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只要帮我找到人,条件任你开。”
龟甲翻着肚皮晒月亮,对她的诱惑无动于衷。
秦悠只好抄起菜刀:“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龟甲乖乖翻回来,态度好得不得了。
占卜结果显示苏尘离悬崖不远。
秦悠举目四望,周围一马平川连个躲人的山洞都没有。
龟甲转了个圈,指向下面。
有老师说:“山崖下我们找过,没人。”
龟甲轻蔑地转了个圈,继续指向悬崖之下。
秦悠坐着尤浩戈的大镰刀飞到下面。
底下是纯天然山涧,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秦悠深深吸口气:“这空气真好。”
尤浩戈轻笑道:“这里灵气很充裕。”
秦悠赶紧多吸几口,果然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疲惫困意一扫而光。
秦悠:“灵气这么旺盛,精怪肯定很多吧?”
尤浩戈:“嗯。”
苏尘是捉鬼世家的天之骄女,除妖这方面要弱得多。
秦悠撸起袖子:“那还等什么,必须把不懂事的妖怪揍胖啊。”
尤浩戈挑挑眉梢:“渡鸦都跟你说什么了?”
秦悠:“不是渡鸦。”
尤浩戈点头:“果然是死狐狸。”
秦悠:“谁让你总是遮遮掩掩的。”
尤浩戈默了默:“不是我想遮掩,我只是不想用自己的陈述干扰你对过往的判断。我与你是不同的视角,你曾经的言行自有你的初衷,还是由你自己想起来比较好。”
秦悠:“可我不是想不起来么。”
尤浩戈:“快了。”
秦悠猛转回头,眯起眼睛打量他。
尤浩戈被她盯得双下巴都挤出来了。
秦悠凑近他:“曾经的咱俩是什么关系?”
尤浩戈撇开脸:“自己想。”
秦悠:“行我自己想,就我目前这点零碎的记忆,脑补的空间很大呀。”
尤浩戈赶紧叫停:“咱先找人。”
秦悠:“嗯,找人要紧。”
她一把拉住尤浩戈的手,五指一扣。
尤浩戈没有挣扎:“你干嘛?”
秦悠:“我就是想验证一下。”
尤浩戈:“什么?”
秦悠晃晃握在一起的手,无不遗憾地感叹:“我上辈子怎么就把这么帅的你处成哥们了呢,一点感觉都没有,唉。”
尤浩戈一秒冷脸,甩开她的爪子自己走。
秦悠在他身后无声坏笑。
山崖之下是垂直的石壁,大大小小山洞无处。
秦悠每路过一个山洞都要往里瞅瞅。
赶在原住精怪翻脸前,她被尤浩戈拎走。
路过一个狗洞大小的山洞时,秦悠突然停住,弯身从洞口旁边的草丛里捡起一颗桃木刻珠。
正是她的手笔。
秦悠激动起来:“这是沈青杨留的记号。”
尤浩戈比量那山洞:“往这洞里钻,又得脱层皮。”
秦悠哪舍得让他遭罪:“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
尤浩戈在她脑门一弹:“把你能的。”
秦悠呲牙:“我不能,可我擅长群殴。”
她打了一声长长的呼哨。
几小只从四面八方钻出来,蛇精缩成个蚯蚓已经钻进去了。
一转眼,洞口就只剩下尤浩戈和不会缩小的蝴蝶以及缩小也钻不进去的渡鸦。
尤浩戈嫌弃极了:“你是不是打算余生都做走地鸡了?”
渡鸦:“你猜我怎么从那么高的悬崖上下来的。”
趴它背上的凝气草冒出头来:“它张开翅膀从上头滑翔下来的。”
渡鸦骄傲地挺起胸膛。
凝气草:“落地摔了个狗啃泥。”
渡鸦跳脚:“你给爷闭嘴,信不信爷一口吞了你这小虫虫。”
尤浩戈:“要吵离远点,再让我听见一声幻粉伺候。”
大蝴蝶呼扇翅膀。
渡鸦瞪眼:“你敢。”
大蝴蝶委屈巴巴找个墙把自己贴上去,幻粉变换成山壁颜色,成功隐身。
秦悠往里爬了五六米,洞内空间变大不少,岔路也多了起来。
贴边出溜的鸭子从左边那条路边上的一块凸起石头后面踢出来个桃木珠。
看来沈青杨沿途都留了记号。
几小只一面向前推进一面找珠子。
秦悠使劲揉揉眼睛,待双眼发热之后关上了手电。
越往里走,怪味越重。
秦悠形容不出那气味,脑海中却是跳出两个字:妖气。
正常修行的妖也有妖气,但不会这么重。
妖气这么重的,统统不是善类。
秦悠心里有点慌,那妖怪抓苏尘和沈青杨莫非是要下酒?
前面的蛇精突然竖起尾巴。
两个脸盆大的光点出现在山洞的尽头。
秦悠掏出菜刀,掂量一下又放回去,换了坟砖。
“揍胖它多少,回去就请你们吃多少肉。”
几小只留着口水冲了上去。
在吃这件事上,几小只从来不含糊。
连没什么吃饭需求的熊头都乐在其中,一路狂滚冲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然后它就跟两只黑洞洞的大眼睛撞一块了。
熊头的琉璃眼珠转了转,差点飞出去。
小小砂糖橘一根蛛丝把熊头和它的眼睛都捞回来,甩到队伍后头。
秦悠扬手接住,顺势搓搓熊头。
熊头不乐意地扭动。
秦悠把它按到地上,这才去看那双“眼睛”的全貌。
唔,跟她家蝴蝶有点像,又不太一样。
准确地说,这就是个纯种的蛾子,跟她家蝴蝶体型有一拼的巨型蛾子。
通体雪白,翅膀上有两个圆圆的黑点,像眼睛。
此时此刻,它正背对秦悠,贴着里面那面石壁忙活着什么。
它翅膀下面伸出两条人腿。
秦悠一眼就认出脚踝上系着树皮护身符的是沈青杨。
被熊头一撞,蛾子身体没动,脑袋转了过来。
堪比人头大的脑袋上是两颗黑溜溜的大眼珠子,口器似是被什么东西拉扯,有它偌大的身躯挡着,秦悠看不见。
秦悠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蝴蝶蛾子这一类是怎么进食来着?
那口器别是扎到沈青杨和苏尘脑壳里了吧?
那画面随便想想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秦悠往熊头里塞了几枚硬币:“给我揍它!”
熊头像个炮弹一样被她抡射出去。
熊头的琉璃眼珠里透出幽光,缝出来的嘴巴霍地张开,一口咬在蛾子脑袋上。
蛾子:“……”谁把灯给我关了?
熊头没下死嘴,可它的分量远超蛾子自己的头。
蛾子被它坠得轰然倒地,六只爪爪不停乱抓乱蹬,翅膀上的粉末飞溅得整个山洞都是。
秦悠一瓶冰水浇自己脸上,神智是清醒了,可她有点上不来气。
山洞里的空气质量本来就不怎么样,这粉尘量够她喝一壶了。
蛇精尾巴卷住她裤腰,拖着她往外撤。
蜘蛛张开细密的蛛网,在它们与蛾子之间竖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大门。
秦悠拍拍蛇尾。
蛇精撒开她,确认她死不了又折返回蛛网前。
它们要救的人还在里面呢。
熊头始终没松口。
那蛾子仰躺在地上,口器朝天,不管它刚才在吸什么,这会儿都顾不上了。
随着蛾子的扑腾,蛛网里面的世界浑浊得都看不清了。
这要是没有蛛网挡着,真得呛死几个。
秦悠见这对峙的局面一时半会难有突破便爬到洞外。
尤浩戈看到一张花里胡哨的脸还以为妖怪化成人形逃出来了,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把她按在洞口:“你是什么妖怪,速速现出原形。”
秦悠扭头给他一口。
尤浩戈捂着被咬的手:“原来是小秦同学。”
秦悠:“……你是怎么把被咬和我划等号的?”
尤浩戈仰头望天,假装没听见。
秦悠也没心思深究,她朝渡鸦勾勾手指。
渡鸦像座小山似的往地上一倒,视线与秦悠平齐:“啥事?”
秦悠揪着它脖子上的羽毛把它脑袋薅进山洞,小声问道:“以前我是怎么胖揍妖怪的?”
渡鸦小眼珠直转:“考我呢?”
秦悠:“赶紧的,急着救人呢。”
渡鸦突然往山洞里一挤,脑袋撞秦悠脑袋上。
秦悠捂着撞疼的头:“干嘛啊?”
渡鸦:“演绎一下你揍妖的方法。”
秦悠:“……”
别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个直来直去简单粗暴的人。
说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秦悠瞅瞅自己的小细胳膊:“揍不过咋整啊?”
渡鸦费劲地往身后甩眼神:“那不是有个能揍过的么。”
秦悠摆手:“算了,我想想其他办法。”
她翻翻大包,里面有一兜早上吃剩的面包渣,塑料袋很大。
秦悠往头上一套,立马有种自己无所畏惧的底气,起身就往回走。
可她忘了洞口狭窄。
渡鸦眼睁睁看着她撞在山壁上,人像面条一样软到在地,赶紧帮她扯掉塑料袋,省得她憋死。
“我说……嗷。”
渡鸦像个萝卜,被尤浩戈暴力拔了出去。
秦悠撞散架的视线重新聚焦,眼前的黑毛脸幻化成了尤浩戈。
秦悠伸手摸摸对面光溜溜的脸蛋:“我撞出幻觉了?”
尤浩戈照着她乱摸的手就是一口。
秦悠:“……你撒开。”
尤浩戈死咬不放,含糊道:“你中毒了,清醒点!”
秦悠充耳不闻:“信不信我把你牙掰下来?”
尤浩戈还是不撒嘴。
秦悠:“嘿我这暴脾气。”
她一脑袋撞尤浩戈脑袋上。
俩人都迷糊了。
凝气草贴墙边进来瞅瞅:“哟,同归于尽啦?”
渡鸦一爪子将它薅走:“你可把那张破嘴闭上吧。”
短暂的眩晕过后,秦悠仿佛找到了头铁的自信,她摇摇晃晃往山洞里爬,还不忘顺手捞走那个大塑料袋。
尤浩戈卡在山洞口,想往里挤得掉块肉。
他狠狠心正要往里钻,被人抓住两条腿拽了出去。
章老师的大脸逆光而来,正冲他傻乐呢:“老尤你怎么卡狗洞里了?快谢谢我救你出来。”
尤浩戈深吸口气:“我有个杀人灭口计划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悠一鼓作气冲回山洞深处。
除了熊头,其他几小只的情况都不太妙。
蛾子翅膀上的粉末没有幻粉那么厉害,却也有点让人反应迟钝的效果。
几小只慢动作演绎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
秦悠看看它们再回想自己刚刚犯的傻,算是知道苏尘和沈青杨是怎么被一只蛾子撂倒的了。
她让几小只快去洞口过风。
她自己戴上口罩和泳镜,再把塑料袋系在头上,扯下蛛网冲了进去。
熊头卯足劲压制着蛾子的脑袋。
蛾子全身卷起,肉呼呼的肚子尾部竟长出一根人类手指粗细的尖刺。
尖刺逼近熊头。
熊头艰难扭动着躲避。
秦悠眼睛前面隔了两层,再被粉尘一挡,基本就是个睁眼瞎。
她只瞧见一把森森利器要扎熊头,她一坟砖格挡过去。
尖刺结结实实扎在坟砖上。
秦悠的手臂又麻又疼,不得已撒了手。
那坟砖倒是争气,牢牢卡在尖刺上。
这下好了,蛾子再卷肚子,针刺变拍砖了。
秦悠又掏出一块坟砖:“跟我比谁砖头玩得溜是吧。”
这块砖也穿在尖刺上了。
秦悠又掏出第三块。
蛾子那纤细的腰肢哪吃得住这么重的劲儿,被三块坟砖压得只能躺平。
秦悠把蛛网往它身上一卷。
黏糊糊的蛛丝是蛾子这种单薄大翅膀的绝杀克星,蛾子如同又回归到茧的状态,一动都动不了,唯有那长长的口器耷拉在外面。
秦悠怎么看都觉得口器才是最危险的。
她叫换好气赶回来的蜘蛛把蛾子整个脑袋连同口器都包上。
熊头可算是能松口了。
秦悠摸索着来到墙边。
地上的确躺着两个人,被蛾子身上的粉末盖了厚厚一层。
秦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颤着手去摸二人的颈脉。
“你,你能不能摸准点啊,我没叫那怪物弄死,快被你掐死了。”
是沈青杨的声音,虚弱中透着生气。
秦悠踏实不少,又去摸苏尘。
沈青杨剧烈咳嗽起来,还不忘哼哼着吐槽秦悠:“她没事,小秦老板你别摸了,你摸那部位像在吃豆腐。”
秦悠的心啪叽落回肚子里。
熊头滚过来,咬住沈青杨的腿就往外拖。
沈青杨哼哼得更响亮了:“那边有出口,往那边走。”
顺着沈青杨的手指,秦悠才瞧见在山洞的另一边转两个弯就是个成年人能轻松进出的大山洞。
怪不得那么大的蛾子会住在这里。
熊头把他俩拖到外面过风。
秦悠摘下塑料袋,汗水哗哗往下流。
她拧开最后一瓶水浇了半瓶在沈青杨脸上,余下半瓶浇在自己袖子上,给苏尘擦脸。
沈青杨强撑着爬起来:“你这偏心属实有点太明显了啊。”
秦悠瞅瞅他。
沈青杨:“啊我头晕,我再躺会。”
玄易的人陆续赶到,几位农学院的老师各掏随身药品,当饭似的往俩人嘴里塞。
沈青杨情况比较好,就是被蛾子的粉末呛了肺管子晕过去了。
苏尘的问题严重一些,她不仅吸入的粉末更多,颈边还有个细小的伤口。
秦悠:“是不是被口器扎的?”
清理伤口的老师:“像。”
沈青杨:“不是像,那怪物就是要吃她。小秦老板晚来两分钟就得给她收尸了。”
沈青杨说他按照学生指点方位去找苏尘的时候正瞧见一只比人都大的蛾子对着苏尘不断挥翅膀。
苏尘像是喝醉了酒,脚步虚浮动作缓慢。
沈青杨猜测蛾子控制人的原理跟秦悠家的大蝴蝶差不多,便撕一块衣服浸水蒙脸上,伺机救人。
可那毕竟是成了精的蛾子,哪是他对付得了的。
救人不成,他也沦为蛾子的阶下囚,跟苏尘一道被拖回蛾子藏身的山洞。
夜间星月明亮,蛾子要吐纳吸收灵气。
沈青杨尝试从其他岔路逃跑却被抓了回来,好在这次他有机会扯断桃木手串留下记号。
这趟混在采药的队伍里,沈青杨得了不少师生投喂的丹药,他也不管对不对症一股脑都给自己和苏尘吃了下去。
还有一种微毒的丹药,他佯装跟蛾子谈判,混在几颗增进修为的丹药里。
精怪都很喜欢人类炼制的修行丹药,蛾子被毒得眼冒金星,又留了他俩一天。
等蛾子缓过来,它要开餐吃人了。
它的口器很软,戳不动人的头骨,所以它在苏尘脖子上扎了个洞。
没等吃呢,秦悠和几小只就杀到了。
众人皆是一阵后怕。
带队老师吩咐学生:“把那只蛾子看住了,待会我亲自送回玄易。”
正在喝水的沈青杨一怔:“一只蛾子?明明有两只啊。”
沈青杨:“是啊,就一只的话我俩怎么可能这么惨。”
苏尘虽然不擅长对付精怪妖邪,却也不至于任人宰割。
沈青杨找到她的时候她勉强还有一点神智,还能指挥沈青杨攻击蛾子的薄弱处。
就在二人即将脱困之际,又一只蛾子从天而降,翅膀上的“大眼睛”晃得沈青杨脑瓜子嗡嗡的,握在手里的剑越来越沉,眼皮也睁不开了。
后面逃跑也是被那只突然冒出来的蛾子堵住了。
秦悠瞅瞅那包成木乃伊的茧:“我们抓这是哪只?”
沈青杨:“一开始那只,它菜。”
秦悠:“……”
已经有人钻回山洞。
可这么多人闹闹哄哄好一阵,那蛾子除非脑壳有包,又怎么会回来自投罗网呢。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一棵绿油油的草从山洞里钻出来:“那边抓到只蛾子,你们谁过去辨认一下?”
翻山有点费劲,大伙不约而同选择了钻山洞。
身材瘦小的遭点罪就钻出去了。
身板健硕一点的全部卡住,进退两难。
秦悠最先爬出来,一扭脸就瞧见地上扑着一只体型更大的蛾子。
蛾子触须乱晃,六只爪爪快把草地刨出坑了。
蝴蝶贴墙而立,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秦悠:“嗯?你还有伪装技能呢?”
变成墙壁色的蝴蝶不好意思地捋捋触须。
蝉一脸骄傲地贴到蝴蝶旁边。
蝴蝶往旁边挪挪,坚决不跟这只舔狗贴贴。
蛾子跟蝴蝶最大的区别在于翅膀的形状。
大蝴蝶也有蛾子的血统,但它翅膀是蝴蝶形状,并拢竖长一条,张开好大一片。
蛾子往地上一趴,翅膀与地面平齐,稍稍收拢就能从那窄小的洞口里钻进钻出。
守在这边洞口的尤浩戈收到消息赶去那边时忘了隐形在山壁上的蝴蝶。
蝴蝶乐得独享一阵浓郁灵气便没急着过去。
它眼见着一只大蛾子钻到洞口,察觉到不对又迅速退出来想要逃跑。
蝴蝶已经从几小只那得知闹事的就是蛾子,这家伙鬼鬼祟祟不会是同伙吧?
蝴蝶不会叫唤,无法召唤同伴,它只好硬着头皮跟蛾子硬拼。
论修为,破茧就去垃圾山领稳定素食饭票的蝴蝶哪里是吃人蛾子的对手。
偏偏蛾子投鼠忌器想来个速战速决,它选择用背上的“眼睛”和翅膀上的粉末悄无声息解决对手。
蝴蝶一看对方的招数跟自己一样,那就对着扇呗。
结果证明幻粉的杀伤力秒杀蛾子好几轮。
蝴蝶只扇了两下翅膀,蛾子就趴那抽抽了。
蝴蝶搓着爪爪,局促又害羞。
秦悠拍拍它:“好样的。”
一撮炫彩粉末随着她的手飘起老高。
所有人捂住自己的口鼻疯狂逃窜。
苏尘被吸走了几口颈脉血,等粉末的毒性一过,她就活蹦乱跳了。
秦悠安心之余还是要求她跟自己回去做个详细检查,万一那蛾子的口器里有寄生虫传染病呢。
其他老师也劝苏尘回医学院,还说杨校长闻讯已经赶回玄易等她了。
带队老师把两只蛾子交过来:“小苏听话回去吧,你把它俩带回去,我就不跑这一趟了。”
章老师拿出杀手锏:“老尤和小秦老板那边还等着你来帮忙找死尸呢,这边都允许你翘班了你赶紧跑啊。”
苏尘拗不过大家的好意,便跟秦悠几人返回玄易。
杨校长给苏尘做了全面检查,总体问题不大,不过那几口血吸得还是有点伤根本了。
蛾子是精怪,它吸走的是修行之人的精血。
幸好沈青杨提前喂给她不少丹药,事后老师同学们又给她补了补,亏损不严重,休养一阵再吃点灵气充沛的东西就能调养回来。
苏尘嘴巴噘起老高:“我不想回家族里,天天被长辈们念叨,能好也好不了了。”
沈青杨:“咱不回家,去小秦老板那,啥好东西都有。”
苏尘水汪汪的大眼睛向秦悠投去询问的目光。
秦悠:“就去我那住。”
苏尘喜笑颜开挎住秦悠的手臂:“小秦姐姐真好。”
秦悠发现苏尘不经意地往沈青杨那瞥了一眼。
再看沈青杨,乐得像个二傻子。
秦悠的眉毛一边高一边低。
她瞅瞅尤浩戈。
尤浩戈正忙着薅那两只蛾子的羊毛呢。
杨校长都看不下去了:“你再刮它俩就秃了。”
尤浩戈把刮下来的蛾子粉末装进小瓶子里密封:“秃就秃呗,大校长都秃了我说什么了么。”
办公室里撑着下巴打瞌睡的大校长突然就一脸拍到新桌子上。
他迷迷糊糊坐起来:“谁,谁在梦里说我坏话?”
苏尘是个闲不住的人,吃了一顿菜园蔬菜炒长大的小鸡们下的蛋就嚷嚷着要去找猎鬼人尸骸。
秦悠把她叫进屋里,神神秘秘掏出那只凝气草。
苏尘凑近辨认半天:“好像是一株灵药,我没见过。”
凝气草又跳脚了:“我是虫,虫子!”
苏尘吓一跳:“灵药说话了!”
凝气草跳到桌子上,蛄蛹到苏尘面前支棱起来作掐腰状:“我再强调一遍,我是虫子不是草。”
秦悠把它按倒:“嘘,低调。”
她往前凑凑。
苏尘紧张地往四下瞧瞧。
秦悠低声道:“这是古早时期炼丹的重要配料凝气草,尤老师玩命才捉回来这一条。”
苏尘再看凝气草的眼神变得敬畏虔诚:“这么珍贵呀。”
秦悠:“就是因为太珍贵了,我不敢把它独自放在垃圾山,你正好替我守一阵子,免得有人来偷。”
凝气草“嘁”了声:“我会遁地自保,不劳唔。”
秦悠给它来了个强行闭麦。
苏尘拧起眉头。凝气草她听家族长辈提过,是至宝,新抓回来是得多注意点。
可垃圾山上的宝贝又不止这一样,倒是那些没安好心的来访者都凉凉了。
“小秦姐姐,让小白留守吧。”
她从兜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白玉蜗牛,正是之前跟秦悠混,后来有了玄易饭卡就跟漂亮小姐姐苏尘跑了的那只。
此刻这只被赐名“小白”的蜗牛恹恹的,蜗牛壳上碎了好大一块。
苏尘心疼坏了:“它是为了救我,被蛾子的尖刺扎伤了。”
蛾子理论上是没有尖刺的,所以她跟蛾子妖周旋时没想到那蛾子会突然亮出尖刺。
是这只被她当普通宠物养的蜗牛替她挡住了致命一击,挨到了沈青杨来支援。
她把自己随身的丹药给了它。
蜗牛的命是保住了,可状况却不怎么好。
玄易和苏家都是正统玄门,气场不适合精怪养伤,也没几样治疗精怪的药品。
垃圾山就不一样了,看那几小只越来越好的状态就知道蜗牛在这说不定能养好一点。
这也是她想来垃圾山暂住的原因之一。
秦悠还挺惊讶这个小家伙能这么勇猛,她戳戳蜗牛耷拉的触角。
触角懒洋洋动一下,证明它还没死透。
秦悠:“除了壳,还伤到哪了?”
蜗牛无力瘫着,有种“我说你又听不懂”的沧桑。
凝气草说话了:“就伤了壳,说是漏风着凉拉肚子,吃饭都不香了。”
秦悠&苏尘:“……”
秦悠把它拿到手上,阳光下微微透光的薄脆壳破烂得有点惨不忍睹。
秦悠:“你能换壳么?”
蜗牛触角晃晃。
凝气草翻译:“你当我是寄居蟹呢,换不了。”
秦悠:“……那我给你修补一下?”
蜗牛的触角终于立起来了。
秦悠去河边叫出海怪。
啥活动都没份参与的海怪郁闷坏了,听见秦悠叫它忙不迭跳上岸,把一同前来的苏尘又吓一跳。
秦悠让海怪去海里找几个坚硬漂亮的贝壳回来。
海怪瞅瞅那只破壳蜗牛,感同身受似的缩缩身体。
它跟她的缘分就是从它背上被咬了个大窟窿开始的。
海怪冲蜗牛呜呜几声。
蜗牛的触角晃得更有劲了。
凝气草给一脸懵逼的俩人当翻译:“那丑八怪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壳,这要死的说五颜六色炫彩好看的。”
霎时间,海怪和蜗牛都向凝气草投来杀气腾腾的眼神。
秦悠把它往菜园子里一扔:“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请你帮我守着它了吧。”
苏尘扯扯嘴角。
找尸骸也算刻不容缓的急活儿,秦悠重新往包里装了几块坟砖便开启了新的找寻征程。
苏尘还是被留在了垃圾山,跟沈青杨一块看家。
几小只又挤上灵车,跟章老师和唐老师当室友。
秦悠又开始摆弄龟壳。
龟壳彻底没反应了。
尤浩戈抢过龟壳往包里一丢:“这次咱不靠它,靠推理。”
秦悠:“你推理出来在哪了?”
尤浩戈:“没有。”
秦悠:“……”
猎鬼人心思缜密,自然不会留下可追踪的线索。
玄易问过那些被抓的恶鬼厉魂,它们主动上交牌位后并不知道猎鬼人把牌位带去哪了。
事实上,它们连牌位交给谁都没记住,满脑子都是害人想法的它们听说有刺激就冲上去了。
至于拿走牌位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在它们这种杀孽深重的鬼魅眼中,凡人都是蝼蚁,敢骗它们就杀。
章老师扒住小窗户:“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要怎么推理?”
尤浩戈:“扔鞋啊。”
章老师:“……你管扔鞋叫推理?”
尤浩戈:“要不你推一个?”
章老师:“还是扔鞋吧。”
牌位里的那些鬼基本都是附近几座城市的,由此划定出猎鬼人的活动区域。
说大不大,也足够他们几个跑断腿了。
他们先去了猎鬼人下葬的公墓。
墓地是精神病院征得院长同意后为猎鬼人安置的。
属于猎鬼人的那块墓地位于角落,风水算不得多好,埋葬的都是猎鬼人这种没有家属挑剔的亡人,平时几乎没有祭拜者,清静得很。
这不,坟开花了也没人发现。
看守人拍胸脯保证墓园安保措施完善,不可能有人来掘墓。
秦悠随手一扣,那看似严丝合缝的水泥板就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裂缝。
尤浩戈掀开水泥板,土葬的深坑空空,连陪葬给他的生前衣物用品都没剩下。
看守人说不出话了。
从坟墓的开挖痕迹判断,有外力,也有被埋者自己的努力。
如果没有外人帮忙,那就是猎鬼人魂魄出坟抓替身帮忙挖坟,帮着诈尸的尸身逃走。
秦悠觉得好笑:“它总不能刚咽气就成魔了吧,附身挖坟这会儿它必定是个鬼。”
唐老师颔首:“鬼魂鬼魂,鬼与魂从来都是一体,魂能化鬼,鬼终将归于魂体后再入轮回。没有人能真正脱离‘鬼’的形态,即便是累世修行的静心之人,修行何尝不是他们的执念所在呢。有执念便要化鬼,执念深且过于偏激即为恶鬼厉魂,害人与否从来都不是鬼魂分类的标准。与做人是一样的道理,做什么鬼凭得也是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