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谁还恋爱脑by辛橙
辛橙  发于:2024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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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四十套课桌椅搬进教室后,中年男人还领着她们俩在幼儿园转悠了一下。
许青菱越看越满意,索性和盘托出:“叔叔,我们是浔大美术学院的学生,想趁着暑假搞个勤工俭学,教小朋友画画。我们看您这里挺合适开画室的,暑假两个月能不能租您一间教室?这样您可以减少点租金损失,我们也能攒点学费。”
中年男人听她们说是浔大的学生,又看她们衣服上全是油彩,已经相信她的话了。教室空着也空着,能赚点租金谁不乐意呢?
只是这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我确实是暑假想把幼儿园给租出去,不过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我得回去跟我爱人商量一下。我看你们年纪都很小啊,开画室这事跟家里商量了吗?你们要是真心想租,过两天中午在这碰头,你们喊个大人一起来。要是租金合适,我爱人没意见,我就租给你们。”
曹思清激动坏了:“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许青菱仍然不放心,又确定了一遍时间,还提醒中年男人到时候别忘了带营业执照和身份证件。
回去的路上,曹思清兴奋得拽着许青菱一路跑,边跑边笑她:“看不出来啊,许青菱你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浔大的学生!我真怕他问咱们要学生证!”
许青菱笑了:“怕啥?大不了把录取通知书给他看。我不管!拿了浔大的录取通知书,就是浔大的学生!”
曹思清说不过她:“好好好!你说是就是!”
两人回去把打算开画室的想法跟鲁明和李师傅说了,两个大男人听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李师傅直摇头:“你们俩可以啊,钻到钱眼里去了,小脑瓜子够活。”
鲁明想起表妹小时候的丰功伟绩倒也不奇怪。小丫头上中学就知道帮同学翻录磁带赚钱,一盘收人家5块钱,还带一书包零食去学校卖给同学。被他姨发现后,狠狠揍了一顿才收敛了一些。
“你们要开画室了,以后我这墙绘谁帮我画啊?”
曹思清白了她哥一眼:“还不知道能招几个学生呢!也不是天天都有课。你放心,我就是挤也要挤出时间来给你画。”
鲁明看着两个晒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莫名地被她们眼里的亮光感动了,口气也软了:“行吧。你们不嫌辛苦就行。”
许青菱嘿笑:“不辛苦不辛苦!有钱赚,嫌啥辛苦啊!”
曹思清:“对了,大哥,我跟那个园长说好了,过两天过去跟他聊租金的事。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没个大人,人家不放心租给我们!”
鲁明爽快地答应了:“行啊。”

迅达便利超市,许德茂一觉醒来,听妻子说昨晚闺女回来了。
“我咋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昨天她自己回屋的?没喊你起来?”
“没有。她从隔壁小王家爬进屋的。回来就哐哐当当地洗澡,说她一句顶你三四句。”
吴桂芬被这个闺女气得难受,“以前我还觉得这孩子比红茭贴心呢,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
许德茂冷哼:“我倒要看她能犟到啥时候。她不是不让她姐给她出生活费吗?让她自己去赚。平时不缺她吃不缺她穿,真当这钱是大水飘来的。能耐没啥能耐,脾气倒大!她再逞能耐,我把阳台都给锁了,让她自个睡外头去。”
吴桂芬不敢把闺女昨晚说的“断绝关系”的话告诉自个男人,这话要是被他知道了,还不得把屋给掀了。
对付闺女,她可不会像孩子爸一样直来愣去。老二心软,吃软不吃硬,过了这阵子,再说点软话哄哄她,肯定还能回心转意。
“等她在外头吃够苦头,自然知道回来认错了。红茭回来摆酒一堆事要忙,我没功夫搭理她。等会我还要去饭店交定金。”
说到这,吴桂芬犹豫了一下:“对了,红茭结婚要不要请沈家啊?”
许德茂抬眼看她:“请帖肯定要发一张。那是咱弟媳的亲姐姐。她家儿子跟老二是同班同学,又考上同一所大学,请帖不发一张说不过去。”
吴桂芬被丈夫这么一说也觉得是,点点头:“到时候让老二送过去。”
许青菱和曹思清的画室进展很顺利。鲁明原本还担心表妹被骗,和两个小孩一起过去,确实是家挺规范的幼儿园,那对中年夫妇是幼儿园的老板,看上去也斯斯文文的。
鲁明看了对方的营业执照和身份证件都没问题,最后在租金问题上讨价还价了很久。这间幼儿园上下两层,一个月租金一千二。
许青菱她们开画室只打算租一间教室,她们看中了转角最大的一间教室。园长妻子开价一个月五百,两个小姑娘心理价位是一个月三百块钱,软磨硬泡了半天。
园长已经想松口了,他妻子死咬着四百块不肯降。最后还是许青菱想了个法子,“阿姨,我看您门口那个彩绘墙已经褪色了,我们到时候帮您免费翻个新吧。您要是请人重新画也要花钱。”
曹思清忙道:“是啊是啊!这旁边老街改造的墙绘就是我们画的。您可以去看看。开学之前,我们免费帮你把彩绘墙出个新。”
园长妻子被两个小姑娘叭叭的小甜嘴说得心动了,又看到小姑娘忙着勤工俭学,满头大汗,黑得像碳似的,便松了口:“算了算了,三百块租给你们了。那个墙绘到时候你们给我画得漂亮一点!”
幼儿园的彩绘墙很简单,半天就能搞定。曹思清和许青菱满口答应下来,在租屋合同上签了字,付了一个月租金和三百块押金。园长夫妇把钥匙给她们了。
画墙刚到手的钱就去掉一半,许青菱心疼了一分钟。不过想到开画室,还是充满期待的。
鲁明将最后一天的工钱也都结给她们了,“下个礼拜在城南还有个项目,到时候我喊你们俩,你们要是有空要回来给我干活啊。”
表妹和她这个同学都是聪明孩子,干起活来不偷懒,鲁明和李师傅乐意继续带着她们。
许青菱自然求之不得:“好啊!到时候我们肯定想办法把时间调出来。”
曹思清眼珠一转:“哥,鲁钰马上要上幼儿园了吧,要不要提前给她学个画?”
鲁明噗地一声,拍了她脑袋:“她才两岁,笔都拿不利索,学啥画啊!你放心,你这画室一开,我肯定会跟周围朋友推荐的。”
曹思清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们这么小一间画室,又不用搞什么开业典礼。现在已经开业了。你们要是碰到想让孩子学画的家长,赶紧帮我宣传啊。”
李师傅乐呵呵地看着她俩:“放心,肯定帮你们宣传到位。”
悦阁宴会厅,沈绍周夫妇站在门口,沈栾跟在爹妈后头站在入口处迎接宾客。
说是家宴,还是请了沈家和傅家两边的亲戚。
沈栾明显感觉到她妈对沈家和傅家亲戚的态度不一样。对着沈家的人笑得特别“隆重”,对自己那边的亲戚则明显要亲切自如许多。
两个姨妈都带着一家子来了,沈栾跟几个表兄弟姐妹寒喧起来。大姨傅蔷家的表哥表姐都已经参加工作了,小姨傅娟的儿子许南刚上初一,平时上寄宿学校,好长时间没见着了,一见到许栾便扑上去:“表哥,恭喜你考上大学!”
沈栾是沈家最小的,许南在许家和傅家两边都是最小的。
许南打小就特别粘这个表哥,“表哥,我堂姐也考上了浔大!”
沈栾笑他傻:“我跟她一个班的,我会不知道?”
说到这事,傅芹含笑招呼妹夫:“德佑,你那侄女考上大学,怎么没听你说啊?”
许德佑淡笑:“她上了浔大的专科,和栾儿比差远了。”
这话听到傅芹耳朵还是很舒坦的,嘴上仍然谦虚了几句:“替我恭喜你大哥啊。他家两个闺女都蛮懂事的。”
沈栾一声不吭地听母亲跟小姨父寒喧,他这个小姨父斯文儒雅,许青菱无论是性子还是长相都跟她小叔相去甚远。
两个姨妈寒喧完毕,都赶着进去跟沈家老爷子打招呼。
沈兴邦花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系了条深红色的领带,原本清癯冷厉的面庞带着几分平时难得一见的慈蔼。在商海沉浮几十年,如今奔七的年纪,一双眼睛仍然锐利之极。
对傅家的人,老爷子也很客气:“上次安吾的事,谢谢你们了。”
傅家一家子都是公安系统的,沈安吾的案子能那么快结案,他们也出了不少力。
大姐傅蔷忙道:“老爷子,您太客气了!是安吾自己吉人天相,那么凶险也化险为夷了。”
傅娟四下看了看,没看到沈安吾,“老爷子,安吾的腿没事吧?”
沈兴邦点点头:“好得差不多了。”
屋里,傅家上上下下忙着跟沈家说话最硬的当家人打招呼。外面,沈佩香穿着一身缎面旗袍,手里拎着个皮包,带着沈乐贤进来了。
因为私生子的身份,沈乐贤平时没什么机会参加这种家宴,今天跟着姑姑一起来参加侄子的升学宴,一进门就四下张望着。
隔得大老远,傅芹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她便知道是谁来了。看到沈佩香竟然把老三也带来了,她头皮一阵发紧。
沈绍周和妻子对看一眼,不知道如何开口。对这个姑姑,他一向敬而远之。
沈佩香很早就跟着哥哥在外头做生意,摸爬滚打。哥哥娶的两任媳妇,第一任,也就沈绍周的母亲,她根本看不上。至于第二任,她更是水火不容。
傅芹隐隐约约听丈夫说过,当年尚蕙兰负气远走香港,跟沈佩香有很大关系。
平时这种场合,沈佩香很少带沈乐贤出席。今天尚蕙兰和沈安吾母子会来,沈佩香带着外头这个出来招摇,这不是摆明打他们的脸么。
沈佩香笑眯眯地看着沈栾:“栾儿,等会你带你三叔一起去……”
“我怎么不知道沈栾什么时候有个三叔了?”一道沁冷的女声悠悠在身后响起,不容置疑的语气。
几个人回头一看,尚蕙兰正挽着儿子的胳膊走进来。她穿了一件藕色长罩衫,头发在脑后梳成发髻,浑身上下的首饰只有耳畔那一对的珍珠耳环。
明明是退隐江湖的闲适贵妇作派,一开口依然带出几分当年女强人的气场。沈安吾像是刚忙远,一身黑衣黑裤,勾着胳膊任由母亲挽着。
多少年没打过照面了,一对上尚蕙兰,沈佩香还是觉得声气矮了一截,嘴上却不肯认输:“乐贤是我哥的儿子……”
尚蕙兰眼底掠过一丝恨,沈安吾拍了拍母亲的手,轻抬眼皮看着沈佩香:“姑姑,今天是栾儿的升学宴,你就不要拿这些上不来台面的事惹父亲不高兴了。父亲母亲这么多年没见面,有什么话让他们自己当面说。”
母子俩一个扮黑脸,一个唱白脸,噎得沈佩香说不出话来。
沈安吾全程没看沈乐贤一眼,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沈栾:“升学礼物。”
沈栾看了眼上面的LOGO,是个专做运动手表的品牌,价格不菲。
“谢谢小叔。”
一旁傅芹忙上前挽住沈佩香:“姑姑,咱们赶紧进去,别让老爷子等太久了。”
沈佩香一听哥哥早已经到了,急匆匆地往包间里去,边走边责怪傅芹:“你怎么不早说!”
沈绍周也领着尚蕙兰和沈安吾往里走,只剩下沈乐贤一个人站在那儿。
沈乐贤垂着的手一点点地攥紧,面色阴沉地瞧着那两扇阖上的门。
半晌他气冲冲地出了悦阁,抬脚便将门口的垃圾桶给踢飞了。
仍不解气,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老子心情不好!出来陪老子喝酒!”
魏东来正跟几个哥们在外头喝酒:“我这已经喝上了,你赶紧来木马俱乐部。”
尚蕙兰已经想不起来,多少年没跟沈兴邦一起同桌吃饭。
她今天来跟沈兴邦谈离婚的事。昨天她让自己的律师跟沈兴邦的律师通个气,隔了几个小时,沈兴邦突然打电话到她在翠谷的房间,要求面谈。
尚蕙兰在电话里答应了。有些细节确实需要当面谈。
这么多年没在浔城露面,两边的亲戚都对尚蕙兰十分好奇,不时有人上前跟她敬酒。她以茶代酒也都干了,碰到推不掉的,就让儿子代她喝。
沈安吾坐在一旁,母亲自从进了包间,正眼都没有瞧过父亲一眼,两人一句话都没有交谈过。倒是沈兴邦的目光不时扫向妻子,似乎有话要说,又不情不愿地强忍着,最后只能端起酒杯喝酒。
喝到第三杯,沈兴邦刚放下杯子,便对上尚蕙兰犀利的目光。他就没再碰那杯子。
沈安吾受不了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到外面喘口气。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母亲今天执意要过来,父亲又喝了酒,根本不是谈事的合适时机。
浔城夜晚凉风吹拂,将攒了一天的暑气吹散了不少。沈安吾揉了揉眉心,挽起衬衫的袖子,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他本来已经戒烟,最近又重新抽上了。
按下打火机的砂轮,猩红火焰燃起,透过白色烟雾,他看到前面路口有个姑娘在发传单,那纤瘦的身影看着有几分眼熟。
许青菱和曹思清两人这几天忙着招生,少年宫、游乐场、公园,老城区的商场,从幼儿园的位置向周边幅射。
她们俩设计了一张招生海报,复印了几百份,七七八八发了一半,已经招到三十个学生了。两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曹思清晚上在少年宫蹲点那些上游泳课的孩子。许青菱趁着晚上逛街的人多,跑到这附近的商场来发广告。
她正和一个中年妇女介绍画室的课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章芸”。
这名字有点熟悉啊。许青菱转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手里夹着根烟,卓然立在那儿,带着几分落拓,几分慵懒。
无论如何——他确实没有瘸。
许青菱脑中有一瞬的空白,手里白的广告页散落一地,如同一片片树叶般被风吹起。

沈安吾弯腰捞起一张海报,看了一眼,是个画室的招生广告。
原件应该是手绘稿,经过单色复印,效果挺粗糙的,最清晰的可能是下面留的一串BP机号码。
发传单的小姑娘比上次在翠谷看到的时候,黑了很多,前额的头发紧贴在皮肤上,深色T恤被汗水反复浸透,析出一圈圈白色盐渍,衣服下摆沾满各种颜色的颜料。
小姑娘显然有点激动,有点语无伦次:“你没瘸啊!我还以为你瘸了!”
沈安吾:“……”
除了沈栾,他还没跟这么大的孩子打过交道。这小姑娘是真的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不用问了,那晚就是她把自己从土堆里扒拉出来的。说真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真的不信,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那么大的力气。
本来他已经扛不住,有人在他耳边又哭又叫,还扯烂了他的衣服。
那天晚上,她应该也吓坏了。
沈安吾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让自己看上去和蔼一点:“上回你在翠谷见到我,为什么一副见到鬼的模样?我有那么吓人?”
许青菱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上次坐在轮椅上,我以为你瘸了。这次看你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才知道上回是我眼瘸了。”
沈安吾失笑反问:“非得跟瘸扯上关系?”
许青菱尴尬地干笑,实在是上辈子他坐轮椅的阴郁形象深深刻在她脑子里。
沈安吾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海报,指间香烟的烟灰掉落在海报上。他恍然回神,莫名有种在毒害祖国的花朵的负疚感,赶紧将手里剩下的半截香烟给掐了。
他清了清喉咙,郑重向她道谢:“上回在翠谷我就认出你了,那天晚上,谢谢你花那大的力气救我。”
许青菱已经冷静下来,从容淡笑:“不用谢。我也是偶然路过。”
确实是偶然路过。偶然听说,然后特意路过。不过这些没必要跟他说。
沈安吾看着她怀里一堆还没发完的传单:“你还在上学吧?这是你和同学开的画室?”
许青菱点头:“马上上大学了,和同学趁着暑假赚点钱。”
沈安吾神色微敛,眼里带着几分审视:“你不叫章芸。在翠谷你为什么要冒充章衡的妹妹?”
许青菱的耳朵一点点红起来,挠头:“那个,我听说你们内部员工住酒店可以打折。”
沈安吾盯着她:“你认识章衡?”
许青菱硬着头皮编:“我同学的姐姐跟他是同事。”
沈安吾指了指手里的海报:“你是上面的小许老师,还是小曹老师?”
许青菱回过味来,抬眸瞪着他:“怎么感觉你像是在查户口?我说过了,那天晚上我只是恰巧碰上了。”
女孩一双眼睛略带戒备地看着自己,像浑身警戒的猫科动物。
沈安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除了我妈以外,第一个扇我巴掌和给我钱的女人。”
许青菱被他的笑容弄得有些不自在,朝他晃了晃手指头:“为了救你,我的手指都受伤了,脚也肿了。”
说完,她更不自在了,仿佛自己在向他讨要什么好处似的。许青菱脸有些热,幸好她现在皮肤黑,看不大出来。
纤细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过,沈安吾想到自己那件沾满她手指血的衬衫,再冷硬的心肠也不免生出些许歉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子,抽出一张钞票递给她:“这是你那天给我的钱,还给你。”
许青菱没想到他还随身带着自己给他的钱,啊,肯定是自己那天晚上说的话被他听到了。
一百块钱她要站着画一天墙绘才能赚到呢,这本来就是她的钱,许青菱毫不犹豫地收下。
“你救了我一命,我是想感谢你。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这么热的天气在外面派发传单,并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这小姑娘看上去家境并不富裕。
许青菱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瘸就万事大吉了,其他不重要,她可不想承沈家人什么情。
沈安吾没想到她想都没想就拒绝,这倒让他尴尬了。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一张名片也没带。
他从她手里抽走铅笔,在海报上唰唰写了一串数字,边写边道:“你上次住的那个温泉度假村,是我开的。以后你去那边,可以免费住。报我名字就行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要碰到什么难处,捅了什么篓子,可以打电话给我。”
沈安吾签下自己的大名,将海报塞到许青菱怀里,又将抽走一张崭新的海报折了几下收进口袋:“这个我留下了。”
许青菱:“……”
就这么一会功夫,这人就浪费了她两张海报。
酒席过半,宾客陆续告辞,许德佑傅娟领着儿子走出宴会厅,步行到附近商场去拿车。
经过路口红绿灯的时候,傅娟突然看到沈安吾站在路边,正在和一个派发传单的小姑娘说话。
刚才在饭桌上没来得及聊,她想上前跟沈安吾打个招呼。发传单的小姑娘突然转过头,傅娟看清楚她的脸,不由瞪大眼睛:“青菱,你怎么在这?”
许南也看到堂姐了,扑上去拽着她的手:“姐!放暑假了,你怎么不去我家找我玩啊。”
许德佑看了眼侄女手里搂着的传单,“青菱,你这是——?”
许青菱没想到自个运气这么好,出来派传单派到了沈栾升学宴的酒店附近。
她只好把自己暑假和同学一起勤工俭学的事跟叔叔婶婶说了,撇掉她爸妈那部分的同容不提。
“你这孩子,太懂事了!”许德佑夫妇听得欣慰得直点头,傅娟转过头用手指戳自家儿子脑门,嗔道:“你看看你堂姐,打小就知道心疼父母!”
还是闺女贴心,自家这个儿子经常气得她肝疼。
许德佑看沈安吾站在一旁,以为刚才侄女硬塞传单给他,忙道:“沈总,这是我大哥的女儿,她跟栾儿是同班同学。”
说罢,他又向侄女介绍起沈安吾:“青菱,这是沈叔叔,他是沈栾的小叔。”
许青菱避开沈安吾的目光,冲他的方向点了点头:“沈叔叔好。”
沈安吾站在一旁,淡淡应了一声。
许德佑夫妇又拉着许青菱,问起她姐婚礼的事,许青菱硬着头皮回答了,然后便借口她还要去别的地方派传单,赶紧闪人。
傅娟觉得小侄女今天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哪不对劲。看沈安吾还站在一旁,便跟他聊了聊上回那个案子的最新进展,问了问他伤口恢复情况。
以前傅娟一直觉得姐姐这个小叔年纪轻轻执掌那么大的集团公司,看上去不大好打交道,没想到他本人既耐心又有礼貌。不仅问了许南在哪上学,还问了小侄女家里的情况。
回去路上,傅娟夸了一路,能管远星那么大的集团公司,果然不是一般人。夸完沈安吾,她又开始夸侄女和外甥。
许南坐在后面撇了撇嘴,他妈看谁都好,就是看他不顺眼。
原来她叫许青菱。
沈安吾没想到那小姑娘竟然跟自己有曲里八拐的关系。她不仅是沈栾的同学,还是傅娟的侄女。
沈安吾又掏出那张海报看了几眼,上面的地址留的是一间幼儿园的地址。看来是利用人家暑假闲置的幼儿园开画室。
这姑娘既聪明又直愣,唯独缺了点心眼子。
悦阁宴会大厅,沈绍周和傅芹站在包间外头,焦灼地来回走动着。看到沈安吾回来,就像看到救星一般。
“安吾,你可算回来了。刚才老爷子把我们都赶出来,他说他跟你母亲有话要单独聊。这都聊了好一会了,我刚才听到里面在拍桌子,好像在吵架,我这又不敢进去。你赶紧进去看一眼吧。你跟爸说一下,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沈安吾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两个多小时了,里面应该聊得差不多了。
他推门进去,气氛不大好,母亲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父亲气息咻咻地坐在大圆桌旁,两人之间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有一对强势得水火不容的父母,沈安吾从小就知道他们俩吵架他要躲远点。谈离婚这种事,他更不能插嘴。
他假装没看到母亲泛红的眼眶,假装不知道他们刚才聊的话题,“妈,我送您回翠谷吧。”
不提“翠谷”也就罢了,一提便像是水入油锅,沈兴邦的眼睛快射出刀片来,瞪着儿子:“听说你支持你母亲跟我离婚?”
沈安吾心头一凛,不急不徐:“爸,你跟妈谈离婚我哪有资格插嘴?”
尚蕙兰看到丈夫一来就找儿子兴师问罪,站起来:“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让你的律师找我的律师谈。”
当年分居的时候,尚蕙兰和沈兴邦已经大吵过一次。那一次吵得伤筋动骨,摧心折肺,最后还是沈兴邦做出让步,重新划分了股权。
这一回涉及到夫妻这么多年名下的固定资产和其它资产,离婚程序一旦启动,这些东西都要拿出来一一分割。
沈兴邦看着妻子的背影,面色发沉:“这么晚上,别去翠谷了。樟墅的房子这么多年一直空着,吴嫂还住在里头看房子,你回樟墅去住好了。”
尚蕙兰脚下步子顿了顿,头也不回道:“我说过,婚后买的房子,我一套都不要。留着你和你外头的小三用吧。”
包间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沈绍周和傅芹赶紧推门进来。

蓝天幼儿园,许青菱和曹思清终于迎来了她们的第一批学生。
上完第一堂课,曹思清才搞明白,为什么少年宫收的全是已经上了小学的孩子。
幼儿园的孩子们上课秩序太难维持了。她在少年宫给小学生上过课,还是被这些小小孩弄得头晕脑涨。
第一堂课她和许青菱一起打配合,一个上课,一个维持秩序,仍然架不住状况频出,按起葫芦又起瓢。
许青菱当了一整节课的“法官”。一会有人举手告状:“老师,他扯我头发!”,一会又有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你为什么抢我的颜料!”
才处理完两个孩子的纠纷,许青菱又被一个胖胖小姑娘抱住了大腿:“老师,我想上厕所。”
幸好她不是十八岁的许青菱,三十六岁的许青菱虽然没有机会生育自己的孩子,还是有很多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结束,两个都出了好几身汗。把小孩一个个送到家长手里,才算松了口气。
听着一声声稚嫩的“老师,再见”,许青菱感觉疲惫都消除了不少。她站在门口,一直目前那几个孩子走远。
看着那蹦蹦跳跳的小身体里蕴藏着无穷活力,许青菱脑中又闪过自己躺在手术台的画面,过去这么长时间,那尖锐的疼痛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
曹思清转身,回头看到她苍白的脸,以为她是太累了,一把拽过她:“走,我们先去吃饭吧。”
画室已经招了三十五个学生了,最后总共收了将近九千元的学费,除去购买画材的钱,两人净赚八千多块。
浔大美术专业的学费比其它专业高很多,曹思清上的是本科,一年学费6800。许青菱上的是专科,便宜一千块,也要5800一年。
“这么辛苦赚来的钱,用来缴学费岂不是太便宜我爸妈了?我要存起来!”曹思清现在心心念念就是攒买房基金,“我们家现在住的还是我爸单位分的房子,小两居,客厅还是个暗厅。我让我爸买房子,他不听,宁愿把钱借给别人。他不买,我自己攒钱买!”
许青菱暂时还没想买房的事,她爸妈什么德性她知道。一旦发现她不像以前那以听他们的话了,她爸妈随时可能切断经济来源。
重活一世,注定她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做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浔城的夏天,酷热难当,少年宫的游泳馆从傍晚开始就像下饺子一般。在家憋了一整天的熊孩子们跟着大人一起出来游泳玩水。
许青菱和曹思清趁着这个时间点,开始发广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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