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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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沈青杨:“这种级别的鬼最适合你练手,走着?”
沈青杨的脸垮到没法看:“就不能让我歇一天么,宿醉还没醒呢。”
尤浩戈很爽快:“那就明晚去。”
沈青杨:“QAQ”
秦悠蹬着小三轮去了趟殡葬一条街,捡点纸钱,再买些香烛。
火葬场的收获全还给那些被“抢”了钱的公墓居民,她只好从头再来,攒点家底应付今晚的陪练。
沈青杨作为今晚主打,正在家里疯狂练习绘符。
一个早上就把秦悠整个暑假赔进去的符纸给补回来了。
秦悠觉着吧,沈青杨要是能把他签名那手法放到绘符上说不定成功率会高不少。
她刚到殡葬一条街,久等她多时的店主们就围拢上来。
秦悠抱歉表示今天没有可卖的新货。
好几位店主表示他们不买货,只想求秦悠帮忙修理老祖宗的牌位。
秦悠:“……”
见秦悠误会了,店主们连忙解释:“不是摔坏的,就是年深日久边边角角的腐朽了,想请小秦老板重新给打磨一下上点新漆。”
翻新牌位不是什么难事,随便一个木匠都能做。
可大伙认准了秦悠,她上回给刘老板家修祖宗牌位的手艺在这条街上传遍了。
秦悠这几天没空,便先把大伙的委托记录下来。
还有人想给祖坟修补一下木质墓碑的。
秦悠随口问他祖坟在哪。
对方报了个地名。
秦悠收起纸笔:“你家这个今晚就能修。”

秦悠也是没想到随手接个修墓碑的活儿还能碰上顺路的。
这位店主的祖坟跟大爷家的先人在同一片坟地。
秦悠记下店主家祖坟的方位及名讳,拒绝了店主陪同的请求,蹬着小车回到垃圾山。
尤老师已经到了,正在监督沈青杨干活。
菜园子许久没人打理,菜又长出来好多,草长得更多。
沈青杨薅一把草薅一把菜,草喂给老牛,菜留着他们晚上炒来吃。
秦悠看得稀奇,沈大明星不拍戏时向来放飞自我,怎么会吃这么清淡的蔬菜。
沈青杨苦着脸:“尤老师说你这的菜有助于我提升体质,体质好了,画符能省点力气。”
他边说边往嘴里塞了片蔬菜叶子嚼啊嚼,那脸色跟被菜叶染色了似的。
一切准备就绪,吃了顿大素的三个人坐上小红车直奔远郊。
坟地在很偏的乡间,一眼望去全是坟包。
十里八乡的村民祖上都葬在这里,即使后代子孙已搬迁到各个地方,每年的祭祀活动也绝不会少。
秦悠戴上泳镜粗略看去,形形色色的鬼一眼望不到头。
长居坟地的鬼可能没见过谁家活人半夜前来祭拜的,全都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秦悠果断摘了眼镜给沈青杨戴。
就他一个要考试的,让他自己担惊受怕去吧。
沈青杨酝酿了一整天的勇气在戴上泳镜那一刻跟随他的魂儿离家出走了。
他往地上一瘫,出气多进气少眼瞅要完。
尤浩戈把他提溜起来,扔进坟圈子。
沈青杨什么都没干呢,先给群鬼来了个五体投地。
有几个老鬼隔空作搀扶状,大概是在说:不年不节的孩子快起来。
几张燃尽后仍保留着原始形状的元宝纸灰轻飘飘落到沈青杨脚边。
尤浩戈在后面提醒:“大伙一片心意,收下吧。”
沈青杨咧咧嘴,两根手指去捻元宝。
纸灰一碰就碎,灰渣渣弄了一手。
群鬼们微笑着不停点头,似是对沈青杨这个年轻后生印象很好。
沈青杨回望一眼同伴。
秦悠瞪俩眼睛啥都看不见,不知者无所谓,她看沈青杨的一举一动就像在看耍猴。
尤浩戈戴着只有一只见鬼镜片的泳镜,一个劲朝他摆手催他赶紧往里走。
沈青杨提一口气,大踏步向坟地里面走去。
确定沈青杨听不见自己说话了,秦悠才问:“他那身子骨一个人半夜进坟地,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尤浩戈胸有成竹浅浅一笑:“那些鬼必定不会放过他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附身对象,可咱们的沈大明星如今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了。”
秦悠想想沈青杨那画一百张符不一定能成功一张的水平,有点不太放心。
沈青杨是来训练备考的,他身上就只留了个符牌护身。
要不是摸不准这么大片坟地上有无凶鬼,连这块护身符都得被尤老师扣下。
乡间坟地不似墓园那样一进去就能察觉到不同于周遭的阴凉,沈青杨体感上没有任何不适,夜风拂过还能闻到远处田野的清香。
同伴已不见了踪影,沈青杨深吸口气,两手用力攥成拳头,才修剪过的短短指甲抵住掌心,微微的疼中带着一点点痒。
他仰头望天,星星闪耀的光亮照射下来,不开手电也能看清前方的路。
以及坐在各自坟头上,用看孙女婿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的爷爷奶奶鬼。
沈青杨觉着,还不如被凶鬼盯着得劲呢。
坟地上的鬼远比坟头要多,那些没有坟头可占的鬼们这飘那晃,见沈青杨没带祭品便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沈青杨缩紧的肢体逐渐打开,他能感知到这些鬼对他毫无恶意。生死在这里不过是生命形态的转换,它们仍是和蔼可亲的长者,对所有面善的后生都抱有最基本的善意。
沈青杨放慢步子,他得等老人家们消耗完今日份的好奇心回坟歇息,不然那些试图附身的鬼魅不会轻易显露意图。
他在坟堆里瞎转悠,秦悠和尤浩戈也进入了坟地。
秦悠找到店老板的祖坟,那是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土坟,后面连着几十个越来越小的坟,一看便知好几代人都葬在这里。
最前面那位老祖宗入土少说百年,坟包虽大却最简陋,要修它老人家的坟就得把家族里的其他坟一块修了,不然一个坟连着一个坟,把谁挖出来不管都不合适。
正因如此,老祖宗的坟始终没得到正规修葺,连墓碑都是古时常见的整块木头。
百余年风雨洗礼,木牌斑驳得连名字都很难辨认了。
后面那些坟头的墓碑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想全部修好可是个大工程。
秦悠摸摸墓碑下面的土,土质比较松软,实在立不住沉重的石碑。
难怪连最后头那个新入土的坟都只立了木牌。
秦悠取了店主给她的香烛插在老祖宗坟前,说明来意后先用帕子拭去木墓碑上的暴起的漆皮,再细细打磨坑坑洼洼的棱角,专用笔描摹字迹,最后刷漆晾干。
翻新墓碑没有技术含量却实在耗费时间,光是老祖宗自己的墓碑就用了秦悠将近俩小时。
沈青杨还没从坟地深处出来。
秦悠看向尤浩戈。
尤浩戈靠在人家坟包上,正有一句没一句给死鬼算命呢。
沈青杨发现在坟地里转圈比在操场上跑圈可累多了,两万步而已,他就只想躺倒了。
鞋底粘了厚厚的泥巴,沈青杨找了块离哪个坟头都有点距离的空地席地而坐,捡了块有棱角的石头刮着鞋上的大泥。
颈后没来由地吹来一股凉气。
沈青杨脊背一僵,没有回头。
他谨记尤老师的叮嘱:能秒杀你的鬼从来都是直接动手,搞东搞西吓唬人的鬼都是纸老虎,你横它才能怂。
他人都坐地上了才敢在他身后吹气,能是什么厉害的鬼。
沈青杨的胆气立马就壮起来了。
他装作没有察觉仍在那清理鞋底,实则手里早握了张白天画成的定身符。
凉气消失了一瞬,随即是更用力地一吹。
沈青杨有点火大,脱下鞋子回头就是一鞋底。
鞋底的烂泥被抹成厚度均匀的一层,他用石头在泥巴上面画了个驱鬼符。
他这一鞋底如同加了印泥的印章,结结实实抽在吹气那位脑门上。
那只眼睛比嘴还大的鬼眼瞳充血,倒飞出去。
沈青杨被它的长相吓一哆嗦,险些把鞋也扔出去。
坟地上的鬼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都忘了当初害他挂科的那些鬼也都是此类奇葩的造型。
第一个来探路的鬼惨败,暗中观察的其他鬼便不敢再动。
沈青杨把鞋穿上,换了另一只脚继续清理。
一眼能望出老远的坟地里不知何时飘起了白雾,朦朦胧胧,黏黏糊糊。
沈青杨皱了皱眉,书上说鬼魂扎堆的地方一旦被雾气笼罩就可能出现鬼打墙。
这是鬼打墙肉眼分辨的第一要素。
眼下他可是在坟地里,鬼用鬼打墙来困住他合情合理。
沈青杨翻出秦悠那把刻了符文的卷刃菜刀往地上一剁。
雾气没等压到地面就飘飘忽忽散开了。
至此,沈青杨信了秦悠反复跟他强调的:跟鬼干仗第一步要在气势上占上风。
于是沈大明星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秦悠和尤浩戈边往深处走边留意四周。
坟地这会儿的阴气要比他们进来时浓郁一些。
不过时至午夜,本就是阴气最重之际。
这也是鬼魂常选午夜出来作祟的主要原因。
秦悠远远瞄见了沈青杨的身影,看他坐在那有一瞬消失不见,秦悠的心咯噔了一下。
尤浩戈拽住她。
果然沈青杨很快又出现了。
尤浩戈选了个最佳观赏位,拉着秦悠并排坐人家坟头前面,倚着墓碑嗑瓜子。
坟里那位馋了,探出个脑袋眼巴巴盯着他俩手里的瓜子。
秦悠见主家现了身,便在它坟前面画个圈点把火,烧两张纸钱再撒一把瓜子。
权当座位费了。
那边的沈青杨快被突然传来的不间断咔嚓声吓跪了,他抱着菜刀转一圈才瞧见自家陪练,吓他半死的动静是他俩在嗑瓜子。
沈青杨:“太过分了!”
他高举菜刀冲过来:“有瓜子怎么不分我点呢。”
尤浩戈很大方的把手里剩下的都倒给他。
沈青杨连嗑三个都是苦巴巴的坏子。
再看手里剩下这点,每个上面都有虫眼。
沈青杨:“……”
尤浩戈抓了把新的递给他。
沈青杨每拿起一个先在眼前仔仔细细看半天才敢放进嘴里。
于是他这一把又被嗑完自己那份的尤老师给抢回去了。
秦悠问起找鬼进度。
沈青杨如实说了。
秦悠心中有数,能被鞋底拍跑的鬼胆子都小,指望沈青杨当诱饵,他们今晚得夜宿在坟地了。
观赏位换成了沈青杨。
尤浩戈嫌跟他坐太挤,推着他往旁边挪。
坟里那位想再讨一把瓜子,刚一探头就被沈青杨坐脑袋上了。
沈青杨“妈呀”一嗓子跳起来,先抄菜刀挥了挥,后又撂下菜刀一个劲赔礼道歉。
秦悠没背她的大包,只在超大的衣兜里塞了那条上吊绳。
深夜微凉,小风从四面八方往她身上吹。
秦悠鸡皮疙瘩掉一地,还得强打精神向更深处独行。
坟地里面的坟包数量相对较少,坟头都比较旧,坟前的纸灰痕迹一看就很有岁月痕迹。
听店老板说坟地里面是另一个村子的“地盘”,只不过那个村子交通不太方便,很多年前就陆续搬走了。回乡祭祖多坎坷,他们祭祀的次数要比其他村子都少。
子孙不常惦记,祖宗自是不会多留。
秦悠看得出这些坟头里长眠的逝者早已离去,没了魂魄只留白骨,在孤魂野鬼看来就等同于空房,里面偶尔藏几个鬼也是有可能的。
秦悠提高警惕慢慢穿梭在坟包之间。
有股凉气自下往上吹。
秦悠裹紧衣服,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渐渐地,她听到身后有极其细微的凉风浮动。
她屏住呼吸,管住自己的手没去动兜里的上吊绳。
背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细细去感受又觉得没什么特别。
秦悠在嘴里含了一颗抵御阴气的丹药,她打算等那鬼把脚塞到她脚下再动手,免得再被它跑掉。
身后那位许是贴背心切,一只脚已经塞了过来。
秦悠只觉脚后跟突然就碰不到地面了。
一阵阴寒从身后直灌背脊,秦悠拽出上吊绳往身后一甩,脚下狠狠一跺。
整个坟地回荡起非人的惨叫。
沈青杨正往火堆里丢剥好的瓜子仁呢,被这一嗓子惊得差点自己扑到火里头。
尤浩戈提了一把他的后脖领。
沈青杨借力撑住地面,长长吐出一口气,再扭头看,尤老师早蹿出去了。
沈青杨踉跄着爬起来追上去,却见秦悠脚尖点地,犹如埋了几百年才出土的僵尸,不光僵硬,腿脚还不怎么好,一瘸一拐左晃右晃。
尤浩戈接过秦悠紧锁在身前的上吊绳向后一绕。
贴在秦悠身后的鬼变成了个陀螺,几圈转下来,本就不好使的脑瓜子更迟钝了,鬼也被捆成粽子了。
尤浩戈把粽子鬼推给沈青杨,他扶住不停打寒颤的秦悠。
习惯了尤老师眉眼带笑,此刻他那双半点笑意都没有的眸子令秦悠莫名心慌。
她褪去血色的唇抖了抖,没能发出声音。
尤浩戈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是不同于平时嬉笑的严厉语调:“小秦同学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拿自己做容器去引诱妖邪。”
沈青杨在那鬼身上狠踹两脚。
那鬼缩在地上,疯了似的想往人家坟头里钻。
坟里那位才吃过秦悠的瓜子,看她被这个破鬼贴了背,气得拔下自己的墓碑在它身上好一通狠拍。
秦悠坐到地上,脸色恢复如常。
她讪讪一笑:“我没你们想得那么傻。”
尤浩戈和沈青杨同时甩给她一个“你就是这么傻”的眼神。
坟里那位看她也像是在看自家脑子烧坏了的傻丫头。
秦悠抹一把脸,她真没打算拿自己冒险,她这一脸煞白跟鬼也没啥直接关联。
那鬼还没贴到她背上就被她一脚踩废了。
她还偷偷在衣服里面贴了符咒,坚决不给鬼魂贴身的机会。
可当垫在她脚下的鬼脚消失,她才发现脚底下有块尖尖的石头。
她跺脚那力度,差点把她脚后跟的骨头给硌碎了。
鬼挣扎着要跑,她没空管脚疼,手上收紧了上吊绳。
一人一鬼拉拉扯扯往回走,她腿脚不利索,那鬼的腿脚比她还废。
就成他们看到的那一幕了。
尤浩戈&沈青杨:“……”
坟里那位看她更像傻丫头了。
秦悠脱鞋检查脚后跟,倒是没被扎穿,肿就肿点吧。
莫名挨一顿揍那鬼蔫头蔫脑缩在地上,可怜极了。
沈青杨一鞋底抽它腚上:“贴人家的背,你还有脸委屈。”
那鬼挣扎起来,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贴着活人的背是件错事。
尤浩戈斜着眼睛瞥过来,此时的他摘了泳镜也没戴那副影响颜值的大眼镜,眼神锐利如刀。
那鬼眼珠子瞪溜圆,不敢吭声更不敢乱动了。
坟地有几个钟爱贴背的鬼还未可知,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抓到一个就算成功,后续别管是从被抓鬼的口中套出实情还是交给玄易处理善后那都是今夜之后的事。
可现在他们仨都有点不想走。
那鬼就更不想走了。
秦悠主要是不能走,这会儿痛觉复苏,疼得她都想把自己拍晕。
尤浩戈和沈青杨闲着也是闲着,变着花样逼问那鬼贴过几个活人,为什么要往人家身上贴。
那鬼支支吾吾口齿不清,不晓得是不是被墓碑给拍傻了。
尤浩戈望向它冒头的那片坟地:“你住那里?”
那鬼瞪着大眼珠子毫无反应。
坟里那位替它回答:“对,这几个不守规矩的都住那头。”
尤浩戈往火堆里添一张纸钱。
坟里那位乐颠颠收了。
秦悠问它知不知道具体有几个这样的鬼。
坟里那位掰手指头数半天:“好多呢,不过它们都是别人来上坟时出来活动,跟我们这帮老骨头不一样,我也不是很确定。”
秦悠问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坟地里的。
这回坟里那位答得很肯定:“就这俩个月,以前我们这块都是熟脸。”
尤浩戈突然插话:“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
坟里那位:“那倒也不是,最开始就只有一个,过了好些天又多了一个。”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不太好的念头。
孤魂野鬼喜欢扎堆在坟地墓园,可它们不会随便往人家的墓里头钻,谁知道坟里的原主走没走,总得观察一阵再说。
人有人的社会秩序,鬼也一样。
贴背这些鬼突然出现,一露面就住进了别人“空”下来的坟墓里。
貌似有点过分巧合了。
沈青杨狂咽口水:“这种情况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吧?会不会是凶杀埋尸一条龙?”
秦悠摇头,坟地短期内是否动过土很好分辨,她在那转悠半天,没有看到翻动的痕迹。
尤浩戈让秦悠照着那鬼画个差不多的人像,发回玄易用人脉查查这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以为大半夜够呛能得到回复,没想到白校长的信息立刻回了过来:“这是个失踪人口,警方正到处找呢,你们有线索了?”
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白校长御剑而来,头发还在滴水,一看就是才洗过澡打算睡了。
他瞅瞅捆着这位:“都变形成这样了还能画出来?小秦老板你不会画错了吧?”
秦悠心虚望天,她是见过那鬼挨打前长什么样的。
白校长去那边坟地转了一圈,又拎着那鬼过去指认坟头。
坟上确实没有挖动过的痕迹,低矮的坟包上土块干裂,还长了几棵野草。
白校长总感觉不太对劲,豁出去似的刨了这座坟。
坟里只有骨灰盒,没有尸骨,也没有血衣这些。
没人去动骨灰盒,若真是骨灰盒被动过手脚,坟包就不会是那样了。
几个人蹲在刨开的坟前扒拉土块,白校长找到一根乍看很像草棍的针。
白校长对着星光看半天,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这是封魂针吧,好像还是个改造过的残次品。”
他看向秦悠。
秦悠摊手,她都没见过这玩意,不是从她这卖出去的。
白校长:“封魂针类似于魂瓶,一根针能封一魂。这根针头断了一截,所以被封在里面的魂魄飘出来了大半。”
秦悠:“大半?”
白校长给她看针尾,那里有个被泥土糊住的小孔。
整体构造和缝衣服的针差不多。
白校长说针孔堵死就等同于将魂魄封进针里,即便针头断了也有一部分魂魄穿在针尾不得脱离。
白校长:“正因为魂魄留了一丝丝在针里,它才无法附身于人,神智也不是太清楚,只凭本能去贴体质差气运弱的人。”
这个贴背鬼是这样,其他的呢?
直至天光大亮,几人在这片几近荒废的坟地里找出七根封魂针。
白校长震怒,带着废针和这几个鬼魂先走了。
剩下这仨倒霉蛋任劳任怨给人家填坟。
秦悠粗略算了算,这一晚上她修好了一个墓碑,倒赔进去十几个,还得算上为她出气把自己墓碑拍坏的那位。
尤浩戈跟沈青杨从其他区域搬了点干燥的土回来,盖在留有明显翻动痕迹的坟包上。
封魂针应该是被人插在这些坟墓里的,他们把表面功夫做到位就不会打草惊蛇。
之后的几天,秦悠瘸着条腿成天往坟地跑。
挖开那些坟包的墓碑暂且不用修复,所以她打着给店老板家修祖坟的名义偷偷观察每个来上坟的人,再跟混熟的老鬼们交流一下最新情报。
尤浩戈被白校长抓去查封魂针的来历。
沈青杨怕撞上埋针的人应付不来,每天随机带上一位小妖随行。
挨个轮过一遍,沈青杨才发现熊头不见了。
他问秦悠知不知道熊头去哪了。
秦悠抹一把脸上的热汗,把这个问题甩给今天陪修的蛇精。
蛇精把自己缩成个蚯蚓藏进土里,一是凉快,二也是怕吓到往来祭拜的人群。
它晃晃迷你版三角脑袋,尾巴从土里探出来甩了甩。
沈青杨:“你也不知道啊。”
秦悠:“它说得是怨灵傀儡有私事要办,过几天就回来。”
蛇精满意地缩回土里,豆子眼里满是对沈青杨智商的鄙视。
被鄙视的沈青杨很郁闷,大太阳晒得他直迷糊,一上午就没停过的烟熏火燎都快把他熏入味了。
他起身活动筋骨,一面戴上泳镜遮遮阳一面往坟地里面溜达。
很快他又跑回来,给秦悠指一个正在往外走的小姑娘。
“她背上贴了一个!”
秦悠的心又是狠狠一忽悠。
这几天他们时不时就会戴上泳镜看看,没再发现过鬼贴背。
这是又被埋进来一根针?
什么时候的事?
与此同时,尤浩戈正在各处垃圾回收点游荡。
断掉的封魂针是可以直接扔掉的废品,用它的人住在哪里,废针就可能被拉去相对应的垃圾站。
他得先知道封魂针从哪来,到哪去,具体报废的针有多少根,是谁把它们改造成又能困住魂魄的半成品法器。
是否还有其他法器被改造,流入大众市场。
有特定功能的二手货法器,秦悠向来只卖给玄易和相熟的修行者。
大多数法器在普通人手里都没什么用,若是不小心卖给别有用心之人更是容易招惹麻烦,很可能害人害己。
就比如封魂针,在修行人手里是封住恶鬼的利器,在普通人手中就只能当个绣花针。
落在邪修手里反倒无所谓,人家自有门路,手里的宝贝一大堆,有没有二手货都不耽误他们干坏事。
可若是到了懂点术法的坏人手里,被封的就会是受害人的亡灵。
秦悠看似什么都敢修,什么都在卖,实则很有原则和分寸,这也是玄易所有师生都很喜欢她敬重她的原因之一。
其他人或许会有秦悠这样的好手艺,却不见得能有她这样的觉悟和责任感。
一旦大量这类法器可以随便购入,那些以前或许会顾忌亡灵复仇而不敢乱来的坏人们便会肆无忌惮,将他们的疯狂想法付诸现实。
这次的事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封魂针困住的几个亡灵都是警方近几个月在找的失踪者,有两个还是占卜系老师占卜寻找过的,当时的结果就已显示凶多吉少。
每天都有新报上来的失踪,谁都不敢保证没有下一个被封住的受害者。
尤浩戈穿过一条垃圾堆满地的旧巷,想心事想得太投入,脚下一滑。
他扶墙站稳回头一瞧。
哟,封魂针。

第107章
杂七杂八的垃圾底下有几根针,断头断尾什么造型都有,散落在脏兮兮的地上很不起眼。
尤浩戈如获至宝,一根不落全部捡进袋子里,绕出旧巷,隔壁居然是一家才开业没几个月的捉鬼事务所。
小小的门脸,里面还挺热闹,光工作人员就有七八个,前来咨询请符预约驱鬼的客户络绎不绝,尤浩戈想挤进去还被当成了加塞的。
事情未查明前不宜声张,尤浩戈只好老老实实去队尾排着,轮到他时日头都偏西了。
尤浩戈提出要见老板。
接待他的员工职业微笑:“您有预约吗?”
尤浩戈:“没有。”
员工:“抱歉亲,没有预约我们老板可能没空呢。”
尤浩戈:“我有预约。”
员工:“对不起亲,我们老板今天没预约,您看您是记错了日子还是记错了人呢?”
尤浩戈晃晃装废针的袋子:“这是你们的吗?”
员工的微笑脸耷拉下来:“没有业务要办就请回吧。”
尤浩戈:“这个……”
员工:“再不走我可叫保安把你扔出去了。”
尤浩戈举起双手讪讪苦笑,然后一脚把俩人中间的桌子给踹飞了。
事务所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急匆匆赶来时,这屋里一片狼藉,所有员工不是趴着就是躺着,嘴巴里不停开阖着“哎呦”,可没人敢把这一声发出来。
有两个趴地上的一动不动,乍一看还以为嘎了,离近点仔细听能听见细微的鼾声。
尤浩戈翘着二郎腿坐在他进来时坐的那张椅子上,斜着眼睛瞄一眼老板。
老板十分上道,直接躺地上了。
尤浩戈:“……”
老板仰起脸赔笑:“您有事啊?”
尤浩戈晃晃那袋针。
老板笑得更情真意切了:“跟前几个垃圾桶让熊孩子给踢坏了,拉走好几个月也没送来个新的,我们这每天人来人往垃圾实在太多,不得已才堆到巷子里。我这就找人拉走,巷子洗刷干净,再给您刷刷鞋?”
尤浩戈:“……”
老板那张嘴比他这个算命系老师还能说,叭叭起来连个插话的机会都不给尤浩戈留。
天上一脚地上一脚没头脑没逻辑,比一群苍蝇大清早在人耳边嗡嗡更烦人。
尤浩戈忍无可忍,二度踹飞已经快散架的桌子。
老板识时务一秒闭嘴。
尤浩戈问他封魂针是不是他们的。
老板闭住嘴巴使劲点头。
尤浩戈问他哪来的。
老板闭住嘴巴摇头晃脑。
尤浩戈挥挥拳头。
老板赶紧回答:“我们自己做的,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法器,工艺不难。”
事务所主攻鬼类项目,抓鬼封鬼的装备必不可少,老板和几位业务员深知鬼魅不能随意打散的规矩,因此他们每次接委托都是将闹事的鬼收进封魂针。
太凶的鬼多封一阵消磨戾气,不凶的鬼回来便会放出来进行后续超度。
由于封魂针是量产,质量很差,往往封过一次鬼就没法再用了。
他们用过一根掰断一根,随垃圾一起丢出去。
巷子里的垃圾桶坏掉后被拉走是真事,夏天天热,垃圾乱堆味道很“迷人”,收垃圾的工人不愿意帮他们清理,好几天才来收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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