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当夜于梦中猝死,梦里有个尖嘴狐狸头桀桀怪笑说要吃了他。
死者歪着脑袋,表情十分困惑:“我好像真的被狐狸吃了,我被它装在肚子里,去了老板的家。”
老板家里摆了个神台,那枚狐狸吊坠就供奉在上面。
他听到老板频繁提及岳珊这个名字,他以为老板要害这个人,急得想去通风报信。
后来不知怎地,他的一缕魂魄当真从那狐狸身上脱离开来。
他凭借本能回到自己的肉身里,于是摆在家里的尸体诈了尸。
秦悠心中了然,死者亡灵得以脱困是因为狐仙被他老板派去纠缠岳珊,法力分散了。
死者跟岳珊那一撞算是巧合,却也是必然。
他诈尸时看到家里的布置才意识到自己死了。
一个死人,没有证据,整件事又围绕着狐仙展开,报警貌似很难解释清楚,所以他回家开上自己的车,寻着狐仙的气息打算凭自己的力量去救人。
然后他就跟身上有狐仙味的岳珊撞车了。
毕竟是个才意识到自己死去的诈尸,各方面反应都慢了半拍,撞车不是他故意的。
他凭本能将岳珊送去医院。
岳珊跟秦悠联系之后突然失忆,院方出于各方面考虑决定转院。
死者怕岳珊落单会出事便要求一起转院。
院方考虑到岳珊的明星身份,又涉及到车祸,加上死者死活不肯在他们医院做全面检查,就同意了。
院方原是安排了一名护士陪护。
死者上车时发觉有股狐狸味,死活没让护士上车。
若是狐仙与护士有关,不让她上车能杜绝危险。
若是无关,能避免无关人员牵扯进来。
车开出去,死者的心就凉了。
他发现司机化成了一团黑雾,根本就不是个人。
车子一路开到城外,死者好几次想抢方向盘都失败了。
狐仙显露真身,还是那张尖嘴狐狸脸,却长了个人身子。
死者狠狠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
尤浩戈不禁皱眉。
豢养的狐仙大多性情温和,不然也不会接受人类供奉,帮人强扭姻缘线了。
这位狐仙一上来先把跟它毫无冲突的助理给吃了。
莫不是个邪门妖怪?
死者扑到狐仙身上,大叫着让岳珊快跑。
岳珊还没打开车门,车就开进了水库。
狐仙的本事不足以将大块头的救护车捞起来。
水底的压迫感逼着它不得不放弃岳珊,独自撤走。
死者追着狐仙上了岸,却没找见狐仙,只好去警局报警捞车。
死者缓缓躺回棺材里,安详地闭上眼。
尤浩戈面前的阵法和命纸却依旧在闪耀燃烧。
秦悠看到阵法里流动的力量似乎更强了。
尤浩戈:“他是个好人,命不该绝。”
秦悠瞪大了眼睛:“他还能活过来?”
尤浩戈指指怎么烧都没灭的命纸:“他的前世今生一定做过很多好事,他的生机比普通人旺盛得多。”
秦悠的心狂跳起来,她慢慢挪着远离命纸,生怕动作大了将命纸吹灭。
尤浩戈说:“狐仙直接吞掉了他的魂魄,他的身体其实是濒死状态。”
许是那狐仙自身杀气过重,吞掉魂魄的同时逼停了原本该变成植物人的肉身所有生命指标,导致他成了个真正的死人。
秦悠:“你能让他活过来吗?”
尤浩戈却是摇了摇头:“他的死是既定事实,想活过来需要一缕生气。”
这缕生气可不是随便谁的都可以,必须是跟他有机缘的人心甘情愿贡献才行。
眼下就有这样一个人选。
岳珊在急吼吼赶来的经纪人助理等人安排下住进了单人病房,秦悠和尤浩戈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见上她一面。
不等他俩说明来意,岳珊先问道:“跟我同车那个小伙子怎么样了?”
秦悠一怔:“你记得他?”
岳珊点头:“我失忆就几分钟,上救护车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后面发生的事她亲眼目睹,她唯一不知道的是那年轻人早已是个死人。
秦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岳珊讲了一遍。
岳珊居然知道死者的老板:“我们正在宣传这部电影有他的投资,他好几次明里暗里表示想跟我更近一步。”
秦悠看向尤浩戈。
尤浩戈微微点头。
那个老板想借工作之便跟当红女星来一场艳遇却没能成功,就用上了偏门。
老板就是岳珊此次的烂桃花,那狐仙也确实是为姻缘而请。
不知怎地,狐仙落地第一票居然是杀人。
秦悠感叹:“看来足够自信的人也有不择手段的。”
短暂的静默之后,尤浩戈提到了救活死者的事。
岳珊当即表示愿意贡献生气。
尤浩戈再三强调:“把你的生气分出去一缕就等于削弱了你这段时间的气运和生命力,你考虑清楚,不给也没关系。”
岳珊坚定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要是没有他来救我,我在回程的路上可能就没命了。”
秦悠:“那倒不至于,你车上还有它俩呢。”
藏在秦悠大包里的鸭子和熊头探出脑袋来。
岳珊难得大胆地摸摸鸭子脑袋。
鸭子笑得尖牙不见眼,模样多少有点恐怖。
岳珊木着张脸把手缩了回去。
在岳珊的坚持下,尤浩戈将她接到死者家的院子。
家属得知死者没死透,全都激动起来,谁都没进院子,那团命纸仍在阵法之上旺盛地燃烧。
尤浩戈让岳珊割破左手无名指,滴三滴血在燃烧的命纸上。
岳珊落刀没有丝毫犹豫。
秦悠都替她疼得慌。
得了岳珊的心血,命纸火焰烧起半人多高。
尤浩戈把尸体丢到火焰上。
火焰瞬间熄灭。
地上的阵法闪了两下,也消失了。
尤浩戈的额头沁出汗水:“送医院抢救吧。”
尤浩戈将那老板的信息上报给玄易,玄易跟进调查后发现他死在了家里,死相特别凄惨,一看就不是人为能做到的死法。
供奉狐仙的神台破烂不堪,不晓得是老板死前砸的,还是狐仙暴走反噬后自己砸的。
老板家里血流成河,狐仙不知所踪。
苏醒过来的年轻人凭记忆给出了狐仙的具体样貌。
秦悠只看一眼就嫌弃得不行:“狐狸要是都长这样,纣王绝对看不上。”
尤浩戈:“纣王是谁?”
秦悠:“……”
尤浩戈也对画出来的狐狸脸嫌弃到不行:“我见过很多狐狸,被雷劈脸上的都比它长得好看。”
秦悠八卦心起:“你说的不会是小宝前世吧?被雷劈脸上了?”
尤浩戈:“给你一个劈他的机会,你劈哪?”
秦悠:“……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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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相由心生这词不只验证在人身上,放在妖魔鬼怪身上同样适用。
秦悠怎么看这狐仙都不像个善茬。
狐仙与其他精怪一样,修行到一定境界后外貌会发生偏离原始物种的变化。
为善者,眉眼皆是祥和。
为恶者,满面尽是凶厉。
狐仙比作恶的精怪还要狰狞三分,属于贴到幼儿园门口能吓唬所有小朋友的典型坏蛋。
秦悠把这画像传给白校长,然后跟尤浩戈去找小宝。
社会班这学期恢复封闭式授课,在社会上浪惯了的大师高人们重回“大牢”,一个个眼睛都憋绿了。
见秦悠和尤浩戈来了,众人跃跃欲试围拢过来。
“小秦老板有没有什么好活?分我们一点呗,我们给你钱。”
“尤老师需要打手不?我拳头贼硬。”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今天来肯定有事,跟我们说说,让我们也参与一下嘛。”
秦悠眼见己方势力要被这群社会老油条挤成馅饼,果断出卖尤老师来吸引火力,自己仗着身材瘦小挤出人群,去犄角旮旯找小宝。
小宝像个终于等来亲人探监的小可怜,一把抱住秦悠大腿:“小秦姐姐我想死你了。”
秦悠看看那张仰起来的小脸。
满脑子火花带闪电。
秦悠心里默念“罪过”,一面把小宝从腿上撕下来。
小宝鼓起腮帮子,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泪汪汪。
秦悠不想跟这只老狐狸玩套路,她掏出画像怼在小宝眼前。
小宝嫌弃地后仰:“噫,你怎么能把狐狸精画这么丑。”
秦悠:“不是我把它画这么丑,是它自己就长这样。”
小宝的眉毛挑起老高:“不是吧?这年头的狐狸堕落成这样了?说好的高人一等的审美呢?”
秦悠自动无视这一句,给他讲了狐仙相关的整件事。
小宝的眉毛挑得更高了:“狐仙算是精怪里最喜欢人类的,怎么着,如今终于意识到物种不同,要奋起反杀了?”
秦悠举起一面镜子:“请正视你现在的身份。”
小宝摇头晃脑,欣赏起自己的盛世美颜。
秦悠转身就走。
小宝急忙追上来:“哎呀你走慢点,我腿这么短,追不上你。”
秦悠突然站住。
小宝一脑袋撞秦悠后腰上,自己摔个屁股墩。
小宝小嘴一瘪刚要开哭,就见秦悠被他撞得一溜趔趄摔进校区新挖的土坑里。
秦悠结结实实贴在坑底那一瞬,整个校区的空气都安静了。
小宝吓得直打嗝,默默缩到阴暗的角落里,免得被尤老师当场灭口。
尤浩戈黑着脸推开怎么说都非要往他跟前挤的学员们,几个踏步跳进坑里。
他跳下去的姿势有多帅,在坑底摔的就有多惨。
眼见尤浩戈跟秦悠并排趴成了两条,围观学员:“咱是不是该埋土了?”
其余人对这位学员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哄而散。
社会校区挖坑是想建个主校区同款水塘,提升学员水下作战的能力和存活率。
坑之深,多少有点不顾摔下去的人的死活。
秦悠强撑着爬起来,鼻子红彤彤的,满脸是土。
尤浩戈比她惨,整个人卡进泥土里。
秦悠赶紧把人刨出来,生怕他多卡一会就憋死了。
两人坐在坑底向上望……
尤浩戈炸了:“就没有人来救我们吗!学校成天张罗着要培养你们的团队精神和同学爱呢!”
传遍整个校区的上课铃声替学员们辩解着:我们不是见死不救,只是上课时间到了。
尤浩戈没带武器来,想御剑都没个工具。
俩人只得手脚并用往上爬。
新挖出来的土坑四壁松软,俩人爬到半路就会出溜回坑底。
一节课结束,这二位在坑底彻底躺平。
小宝估摸着自己再袖手旁观大概是要凉凉,于是可怜巴巴去找老师,由老师出面把坑里那俩人救上来。
坑里没遮没挡,秦悠和尤浩戈被初夏的太阳炙烤成了两条半熟的烤鱼。
老师赶紧拿来两瓶冰水给这俩人降温,再问问他俩为什么要去坑底待着,是不是底下出什么事了。
尤浩戈搓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据我亲身体验,那坑底聚集了此地地势的阴气,若直接放水必会引来阴邪。”
日常坐镇社会校区的老师紧张起来:“要不埋上?”
尤浩戈:“是得埋上。”
老师大手一挥,所有学员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全去埋坑了。
日落西山时,坑埋得差不多了。
尤浩戈起身舒展筋骨:“可以重新挖开了。”
老师:“为何?”
尤浩戈:“那么多阳气重的人在坑里扎堆,再阴的邪气也散得七七八八了。再由这些人原样挖开,四壁夯实,择日注水即可。”
老师连连点头,立刻吩咐同学们连夜将坑挖回原样,别耽误明天暴晒深坑。
学员们累成了狗,都想回宿舍洗漱睡大觉,闻言个顶个怨念爆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大群怨灵扎堆了。
怨灵一号:“我怀疑老师在拿咱们开涮,可我没有证据。”
怨灵二号:“我听说主校区的学生们抓鱼都当正课上,可能咱这也是改良版过的授课方式吧。”
怨灵三号:“课程改良我能理解,我只是想不明白一点,咱这不是玄易分校区么,四周有结界保护,因地势聚拢来的阴气是怎么进来的?”
“……”
使坏当事人趁夜色偷偷溜走,并顺手捞走了唯一没有参与体力劳动的小土豆。
小宝如丧考妣,灰溜溜缩在秦悠身后。
尤浩戈没跟他计较,只让他说说对那狐仙的看法。
小宝一整天都在思考这事,闻言立刻说道:“我怀疑它是被催熟的狐妖。”
秦悠:“我只知道瓜果能催熟,精怪也能催熟?”
小宝笃定点头:“肯定能,不然狐仙是怎么成为上流社会畅销商品的。”
时下的精怪修行不易,依附到人身上来攒功德攒修行纯属迫不得已。
这是狐仙成为豢养物的主要原因。
但狐仙毕竟是精怪,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接触的,人家只寻有缘人。
因此才有了保家仙一说。
而跟养小鬼一并成为上流人士追捧的供奉物的狐仙,一部分是实在寻不到有缘人,只好退而求其次,谁愿意花大价钱供养自己就跟谁回家替谁办事,纯是交易不带半点情分。
另一部分则是打从来路上就有问题。
小宝掰着短粗胖的手指头:“你们想想现在的野生狐狸有多少,能成精的有多少,就算全部出来卖身也填不满市场缺口吧。”
现实却是只要你花得起钱,就一定能请到狐仙。
有人为了钱去当神棍,罔顾人命。
自然就有人假造狐仙,只为赚得更多。
小宝:“不要觉得催熟精怪遥不可及,动物跟人类的情感有共通之处。活人在极端愤怒恐惧等负面情绪中会变成杀人狂魔,死人会成恶鬼僵尸,动物会变成没有开灵智的精怪。”
秦悠的心一哆嗦。灵智是精怪修行的基础,有了灵智才能凭借本能摸索到借天地之气得修为的正统修行之法。
没开灵智的精怪跟恶鬼厉魂相似,只能依靠杀戮来提升自身实力。
而它们强行催化为精怪这个过程必是充斥着血腥残虐。
若是人类实行的催化,它们成为精怪那一刻起便会将对人类的愤恨刻进灵魂深处,之后的杀戮会以人类作为第一目标。
小宝指指画像上的毛脸:“这玩意是不是个狐狸都不好说,反正又不用它们在买家面前露脸。”
秦悠咋舌:“明知是个害人的东西还敢卖出去?不怕先把买家杀了么。”
小宝:“敢干这门生意的人一定有约束这些催熟精怪的方法,供奉它们的忌讳也比供奉正经精怪要多,只要买家按规矩办事,出事概率不大,不然早闹得人尽皆知了。”
秦悠想了想,最先接触狐狸吊坠的是被杀那个老板的小儿子。
小孩子不懂事,对吊坠做什么都有可能。
那他,会不会成为狐仙的下一个杀戮目标?
三人立刻赶往小孩所在地址。
他跟母亲住在家里的大房子。
那个老板供奉狐仙、惨死之处是离公司比较近的一间洋房。
此时此刻,大房子里挤满了前来慰问的亲朋好友。
做投资生意的人资金雄厚,即使老板人不在了,这个家的家底还是很夯实的。
老板娘形容憔悴,眉眼间却没有多少悲伤。
尤浩戈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老板娘得知那个缺德臭男人干下的龌龊事可能连累孩子丢性命,立刻着手去查老板的狐仙是从哪买的。
小宝以同龄人的身份去找小孩玩,过了一会回来说:“他把那吊坠扔鱼缸里了。”
水,火,都是破解常规封印的利器。
想来狐仙当夜去吃了助理,就是因着小孩的无心之举将那必须听命于老板的催熟狐仙给放了出来。
卖家教的驱使手法对狐仙多少有一点制约作用,所以它不得不去纠缠岳珊。
它自身的法力也在吃掉助理之后得到了提升,于是它迫不及待要挣脱束缚,杀掉了自己的供养人。
对此,秦悠和尤浩戈只有一个想法:“活该。”
针对死去老板的购买记录调查并不顺利,他所有购物软件上都没有相关记录。
唯一可查的是快递。
可查证后发现快递是非官方渠道的私人投递,上面贴的快递单是私人制作的仿真款,旨在让买家知晓这单快递是狐仙。
连查两天一无所获,秦悠郁闷地托着下巴:“你说我要不要以身试法也去买个狐狸精?”
尤浩戈板起脸孔:“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尤浩戈并不着急,反正玄易派了专门人跟进。
他也托各行各业的人帮忙打听消息,谁请了狐仙谁就是他们下一步调查的切入点。
没有消息的日子,秦悠按部就班收垃圾做手工,为了赚点小钱钱而起早贪黑。
玄易离期末还有个把月,却已经开始计划今年的夏令营要怎么设置了。
秦悠第一时间表示自己没空参加。
几位校长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当即拍给她两兜符咒,每一张都品质超凡,贩卖自用都划算。
秦悠没能抵住诱惑。
她把符咒抱在怀里,眼睛笑眯成两条缝。
校长们对视一眼,露出老谋深算的狐狸笑。
秦悠突然正色:“得再加两兜。”
校长们立马笑不出来了。
秦悠:“这是我一个人的价格。”
白校长:“怎么着,你还想替姓尤的讨要好处?别忘了他是玄易的老师,玄易活动他必须无偿参与。”
秦悠伸出食指左右摇晃:“我是替我一家老小索要出场费。”
她把今天跟来学校啃菜叶的蜗牛掏出来。
蜗牛打个大大的饱嗝。
办公室立刻被浓浓的洋葱味侵占了。
曾被秦悠用洋葱汁喷过眼睛的白校长立马捂脸:“哪来的生化武器,赶紧拿走。”
蜗牛羞涩地缩起来,白嫩嫩的肉身硬是憋成了紫茄子色。
白校长撩开一只眼皮瞅瞅它:“我说小秦老板,你那点家底够这帮精怪造么?”
秦悠摊手:“这不是等着您几位救济么。”
白校长:“我给它开个饭卡,让它去食堂随便吃。”
蜗牛伸出两根触角晃了晃。
秦悠替它翻译:“它要两张饭卡。”
白校长眉毛直跳:“那张给谁?”
蜗牛羞涩地低下脑袋,肉乎乎的身体在办公桌上蠕动,依稀留下“约会”两个字。
白校长:“……”
他一拍桌子:“你多大你就约会,小小年纪正是努力学习求上进的时候,就给一张饭卡,爱要不要。”
蜗牛很硬气地写下“不要”俩字,跳到秦悠那两兜符纸上。
程校长嘴角抽了抽:“要不还是给两张饭卡吧,比两兜符咒成本低多了。”
秦悠后知后觉:“给饭卡就不给符咒了?那算了,夏令营我不去了。”
所有校长都被噎得翻了白眼。
在秦悠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精神下,几位校长只能妥协,不仅多付出了两兜符咒,还额外支出了三张饭卡。
打从这天起,常年在后厨门口蹭吃蹭喝的老牛也是有饭卡的牛了。
秦悠领着自家有饭票的两只进食堂用餐,正巧遇到了出差归来的苏尘。
蜗牛两眼冒红心,立刻掏出饭卡要请漂亮小姐姐吃饭。
苏尘被它逗得咯咯直笑:“小秦姐姐你又收获了新的小可爱,我成天在外面跑怎么从来都遇不到呢。”
秦悠屈指将蜗牛弹射过去:“送你了。”
苏尘两手接住。
蜗牛乖巧地献上两张饭卡。
秦悠“嘁”了声。
她说替蜗牛保管一张饭卡,蜗牛死活没给,这下倒是连它自己的口粮都主动上交了。
苏尘逗了蜗牛一会。
蜗牛干饭都含蓄了。
苏尘给秦悠夹了块肉,说道:“我马上要去沈青杨的剧组坐镇,小秦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秦悠:“嗯?你要去坐镇?”
苏尘:“是啊,算是私活公派吧。”
沈青杨前阵子接了个电影,拍摄地点在乱坟岗上。
沈青杨原是想请尤老师去坐镇。
尤浩戈那时刚经历过人偶扎针,不接任何外活,也不让沈青杨找秦悠。
因此秦悠压根不知道这事。
沈青杨熟悉的玄易老师就那几个,他便联系了苏尘。
苏尘作为苏家送进玄易历练的天之骄子,一年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跑委托,很少接触剧组坐镇这类混吃捞钱的清闲差事。
她把这事上报玄易,看哪位老师有空过去给盯一下。
结果白校长把这活儿划分在出差任务里,点名派给了苏尘。
“沈青杨是玄易代言人,绝对绝对不能出事。”
这是白校长的原话。
苏尘心里还挺高兴的:“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秦悠夹菜的筷子抖了抖:“不要太乐观,这事可能比你平时的出差还难搞。”
面对苏尘的热情邀约,秦悠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要跟去剧组,尤浩戈哪能缺席。
于是这个本该全权归尤老师的委托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区别是落在他一个人口袋里的钱要全归苏尘所有了。
苏尘很大方提出三人均分。
秦悠没要。
尤浩戈也就没要。
苏尘怪不好意思的,便在闲暇时帮秦悠多画几张符咒,还从家里拿了点灵药给秦悠。
沈青杨要拍这部电影多少有点胡来。
导演要拍枪战片,却非要选个阴森恐怖的场景,这不,把全篇主场地选在了乱葬岗。
也不晓得这乱葬岗有多少年,大多坟包均已磨平得几乎看不出来。
人在上面走快几步都会从土里带出几根人类骨骼。
导演对此十分满意:“枪战哪有不死人的,尸骨越多越逼真。”
可他也知道乱葬岗容易出事,对坐镇的苏尘也就格外恭敬。
苏尘给出的禁忌,导演全部照做,并时刻提醒剧组所有人都不能触犯。
见导演执拗却不脑残,秦悠悬着的心放回到肚子里,开始了每天混吃混喝做骨灰盒磨草药粉的清闲生活。
尤浩戈就更闲了,给活人看了一圈手相之后,转去给尸骨看相。
拍完一场戏的沈青杨累成了狗,腿上被泥土中带出来的白骨刮得青一道紫一道。
苏尘用秦悠新磨好的药粉给他擦拭伤口,免得感染到要命的尸毒。
沈青杨瘫在座位上,有种要死的虚弱:“尤老师,你真能给死人看相吗?”
尤浩戈:“为什么不能?看相是看人的脸,骨骼是决定你长什么样的关键。”
他边说边从拎回来的布兜里掏出个骷髅头。
沈青杨吓一哆嗦,从座位上跌到地上,尾巴骨严重受创,疼得他脸都绿了。
尤浩戈指着骷髅深陷的眼窝:“你看这眼睛快赶上拳头大了,颧骨高耸,下颌线分明,有皮肉时长什么样一目了然嘛。”
秦悠钉骨灰盒的手一顿,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梦中所见。
她的骨包她的皮,是她初来时这具身体的模样。
可她明明是跟这个世界的小秦互换,而小秦是土生土长的本世界人。
听那废品收购厂老板的意思,他见过幼年时的小秦。
一个从小长到大的人,身体为什么会变成她梦中主视角的皮包骨?
难道梦中那个她,不是自己而是原身的小秦?所以二者长大后的模样才能完全一样?
秦悠的视线从骷髅转移到尤浩戈脸上。
她对互换和那一连串梦境的理解都基于尤老师的解说。
尤老师,应该不会骗她吧?
秦悠晃晃脑袋,她怎么能怀疑尤老师呢。
偷偷做个深呼吸,秦悠尝试反向推导。
在尤老师绝对可信的前提下,梦里的她就是她自己。
她现在用的身体,是她离开这个世界时留下的。
那这个世界的小秦呢?
从门卫孙叔的态度来看,自己穿越过来之前小秦就是用的这副身体。
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这里面的秘密,尤老师是否知情?
一只在她眼前乱晃的手打断了秦悠的思考。
秦悠猛地回神,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秦悠浑身一紧:“怎么了?”
沈青杨忍疼忍得脸都变形了:“你是不是想扒了尤老师的人皮啊?”
秦悠:“啊?”
沈青杨指指秦悠的脸:“你看尤老师的眼神就是这意思。”
苏尘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天知道尤浩戈捧着个骷髅讲解着怎么从骨看脸再看相,秦悠用一种要扒了尤浩戈的脸皮当场实践一下这套理论的场面有多惊悚诡异。
秦悠搓搓自己的脸,多少带着点故意地说:“要扒也是扒我自己的人皮,我想看看自己这张脸长肉是什么样。”
尤浩戈正在和泥,听她这么说便抓了一把糊在秦悠脸上:“既然小秦同学这么热爱学习,下面咱们就用她来做讲解对象。你们看她脸颊这里明显要空一些,这里要长点肉……”
就在秦悠快被糊成一个兵马俑的时候,正在走戏的演员惊叫一声。
紧接着是更多人在叫喊。
苏尘立即起身冲了过去。
一个早被踏平的坟包凹陷下去,走戏到这的演员掉下去了。
工作人员正在喊话。
演员的回答有点阴恻恻的味道:“我就在下面,就在,下面。”
片场短暂的混乱平息下来。
苏尘通过询问确认掉下去的演员没有受伤,几个工作人员立刻放下绳子拉人上来。
坑口太小,人们想挖大点方便底下的人出来,被苏尘制止了。
苏尘担心乱挖坑口会导致整座坟墓坍塌,反倒会给下面的人带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