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关灯
护眼

尤浩戈:“好主意。”
下一秒,尤浩戈铺到台阶上,再一点点出溜下去。
头发死死扒住台阶抵御御剑的术法。
秦悠一脚把它踩到地上:“谁让你摔尤老师的。”
头发扑到台阶上:不是你叫我看着办的么。
秦悠把尤浩戈扶起来。
尤浩戈的眼镜框被台阶磕得变了形,他索性摘掉碍事的伪装,那双深邃的眼眸朝秦悠幽怨一望。
秦悠捂着心口靠着墙滑坐到地上。
尤浩戈大惊:“你咋了?”
秦悠面无表情起身便走,边说:“没事。”
尤浩戈:“……”
顶楼厕所里,秦悠把所有水龙头都打开也没见再有头发出来。
她不死心又去试了试厕所冲水,水流完全正常。
她踹踹那坨头发:“医院里就你一个在闹,还是过了午夜它们都下班了?”
头发一动不动。
秦悠掏出打火机作势要点。
那头发依旧没有反应。
秦悠一把火就把它烧了。
头发燃烧得飞快,空气中除了烧蛋白质的那股气味之外,还有一股弄人作恶的腥臭味。
秦悠和尤浩戈捂着鼻子躲到窗口。
那头发被付之一炬,地上连点黑灰都没有留下。
除了呛人的气味久久不散,一切都好像是他俩产生的幻觉。
今夜再无收获,二人返回剧组下榻酒店。
由导演亲自送回来的小宝正在看电视。
秦悠无意瞄了眼栏目名称。
动物世界。
秦悠:“……”
小宝皱起鼻子,对他俩嫌弃极了:“你们钻粪坑去了?”
秦悠嗅嗅自己身上。
除了那股挥之不去的头发焚烧后的腥臭味,她没闻出别的味道啊。
再看尤浩戈,已经抢占卫生间先去洗澡了。
针对那坨头发,秦悠和尤浩戈开了个睡前讨论会。
小宝抱来一盒冰淇淋旁听。
尤浩戈抢过冰淇淋,开盖,插棍:“你还记得怨丝棉被吗?”
秦悠点头,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充满了对生命逝去的不甘,是为“怨”。
尤浩戈笑眯了眼:“小秦同学记性真好,这是奖励你的。”
他把冰淇淋递了过去。
小宝的嘴噘得能栓驴了。
秦悠舀一大口冰淇淋,口齿不清地说:“你认为那些头发都是怨丝?”
尤浩戈:“肯定是,医院每天有那么多离世的人,怨气没能及时散掉就会在阴暗的角落里凝结成怨丝。”
与怨丝棉被里那种接了死人最后一口气的复生怨丝不同,这就只是普通逝者的怨积蓄太多形成的普通怨丝,虽然大量聚集到活人身上也能要命,但它们并没有那么重的杀性,更没多少力量,只能在夜半时分阴气最重的时辰出来活动一会儿。
秦悠烧掉那坨怨丝在他俩这半宿的折腾中消耗掉了全部怨念,子时一过,烟消云散。
不烧也不会再作祟了。
秦悠:“医院里还有吗?”
尤浩戈:“肯定还有,只是数量大概不能成气候了。”
很快医院旧址就要新建,老旧的管道扒开在阳光下一晒,残余那点怨丝也就散了。
话虽这么说,秦悠洗澡时还是忍不住紧盯莲蓬头,生怕细密的水线突然变成头发样的怨丝。
若是怨丝如水这样滑遍全身……
秦悠狠狠打个寒颤,画面太恶心,她得再来个冰淇淋压压惊。
转过天来,秦悠和尤浩戈连送“孩子”去剧组这活都不做了。
来接小宝的导演助理没少骂骂咧咧。
小宝骂得比助理还起劲,他攒了两天的冰淇淋,今早起来都没有了!
助理以为小宝是被不靠谱爹妈轻视才如此低落,赶紧去路边小店买零食哄孩子。
小宝捧着超大桶的冰淇淋,嘴角微微上挑,眼里却满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与落寞:“我只是个意外,他俩才是真爱。”
与此同时,“真爱父母”正在医院新址任劳任怨搬尸体。
小破车能自己运尸,可搬尸它不行。
殡仪馆的搬尸工每天工作排满,没人上这来干没红包赚的体力活。
于是这活儿只能由小破车的所有者来做。
秦悠将这位两百多斤的逝者挪进棺材斗,眼前全是小星星。
她擦擦脸上全泉涌似的热汗,坐在台阶上喘成了狗。
尤浩戈跑去给她买冰棍。
秦悠连吃两根才瞧见尤老师气定神闲,别说出汗,呼吸频率都没变过。
秦悠大受打击:“你变了,说好一起当菜狗,你却偷偷升了级。”
尤浩戈摸摸她长长不少、十分不利越来越热天气的炸毛:“都说了我先教你御剑,学会了再教别的。”
秦悠秒变冷漠脸,拍开他摸宠物似的爪子:“我是菜狗我有狂犬病,离我远点。”
尤浩戈语重心长:“狂犬病是病,得治。”
秦悠:“你能治啊?”
尤浩戈:“能啊。”
他掏出一把刀:“我会帮你下辈子投个爱学习的好胎。”
秦悠:“……”
尤浩戈又掏出个苹果,小刀一晃,一圈薄薄的苹果皮漂亮落地。
他切一半给秦悠。
秦悠表示:“你有这样的刀工,不如咱俩改行去卖冰镇水果饮料吧。”
这俩人向来说干就干,这车逝者才拉走,医院门旁边的阴影里便撑起个潦草的水果饮料小摊。
生意那叫个火爆。
没有顾客的时候,秦悠坐在医院垃圾站里捡回来的塑料凳子上,给进进出出的人们相面。
一辆救护车闪烁车灯停在大门口,医护将病人从车上运下来。
那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干瘦的脸上布满皱纹。
秦悠刚要低头,余光瞥见那老头的脸由外向内凹陷下去。
秦悠一个激灵定睛细看,老人已经被推进医院抢救了。
她问尤浩戈看没看到。
正在发信息的尤浩戈:“看什么?”
秦悠想把刚才所见尽量描述得还原,她拿起个倒果汁的纸漏斗,舀一大勺新榨好的西瓜汁倒进去。
红红的液体打着旋儿流了出去。
秦悠指着外延:“这是他的脸颊,旋涡中心是面中,他的脸被吸了进去。”
来买饮料的人:“……”
秦悠再舀一勺西瓜汁,满满一大杯递给对方。
那人接杯的手在颤抖:“你们这是果汁吧?不是什么黑魔法诅咒套餐吧?”
尤浩戈抄起他的小刀:“你放心,我们灭口从来都是直接捅。”
那人丢下饮料钱撒腿就跑。
尤浩戈作变态状摸摸刀刃:“我们马上要接大生意了。”
秦悠满脑子老头那张被吸进去的脸,下意识以为尤浩戈说的是这事。
直到一群警察把他们围了,理由是有人举报他们从事危险活动。
秦悠:“……”
领队警员看看他俩看看手机上的瘟神照片:“你俩改行了?”
尤浩戈:“新摊开张第一天,你们来都来了,每人来一杯捧个场吧。”
被强买强卖了的警员们面面相觑。
难得跟传说中的瘟神碰面,没有急活儿的几个警员都没走。
尤浩戈:“是不是太好喝了,打算喝完这杯再来一杯?”
警员:“……其实我们是想看看有没有案子。”
尤浩戈:“你这话说的,我们又不是凶手,哪能到哪都有案子。”
警员:“你们不是凶手,可你们是瘟神啊。再凶残的凶犯遇见你俩都得甘拜下风。”
秦悠无言以对之余又想起了那老头。
她往漏斗里舀一勺果汁当作提醒尤浩戈的暗示。
警员以为这是强卖给他们的第二杯饮料,赶紧接了过去。
尤浩戈看着那警员拿掉漏斗仰头就喝,忽然说:“他应该是被附身了。”
警员手一抖,差点把果汁泼出去。
他的同事顿时警惕起来,目光在该警员和尤浩戈间看来看去。
秦悠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被附身的话,急救也救不回来吧?”
尤浩戈诡异地挑起唇角:“恰恰相反,他会创造医学奇迹,被医护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身体快速恢复健康,还会活许多许多年。”

大限将至者,自身阳气日渐衰败,阴气上行,是最容易附身的人类。
只是年迈的身躯对妖魔鬼怪没多少吸引力,因此鲜少有将死的老人被附身。
尤浩戈所言的情况是另一种极端,邪祟附身在体质好的老人身上,彼此磨合时老人会出现很严重的不适。
若是健康的年轻人,人们不一定会先往医院送。
老人就不一样了,再健康的老人也可能突然倒下,亲友肯定会第一时间将其送医。
只要进了医院,附身者就可以上演一出生死极限。
老人危在旦夕,医生要立刻施救。
而这被“救”回来的可就不是老人了。
很多附身的邪祟不会一上来就对本体魂魄赶尽杀绝,以免肉身承受不住猝死。
而由此引发的猝死在医学领域并不是多大的难题,趁医生抢救本体时吃掉或“杀掉”原身魂魄,取而代之。
完美的换身计划。
秦悠的心提到嗓子眼:“不用去救人吗?”
警员们全都严阵以待。
尤浩戈却是摇了摇头:“人直接推进急救室,谁能闯得进去。再说你看到老者脸上的变化,说明他已经被吞噬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口气。”
秦悠的心揪得更紧了。
尤浩戈安慰道:“人在将死之时,魂魄常常会先一步离体。老人身子骨再硬朗也禁不住邪祟附体的冲击,魂魄会外溢出来。只要他这最后一口气给力,即便这辈子救不回来,也不会耽误他转世投胎。”
秦悠:“最后一口气?怨丝?”
尤浩戈:“对,就是怨丝。”
警员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谁给我们讲讲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真有案子了?”
秦悠和尤浩戈收了小摊,跟几位警员混进医院。
警员经验丰富,没亮身份也打听到了老人在哪。
急救刚刚结束,被推出来的老人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参与抢救的医生都说老人能挺过来是个奇迹,他的心脏曾停止跳动很长时间,身体各项指标也都跌到了非常危险的数值。
老人被推进icu单间病房。
他们几个谁都进不去。
隔着门上的小窗户,尤浩戈给那老人相面:“是个长寿的人,寿元还有挺长呢。”
警员听得稀奇:“你只看看就能知道一个人能活多少岁?”
尤浩戈:“本来是不能的,不过他刚被邪祟侵体夺舍,命数正在剧烈波动,面相上显露的会比较明显。”
他请警员去找老人家属,务必要弄清楚老人出现不适症状时的具体位置。
老人的被冲出体外的魂魄很可能还逗留在那里。
至于老人的身体,根本没必要盯着。
邪祟好不容易抢到一具肉身,哪敢轻易表露出不符常理之处。
未来几天,他只会在医院里乖乖躺着。
等警察都走了,秦悠才问:“怨丝在这事里的作用是?”
尤浩戈:“呼朋唤友,以暴制暴。”
医院旧址里那大把的头发是无数逝者的怨气聚集在一处的表现。
如今医院才搬到这来,逝去的病人那最后一口气尚且不成气候,各自分散着在医院里游荡。
老人并未真正死去,但在他的身体被邪祟彻底占据那一刻,他呼出那口气中的怨气不比咽气少多少。加之他被邪祟附身,全身沾染阴邪之气,他吐出来的这口气会成为其他逝者的怨丝跟随的目标。
这口气的怨气越强,召集起来的怨丝越多。
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受老人潜意识的影响对那附身者发动猛攻。
尤浩戈:“只要我们找回老人的魂魄,就可以趁机帮他夺回肉身主动权。被邪祟吞噬的部分魂魄它怎么吃进去的就得怎么吐出来。”
警员办事效率神速,很快便给二人发来一个地址。
生怕两个外来人员找不着北,警员还配了一张实景地图。
老人是傍晚在家附近的公园下棋时突发不适,人是几位同龄的棋友搀扶回家的。
老人常年坚持锻炼,身体比年轻人都好,他拒绝了子女当夜要送医的提议硬挺了一宿。
今早状况愈发不好,子女做主把他送到了医院。
上救护车时还清醒着,下车就直接进急救室了。
秦悠和尤浩戈立马赶去公园。
傍晚时分,很多中老年人带着孩子在这玩,人气很旺。
河边树下有几个老人在下棋。
秦悠戴上墨镜再看。
一道模糊的人影立在树下,正专注地看人下棋呢。
秦悠装作在捡破烂,慢慢凑到树旁,用魂瓶将老人的魂魄收走。
小宝回到酒店,惊讶地发现屋里不光有他“爹妈”,还有个爷爷。
小宝由衷建议道:“打明天起你俩跟我去剧组吧,咱别模糊焦点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的。”
尤浩戈斜睨他一眼:“区区狐仙而已,你搞不定?”
小宝秒怂闭嘴。
老人看到小宝,紧绷的肩颈有所放松。
他对被附身有一点模糊的记忆:“上个月公园旁边那条小河淹死个人,听说是几个人喝多了在河边边走边推搡,有个人掉下去了都没人发现。”
公园联合当地有关部门将公园这段河水全部抽干,捞尸后特意清理了一遍。
不知内情的人以为是公园在做常规维护。
只有每天都去公园的老人们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人到了一定年纪,对鬼神之事就没那么惧怕了。
近来气温一天比一天高,也就河边树下能坐住人。
老人那天睡得不好,精神怎么都集中不起来,接连走错两步棋的他心绪愈发烦乱。
突然一阵强烈的心悸,他的神智变得模糊起来。
“依稀间,我瞧见个人从树后绕出来,走进了我的身体。”
老人这番描述略显诡异,只因那时被挤出身体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
在秦悠跟他说了后面那些事后,老人重重叹气:“公园里有那么多孩子,万一他挑中的是孩子就糟了,幸好是我。”
小宝被老人望过来的眼神看得直发毛。
即使自己做了好几年人,他依旧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时而比洪水猛兽更凶残,时而又愿意为不认识不相关的人奋不顾身。
老人收回目光,表情变得落寞:“我这是成了溺死那人的替死鬼了?”
尤浩戈:“不是替死鬼,那条河抽干清理过,溺死者的亡灵便解脱出来了。”
老人:“那他为什么要害我?”
尤浩戈沉吟半晌:“也许是死得稀里糊涂太不甘心,想重回人间吧。”
医院里的怨丝凝结速度比尤浩戈预想中更快。
老人残留在身体里那点魂魄以为附身者是找替身的水鬼,被吞噬的瞬间释放出浓烈的怨气。
秦悠一进医院就嗅到了空气中那股阴阴的气息。
她揉揉鼻子,坟地钻多了,她也是经验丰富的人了。
尤浩戈让老人紧跟秦悠,他去引怨丝到病房。
全身插满管子和仪器的老人乍然睁眼。
黑灯瞎火仅靠仪器上的红绿小灯那点光,这一幕着实比诈尸更具惊悚效果。
老人魂魄被“他自己”吓一哆嗦。
床上的老人抬起布满皱纹的手,凶光四射的眼里满是嫌弃。
他想坐起来,奈何插在他身上的管子太多,他动作大点就会扯掉几根。
他不得已只能继续挺尸似的躺着。
恒温的病房里慢慢变得阴冷,老人拉高被子却没能获得温暖。
他嘴巴动了动,应该是在骂脏话。
丝丝缕缕的“头发”从门缝里钻进去,攀着床腿上了床。
秦悠洗澡时想象那一幕在这个被附身的老人身上成真了。
床上的人再顾不得会不会露馅,剧烈挣扎着想要起身。
“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越箍越紧,直到他再也动不得分毫。
最粗的一根怨丝游走在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要往他身体里钻的诡物。
尤浩戈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
被病房里那一幕惊得呆滞的老人被他一把推了进去。
老人穿过紧闭的房门,踉跄着摔在床上。
怨丝疯狂舞动起来,将那随着老人被肉身自动吸收回去而挤出来的黑影牢牢束缚住。
不断有黑气从黑影上剥离,一块颜色浅到几乎透明的碎块没入老人身体。
那最粗的怨丝顷刻间消失不见。
没了主心骨,其他怨丝不足以困住黑影,被黑影三两下挣脱开来,重新化为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怨丝飘散在空气中。
黑影狠狠地盯着老人,却没有再硬挤回去。
这里是医院,有很多更年轻更适合它的备选。
黑影得意狞笑,一闪便来至门外。
秦悠一张符贴它脑门上,魂瓶开启,黑影被吸了进去。

监测仪器上的数字剧烈波动一阵,逐渐趋于平静。
赶来的医生为老人做了初步检查,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明显好转的迹象。
参与全程的警员偷偷问秦悠和尤浩戈:“他能活过来吗?”
尤浩戈:“能,就是得慢慢养了。”
年轻人被邪祟侵体都要修养好一阵,老人那么大年纪,寿数再长也难免体质下降。
几人悄悄从医院里退出来。
警员望一眼跟平常没两样的医院,对那些缠住老人的头发心有余悸。
“那些东西不清理不会出问题吗?”
尤浩戈伸了个懒腰:“医院只在这短暂经营一阵,怨丝不会积累到能害人的数量。”
警员:“可……”
小破车在这时拉着几口空棺材赶回医院。
尤浩戈:“行了别瞎操心了,你们还是身体力行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吧。”
警员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片刻后。
警员:“你说的实事就是搬尸体啊?”
尤浩戈双手背在身后:“他不是老百姓么?你们送他最后一程不是实事么。”
警员无法反驳,可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尤其是医院按搬尸数给尤浩戈结账的时候。
尤浩戈在他们面前晃晃今日收入:“分你们一份?”
警员连连摆手。
尤浩戈叫上秦悠:“请你吃宵夜去。”
他俩在前面走,警员们在后头跟。
尤浩戈:“你们真就没点别的事吗?”
警员再三确认工作群里没有新任务:“盯着你俩就是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
于是这顿两个人吃的宵夜成了一桌小型宴席。
结账的尤老师捂紧钱包,肉痛得紧。
两天后,正在医院搬尸的尤浩戈和秦悠收到小宝的消息,让他俩立刻回酒店。
俩人瞅瞅医院后门排队要往棺材里安放的尸体。
尤浩戈把站在街对面假装暗中盯梢的警员叫过来:“我们有急事要先走,老百姓就交给你了。”
警员:“真有事还是想找免费苦力?”
尤浩戈:“你还算免费苦力啊,上回宵夜就你吃最多。”
警员向对讲机汇报:“瘟神有事急着要走,我走不开,派个兄弟立刻跟上。”
尤浩戈:“……”
二人回到酒店时,小宝已经在房间里了。
导演助理一见他俩就发火了:“你怎么当父母的?孩子生病也不当回事。”
尤浩戈:“他?生病?”
缩在沙发上的小宝强撑着坐起来:“我没事的。”
助理赶忙扶着他躺下,柔声安慰道:“你别乱动,乖。”
再一转头,对秦悠和尤浩戈使出狮吼神功:“从来没见过你们这么差劲的父母!”
秦悠莫名其妙挨顿骂,居然还能贱兮兮笑出来:“要不这孩子您抱走,我们绝不拦着,以后让他跟你姓。”
助理面红耳赤:“你!”
才到门口的两个警员互相看看,有种冲进去抓人贩子的冲动。
助理气咻咻走了,出门时恶狠狠瞪两个就爱看热闹的老爷们一眼。
两个警员又冤又懵,在门口探头探脑想搞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小宝一骨碌身从沙发上跳下来,矮冬瓜似的跑到门口,确认助理走远了,他把两个警察拉进屋,轻手轻脚关上门。
“我今天跟男主角对上戏了,顺手把他的狐仙拿回来了。”
小宝边说边从裤兜里摸出个玉雕的狐狸。
两个警员同时皱眉:“你几岁?”
小宝:“马上七岁了。”
警员看向秦悠和尤浩戈:“七岁的孩子就会偷东西了,你们怎么当人父母的?”
秦悠:“……你知道我几岁吗?”
警员:“嗯?”
秦悠掏出证件让他们看出生年月那栏。
警员看完直接掏出了手铐:“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尤浩戈:“?”
一顿越解释越乱的澄清过后,警员把手铐放起来。
尤浩戈让小宝赶紧说重点。
小宝把玉雕放在桌上,小肉手快速结印,隐隐有金光在他手掌间流动。
警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宝将这印记落到玉雕上,一个狗头大的毛揉揉脑袋从小小的狐狸吊坠中探了出来。
秦悠怎么看都觉得这就是个狐狸,跟画像上那个一点都不一样。
小宝稚嫩的嗓音里透着股强大的威压:“你是何妖,为何混迹人间,从实招来。”
毛脑袋瑟缩着想钻回吊坠,奈何印记牢牢卡着它的颈项,它动一下都困难。
意识到彼此实力差距之大,那小妖只得乖乖回答:“我乃狐妖,想在人间混些烟火供奉。”
它是个实打实的狐妖,所有修为一半用在了与人沟通上,另一半用在了给人牵红线上。
自身修为停滞不前,身材倒是越吃越胖。
小宝恨铁不成钢地瞪它一眼。
狐妖抖了抖。
秦悠问它认不认识其他同行。
狐妖实话实说:“其实我们这行里正经的狐妖很罕见,大多都是冒牌货。”
秦悠给它看画像。
狐妖一个劲点头:“它就是我说的冒牌货之一,我上个雇主在我之前请了它,我俩没打过照面,但我听雇主说了好些它的事。”
狐仙也好,小鬼也罢,都是要替雇主实现愿望的,因此它们会时刻倾听雇主说的每一句话,久而久之扩展到认真听每一句落进它们耳朵里的话。
人说话会背着旁人,却不会背着吊坠。
它们这种常年游走在各个雇主间的妖啊鬼啊的成了消息最灵通的小群体。
承载狐仙的玉雕大同小异,效果却是千差万别。
眼前这只狐仙虽然不成器,却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它跟售卖它的人是长期合作关系,每次出售都会跟买家规定期限和所求事务,完活后必须将狐仙归还。若是不还,狐仙便会作祟令买家频频倒霉。
这是正统狐仙小鬼供奉市场的规矩。
然而劣币驱逐良币是每个行业都没法避免的。
狐妖证实了小宝关于精怪催熟的猜测,唯一的区别是催熟并没有预想中成功率高,催十难成其一,成本太高。
后来催熟就成了碰运气的产业,碰上将开灵智的动物再抓来催化。
而供不应求的巨大缺口则由鬼魅填补。
秦悠:“鬼魅不是养小鬼那一支么?”
狐妖摇头:“养小鬼是养小孩子鬼,我说的鬼魅是大人。”
用其他物种催熟后冒充狐仙还得先遮掩其本体的气味,再抹上狐狸的味道。
用鬼魅可以省略前面那一步。
再说将开灵智的生灵大多藏在荒山野岭中,那可是大妖盘踞的地盘,谁敢去作死。
狐妖:“鬼多好抓,闭着眼甩出去一张符都能贴中好几个。”
两个警员鸡皮疙瘩直冒,这年头的鬼魂密度这么大了么?
除了来源充足,鬼魅在“善解人意”上也有着精怪不可比拟的先天优势。
更为重要的一点,人类的欲望远比动物要多得多。
鬼魅冒充狐仙替人办事,既能为自己换来上好的供奉,又有利于自身法力提升。
运气好的话还能替自己攒点功德,为以后修行或是来世投个好胎做铺垫。
听狐妖这么说,秦悠的心反倒踏实了点。
鬼魅数量多意味着想上岗就得拼表现,用它们冒充狐仙的人制约它们的手段肯定比对付精怪要更严苛,它们轻易不会害人。
总比到现在都没找到那个催熟黄鼠狼的危险性要低一些。
警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算诈骗了吧?”
狐仙望天:“你们有证据么?”
警员:“……”
涉及非人因素,警方可介入的余地有限,主要得靠玄易和各个玄门世家。
警员看向尤浩戈。
尤老师摊手:“养鬼本身是合规的。”
谁没有父母祖宗,谁家不供牌位。
按这个范畴划分,人人都是养鬼者。
即便没有亲缘,也可以是生前死后的因缘际会成为供奉者与被供奉者。
养妖也是同样的道理。
用鬼和催熟精怪冒充狐仙确实该管,可谁都不会承认自己干的是违规的买卖,想查得有切入点。
玄易目前就只有黄鼠狼这一个切入点,这不是连半点眉目都还没查到么。
男主角的狐仙没问题,他们就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了。
小宝装作病得愈发严重,为了不耽误剧组拍摄,他硬撑着去拍了最后一天戏。
编剧连夜改剧本,把后加那些小孩戏份全部删掉。
小宝则借着跟男主二度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将吊坠还回去。
他之前瞄见过吊坠什么样,特意准备了个替换品。
男主角并没有发现狐仙曾被调包过。
小宝戏份正式杀青,全剧组都很舍不得他。
小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顶着张“发烧”的通红脸蛋跟全剧组挨个告别。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