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浩戈:“你皮都让人穿走了,还要面子呢?”
学员气鼓鼓的胸膛一下就憋了。
打人的老头正巧遇上巡街的警察,当场被制住。
老头凶相毕露奋力反抗,场面愈发混乱起来。
学员看路人直播看得心惊肉跳,就老头那反抗的力度和对警察挥拳头的分量,当场被击毙都不冤枉。
合着穿他皮那位压根不在意他的死活,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当街作死。
好在警察里有个人认出他是谁,且那人貌似也懂些术法,看出他不对劲,制止了同事对他使用更粗暴的制服措施。
秦悠赶紧找人脉联系在现场的警员。
尤浩戈不想学员到了现场再上演新一轮发飙,将他收进法器里。
他俩赶到现场时,情势已经不可控了。
老头从卖西瓜的小摊上抢了把超大号的砍刀,见人就砍。
警方及时疏散了围观人群,总算没有造成伤亡。
秦悠朝那不停挥刀的老头招招手。
老头红着眼奔她就来了。
秦悠一脚将那大砍刀踢飞。
再一脚把老头也踹飞。
警员们连连倒抽冷气:“你轻点,那么大岁数可禁不起这么踢啊。”
秦悠:“我以为你们会让我小心别被砍了。”
警员们望天,他们都是格斗高手,一直没敢动手就是怕把老头折腾散架。
至于雌雄双瘟,哪轮得到他们操心呐。
修行都要修身,这位上了年纪的学员还是挺抗揍的。
秦悠用渔网吧他兜起来,再用上吊绳给他缠两圈,免得肉身里面的魂儿跑了。
学员家里。
从法器里放出来的学员生魂不停跳脚。
可变成生魂的他没什么法力,没法亲手将那鸠占鹊巢的魂魄从他身体里揪出来。
秦悠并指在老头脑门上一戳。
一条浅淡的魂魄就飘了出来。
秦悠微微蹙眉,这魂儿居然是不完整的。
她还以为是那坟里修行的老鬼呢。
魂魄过于虚弱,他们连它长什么样都看不清楚。
学员再火大也不好意思对这种残魂发泄,他钻回自己身体,闭目调息了好一阵才身魂合一。
秦悠等他能动了才问:“请你去抢坟头那人精神不好?”
学员:“对,生下来就有问题。他家挺有钱的,在郊区投资了个疗养院,给他单独安排了个小院。”
秦悠指指那残魂:“你看那客户跟它像不?”
残魂的长相看不清楚,可五官大致什么样还是能看出来的。
经秦悠这么一说,学员还真就越看越觉得二者相似。
学员迟疑道:“它不会是那精神病人缺失的魂魄吧?”
尤浩戈:“是他缺的魂,不过是他上辈子就缺了的。”
生来魂魄就不全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学员脑洞一下就打开了:“他让我去抢那坟头,难道是他上辈子的埋骨地?”
魂魄有损却没毁,两边都是残魂,两边都想合二为一。
转世的魂魄占大半,靠着与另一小半魂魄的牵扯而保留了前世最后的记忆。
他想落叶归根,找回缺失的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虚到看不清脸的残魂是怎么胜过乱葬岗众多鬼魅以及占了它坟头凶鬼而占据了这副空壳肉身的呢?
尤浩戈将这残魂暂时收进他从青山取出来的宝贝法器里孕养,他和秦悠前往乱葬岗。
学员现在一想乱葬岗就头疼,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跟去了。
与其他乱葬岗如出一辙的阴气森森,秦悠一脚踏进去习惯性先吸一大口,然后被浓郁阴气呛得直咳嗽。
尤浩戈面无表情给她拍背。
秦悠顺势挂他身上。
学员很懂事地去前面领路。
那凶鬼正坐在坟头上吸取星月精华,听见脚步声,它懒洋洋撩了下眼皮。
看见学员,它不屑地哼了声。
学员既犯怵又不太服气,他偷瞄一眼身后那两尊大神,琢磨着自己跟这凶鬼打起来的话,他俩能有空帮忙不。
事实证明,他俩有空也不会帮忙。
秦悠见那凶鬼修的是正道,立马笑成了一朵花。
凶鬼被她笑得直发毛,看学员的眼神更不善了。
赶在学员炸毛动手挑事之前,尤浩戈把他扒拉开。
秦悠问:“这坟里是不是还埋了别人的尸骨?”
凶鬼见她态度不错,表情也没有对上学员时那么凶了:“是我先占了这块地。”
乱葬岗嘛,难免有尸骨住楼房的情况。
住它“楼上”那位上辈子是个冤死鬼,魂魄很虚弱,被下头的凶鬼一冲就散了。
凶鬼想帮它复原,没等把飘出去那大半魂魄找回来呢,那半魂魄竟钻进了前来拜坟的孕妇腹中。
凶鬼:“算它有福,阴差阳错投了胎。”
凶鬼担心自身阴气太重会导致孕妇流产,没敢往跟前凑。
于是那留在坟头里的小半魂魄就成了被遗弃的小可怜。
不全的魂魄投胎会变疯傻,没投胎这半也不遑多让,成天吵吵嚷嚷,把这片还算消停的乱葬岗闹成了远近闻名的闹鬼地。
凶鬼被这位发疯的邻居扰得不得安宁,忍无可忍之下,它决定帮它一把。
凶鬼:“我给它另一半魂魄托了个梦,可它们分离了几十年,我没办法把它们拼起来。”
学员找上门时,凶鬼就意识到他是投胎那半魂魄找来的。
担心跟修道中人说不清楚,凶鬼简单粗暴地将学员魂魄打出去,再把那半魂魄硬塞到他身体里。
一点生魂没给学员剩也是怕残魂受不了。
只要那半魂魄离开乱葬岗,总会有人想办法帮帮它。
最起码,这位被抢了肉身的修行中人就不能袖手旁观。
可它没料到学员的生魂一离体就处于发懵状态,竟自己飘走了。
凶鬼白他一眼:“你飘得可快了,我愣是没追上。”
等它折返回乱葬岗,学员肉身连带残魂都不见了。
它也是没想到发疯的残魂到了人体里会疯得更厉害,都敢当街砍人了。
学员听得嘴角直抽:“你高贵,你拿我的肉身积你自己的阴德,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吃了枪子!”
凶鬼略显愧疚:“阴德可以分你一半。”
学员跳脚:“我谢谢你嗷!”
凶鬼一本正经:“看你一把年纪也没几年好活,积点阴德很快就能用上了。”
学员撸袖子要跟它决一死战。
凶鬼难得遇上个能练手的对手,兴奋地周身上下冒绿光。
秦悠拉起尤浩戈的手就走:“你俩尽情打,我们去瞧瞧另一半魂魄。”
落单的学员:“QAQ”
一半是已经转世为人的魂魄,一半当了几十年残魂,合二为一谈何容易。
起码这辈子是不用指望了。
她掐了个手决,在那残魂额前一点。
残魂晃了晃,没动。
秦悠可怜巴巴看向尤浩戈。
尤浩戈拧着眉头,在她二次掐诀时助了她一臂之力。
残魂浑身一震,风一样卷到男人身后。
男人也是一震,感应到什么似的左瞧右看。
残魂张开双臂紧紧贴到男人背后,近乎透明的身躯堪堪融进男人身体。
男人呆滞的眼神有了一瞬清明,很快又透出清澈的迟钝。
秦悠缝衣服一样隔空动手,一长串浅金色符文在男人与残魂间闪现,将他们牢牢缝合在一处。
待男人死后,两半魂魄便能靠着符文之力合在一处,来世他就可以做个正常人了。
从疗养院出来,秦悠仰起脸,两只手臂高高伸直,手掌翻来翻去。
她盯着手看呀看:“到底是不如当年了,很多术法都发挥不出效力了。”
尤浩戈扬臂握住她的手,拉下来:“那些术法早失传了,你把功法写成小册子卖出去,没个百八十年也没人学得会。”
秦悠反握住他的手:“也是,不过是从零开始而已。”
两人肩并肩手挽手迎着夕阳漫步走。
乱葬岗上的老头被揍得鼻青脸肿嗷嗷吼。
秦悠和尤浩戈处理余下出差任务的同时,第一起委托中那老头的儿子从医院逃走了。
那一大家子的命悬一线并不是现代医学能够挽救的,所以他们人是住在医院,守着他们的却是玄易调派过去的医学院学生。
医学院对标古早时的医修,是玄易文科系里顶尖的战五渣。
来这两个学生丝毫没有危机意识,人都跑了大半天了,他们才意识到人逃跑了。
俩人慌慌张张向玄易打报告,在被老师臭骂两小时后,他们按照老师指点先去附近警局调监控。
看监控更是耗时耗力,俩学生恨不能把眼珠子挂到八倍速的屏幕上。
值班警员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看太慢了,调成三十二倍吧。”
俩学生连连摆手:“八倍我们都要跟不上了。”
警员拉把椅子坐过来:“没事,我帮你们看。”
学生使劲一推连椅子带人都滑走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还是看八倍吧。”
出溜出去老远的警员:“……”你俩是真想找人么?
老头儿子打从被老爹换走命数那天起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家族秘密暴露,他得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次危在旦夕间,他将珍藏了许多年的保命药丸吞了下去。
从医院出来,他立刻找上私下结交的大师。
很多愿意从事违规操作的大师都跟他老爹有交集。
他认识这位是唯一一个没帮他老爹续过命的人。
这是他为自己留的保命王牌。
这位大师平时没少从他这捞好处,眼下见金主有难自然得帮一把。
命数到了尽头,只靠丹药是活不下去的。
大师一面帮他采购保命良药,一面想方设法帮他续命换身份——他是玄易眼中的将死之人,只要甩一具尸身给玄易就能断了玄易的追捕。
互换的对象是早就选定好的,身形长相都与他差不多。
届时保住命的老头儿子就可以借对方的身份重见阳光。
为防止玄易和警方做身份检验,得给替身来个尸骨无存的死法。
不过在搞死替身之前,得先留住老头儿子这条命。
大师生怕惊动玄易,做什么都不敢假借他人之手,就他一个只能先紧着救人。
救人需要大量丹药,以及无穷无尽的生气。
玄易正在严查此事,大师哪敢顶风作案。
不能自取续命材料,那就只能通过特殊渠道购买。
他这一买不光把自己赔进去了,还把供货商也连累了。
而供货商,恰好就是地下通道里开店那位。
玄易放出的长线终于钓到了这条大鱼,白校长高兴得睡觉都在咧嘴笑。
续命是所有地下交易中难度系数最高的,像老头儿子这种情况简直是在挑战现有玄术的极限。
源头商只得去存放最珍贵货品的仓库找药找法器。
他前脚进去,玄易后脚就把他给按倒了。
白毛松鼠在仓库里转悠一圈,嫌弃地咂咂嘴:“还以为是多好的宝贝,敢情都是我们不要的破烂。”
白校长:“你说啥?”
白毛松鼠:“我说仓库已经找到了,我们的租赁关系到此终了,若想继续请先续费。”
白校长:“……”
这个仓库里存放的大多是有年头的老物件,即便有些是邪门歪道用过的,罪名也算不到现在的所有者头上。
源头商瞅准了这一点,咬死不承认那些非法勾当。
白毛松鼠不知从哪找了把迷你梳子,一边给它蓬松的大尾巴梳毛,一边跟白校长讨价还价:“我有法子让他开口,你……”
白校长:“我没钱。”
白毛松鼠用小梳子梳梳他的白胡子:“别呀,钱又不是从你自己兜里掏。”
白校长:“说没钱就没钱!”
白毛松鼠一把揪住他胡子,呲出两颗锃亮大板牙:“你再好好想想。”
白校长:“……”
被迫消费一波的白校长很好奇白毛松鼠要怎么撬开源头商的铁齿铜牙。
白毛松鼠:“涉及商业机密,想围观要额外收费。”
白校长正要掏钱。
白毛松鼠体型陡然拔高成一座小山,抱起源头商就跑没影了。
跟在白校长身侧的师生们疯狂揉眼:“我是眼花了还是见鬼了?”
半小时后,小破车载着源头商和恢复迷你体型的白毛松鼠归来。
源头商开门下车,规规矩矩交代其他仓库所在。
白校长惊得半天没闭上嘴。
等老师们分头去核实仓库地点真伪,白校长才问:“你怎么做到的?”
白毛松鼠慢悠悠梳尾巴:“天机不可泄露。”
白校长送它两枚白眼,拽着源头商到角落里咬耳朵:“它对你做什么了?”
源头商秒变哭唧唧:“它们打人。”
白校长围着他转圈,一点伤都没瞧见:“打你哪了?”
源头商抱头蹲在地上哇哇痛哭:“惨绝人寰,没有天理啊!”
白校长:“……”
秦悠和尤浩戈解决完所有出差任务返回时,这边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
老头的儿子被暗中盯他的老师抓回医院。
那位见钱眼开的漏网大师也被一并带走。
过往与他有交集的客户也被查了一遍。
源头商所有仓库都被查封,物品全部拉回玄易,相关人员一个都没跑了。
秦悠看着一车车物资被拉走,羡慕得眼红:“你们这是土匪行径,赶紧分我一半,不然我要黑吃黑了。”
白校长把先她一步打劫的白毛松鼠从自己胡子上摘下来丢给她:“带上你家土匪,走!”
白毛松鼠在秦悠手上打个滚爬起来,磨刀似的磨它的小梳子:“忒老贼,我今日非取你项上首级不可。”
白校长从新搬出来的货物里拿出个平底锅,结结实实将白毛松鼠扣在里面。
世界终于安静了。
清点货物以及追查相关中间商和购买客户耗时大半年,别说寒假,老师们连年假都没能休上一天。
起先,秦悠和尤浩戈还能帮着干点活。
入冬之后,这俩人就撂挑子了。
原因无他,穿到秦悠原世界的小秦回来了。
眼见一条魂魄凭空出现在垃圾山下的木板房里,秦悠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闭目沉眠的小姑娘仍是当年被换走时的模样。
只是如今的她魂魄凝实,不似当年那般虚弱。
秦悠不禁凑近了些。
小秦的样貌与她并不相似,却与她有着相同的经历。
魂飞魄散。
尤浩戈说小秦与她的父母前世便是一家人,可惜被邪祟所害,一家人惨死不说,小秦还被炼成了鬼,永世不得超生。
后来在邪修与正统的对战中,化鬼的小秦灰飞烟灭。
化作厉鬼的父母找上当时经营青山的巨贾,求他为女儿谋一条重生之路。
巨贾掐指一算,小秦乃是必亡的命局,却又隐隐透出一股不知从哪来的生机。
更诡异的是这姑娘的命数里,似乎注定有他的一笔。
那时的他还不认识秦悠。
厉鬼父母付不起青山的高昂报酬,唯有每日跪在青山下苦苦哀求。
秦悠初登青山那日得知他们的悲惨过往,承诺会帮他们的女儿重塑魂魄。
她原是想先送这对夫妻去转世。
可这两夫妻死活不肯,非要等女儿魂魄重聚后再去投胎。
来世,他们还要做一家人。
秦悠将他们收入养魂的法器中,一晃便是几百年。
直至她要离开,巨贾才洞悉小秦命数中有关他那一笔的由来。
若是没有秦悠当日的善心善举,他与她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日。
自那时起,早已不在天地禁锢中的巨贾又开始相信冥冥之中的定数。
他接手秦悠没能兑现的承诺,在小秦魂魄重聚之后送这一家三口再世为人。
小秦作为一介凡人,先是被炼成鬼后又魂飞魄散,转世也是早夭的命格。
他在送他们一家转世前便强调了这一点,然后提出了“交易”方案——只要小秦肯帮秦悠换魂,他可以为这一世的小秦延长几年寿数,并在下一世再度成全他们做一家人。
如今小秦归来,破损的魂魄占了秦悠在另一个世界的命格,已然完好。
尤浩戈掐指算了算:“再等几年就可以与你父母再续亲缘了。”
闭目小秦微微点头,唇角勾起感激的笑意,化作一道柔和光晕直冲天际。
实在不忍秦悠再遭罪,尤浩戈用术法将她包裹起来,泡进井底。
秦悠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入井,好奇地左看看右瞧瞧。
井底阵法仍在,可见不可触的金字符文不停环绕。
秦悠放松肢体,任由符文将她圈在中间。
沁凉的井水腾起热度。
秦悠只觉胸膛一阵温热,用术法封闭的伤口缓缓裂开。
秦悠探手进去摸摸。
上头传来尤浩戈气急败坏的怒吼:“你手咋那么欠呢。”
秦悠吐吐舌头,乖乖把手抽出来。
那颗心跟她一样包裹在层层符文中,随符文流转一点点靠近她的胸膛,直至完璧归赵。
心脏入体那一刻,符文鱼贯缠绕在她身上,金光大盛一瞬便全都不见了。
井水霎时冰凉。
秦悠鼓起腮帮子眨眨眼。
那口沉在井底的棺材被突如其来的水流冲撞成腐朽的碎片,被水流尽数卷走。
一张苍白大脸从水流出处探进来,朝她翻个白眼。
是守河之神。
然而此刻,秦悠越看那张脸越觉得眼熟。
“你不是……”
咕噜噜。
尤浩戈一网兜把没少喝的秦悠捞上来。
秦悠趴在井边,仿佛要凉。
尤浩戈无奈给她拍背。
秦悠干呕几下,急着问:“守河之神是不是你那跟班?”
尤浩戈送她个守河之神同款白眼:“你说呢。”
巨贾要经营那么大一座青山,手底下自然少不了跑腿干活的人。
有些真的是人,妖魔鬼怪也不在少数。
这其中有个穷酸秀才的鬼灵,生前郁郁不得志,死后倒是得了巨贾赏识,得以在青山服侍巨贾顺带修行。
秦悠曾戏称秀才是青山的门神。
她离开时,秀才仍是鬼体。
没想到他成了守河之神,日夜守护在青山之侧,继续尽职尽责给青山当门卫。
秦悠跑去河边召唤守河之神:“苦了你了。”
守河之神微微一笑。
秦悠:“想当年你也是个清俊小伙,现在看来,那些关于你被跳河寻死之人砸肿脸的传闻都是真的。”
守河之神忍无可忍,送她个免费河水洗浴套餐。
大冬天洗了个冷水澡的秦悠病倒了。
这让寄居在青山上的所有精怪都十分紧张,排着队扒着门看秦悠咽气没。
屋里好不容易聚起来这点热乎气全被它们散干净了。
秦悠忍无可忍,跟尤浩戈私奔去了山顶豪宅。
当年挖好那池子里放上热水,秦悠往里一泡,浑身舒爽。
尤浩戈两眼一闭,泡她对面。
秦悠扑腾过去,笑嘻嘻戳他胸口。
尤浩戈捞起毛巾给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秦悠“啧”了声:“都看过多少遍了,现在想起来挡是不是晚了点?”
尤浩戈没吱声,白净的脸上透出一抹浅淡红晕。
秦悠戳他面颊:“呀,你泡熟了。”
尤浩戈往池子底下出溜。
秦悠锲而不舍戳他:“你出汗了。”
尤浩戈整个人躺进池底,很安详。
垃圾山所在区域鲜少下雪,今年却是下了一场好大的雪。
裹上一层银白的垃圾山更添几分生气。
长青不枯的绿草穿透雪层,长得更繁茂了。
古早大妖们从前并不常驻青山。
如今秦悠安然回归,它们便各巡深山作威作福去了。
偶尔回来一两个就能搅得青山没有宁日。
不过在大妖们的提点下,几小只的修行进步神速。
秦悠在豪宅躲了几天清静,一回来就瞧见几小只的体型都壮硕了不少。
最引秦悠注意的是苏尘留在这的蜗牛。
之前补壳屡屡出状况,她就没再给它补。
后来事情越来越多也就顾不上了。
谁知今日仔细一瞧,它的壳不但长好了,还比过去坚硬了许多。
秦悠摸摸下巴问尤浩戈:“蜗牛的壳是能自动修补的么?”
尤浩戈表示:“没怎么跟蜗牛打过交道,我也不知道啊。”
秦悠问蜗牛。
蜗牛晃晃触角:我也不造啊。
秦悠:“……你能知道点啥?”
蜗牛开口说了句蹩脚的人话:“你戳我眼珠子了。”
正在戳蜗牛触角的秦悠:“……”
她连夜把蜗牛打包给苏尘送回去。
这玩意,越来越像当初在她河边嘬人头那大块头了。
垃圾山改头换面成青山,封在山中的灵气迸发出来,秋天便已枯竭的菜园子竟在冬日里长出了一茬新菜。
秦悠摘菜时无意间瞄了眼那几株种在角落里的草药。
帮僵尸阿依养的那一株竟在隐隐放光。
秦悠扒拉叶子:“这是长好了呀。”
她给才出山的阿依打电话。
阿依急不可待来取货。
章老师陪着。
俩人一到垃圾山就惊着了。
阿依常年在深山修行,对阴气和灵气的触觉都很敏锐。
以往的垃圾山就像座坟山,透着股悲凉的死气。
如今的青山灵气浓郁得有些夸张,普通人吸一口都能延年益寿。
她狠狠掐章老师一把:“我是不是眼花了?”
章老师疼得要变苦瓜:“你眼花没花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疼出幻觉了,都看见垃圾山上长绿毛了。”
尤浩戈送他一脚,并立起木牌:老章禁止入内。
不过章老师那脸皮比木牌厚多了,抱着木牌进来吸灵气,要走时再把木牌插回原地。
新年过后就是新学期。
老师们马不停蹄奔回学校,无缝衔接新学期教学任务。
尤浩戈还想请假。
大校长无情拒绝。
尤老师只得不情不愿去上课。
秦悠闲得无聊,在朋友圈发求职信息:有没有剧组需要我坐镇?
虽然小秦老板“盛名”在外,但还是有不少剧组愿意请她的——别管出事概率提升多少,都能安然度过,怕啥。
就这样,秦悠成功入职最近开机的恐怖片剧组。
说来也巧,这次的主角依旧是老熟人,吕灰。
出演过心理暗示恐怖片,复出后跟沈青杨拍了僵尸恐怖片那位。
这次是他第三次出演恐怖片。
其余几位主演也都出演过有灵异镜头的影视剧。
制片方码人时就将噱头拉满了。
可也因为噱头足足的,主创们比谁都怕出事,选坐镇大师不怕花钱,只要靠谱就成。
秦悠进组第一天就被剧组的豪横震惊了。
一整个临近景区的山头被剧组承包下来,布置得阴气森森。
好在就只是表面上的布置,没动此地风水。
西面一片坟地,坟头在拍摄画面里若隐若现。
进出山很不方便,剧组在坟地另一边搭了帐篷。
秦悠分到一顶特别气派的大帐篷,里面取暖设备齐全,待遇比导演都好。
剧组对她礼遇有加,秦悠投桃报李,尽职尽责巡视拍摄场地。
这天剧组要拍夜戏。
秦悠下午睡了一觉,夜里去片场陪拍。
随着导演一声号令,主角团大呼小叫着从镜头前面奔了过去。
后面一群化了特效妆扮鬼的演员紧追不舍。
秦悠习惯性数了数扮鬼的人数。
好像多出一个。
秦悠兴奋搓手:“来活了。”
身边的小助理当场就给她跪了。
秦悠请化妆师给她也来个扮鬼妆,在导演换角度拍摄同一场戏份时混进追逐大军。
十几个“鬼”跑起来很拥挤,因为有几个人要吊威亚制造双脚离地的视觉效果。
秦悠从吊威亚的演员旁边跑过去,冲到最前面的“鬼”旁边。
对方看她一眼。
秦悠咧嘴冲他乐。
对方受到感染也乐。
这一笑,下巴掉地上了。
所有人的视线不自觉集中到掉地上那坨肉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
秦悠满面惊恐:“糟糕,被发现了!”
对方明显也紧张起来。
秦悠抓起他的手就跑。
对方都没来得及想一下就跟秦悠跑远了。
余下众人目瞪口呆。
唯有主角团不明所以也没收到导演的停拍口令,依旧呜哇叫着一路狂奔。
半晌,秦悠拍着手回来。
导演亲自迎上来:“没事了?”
秦悠:“没事,夜里睡不着出来凑个热闹而已。”
导演:“……那它不能再出来凑热闹了吧?”
秦悠:“不好说,得看它什么时候醒。”
导演有点没听懂。
秦悠掏出个空玻璃瓶晃晃:“我给它灌了一瓶假酒。”
导演:“……”
夜里有一个“睡”不着的,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电影拍摄过半,几乎没个入夜后的场景都有坟地里的朋友来凑热闹。
秦悠先是礼貌地备下薄酒。
酒喝完了就抄起酒瓶子,谁来敲谁。
有秦悠在坟地边上挡着,剧组拍摄进度飞快,原定三个月的拍摄周期拍到两个月出头就杀青了。
秦悠回到垃圾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尤浩戈正在释放怨念的俊脸。
秦悠没忍住,给他绷紧的脸来了个揉面式按摩。
尤浩戈以牙还牙,把她的脸也搓成了肉包子。
紧张备战期中考试的学生们发现尤老师近来心情有所好转,上半学期那脸臭得能把鬼吓个跟头,就笑过一次,结果大校长离家出走了。
很多学生都跟自己的直属老师吐槽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