉得不对劲却也无可奈何,他们自己都还等着神婆救命呢。
后来有人求上了外乡的神婆神汉,人家来给看过之后说老太太得罪过太多邪祟,如今人家看她命数到了头儿,来向她讨债了。
这是大多数神婆神汉避免不了的结局,谁都没办法解决。
这消息传到玄易已是下半年,老太太年事已高气数将尽,太刚猛的驱邪术法怕是会连老人一块送走。
谁都不敢接的烫手山芋自然就落到了尤浩戈这位出差排名第一人的头上。
尤浩戈哪会驱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如今来都来了,怎么都得过去瞧瞧。
尤浩戈:“万一咱们歪打正着把老太太的邪给驱了呢,让老人安享几天晚年也是好的。”
秦悠认可这样的理念,至于能否办到,且先看看再说。
老太太无儿无女,一辈子独居在半山腰的竹制小楼里。
从前深居简出的老人今年多了个爱好:站在村口骂大街。
一天骂三遍,吵得附近几个村子鸡犬不宁。
尤浩戈和秦悠进村里打听一圈,村民们饱受困扰,对神婆却没有半句怨言。
“她成了这样还不是因为我们,受罪的始终都是她,我们挨点骂又不会少块肉。”
人们唏嘘着,感叹着,受过神婆救命之恩的村民讲着各自的经历,没遇上过邪乎事的人对那位神秘老太太的印象也都不错。
俩人还没出村,老太太中午这顿骂就来了。
秦悠咋舌:“这底气,比我足多了。”
尤浩戈深吸口气挺起胸膛,转眼又卸了:“比我的气也足多了。”
老太太的骂声固定十分钟,完事就走绝不多留。
俩人听完一轮完整的骂,都是些没有具体指向的脏话。
等老太太一走,他俩做贼似的尾随上去。
只见老人健步如飞,走得比他俩跑得都快。
秦悠上气不接下气。
尤浩戈呼哧带喘。
老人都回家了,他俩还在山脚歇气儿呢。
尤浩戈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身体素质太逆天了吧?你给我身上塞一百个邪祟我也跑不了这么快。”
秦悠也觉得不可思议,老年人的肌肉筋骨通常会有不同程度的萎缩退化,只有常年练武运动的人才能维持机能的稳定。
村里人都说老太太平时走得慢悠悠的,腿脚不太好。
这种情况下爆发出这样的潜能,莫不是邪祟在燃烧她最后的生命?
二人对视一眼,咬牙强撑着往山上爬。
老人盘腿坐在小楼里,神色如常。
尤浩戈终于瞧见老人的正脸,不禁低低地“咦”了一声。
没人知道老太太的八字,尤浩戈从面相上看出她寿数确实到了头儿,可她的气运却延绵不绝。
尤浩戈低声给秦悠解释:“这种情况千年难得一见,老人许是要修成正果了。”
寿数已尽,脱去凡胎。
气运绵长,神魂永驻。
玄门中要得大成必要历劫,雷劈是躲不过的劫难之一。
老人没有被雷劈过,说明她这一辈子做过太多好事救过太多的人,积攒的功德足以替她扛下雷劫。而她内心无欲无求,其他劫难根本无从考验。
这样的人,玄门中千年都出不来一位。
七情六欲哪是说没有就能没有的,谁修行的终极目标不是得大成就,这不就是欲望的一种么。
老人缓缓睁开眼。
秦悠下意识要躲。
尤浩戈拉住她,二人光明正大站在老人面前。
老人双目澄澈,目光锐利却不刺人,冷淡中带着悲悯和慈悲。
她没有开口,已有声音传入二人耳中:“坐。”
俩人很默契地盘腿坐到地上。
老人眉梢微微一动,似是被他们这一举动震了一下。
半晌,尤浩戈先说话了:“您身上的邪祟都是您主动引到身上,以自身命力进行超度安抚。”
老人没有回答,看尤浩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尤浩戈继续说:“这是折损命数的招式。”
老人幽幽开口:“我没有其他法子。”
她在不知道什么是神婆的年纪就成了神婆,肩负着十里八乡安危,她只会用自身作为容器对所有侵扰村民的邪祟进行净化,危险与否,她从未考量。
尤浩戈:“您可以选择放弃。”
老人不置可否,只喃喃道:“我放弃了,他们怎么办呢?”
早些时候这山沟沟里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它们有的存心害人,有的无意伤人,还有横死的人们那不甘的冤魂。
老人是唯一有能力阻止它们害人的人,她从成为神婆的那天起便将这一切当作她永不卸任的责任。
尤浩戈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老人凝视着他的双眼,狐疑道:“你……”
尤浩戈淡笑:“我?”
老人摇头:“无事。”
她又看向秦悠。
秦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人看了很久很久,始终未发一言。
秦悠的呼吸变得急促,快把自己憋死了。
尤浩戈拍拍她的背:“紧张什么,没事的。”
老人亦点了点头:“没事的。”
随即她闭上眼,再没有跟他们沟通。
尤浩戈向老人抱了抱拳,秦悠有样学样。
离开小楼,秦悠问:“咱们就这么走了吗?”
尤浩戈:“不然呢?”
秦悠瞄一眼附近几个村子。
尤浩戈:“她骂人不是心有怨念,也不是附体邪祟作乱,她是在用污言秽语驱赶徘徊在这附近的妖魔鬼怪。她能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所以一次性把她捕捉到的所有邪祟都封在体内净化,再装不下更多了。”
秦悠望着这座茫茫大山,实在难以想象其中竟然有那么多阴灵。
尤浩戈说越是原生态的山林越是妖魔鬼怪钟爱的聚集地,阴物多了就要扩充地盘,那生活在附近的活人们就成了它们最主要的驱赶对象。
活人们不肯搬家,双方积怨日积月累,就成了生死相拼。
而害人最多的,往往是人死化作的鬼。
秦悠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老人走后,这些村子还能夹缝求生么?
尤浩戈:“她生前只是个能力有限的神婆,死后却是得大成者,有她坐镇,村民们的生活会清静许多。”
秦悠听尤浩戈讲解才知道得大成者不是原地飞升去天上享清福,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天劫的本质是考验修行者的毅力和耐力,通过考验的人便是天将降大任者。
老人一生守护相邻,得大成后必会继续坚守她的岗位。
每座山的山神,每条河的河神都是这么来的。
秦悠想到了守河之神,她记得体能李老师说过守河之神以前是个帅大叔来着。
剧组拍摄进度飞快,秦悠才回到剧组,沈青杨就飞奔过来求保护。
秦悠往他身后瞅半天:“什么都没有啊?”
沈青杨苦着张脸:“我这不是先熟悉下剧本么,晚上就要拍闹鬼的戏了。”
汲取上次的经验教训,导演和编剧这回没往深山老林里钻,他们选的是郊区废弃的一大片园区。
很多建筑都是烂尾楼,全景一扫满满末日丧尸的既视感。
这次的电影主打的就是丧尸僵尸各种尸。
人们日常生活中跟尸类打交道很有限,也不太能亲眼见到会动的尸体,这样的题材能最大程度降低观众的代入感。
恐怖片追求的是恐怖带来的刺激感,没必要真把人吓出精神病来。
沈青杨饰演的是个由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成长起来的天师,电影一开场,他也是被僵尸追得抱头鼠窜的一员。
追他正是吕灰。
沈青杨苦着脸:“我去年就看过他那部电影,还是通过心理医生干预才缓过来。这回要跟他演对手戏,我本来没什么感觉的。”
他边说边幽怨地瞪秦悠。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