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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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浩戈挑起大拇指:“唐老师说得真好。”
唐老师微笑:“有感而发的废话而已。”
尤浩戈:“说几句废话总比不说话要好。”
还在研究水泥板的章老师扬起脸:“啊?”
尤浩戈:“看出什么来了?”
章老师挠挠后脑勺:“我是在想这种水泥板一旦砌上可不好开,它是怎么做到一点痕迹都没留的?”
坟墓会在逝者入葬后浇灌上墓园提供的水泥将所有缝隙封死。
若日后有迁坟需求得把整块地刨开才能重见棺材。
而这打开过的水泥板只在边角残留些许封存过的痕迹,坟地周边干净极了。
章老师:“这肯定被人打扫过。”
众人都看向看守人。
看守人冷汗直冒:“不是我,我要是看见坟被挖开一定会上报的。”
章老师:“万一你怕挨惩罚,故意没报呢。”
看守人:“你可别乱说话,墓园里葬着成千上万的逝者,这种先例开不得。”
秦悠忽然问:“你那有开坟的工具么?”
看守人脸色愈发难看,却还是回答:“有,我们得辅助家属下葬,迁坟也是我们出力最多。”
几人交换眼色,心中已经了然——猎鬼人就是附在看守人的身上挖开了他自己的坟。
不然猎鬼人要去哪找个来墓园挖坟不会引人注意的附身对象,还自带工具的呢。
看守人八字够硬,被鬼魅短暂附身并不会有大碍。
猎鬼人在挖坟之后还要“穿”上自己的肉身潜逃,不能在活人身上浪费太多气力。
综上两点,猎鬼人只是借看守的手抹去了表面痕迹,而没有和水泥再把坟墓封上。
这些细节大伙心知肚明,谁都没有讲出来,免得看守人吓破胆。
看守人还在辩解自己没有偷懒更没有擦去坟墓被挖开的痕迹。
尤浩戈哥俩好似的揽着他,三言两语就把这话题揭过去了。
从墓园出来,众人沿街寻找摄像头。
时隔半年,所有监控记录恐怕都被覆盖掉了。
但猎鬼人逃跑时一定会尽量避开沿街摄像头,以免留下可追踪的线索。
墓园外面的路一条通向市区,一条通向郊区。
大伙一致认定猎鬼人会往郊区跑。
偏偏扔鞋指向了市区。
章老师不信邪,自己也扔了一把。
同样指向了市区。
章老师“嘶”了声:“郊区没监控,离各个野坟地也都更近,它去市区干嘛?市区有能养尸的地儿?”
秦悠思索良久,缓缓道:“市区没有老坟,但人多。”
顶着自己的死人脸走在荒郊野外,只要遇见一个人就会后患无穷。
如果去市区换个附身对象,再搞辆车……
秦悠:“而且它是在用尽各种办法都没能保住尸身之后才挖了别人的老坟。”
它的多番尝试,会不会是在市区某个空置的房子里进行的呢?
在它发现怎么都无法阻止尸体腐败而不得不去找阴气重的坟地这段时间,尸体又存放在哪里?
天气越来越热,尸体死得越久烂得越快。
众人异口同声:“冷冻!”
猎鬼人那样的人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尸身委屈在家用冰箱冰柜里。
它会给自己搞一副冰棺。
私人停尸外借冰棺有时间限制,且使用冰棺的人家会在停尸这几天守灵。
偷走冰棺还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
冰棺用电量很大,同样容易暴露踪迹。
那就只能是它躺到殡仪馆那些很少会打开、专门存放陈年老尸的冰棺抽屉里。
秦悠和尤浩戈是本地殡仪馆的常客,它不见得敢冒这个险。
秦悠看看圈定好的几座城市,有两个小城的殡仪馆比较冷清,管理也不严格。
四人当即分成两组,秦悠和尤浩戈带着一家老小继续开灵车。
章老师和唐老师御剑而去。
调查结果很打击人,即便真有死人躺进过冷柜,如今也没法验证。
秦悠换了个思路,询问是否有办理尸体暂存的。
火葬的,会通过殡仪馆的一条龙服务一步到位烧成灰。
土葬的,冬春之交的低气温也犯不着把尸体送到殡仪馆里冻几天。
殡仪馆出具的托管尸骸记录里真就有一条时间能对得上的。
四个月前,本地一位先生将一具尸骸寄存过来,手续齐全。
半个月后一位女士凭票据将尸骸取走,说是要运回老家土葬。
来回运尸用的都是私家车,没用殡仪馆的车。
秦悠问:“寄存人和取尸人不是同一个?”
殡仪馆的人说他们认手续不认人,但都会签字留联系方式。
两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是空号,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留错的。
尤浩戈只好借走这两份记录去警局查指纹查字迹。
结果很让秦悠和尤浩戈意外。
寄存尸体那位男士在四个月前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女士登记的住址跟失踪男士在同一个小区。
秦悠咂咂嘴:“不会是猎鬼人把人家搞失踪的吧?”
尤浩戈:“我倒觉得那人的失踪与猎鬼人无关,它也是在找到老坟后回来取尸时才发现帮忙寄存的人不见了,它不想浪费时间才在小区里选了个适合附身的人去取走了尸骸。”
票据这么重要的东西,猎鬼人不可能存放在附身者手里。
附身者没有被附身时期的记忆,突然发现手头多了个寄存票据可就出大事了。
多猜无益,二人转道去了那小区。
正值午后,阳光正好。
偌大的小区里静悄悄的,连个晒太阳的老人、嬉闹的孩子都瞧不见。
秦悠搓搓手臂:“小区里挺凉快啊。”
尤浩戈四下瞅瞅:“我也觉着这小区不安生呢。”
他俩装作来租房的小情侣,找了临街的小饭馆边吃边套老板话。
果不其然,小区正在闹鬼,好巧不巧,闹了四个月了。
猎鬼人不可能在它附身对象的小区里搞事,那四个月前开始闹的那位,不会是至今下落不明那个男人吧?
涉及到闹鬼,章老师和唐老师专业对口。
他们那边什么都没查到,立刻赶到这边。
太阳刚一落山,小区里那股阴森劲扑面而来。
穿短袖的章老师连打几个寒颤:“这鬼闹挺凶啊,不会是猎鬼人担心找不到老坟,故意在这搞了个阴气重的备用地吧?”
尤浩戈:“你别忘了它是化魔的猎鬼人,什么丧良心的事都可能做,唯独不会跟鬼魅同流合污。”
否则就凭它生前的本事,随随便便就能靠鬼魅搞出个阴地来保存尸身。
哪还用附身这个附身那个。
唐老师在小区里转上一圈,认定阴气最重的是小区里面某栋楼。
四人一层一层走上去,越往上走越阴冷。
他们爬楼时遇见个出门上夜班的小伙子。
小伙说他原本上白班,可自打小区闹鬼,他家每晚都能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响,吵得他睡不着,他这才调换成了夜班。
几人亮明身份,得以进到小伙家里亲耳听一听。
小伙子指指厕所,又指指天花板。
声音不大,夜半听来却有种惊悚诡异的调调。
秦悠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天花板漏血了。
小伙楼上还有两层,都搬走了。
他们只好登上顶楼。
秦悠刚站到天台上就差点被一阵狂暴阴风刮走。
尤浩戈把她牢牢按在地面上。
秦悠硬挤出个笑脸:“上次上天台还是见证雷劈凶器。”
尤浩戈笑得比她还刻意:“上上次上天台差点被杀人犯给砍了,让尤老师看看是谁还没学会御剑呐?”
秦悠收回假笑,捂住耳朵跟唐老师走了。
章老师凑过来,胳膊肘撞撞尤浩戈:“你怎么把小秦老板惹生气了?”
尤浩戈斜楞他:“你能收一收八卦的嘴脸么。”
章老师摸摸脸颊:“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尤浩戈五指按着章老师的脑袋把他推开,追秦悠去了。
章老师吃瓜失败,索然无味地靠在墙上。
看似结实的水泥墙突然倒塌。
全身重心都在背上的章老师猝不及防,倒仰跌了下去。
章老师心一突突正要御剑自救。
他掉水里了。
其他人听见动静赶过来,尤浩戈救人的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唐老师和秦悠也都捂住了口鼻。
章老师压塌这面墙里面是这栋楼早年架设的加压水箱,废弃好些年了。
里面还有水,气味很刺激。
章老师几个扑腾站起来,身上挂了一层黏糊糊的液体。
章老师抹了把脸:“这水里怎么一股死人味呢。”

唐老师罕见地绷紧了面皮:“你就没发现水里阴气最重么。”
章老师仰起脸,可怜极了:“我发现了啊,可我能怎么办,我下半身都没知觉了。”
谁能想到三伏盛夏的楼顶陈年积水能把堂堂玄易老师冻麻了呢。
秦悠回头吸气才有勇气说话:“你先摸摸自己的腿还在不在?”
章老师懵了:“啊?我摸摸,在呢。”
秦悠:“在也赶紧上来吧,我总觉得这水里有股化学试剂的味道,万一待会把你溶解成一把骨头渣子咋整。”
章老师头发都竖起来了,像个大壁虎一样攀在墙上吭哧吭哧爬了上来。
仨人全都撤开,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章老师被阴风一吹,呛得失灵的鼻子恢复了一点嗅觉。
除了陈水的臭味和一股腐臭死人味,确实还有股很淡的刺鼻气味。
章老师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说,不会是有人拿这废弃的水箱当溶尸容器吧?”
尤浩戈和秦悠用破烂木头在水里搅和,水底有长条硬物,夹起一瞧,果然是人骨。
尤浩戈:“恭喜你,回答正确。”
章老师:“QAQ”
好在溶尸的药剂经过反应和挥发所剩不多,章老师仔细检查全身,确认没少零件才安心了点。
可一想到刚刚他泡过的是溶了一整个人的脏水。
章老师心再大也忍不住了,奔到角落里狂吐,完事又去楼下小伙家里冲了俩小时澡。
天台这边,唐老师在塌了一块的墙上贴了几道符。
秦悠报了警。
赶来的警察瞧见这场面都说不出话了。
被章老师靠倒的那面墙是不怎么专业的人临时砌的,砖很新。
物业说十几年前水箱弃用之后担心有人掉下去,统一砌成了个一人多高的封闭“小屋”,用的是统一的砖料,这些年没有损坏修补过。
看来是杀人弃尸溶尸的人敲开了这面墙又偷偷砌了回去。
警方在楼上处理案发现场打捞骨骸。
唐老师满小区找那死者的亡灵。
秦悠和尤浩戈实在受不了那股味,更遭不住那视觉冲击,犹如两个受刺激的人坐到了楼边。
尤浩戈用查到的失踪男人信息反推他的详细八字。
这么惨的死法必定会标注在命数中,反推起来很简单。
“他被猎鬼人附身那几天正是人生背运最低谷。”
尤浩戈皱着眉头,眼底隐隐在冒火。
秦悠看他这样就知道如果不是被猎鬼人附身,那个男人可能不会死。
可也正因为他在走背运,自身气场极低,修为散尽的猎鬼人才能轻易附身操控他去办事。
秦悠想到这,心里咯噔一下:“那取尸的人会不会也?”
尤浩戈紧抿双唇,已经在掐算那位女士的大致情况了。
那位女士在小区频频闹鬼之后就搬走了,他们没能找到人,也不晓得对方出生时辰。
尤浩戈只能按照她被附身时走背运做推算。
“应该还活着。”
秦悠舒了口气。
“但……”
秦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尤浩戈拍拍她的背:“找老坟前后的猎鬼人已经化魔,被魔附体比被鬼附身更糟糕。猎鬼人说不定是故意借他们的背运在灭口。”
杀人太多太惹眼,这座小城离玄易可不远。
尤浩戈认为猎鬼人挑中寄存尸骸的男人正是看出他的背运有性命之忧,待它取走尸骸,男人被两次附身,气运跌倒底,只会死得更快。
可它只附身了一次,男人就失踪了。
那一刻,猎鬼人是慌张的。
它以为男人因背运而起的死劫是意外,谁会调查意外过世者的生前行为和轨迹呢。
偏偏男人失踪了。
失踪,大多跟刑事案件挂钩。
作为受害者,男人会被彻查。
所以猎鬼人急急忙忙找了新的附身对象取走了自己的尸骸,生怕男人这把命运之火烧到它的身上。
二次附身它肯定不会再选气运极低的附身者,要是再死一个,它说不定就露馅了。
尤浩戈沉吟半晌,才说:“我在想它之前附身过多少人。”
挑气运低气场弱的人附身最省力。
不论猎鬼人是有意还是无心,被它附过身的人都会在原本倒霉的基础上更倒霉一点。
只这一点,也许就是一条甚至是好几条人命。
尤浩戈掐算的手在微微颤抖。
秦悠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我以为你能看淡凡人命数的起伏。”
尤浩戈微微摇头:“看淡不等于麻木。”
秦悠:“这话有点耳熟。”
尤浩戈低低“嗯”了声:“你说的。”
秦悠:“我说的?”
尤浩戈:“很久以前,我挺麻木的。”
难得尤老师主动提起过往,秦悠很想多问几句,可看看现实环境,她忍住了。
唐老师找到了正在小区里闹腾的死者亡灵。
毫无意外,死者化作恶鬼,已经害死过人命了。
也许是尸骸被溶的打击,恶鬼浑浑噩噩,毫无理智可言。
这样的鬼,才是猎鬼人必捉之鬼。
然而它却没有被猎鬼人送到秦悠和尤浩戈面前。
是因为它被认定为失踪,还没有牌位吗?
猎鬼人说过,它可不是只会送牌位这一招。
它怕秦悠和尤浩戈追究这个可怜人的死因,怕自己的行迹败露。
它自己没能力猎走恶鬼,便放任这个间接被它害死的恶鬼继续害人。
那个口口声声与鬼势不两立的猎鬼人,终究是违背了它那一门的祖训。
它与正统的最后一点机缘也被它自己亲手斩断了。
等警方清理好现场,秦悠和尤浩戈拜托警方帮忙寻找那位被附身的女士。
他们则彻底放弃半推理式的寻找,单刀直入碰运气。
唐老师起了个卦,卦象所指一座山。
秦悠对照地图看半天:“这不是去年夏令营挖坟那山头么?”
那座山上确实有好几处适合养尸的阴气聚集地,可去年都被玄易收拾掉了。
难道山上还有漏网之鱼?
四人连夜上山,几小只撒花似的奔出去找土拨鼠和尖嘴。
这俩个土著最是了解山中情况,据它们说,这座山这一年来很清静,但不远之外的另一座山却很是热闹。
两座山在古早时期曾是一脉,随着岁月变迁慢慢变成了两座山,被划分到两座城市。
可两座山的地气仍是一体,常住山上的精怪们会来回串门。
土拨鼠前几天去那边串门时就撞见了个非常可怕的行尸,不光咬人,还想咬它。
几人都是一惊:“行尸?不是僵尸?”
土拨鼠连连摇头,两只小断手费劲比划。
秦悠找出猎鬼人的照片,p老几十岁问土拨鼠是不是他。
土拨鼠歪着小脑袋看半天,迟疑着摇摇头。
几人又懵了。
章老师揉揉腮帮子:“不是吧,咱自己的事一点头绪都没有,无形中又撞上别的行尸了?”
唐老师轻声叹气,看向尤浩戈和秦悠。
尤浩戈:“看我俩干嘛,这事能怨我们么。”
撞上就不能不管,四人哈气连天赶往那边的山头。
土拨鼠和尖嘴带着几小只钻土先到一步。
秦悠几人到地方时,几小只和那行尸打半天了。
行尸是年轻人模样,两眼红得像血。
见有人来,行尸放弃捕捉几只小妖,奔着气场最弱的秦悠就来了。
秦悠也没客气,一菜刀拍它脸上。
行尸直挺挺倒了下去。
章老师瞠目结舌:“就这?”
土拨鼠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那行尸又直挺挺站了起来。
这次它转换了攻击目标,奔章老师来了。
章老师现在看见死人就闹心,长腿一蹬将行尸踹上了天。
行尸重重摔在地上,又挺尸了。
蝉贱嗖嗖过去戳戳行尸。
行尸突然抬手,捏住蝉塞进了嘴里。

蝉在垃圾山就是个弟中弟,谁都不待见。
可它始终是在垃圾山混饭吃的,它被行尸吃了,几小只立马妖气暴涨。
秦悠双眼瞬间血红,比行尸更甚。
唐老师皱眉要拦。
章老师一把拽回来:“你可别捣乱,小秦老板开大了。”
唐老师:“开啥?”
秦悠已经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踹翻那凶巴巴的行尸,掐住行尸的脖子把它拎了起来。
行尸比秦悠高出一头,被她卡住喉咙却是怎么都挣脱不开,手脚乱刨,喉间呜呜乱叫。
秦悠冷声命令:“吐出来。”
行尸嘴角扯到耳根,是个很标准的嘲讽表情。
秦悠一膝盖顶它胃上。
章老师捂着肚子:“我又想吐了。”
尤浩戈好心帮他一把,手肘轻轻在他胃上一顶。
不停喝水反复吐的章老师捂着嘴跑旁边卸货去了。
章老师吐得昏天黑地,行尸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悠见催吐不管用,把它摔到地上,两手掐住它的脚打算给它来个大头朝下硬往外倒。
唐老师上前来:“你这么打没用,它是死人,早超脱活人的弱点了。”
秦悠不予理会,还在使劲拎它的腿,想把蝉从它肚子里倒出来。
可行尸有身高优势,她手臂举到最高也晃不动。
唐老师给尤浩戈递眼神,那意思是:你过来劝劝。
尤浩戈慢悠悠蹭过来,瞅瞅那满地乱爬跟秦悠角力的行尸:“唐老师有什么好办法么?”
唐老师:“剖开。”
尤浩戈做作地捂嘴作惊讶状:“这么暴力的么?”
唐老师:“……救命自是要选最快的法子,小秦老板你先把它放下。”
秦悠瞥见唐老师亮出了宝剑,默了默,双臂猛地一甩,把行尸翻了个面。
面朝上的行尸看到持剑而立的唐老师,眼中血色化作泪水淌得满脸都是,甚是骇人。
秦悠示意举剑的唐老师等一会,她居高临下逼视行尸:“吐出来。”
行尸呲出獠牙,吼得整座山都在摇晃。
秦悠把行尸剧烈挣扎的两条腿塞尤浩戈手里,她蹲到行尸身边拍拍它肚子:“还活着么?活着出个声。”
闷闷的蝉鸣自行尸喉间传出。
行尸扑腾得更起劲了。
可无论它怎么折腾,蝉就是没有顺它的意滑进它的胃里。
秦悠目光移向行尸的脸:“最后给你个机会,吐……”
蝉鸣陡然变得响亮,就在行尸口中。
行尸双眼暴凸,牙关咬得死死的,坚决不让蝉爬出来。
蝉急得在嘴里跳脚,可它不敢贸然硬突,被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老师收起宝剑,单手在行尸颌间一掐。
行尸的下颌不受控制打开了。
蝉狼狈地爬出来,在地上打滚转圈,蹭掉身上脏污的同时写了几个字:再不放我出来我就吃了你哼唧。
秦悠:“……不加最后俩字还能有点威慑力。”
蝉蹦跶起来,跳到行尸手上。
吐完的章老师虚弱提醒:“你别又让它给吃喽。”
蝉赶在行尸又往嘴里塞它时跳开。
再看行尸那保存还算不错的手部皮肤上出现了个硬币大小的黑斑,伴随着一股腐肉被灼烧的气味。
章老师又不行了。
蝉指指那死人手,骄傲地挺起小身板。
然后它就被欢迎它归来的几小只按在地上摩擦了。
过程虽有惊险,好在蝉平安无事。
这具莫名出现的行尸也没被切成十七八段。
秦悠一渔网下去,把行尸绑到树上。
土拨鼠和尖嘴找来几个这边山头的土著小妖。
尤浩戈问它们知不知道行尸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
几只小妖指向山林深处。
尤浩戈拍拍手:“咱们的任务就快结束了。”
秦悠:“啥意思?”
尤浩戈神秘一笑:“你没觉着它身上的味跟送给咱们的牌位挺像么。”
秦悠茅塞顿开:“它是被猎鬼人占了老坟的倒霉蛋?”
尤浩戈:“八成是了,不然怎么会在山里好好躺了这些年,突然就变成爱咬人的行尸了。”
在土著小妖的带领下,几人来至位于山腹地带的坟地。
几里之外有个废弃的村庄,想来这便是村人搬离前的埋骨地。
一块原本很适合埋葬逝者的坟地经过千百年岁月变迁,风水发生了变化。可惜普通人看不透这山川巨变,仍将逝去亲属埋在这块阴气大量聚集的坟地里。
村子迁走使得这块无人打理的祖坟变成野坟,那些没有离去的魂魄滋生出无限怨念,加剧了此地的阴阳失衡。
不得不说,猎鬼人能在短短半月时间里找到这么个“好地方”,属实是运气不错。
年轻人的坟墓位于整片坟地西北角,原就是阴气流入坟地的方位,如今更是阴风阵阵犹如鬼府。
好好一座大坟被挖得不成样子,棺材盖掀开到旁边,棺材里盛满了冒凉气的污水。
秦悠一眼就看出这棺材是双人规格,是夫妻同眠的合葬棺。
难怪猎鬼人能躺进去挤一挤。
问题在于双人棺没有只葬一个的道理。
以前的老人会在老伴过世时选用合葬棺,等自己咽气再掘开坟墓埋进去。
可这年轻人才多大,就算他的爱人为他守了一辈子,到合葬时他也早烂成一把骨头了,实在没必要执着于同葬一棺。
家里给他安排这么大的棺木,只可能是入土时就是两人。
要么是年轻夫妻情侣一起离世,要么是冥婚结亲。
尤浩戈用棍子在水里扒拉:“什么都没有。”
章老师的脸都绿了。
唐老师提醒他:“你别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
章老师狠搓面颊:“你看看我,脑子都要吐出去了。”
他们来找猎鬼人的尸骸,理论上,猎鬼人就应该躺在这副棺木里。
而那年轻人的原配棺材搭子,没准也是被猎鬼人搬走的。
小情鬼甜甜蜜蜜,突然媳妇被人整走了,换了个老头进来躺着。
换谁都得气冒烟。
秦悠头上青筋蹦起老高:“这么说来,咱们要找的变成两具尸骸了?”
猎鬼人借这个坟墓孕养好自己的尸身,虽然尸身得以不腐,但也没必要成天在这浸水的坟里泡着。
为了标记牌位,猎鬼人肯定得在牌位放进棺木时来泡泡,这说明它的尸身不会离这座坟墓太远。
而原本跟年轻人合葬的那具尸身,除非被猎鬼人毁掉,否则也会因为埋在这阴气浓重的坟墓好些年月而化为不腐之身。
若逝者心无挂碍,尸身搬去阴阳平衡之地便会恢复正常腐败,个别会加速化骨。
可同棺的年轻人都变成行尸了,同葬那位恐怕也不会太消停。
心中那一口怨气不散,不腐的尸身就能一直维系下去。
土著小妖都知道行尸见活物就往嘴里塞,平时不敢往这边来,具体有几个死人在闹腾它们并不知情,也不晓得猎鬼人多次往返坟地养尸塞牌位的事。
秦悠摸摸几只土著的头:“得亏你们没往跟前凑。”
猎鬼人那性子,被没开灵智的苍蝇瞧见了都得灭口。
可没有了目击者,他们就只能手动找尸。
唐老师大胆猜测:“会不会在其他坟墓里?”
整片坟地都已化成了养尸之地,猎鬼人把自己藏在哪个坟头都可以继续得孕养,还不用担心有人跑这来盗墓挖坟。
同葬的另一具尸身也是一样。
尤浩戈给他泼冷水:“你敢把整片坟地刨开找那俩人么。”
唐老师:“可以查看坟头土有无翻新。”
他挨个坟头看一圈,都没有翻动过的痕迹。
他又看向土拨鼠和尖嘴。
两小只仰头望天,坚决不跟唐老师对眼神。
偷挖死人坟什么的,它们这种好妖才不干呢。
秦悠盯着这一棺材的水,突然拍了下脑门:“咱在这山上是不是还有个熟人呢?”
当初玄易在前山刨坟时,她被困在了镜子里,全靠一个新出土的僵尸小姐姐帮忙才得以脱身。
前山的阴气聚集地被玄易清理掉了,僵尸小姐姐虽是正常修炼,偶尔也得给自己补点阴凉气儿。
纵观两山,还有比这块坟地更适合的地儿么。
土拨鼠支棱起来,指指那座废弃的村落。
村子废弃多年,所有房屋皆成危房。
章老师试着推开一间茅草屋的房门。
门没锁,一推就开。
房就塌了。
要不是章老师跑得快非得被埋在里头不可。
村子里面有好几间塌得很彻底的房屋。
章老师感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埋过。”
响应他这话似的,村落尽头那间小土屋说塌就塌,转眼即成废墟。
众人跑过去一瞧,一道窈窕身影正在碎砖烂瓦里往外爬呢。
秦悠赶紧上前帮忙。
几小只也都围拢上来。
被埋那位扒拉掉头上厚厚的灰土:“谢谢你啊好心……啊啊啊蛇!”
跟蛇精看了个对眼的僵尸小姐姐拔腿便跑。
她窜起来的动作太猛,压在她身上的砖瓦乱飞,把旁边认真搬砖的秦悠给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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