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杨也被经纪人拎走安排了满满当当的工作。
秦悠纳闷,是谁实际卡得这么准把凝气草薅秃的呢?
她问凝气草。
凝气草扎在土里,像一株要蔫的植物,闷不吭声。
秦悠只好拍了张它的秃照发给尤老师。
尤浩戈直接打电话过来:“快把它周围的土挖开,它掉叶子了。”
凝气草自然脱落的叶片是炼药至宝。
秦悠赶紧把它周边一大圈土都给铲下来,一点点扒拉着找,果然寻到了十几片与泥土混为一色的枯黄叶子。
脱皮的凝气草懒洋洋在旁边趴着,欣赏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
秦悠去图书馆查阅草药典籍,有一片专门介绍绝迹的凝气草。
叶片熔炼入药能凝气,是修行者入门夯实基础的良药,亦是修行者补亏损的佳品。
后面备注若是补亏损可直接煮水吞服。
秦悠的心狠狠动了。
回到垃圾山,她用小锅煮了两碗水,放了几片叶子进去。
沸水立刻化作泥土色,隐隐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
秦悠把监考结束要回公寓洗漱的苏尘叫过来。
苏尘还以为她这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赶过来就被秦悠塞了一碗泥汤。
苏尘:“你要砌墙嘛?”
秦悠:“喝。”
苏尘咽咽口水:“我能不喝么?”
秦悠:“不能。”
苏尘捏着鼻子不情不愿一口闷。
泥汤进了嘴里有股说不出的辛辣怪味,苏尘喝得太猛,想吐。
秦悠使劲捂着她的嘴:“你可千万别吐,就这一碗。”
苏尘眼泛水光,像个被赐毒酒的小可怜。
尤浩戈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瞧这场面直乐:“咱小秦同学的暴力手法越发熟练了。”
没少被塞苦药的秦悠阴阳怪气他:“都是尤老师教导有方。”
尤浩戈丝毫没有被嘲讽的羞愧和恼怒:“尤老师教这么好,你咋就学不会御剑呢。”
秦悠一秒变脸,拉起全咽下去的苏尘去喝熬好的糖水。
两碗糖水下肚,苏尘皱成一团的小脸勉强舒展开来。
尤浩戈看看她的气色:“恭喜你突破境界了。”
苏尘一怔,随即立刻游走周身灵力气息,修为果真更上了一层楼。
她不可思议地望向秦悠:“小秦姐姐给我喝了什么?”
秦悠:“凝气草……茶?”
苏尘惊得抱住了那只装泥汤的空碗。
尤浩戈手指头慢悠悠搓着:“你得以突破跟小秦同学给你喝了什么无关,你没发现自己渡了个小劫么?”
苏尘又是一惊。
修行者即便达不到成仙的境界,这一生中也是要渡很多次劫,这是延长寿命的代价,亦是老天对修炼之心的考验。
没到成仙那一步,轮不到老天来劈。
而这次,是苏尘第一次渡劫。
还是个生死劫。
天之骄子往往与天妒英才这个词成对出现。
苏尘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已强过很多修行几十年的人,她要渡的第一劫自是要凶险得多。
尤浩戈摊开一张纸,首先写下苏尘的生辰八字,按照常规的命理算法给她推运断命。
苏尘懂一点命理基础,她看出尤浩戈绘制的图谱上,她的十六岁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往左走,她前程似锦却突遭腰斩。
往右走,她前行步伐减缓却福泽绵长。
她突然懂了家族非要她十六岁来玄易当老师的良苦用心。
若是没有来玄易,她会成为家族青年一代的顶梁柱,成为苏家的代言人,风头一时无两。
但名气越大要承担的责任就越重,苏家这样一个古老家族延续至今,本身就担着寻常人扛不动的担子。
当这份家族荣耀传递到她手上,她的命运便再不是她自己所能左右的了。
可她年纪还小,修行上还有很多需要精进之处,心性也需要更多实战来磨炼。
要是贸然扛起家族重任,她的死局便再无更改的余地。
进玄易便是她命数分支的转折点。
她在苏家是千百年才出一个的天赋异禀子嗣。
在玄易却只是个还没有学生年纪大的小老师。
在苏家她要冲锋陷阵。
在玄易她根本摸不到危险系数太高的出差任务。
玄易比苏家更适合天才的成长,玄易有这样的底气,也有这样的实力。
更为重要的是,玄易有个就爱跟老天抢人头的尤老师。
还有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秦悠。
尤浩戈算准了她这场劫难中最要命的那一步已经跨过去了,后续怎么折腾都死不了,所以他有闲心挂在悬崖一整天就为抓那只凝气草。
秦悠会把凝气草脱下来的叶子补给苏尘,天大的亏损也都不在话下了。
不用尤浩戈点破,苏尘便已想通一切。
那最要命的一步,其实就是蜗牛替她挡掉的致命一击。
而那只蜗牛,是秦悠送给她的。
环环相扣,没有一点是多余。
她感激地望着眼前的二人,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太矫情。
尤浩戈摆摆手:“是你家里人够果断,没有把你留在家里充门面硬刚天劫。很多天之骄子并不是被老天嫉妒死的,而是被亲朋好友的虚荣和名利心害死的。”
苏尘微垂眼帘,点了点头。
尤浩戈单手托腮看向秦悠:“你不会把所有叶子都煮了吧?”
秦悠掏出个小瓶子,里面还剩五片叶子:“我要炼出凝气丹药。”
尤浩戈挑眉:“你想凝气修行?”
秦悠:“不不,真炼出来我要高价卖给沈大明星。”
那一刻,她满眼都是赚钱的渴望。
第386章
炼药这块,秦悠从来都是自己鼓捣,主打一个纯天然无公害吃不死人就行,有没有效无所谓。
可丹药要用丹炉炼制,包括烧火用的柴,火温,炼制时长都有严格要求。
秦悠用普通草药练手几次,都找不到手感。
尤浩戈敲敲她那充当炼丹炉的破饭盆:“用这玩意找手感,你让那些终其一生研究炼药的人如何自处。”
秦悠:“我这不是买不到丹炉么。”
市面上量产化的丹炉是工艺品,是用来送礼的小摆件。
秦悠去看过,还没她的破饭盆好呢。
她手捧装着凝气草的瓶子:“凝气草多久换脱一次皮啊?”
尤浩戈:“看灵气浓度,也看它自己的心情,最短也得个三五年吧。”
秦悠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么久啊,我这次要是失败了,沈青杨岂不是要复读到三十岁?”
尤浩戈:“他就是能练气了也得读到三十岁。”
秦悠想想沈大明星的过往战绩,认可了尤老师对他的评估。
鉴于原材料紧缺,秦悠决定去玄易找了个合作伙伴。
一片凝气草就能炼制一枚丹药,秦悠把五片都摆在谈判桌上,她的要求就只有两点:一,炼丹系要给她提供一个单独的小炉子,她可以炼些其他丹药;二,炼成了凝气丹要给她一颗。
上次一起找苏尘的那位老师正是炼丹系主任,他还没腾出空去找秦悠,见秦悠主动带着凝气草叶登门,恨不能把大校长都抵押出去。
对于秦悠提出的要求,系主任没有异议,他还从夏令营采回来的药草里挑了些拔毒驱阴气的给秦悠。
美其名曰:你常用。
秦悠无语望天,她已经很久没吃玄易炼制的丹药了,她撞鬼的名气怎么还这么响亮呢。
玄易炼丹系从来没炼过凝气丹这种因原材料绝迹而失传的丹药。
系主任叫上全体老师成天开会翻资料,甚至腾出系里最好的大丹炉,就等有点把握之后开炉炼药。
这天尤浩戈上完课来找秦悠,一进炼丹系的门就被这阵势吓着了。
“你们这是要炼起死回生丹啊?”
抱着书本坐一地的老师们齐刷刷抬起头,那一个个大黑眼圈实在醒目:“啥?还有能起死回生的丹药呢?”
尤浩戈扯扯嘴角:“失传丹药典籍上有,你们没看过啊?”
系主任揉揉冒金星的眼睛:“我们连能炼出来的药都没研究明白呢,管那些炼不出来的药干嘛。”
尤浩戈:“万一哪天能炼出来呢,凝气草都现世了,说不定很多绝迹的草药都还留有种子呢。”
系主任摆手:“有凝气草有啥用,我们得会用呐。”
他晃晃快翻烂的书本:“一本书好几千页,凝气草就两行字,两行啊!”
系主任的两根手指头都快戳尤浩戈眼睛里了。
尤浩戈往后仰身,再瞧瞧这一室混乱和庄重:“你们摆这么大阵仗就为炼凝气丹啊?”
系主任:“这阵仗还大啊?我都想把我家镇族的丹炉搬过来了。”
尤浩戈:“……真不至于,凝气丹在过去是给入门弟子吃的药,没你们想得那么高级。”
系主任:“可它现在高级啊,谁入门吃过凝气丹啊。”
所有老师都在摇头。
尤浩戈:“你们没吃过不代表它就是好货,小秦同学过来搭把手。”
正在鼓捣自己那个小丹炉的秦悠跑过来,跟尤浩戈合力将那最好的丹炉推回仓房。
系主任哎哎叫着追上他俩:“轻点轻点,这个炉虽然比不上我家族那个却也是个举世罕见的大宝贝,别磕碰着,搬回去干嘛呀我们炼药还得用呢。”
尤浩戈瞅瞅仓库里落灰的那堆破铜烂铁,随手拿起个脸盆大的丹炉丢给系主任:“用这个就行。”
系主任嫌弃地丢开:“这破玩意也就炼个祛阴气的药。”
秦悠一把抱住:“这是要淘汰的垃圾吗?能给我吗?”
系主任很爽快:“它还没沦落成垃圾,不过可以给你,留在这也没啥用。”
秦悠喜滋滋把沉甸甸的丹炉装进大包,再把沉到她背不动的大包挎尤浩戈身上。
尤浩戈晃了晃,又捡起个差不多的丹炉硬塞给系主任:“你想炼出凝气丹就用它,别怪我没提醒你,凝气草叶就那么几片,下次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系主任捧着破丹炉纠结了好一会,还是决定听尤浩戈的。
他把丹炉抱到办公室里。
所有老师都傻眼了。
大伙都想追问尤老师换丹炉的依据,却发现尤老师早领着秦悠跑没影了。
还没到下课时间,校园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在加强体能的跑圈队伍在闷头狂奔。
秦悠一眼就瞧见了队伍里的周哥和欣欣。
她不禁感叹:“这一届大二训练强度这么大了么?”
就那奔跑的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有鬼在后头追他们呢。
尤浩戈:“这是大校长的新口号,打不过就得跑得过,修为提升一点都难之又难,体能提升就快多了。”
秦悠搓搓后颈:“我怎么觉着大校长这口号在影射咱俩呢?”
尤浩戈忍俊不禁:“他在影射他自己,打不过咱俩就跑去不知名的犄角旮旯出差去了。”
秦悠哭笑不得:“不就是坑了他一个桌子,至于么。”
说起那桌子,秦悠赚钱的算盘又打响了。
能让大校长心疼到装鸵鸟的桌子用的可是上好木料,做手串做符牌都是一件难求的宝贝。
秦悠心动就要行动,先发个朋友圈接受一波预定。
着重强调木料来源于玄易大校长的馈赠,并艾特了大校长表示感谢。
看到这条的大校长心塞至极,果断拉黑。
一直在等秦悠出货的人们疯狂了,纷纷留言抢订。有的人直接转账,生怕手慢就没有自己那份了。
秦悠一律没收定金,只按需求的紧迫性先接十单——上回定出去的凶器她还没做完呢,可不敢把预售期拉得太遥远。
一晃两个月,秦悠都在“还债”。
凶器做好一把就会有人上门来取,让她有种不努力就会被砍的惶恐。
第一批手串符牌出货,购买者主动登门来取,顺便买一兜不支持订购的菜园蔬菜。
海怪回到垃圾山这天,秦悠没看见海怪先瞧见堆成一座小山的贝壳。
每一个都超级好看。
蜗牛气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在贝壳山上挑选最心仪的那一个。
一个大脑袋从河里冒出来,缩小版海怪咧着大嘴冲秦悠傻乐。
秦悠招呼它上来,摸摸它的大头:“怎么带这么多回来?”
海怪的独眼瞅瞅蜗牛,又拱拱秦悠,那意思是:蜗牛挑完全是你的。
它扒拉过来一个大贝壳。
秦悠叫不上名字,貌似是在科普类节目里看过。
海怪用它的大板牙撬开贝壳,里面居然有一颗圆润的珍珠。
秦悠恍然:“这是蚌啊。”
海怪笑眯眯点头,把混在贝壳堆里显得没那么美貌的蚌都翻出来。
秦悠拾起珍珠,沉甸甸的一颗大得有点不可思议。
能孕育出这么大珍珠的必是老蚌。
秦悠:“倒也不必为了珍珠就……”
海怪一口吞了蚌肉,独眼幸福地眯成一条缝。
秦悠:“……它们其实是你带回来的口粮吧?”
海怪甩甩尾巴,又去撬蚌吃肉了。
尤浩戈回来的时候,秦悠正在给蜗牛补壳。
贝壳要比蜗牛壳厚得多,她得手工打磨成薄薄的一片再考虑怎么贴到蜗牛身上。
这么一会,她的手就磨起泡了。
尤浩戈微微蹙眉,转而去戳蜗牛:“你要是个蛞蝓就好了。”
蜗牛嫌弃地躲开他的手:都蛞蝓了还有换壳的必要么!
尤浩戈锲而不舍戳它:“要不我去菜市场买二斤蜗牛,总有一个壳是适合你的。”
蜗牛触角乱晃:哪有用同类补自己的道理!
尤浩戈:“人类手术都可以用捐献的器官,你为什么不行?”
蜗牛:人类捐献器官需要当事人同意,你问问被你买回来的蜗牛同意捐房不。
尤浩戈:“其实你没壳也能活。”
蜗牛扭过身去,不想理会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
尤浩戈晃晃盐袋子。
蜗牛不情不愿又转了回来,乖乖配合秦悠补壳。
秦悠好不容易打磨出来一片跟蜗牛破掉的壳弧度相仿的贝壳,她小心翼翼贴上去,还没想好怎么固定,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冲进来正撞秦悠坐的凳子腿上。
秦悠手一哆嗦,贝壳碎了。
尤浩戈急了:“你个胖鸡要干嘛?”
渡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爬起来,油量的毛脏兮兮的。
“树林那边有人弃尸,就装在行李箱里。”
行李箱并不是丢在小树林外,而是丢在更偏的荒地上。
熊头滚到荒地瞧见垃圾箱有种野外冒险捡到宝的惊喜,当下也没管行李箱里装的是什么就拖回了垃圾山。经过小树林的时候遇见了在那玩的小伙伴们,几个好奇宝宝凑一块,立马就得开宝箱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一打开,惊喜就变成惊吓了。
渡鸦说话直咬舌头:“爷活了几千年,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人体碎块,太血腥太恐怖太可怕了。”
闻讯跟来凑热闹的凝气草围在它脖子上,好奇地盯着它打量:“鸦科不是专吃腐肉么,你没吃过死人?”
渡鸦:“要不你去我肚子里看看有没有死人残留?”
凝气草:“你个直肠子喷射鸡有什么参观价值。”
渡鸦:“你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光杆敢这么说我,爷现在就生吞了你。”
凝气草:“来呀来呀,把你能得。”
秦悠紧走两步离它俩远点,这才把报警电话打出去。
警车来得飞快,秦悠怀疑他们在垃圾山门口开分局了。
相熟警员一下车就瞧见一群妖魔鬼怪围着一皮箱血糊糊。
他一指渡鸦:“你,往后退。”
渡鸦很守规矩地后退。
警员盯着它动来动去的嘴。
渡鸦:“看什么看,爷只爱吃小孩,不吃死人。”
秦悠揪着它什么话都敢乱说的嘴扔给尤浩戈再教育。
勘察人员确认没人动过碎尸,急忙进行现场采证勘察。
法医走到行李箱近前,手还没挨到碎尸,碎尸先一步握住了法医的手。
法医气定神闲直起身:“小秦老板尤老师,这活还得你俩先来。”
打从听见“碎尸”俩字,秦悠就做好了准备,出门特意装了一沓新符咒。
可问题是碎尸这么多块,贴谁呢?
尤浩戈眼疾手快,赶在碎尸爬出皮箱之前将箱子盖上,拉链系好。
秦悠把符咒贴到行李箱上,完事。
法医:“这就行了?一开盖不还得跑么。”
尤浩戈:“你回去把它和箱子一块冻上,冻住之后跑得慢。”
法医:“……”
查案得先搞清楚死者身份。
法医请秦悠和尤浩戈帮衬着点,他得先把死者的头颅和手找出来。
行李箱一打开,碎尸犹如找到蚊帐破洞的蚊子,乌央乌央往外冲。
秦悠连对付僵尸的符咒都甩出去也没能全部拦住。
几小只追着尸块到处跑。
秦悠看着小树林秒变血泊现场就脑瓜子嗡嗡的。
转过天来,秦悠干完正事又开始给蜗牛补壳。
打磨到最后,秦悠都快变成斗鸡眼了。
蜗牛伸长脖子,眼巴巴看着秦悠把那漂亮的贝壳贴补到自己身上。
这要命的关头,秦悠的凳子又被什么东西撞倒了。
不光贝壳碎了,秦悠也摔了个屁股墩,尾椎差点报废。
秦悠一把揪起罪魁祸首拎到眼前。
居然是熊头。
秦悠:“你又捡到装碎尸的行李箱了?”
熊头左右摇晃,一只耳朵上粘着一棵枯草,细看才认出那是没长出新叶子的凝气草。
秦悠踏实不少,把它放到地上,自个儿撑着桌子爬起来。
凝气草代熊发言:“今天捡到的行李箱里装得是整尸。”
秦悠的屁股又着地了。
昨天战况过于激烈,她这已经没有贴尸体的符咒了。
秦悠只好把整个大包都背上,看情况决定用哪样武器。
警方来得比昨天还快。
秦悠把熊头往警车前盖上一放:“你们把它带走吧,比警犬好用多了。”
一只警犬从车里探出头来,幽幽地盯着她。
秦悠:“瞅啥,再看我咬人了啊。”
警犬赶紧把脑袋缩回去了。
今天这行李箱还是在荒地上发现的,熊头当场打开箱子,死人就跳出来了。
熊头是被死人追回了垃圾山,凝气草是它滚到半路碾压到头上的。
好在那死人动力不足,跑到树林前面就扑街了。
昨天拉上警戒线的小树林再次成为凶案现场。
秦悠瞄了眼直挺挺躺在那的死人,近两米的身高,膀大腰圆,也不晓得凶手是怎么把他塞进行李箱的。
法医再三确认今天这位受害人没有诈尸意图,急忙带回去做尸检。
秦悠一瘸一拐回到家里,扔一盒五颜六色的创可贴给蜗牛:“先凑合用用,我最近没心情给你补壳了。”
蜗牛委屈扒拉挑了个最好看的粉嫩嫩创可贴粘到自己壳上,神气活现地去找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秦悠生怕第三天再出现装尸体的行李箱,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几个月她都猫在家里,是时候去接送一批异地尸源了。
正好有个跟她定八卦镜木框的客户就在送尸体的城市,她可以顺道带过去。
灵车挂着黑花,响着愉悦的喇叭驶出城区。
秦悠拍拍方向盘:“车上载着逝者,你庄重点。”
灵车切歌,换上催人泪下的哀乐。
秦悠:“……还是换个欢快的吧。”
尤老师每天忙着上课,还要为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做筹备,因此本次送尸就她自己。
秦悠摸摸空空的副驾驶位,有点寂寞。
她取了块木料,闷头刻符牌。
灵车突然来个急刹。
秦悠前胸撞在方向盘上,又被安全带拽回到座位上,两眼直冒金星。
灵车响了两声喇叭,大灯打出老远。
秦悠眯起眼睛望过去,浑身汗毛都起立了。
前面挡路的是行李箱吗?
那一瞬,秦悠反复回忆与猎鬼人有关的一切。
莫不是被他逃掉了一丝魔气,不送牌位改送装箱死人了?
秦悠连车都没下,立即报警。
接警的还是老熟人。
警员瞅瞅行李箱再看看秦悠,脸黑得堪比轮胎。
秦悠绷紧面皮,目不斜视。
警员走上前去:“这行李箱有点小,受害人不会是小孩子吧?”
他戴上手套万分小心拉开行李箱,预想的鲜血尸骸都没有出现。
箱子里是满满当当的钞票。
秦悠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警员提醒她:“不义之财不要贪,不是天降陷阱就是要买你的命。”
秦悠咽咽口水:“我的命好像不值这么多钱。”
警员:“那不能,你热衷抓通缉犯那会,据说通缉犯也在反向通缉你,出价比这一箱子多多了。”
秦悠:“早说啊,我主动送上门,直接把钱给我。”
警员眉头快系一块了:“咱不能要钱不要命吧。”
秦悠:“我要钱也要命。”
警员:“要谁的命?”
秦悠微微一笑。
警员觉得,通缉犯们没有持续“通缉”秦悠是很明智的。
这箱钱被警方带走,警员问清秦悠要走的路线,先给沿途的同僚打上预防针——小秦老板独自出行,请警惕所有无人看管的行李箱。
秦悠以为有各地警方介入,自己跟行李箱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万没想到她送尸的第一站就又撞见了个大号行李箱。
就摆在当地殡仪馆门口。
经工作人员确认,行李箱是外地赶来参加葬礼的宾客遗失的。
虚惊一场的秦悠赶紧把尸体交出去,连口水都没喝就奔向了下一站。
夜色渐深,天气渐冷。
秦悠套上厚棉衣,摘掉灵车黑花去住宾馆。
宾馆住客很多,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秦悠乘电梯上楼时正好遇到个提行李箱下楼的人。
对方戴着挡住半边脸的大帽子和口罩。
秦悠自动自觉贴到墙边上给人家让路。
没想到那人走出老远又转回来。
秦悠眼见着电梯门要合上了,又在那人的疯狂按键中打开了。
秦悠的手伸进大包,握紧了菜刀。
那人提着行李箱步入电梯,不言不语,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秦悠。
秦悠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脸,脑补中,遮挡之下的面孔尽是秘密被发现的嗜血狂暴。
叮的一声响,电梯停在秦悠按下的楼层。
秦悠猛地回神,被自己的想象吓出一身冷汗。
堵门那位出了电梯。
秦悠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出去。
那位按住电梯开门按钮:“出来呀。”
秦悠耳朵动动,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
进到秦悠的房间里,那人摘下帽子口罩。
秦悠眉毛挑起老高:“小皇?”
眼前这位清瘦的帅小伙正是那位选秀时跳楼,之前帮他们提供狐仙线索的演艺圈人气新人。
小皇很高兴:“我还以为自己看差了呢,没想到真是小秦老板。”
他在这座城市跑活动,就住这家酒店。
像他这个级别的小艺人没有专属助理,行李都是自己提。
秦悠瞄一眼行李箱:“要走了?”
小皇:“换家宾馆。”
他望一眼门的方向,压低声音说:“这家闹鬼。”
秦悠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小皇跟她上楼,一是想跟她打个招呼,二是想买护身符。
秦悠卖他个护身符,附赠一张小有攻击力的驱鬼符。
饱受宾馆闹鬼困扰的小皇万分感谢,还劝秦悠搬去他新订的酒店。
秦悠:“我先瞧瞧这边是怎么个闹法。”
小皇了然笑笑,给秦悠留了自己的酒店地址,还说他在这边要客串几场戏,欢迎秦悠随时去玩。
因着小皇的话,秦悠夜里睡得不怎么安稳,有点响动就贴到门上看猫眼。
门外一片漆黑。
秦悠搔搔后脑勺,正在启动的大脑想起她上次起来时走廊灯是亮的。
是关灯了呢还是有什么东西堵她猫眼上了?
秦悠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激得一个激灵,一转身,跟一张惨白的大脸来了个面对面。
秦悠眨眨眼,大脑启动失败,直接死机。
“你谁啊?”
白脸扯开嘴角森森一笑。
秦悠薅住它头发,开门扔了出去。
关门那一瞬间,她的余光瞄见门外还立着个脚不沾地的黑影。
不等它俩决定是否要换个人吓唬,眼前那扇紧闭的房门又开了。
秦悠一手一张符纸,精准贴中两鬼脑门。
两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收进了魂瓶。
秦悠探头往走廊瞅瞅,小小声喊道:“还有没有了?午夜快车只此一趟,错过不再有。”
走廊静悄悄的。
秦悠失望地关上房门,把魂瓶装进包里,倒头睡踏实了。
灵车上就只剩一具尸骸,目的地离这半天车程。
秦悠快到中午才出发,日落前将尸首送达。
定制八卦镜木框的土豪早早定好了宴席,秦悠一入座,宽敞的包房里很快便挤满了人。
土豪挨个给秦悠介绍。
秦悠一个没记住,就知道他们都是土豪的人脉,想借机攀上她和玄易的关系。
秦悠不喜欢应酬,更不喜欢跟一群阿谀奉承专爱假笑的陌生人打交道。
她抄起筷子,无视所有人的套近乎和敬酒,来了个特不讲究的风卷残云,然后在所有人的傻眼注视中擦嘴走人。
土豪追出来一再道歉。
秦悠不冷不热不怒不喜。
土豪慌了,按住灵车的门把:“小秦老板,其实我们是有事相求。”
秦悠还没给回应,灵车喇叭响了:撒手。
这俩字发得特别清晰,土豪触电般甩手,慌里慌张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