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应长睫微垂,感受到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脑袋,他僵硬的脑袋都不敢动,乖乖地把脑袋更低了些。
她关心地问:“身上还疼吗,擦药了吗”好像把他打成这样的不是她一样。
燕应沉浸在她的温柔里,乖乖点头:“我还没擦药,你帮我擦药好不好!”
花满蹊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死太监,你少得寸进尺,药膏这么臭,我才不要让药膏碰到我的手啦!”
燕应克制低声:“不要再叫我死太监……”
花满蹊歪了歪脑袋,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呀。”
还能是为什么。
她认真地看着他:“虽然你是太监,所有人都瞧不起你,但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她冲着他笑:“你现在可是我的人啦。”
燕应怔怔望她。
燕应翌日便亲自送她到了皇宫。
廊柱笔直,飞檐彩绘,邸吻栩栩,翠彩斗拱,宫殿辉煌壮阔,处处透着奢华庄严,内侍领着花满蹊到了御书房。
花满蹊没想到会见到徐松乔。
他面色憔悴,颓然地跪在御书房前。
因是面圣,花满蹊换了命妇服,装扮素淡,却不失庄严。
见到花满蹊,他双眼一亮,又默默垂下头去,片刻,起身就要跟着花满蹊他们一块进去。
被内侍拦住:“小伯爷,官家不肯见您。”
徐松乔急道:“姨父!”
最终只有花满蹊和燕应进去了。
御书房倒是和别处不太一样,严肃庄朴,许是皇帝笃信鬼神,一心求长生,御书房的布置充满了道教色彩。
燕应俯身行礼:“拜见官家。”
花满蹊也跟着一道行礼。
皇帝坐在黄绸布覆盖的桌案后,微微发福的身体靠坐在刻着龙首的檀木椅上,他的须发皆白,虽显老态,却依旧充满威严,他戴着水晶圆镜片,手里正捧着一本《诡怪奇谈》看。
看了好一会,他将手里的书籍放下,满是皱纹的眼望向她。
他的眸光一定,片刻后,才吐出一口气:“难怪能将朕这外甥给迷成这样?……他母亲因你而死,却还在朕这跪了两天,就为给你求情。”
“便是连朕那侄子赵度也为你陈情……”
“朕更听闻这两日不少世家贵女也去求见皇后,就为与你说项……”
皇帝拿手指了指燕应:“现如今,就连朕的亲信,也肯为你周旋。”
燕应拱手急道:“官家……”
皇帝冷笑一声:“陈秘监说你是妖孽,朕现在倒是信了几分。”
“白氏,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帝猛地一拍桌案:“放肆!你这是说朕冤枉你了!”
花满蹊调转话头:“官家苦求长生,臣妇愿为官家效劳。”
“你这是何意”皇帝凝眉。
“我的官人,还活着。”
皇帝霍然起身,白色胡须震惊地抖了抖:“什么!”
燕应亦是扭头看她,不解她究竟想做什么。
花满蹊说道:“他现在就候在宫门口,官家若是不信,可亲自召见他。”
白鹤眠知道有那个舔狗强制任务在,她要是有危险,他会代她受罪,但他并不放心,还是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他不放心花满蹊入宫,悄悄尾随她暗中保护,没料到她忽然点出自己名字,只好从屋檐飞身下去,到宫门口候着。
白鹤眠随内侍入宫。
阖宫哗然。
皇帝更是惊得坐不住,他是亲眼见过白鹤眠尸体的。
如今却见到他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白鹤眠和燕应对视片刻,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
而后,纷纷错开目光。
花满蹊对着皇帝信誓旦旦:“官家,此乃长生秘法,可使死人复生,活人永生。”
燕应飞快地看她一眼,嘴唇紧抿。
秘法是他暗中给她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秘法,不过是让死人复生成活死人罢了!什么长生不死都是假的!她竟然敢当着官家的面直接混淆黑白,将这个复生秘法编造成长生秘法。
何况,这谎言太容易被戳破,毕竟还有陈临羡,他可是前国师的亲传弟子,难保他看过这个秘法。
“宣秘书省监陈临羡!”
陈临羡得召入宫,见到白鹤眠便是悚然一惊。
心神不定间,却见一位美人偏头望来。
宽大的大袖霞帔,金玉帔坠,雪白的莲花冠子,衬得鬓发越发乌浓,犹如泼墨,垂坠如云,这样隆重的命妇服饰却并未压住她的美貌半分。
她的肌肤霜白生晕,比照日月。
疑是天上人。
周遭的一切都虚幻起来。
他苦修道法多年,只为能同师父一般,能永生不死,飞升仙界。
只是见她一眼,就见她一眼,竟有了坠入仙界之感。
陈临羡怔怔难言。
好半晌才在皇帝的诘问下回过神来。
“那卷秘法早年间就已经遗失,臣只听师傅偶然提起过,这道秘法可以让死人复生,臣并未具体看过。”
官家苦求长生多年,可他并非修仙的根骨,这一生不可能得登大道,只能求其他的秘法,可这世间并未有让凡人长生的秘法。
皇帝急急追问:“这其中可有长生不死的法子!”
陈临羡看了花满蹊一眼,才说:“臣……臣也不能肯定。”
花满蹊不急不缓地说:“官家,我既可以让死人复生,自然也可以让活人永生。”
皇帝问:“陈秘监啊,我记得你从前说白氏是不祥之人,会祸乱天下。”
“可朕看,白氏并无不详,你这话可是要寒了将士们的心呐。”
“朕记得你同朕那外甥女兰采过从甚秘,可是因着她母亲的死,为了给她出气,你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花满蹊撇撇嘴,这皇帝什么都知道,就因为陈临羡是前国师的弟子,他把长生不死的希望都放在陈临羡身上,他有私心,皇帝也可以酌情,而徐兰采是皇帝亲外甥女,他自然偏向她,没准也觉得他小姨子的死确实和她有关,不免迁怒她……所以默许这一切发生。
现在情势反转,认为她有长生秘法,便立刻改变了嘴脸。
陈临羡立刻跪地请罪,并不辩驳:“官家,臣有罪。”他暗自心惊,原来皇帝一切都清楚,可却任由事态发展。
当初多亏徐兰采在师父面前美言,他才能被师父选中为亲传弟子,从此命运改变,他对徐兰采是感激的,见她那样伤心,这才想出这一招来为她报仇。
皇帝沉吟片刻,叹口气,酌情将他降职为秘书省少监。
皇帝让白鹤眠在家休养几日,便复职上朝。
几人一前一后出宫。
花满蹊戳戳白鹤眠的腰,偷偷掩嘴笑:“你这是真正的尸位素餐。”
别人尸位素餐是占着职位,啥事不干,光吃闲饭。
他确实真的是用尸体占着职位。
白鹤眠也没料到自己忽然间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
“……”白鹤眠没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
便收到一道冷飕飕的视线。
燕应阴冷地瞥他一眼,目光落在花满蹊身上。
白鹤眠冷声警告:“燕司公,请自重。”
燕应阴恻恻:“呵,该自重的是你,谁让你碰她的。”
“燕司公,她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碰我的妻子,轮不到你置喙。”
“名正言顺吗,不见得吧,说起来不过是冥婚而已,你当初可是不愿意和她有瓜葛的,既然你活着回来,你们的婚事也该作废了。”
“作废!你做梦!”白鹤眠捏紧了手里的剑鞘,恨不能抽剑将这人斩下。
花满蹊仰着头,左看看,右看看,她有些不耐烦地戳戳白鹤眠的胳膊,他手臂冰冰的感觉让她的手指很舒服:“走啦走啦,我好热呀!”
燕应站在花满蹊面前,身侧的拳头青筋都要崩裂:“立刻和他和离。”
“不要。”花满蹊摇摇头。
燕应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愤怒和阴冷:“你这是用完我就丢!”
“用完就丢又怎么样!”花满蹊指指他警告,“你给我老实一点哦,现在没心情理你,你再烦我,我要讨厌你了。”
燕应阴沉沉地看着她,上前几步,就要拉她的手。
被白鹤眠持剑挡住。
气氛剑拔弩张。
“燕司公,请你对我的妻子放尊重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燕应咬住牙关,恨恨地看着白鹤眠。
是了,她当初宁愿嫁给他的牌位守活寡,她宁愿牺牲一半寿命都要复活他……她就这么爱他,爱到命都不要。
从前,他利用她对白鹤眠的爱,故意将秘法给她,让她钻进他的圈套,让她牺牲一半寿命,成为他灭世的一环,可是,此刻,他是这么痛恨厌恶她对他的爱。
【打起来,打起来,瓜子准备好了。】
【可怜的白鹤眠,都变成绿鹤眠了。】
花满蹊径自上了马车,靠在窗边看热闹。
白鹤眠冷冷地盯了会燕应,利落地收剑入鞘,跃上马车驶离此地。
燕应站在原地,望着那驾远去的马车,阴柔的面孔满是癫狂和嫉妒,还有浓重的毁灭欲。
马车才跑了一会,又被截停。
“花二娘子,借一步说话。”
是陈临羡。
“不借!”
陈临羡笑了一声,随即略带深意地冲她笑了一下:“不借的话你会后悔的。”
花满蹊咬唇,犹豫片刻,下了马车,拉长小脸,都不带正眼看他的。
“有屁快放。”
陈临羡姿态闲适,隐带威胁:“花二娘子啊,你就爱他这么深,不仅拿自己的命做赌注,还不顾万民死活!”
花满蹊一震,终于扭头看他。
第45章
距离皇宫不远的官道宽阔整肃,官道两侧是整齐的建筑,都是高门大户,行人寥寥,不时有巡城的卫军在各处规整的巷口穿梭而过。
陈临羡头顶黑色长硬翅幞头,面白唇薄,眉眼皆细长,身材欣长,略微清瘦,曲领大袖的绯色官袍略微宽松,束着缠枝花金革带,佩了金色鱼袋,脚蹬革履。
纵然穿着一身端正规肃的官袍,却颇具道骨仙风之姿,站在阔然的街道处,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
花满蹊拧眉思索,他既然看过秘法,也知道真相,却在官家面前隐瞒不说,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花二娘子,无须用这么防备的眼神看我。”陈临羡长身玉立,他笑得和气,“你误会我了,这件事毕竟因我而起,我自当为你隐瞒。”
陈临羡躬身一礼:“花二娘子,可能看在我知错就改的份上,原谅我的不是!”
花满蹊轻嗤一声:“你害了我,又决定不害我了……怎么,我就得对你感恩戴德,不计前嫌了。”
她对他没有半点好脸色。
陈临羡问道:“你就真不怕我在官家面前告发你,你可想过,这是欺君之罪,更何况,你这样不顾百姓死活,若是天下大乱……”
“欺君之罪,刚才你不也犯了欺君之罪。”
陈临羡一噎。
花满蹊扑哧一笑。
美人一笑,足可倾国。
陈临羡痴痴望着她:“都是我的不是,还请花二娘子恕罪,若有别处能为娘子效劳,万死不辞,只求你宽宥。”
之前还要弄死她,现在又跑来她面前求原谅、献殷勤。
花满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的杀伤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她上下打量陈临羡。
毕竟是前国师的亲传弟子,在郦国说话很有些份量,也有些公信力,还是有用处的。
花满蹊故意问:“欺君之罪……欺君为何是罪。”
陈临羡万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堪称惊世骇俗的话,他张望四周后,直直盯着她:“花二娘子,慎言。”
她不屑道:“你好歹也是修道之人,却在皇权之下卑躬屈膝。”
“你在皇帝面前跪下求饶的样子,真难看啊。”她摇了摇头,满是鄙夷。
陈临羡有些难堪。
他捏紧了拳头,辩解:“皇权至上。”
花满蹊说道:“你一个修仙之人,却也认为皇权至上吗!”
陈临羡心神巨震,好半晌才断断续续底说道:“至少,在人间,是如此。”
她蛊惑道:“我以为你会认为——神权至上。”
陈临羡一时说不出话,他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他仿佛看到了他师父飞升那天,霞光万丈,金光璀璨,通天大道,尽在眼前。
是啊……区区凡人,也配和他这样的修道之人相比,也配对他颐指气使,也配让他卑躬屈膝,区区皇权,也配和神权相比较。
她换了话头,轻笑一声:“想让我原谅你很简单啊,你为我做一件事。”
他正色:“你说。”
她一脸的天真娇蛮:“你之前坏了我名声,大家都认为我是妖孽,是不详之人……你就将功补过,说你算错了,其实我是仙女,是神派来人间的使者。”
他失笑,她本来以为她会提出很难的要求,还真是个小姑娘,居然在意这些无甚作用的虚名。
陈临羡答应了。
【服了,这男配倒戈得也太快了吧,好想摇醒他,你知不知道这个公主病和你家女主兰采有仇啊!他一个修仙的,不清心寡欲,居然还沉迷女色!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卡颜局】
【总感觉公主病又憋着坏,我感觉她肯定又有别的目的,她又想干啥!】
【还小仙女,有点自知之明吧,你就是个阴险狡诈的魔鬼!】
【建议楼上有空照照镜子,就发现魔鬼就是你自己,就凭大小姐这张脸,她不是仙女谁是】
【呜呜呜,宝宝就是最美丽最可爱的小仙女,好想吸一口】
花满蹊高高兴兴地上了马车。
马车内饰奢华,放了一张小桌子,靠着车壁的地方还摆了一个小柜子,紧锁的柜门是镂空的,摆着着玉石木头摆件,还有一些书籍,一些果脯点心和茶水。
一层厚实的软垫覆盖在座位上,宝相纹绸布又覆盖了一层,整整齐齐地铺在软垫上。
白鹤眠高高大大的身子窝在马车里,显得马车都狭小逼仄起来,他双手环胸,大眼睛垂下来,瘪着嘴,蔫蔫巴巴地一个人生闷气。
花满蹊自顾自捧着油纸包裹住的樱桃果干吃,理也没理他。
他实在忍不住了,酸不溜丢地问:“和他聊什么呢,就这么开心。”
“你什么人啊,轮得到你管我。”本来使完坏,花满蹊还挺高兴,偏偏他没眼色来败她的兴致。
他底气不足地说:“我是你官人……”
很快理直气壮起来,那些人可没有他名正言顺,他是她官人,他们还一起抱着睡觉了,她之前还……她还摸他了。
想到这,他底气渐渐足了起来,继续质问:“还有……还有那个燕应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个个的,明知道蹊蹊已经有家室了,还上赶着勾搭她,根本就毫无廉耻之心,简直就是下作放荡,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花满蹊不知道白鹤眠这个曾经光明磊落的将军已经无师自通,搜肠刮肚地编排了一肚子的恶毒话,阴暗地咒骂别的男人。
【好酸呀,小狗吃醋,小狗生气,小狗气疯了,小狗说自己是正宫。】
【发卖、发卖、他这个嫡正宫要发卖所有庶小妾。】
【呜呜呜,第一次能见到用脸骂人的,表情太好懂了,估计绿鹤眠心里已经把那些勾引自己老婆的男人骂了一万遍了吧。】
【才不是,他就是因为舔狗系统的BUG才这样的,他这么正义,才不会喜欢这个坏女人。】
【看他那使劲倒贴的劲,我可不信是因为什么BUG。】
花满蹊靠在马车壁上,马车晃晃悠悠的,隐约能听见车轮在路面划楞过的声音。
她瞟了一眼,浑身上下都写着赶快哄我,赶紧跟我解释的男人,无动于衷地抱臂坐着,粉润的唇吐出冷冰冰的话。
“再烦我就滚。”
白鹤眠神情一僵,愕然看向她,瞬间底气全无,他欲言又止,随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我就问一下也不行吗!”
花满蹊闭目养神,没理会他。
他缓缓低下头去,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心脏像是被什么揉碎了,碎的稀巴烂。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岂不是让外面那些男人给得逞了,他毕竟是个死人,很难和他们竞争。
但也有好处,他的尸体很凉。
他记得她喜欢他尸体的凉度。
很快,白鹤眠悄悄打量她,紧接着挨挨蹭蹭地凑过去,试探着捏住她的袖子,然后见她没甩开,又试试探探地引导着往自己胸膛揣。
花满蹊蓦然睁眼,目光顺着自己手看去。
他的衣襟大敞,系带散开,衫子松松散散的,隐约可见两点雪粉,略微青白的肤色,壁垒分明的腹肌,紧实鼓胀的胸肌,沟壑线条优美,紧实有力的胳膊将紧窄的袖子撑得绷起,森森白骨的左手戴了手套遮挡住。
她的目光微微凝住。
“蹊蹊,别生我的气。”他讨好地蹭蹭她的手。
和充斥着荷尔蒙的身材截然相反,他的面庞充满少年气,冷硬的剑眉温顺地垂下,修长的眼睁得微圆,眼周泛着的一层黛青色却丝毫不损他的眉眼精致感。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取悦她。
他是头回做这种献媚的事。
他强忍着羞耻,长长的睫毛羞涩地抖搂个不停。
“蹊蹊,别不理我,好不好!”
他的唇也羞涩地抖个不停,原本雪白色的唇部,为了显得像正常人,之前按她的要求特意涂抹了胭脂,现在颤抖的时候,就像是枝头轻轻颤抖的桃花瓣。
【哦豁,开始色。诱老婆了,这是纯洁的我能看的吗】
【才不是他老婆,这是我老婆!这个不要脸的心机男,故意勾引我老婆,气死我了。】
【啊啊啊啊……好下贱啊,白鹤眠你能不能清醒点!亏你还是个大将军,居然像小倌面首一样讨好女人。】
【嘿嘿,这对我的眼睛很友好,几个男人里面,目前他脱得最多,我单方面宣布他赢了。】
【怎么不脱了,继续脱啊,这就是你讨好老婆的诚意嘛!】
花满蹊垂眸看他。
他这样子,和她从前养的那些,将毛茸茸的小脑袋贴到她手掌心,敞开肚皮撒娇,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故意争宠的宠物们没什么区别。
花满蹊看他变得乖顺,满意地揪了揪他的鼻子,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小脑袋在他胸膛处蹭蹭,随意哄道:“好啦好啦,你这么乖,这么会讨我喜欢,他们都不能和你比,我还是比较喜欢你。”
“真的吗”白鹤眠双眼一亮,喜不自胜。
“嗯嗯。”回答地很敷衍。
白鹤眠喜笑颜开。
他就知道外面那些男人都没办法和他比,她说,她最喜欢的是他!
只要他够乖,她就会喜欢他的。
白鹤眠捧着她的脑袋,调整姿势让她靠的更舒服。
花满蹊饶有兴致地把玩起了马车里的一块块漂亮的泛着好看光泽的青白色玉石,触手冰润柔滑,她想起自己的收藏室里的那一块块玉石,手感完全不一样。
马车行驶得很慢。
温热的触感无处不在。
花满蹊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白鹤眠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又是不安,他磕磕绊绊地说:“这……这还在外面,还在马车上呢……”
花满蹊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毫不拖泥带水地从他身上起来,他心中却失落起来,看着她冷淡的面色,不由暗自后悔起来。
她……她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白鹤眠紧张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落在马车里的那串玉石铃铛上,色泽粉白,触手冰凉,漂亮干净,她半靠在车壁上,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她把玩铃铛的手指。
马车窗牖没有关死,流云纹窗帘微微被风吹起,窗外的几缕日光亲昵地蹭着她的手。
她的手指玉白柔软,格外漂亮,莹润发着光,像是雨后的春笋,像是裹着雾凇的枝条。
马车一路行进,马车外喧闹的人声,其余车马擦肩而过的辘辘行驶声,路上行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都逐渐飘远。
他听见马车华盖四角挂着的银铃铛,在马车的行进中叮咚作响。
马车帘子偶然会被风吹得掀起,能看到路过的行人,豪华的马车引人注目,行人总会朝着车内探头探脑。
白鹤眠的长睫疯狂地颤着,双唇死死抿住,冠发凌乱,几缕鸦黑的发丝覆在惨白的面孔上,他粗糙的大掌猝然抓紧,马车内铺着的宝相纹软绸布被他粗糙的大掌,锋利的指甲把绸布都给划破了,死死忍着不敢出声。
她忽然挑眉,盯着他看,莹润光洁的指尖落在他的凸起的喉结上,若是其他人,这喉结必定滚动不停,会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会冒起蒸腾的热气,可他的喉结安安静静的镶嵌在修长的脖颈处,一动不动,寒气森森,也不会汗湿她的手。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小狗眼耷拉着,唇微微张开,露出两颗洁白的犬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华盖马车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开国公府。
白鹤眠骤然听见外头传来喧闹的声音。
秦氏和白氏族老收到了风声。
秦氏含泪朝马车冲了过来:“子规!”
身后的白氏族老也跟着跑了过来:“子规啊!”
马车周围围了一圈围观的百姓。
白鹤眠没死的消息早就长脚一样飞遍了郦国,百姓无不欢欣雀跃地迎接他们的战神,白鹤眠三个字足以让敌国闻风丧胆,有所忌惮,也是百姓能生活在和平里的最大保障。
百姓并不知道白鹤眠是因为复生秘法这件事,只相信了传言里,白鹤眠并没有死,那具被扶棺回京的尸体只不过和他有几分相似,他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郦京。
马车里。
听着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而他的衣裳都不齐整,被她捉住了喉结,像是被捉住要害的小兽。
白鹤眠紧张地不行,又不敢推开她捉弄他的手,只能恳求地看着她。
几颗滚烫的字从他冰冷的尸嘴里吐出来:“等回去……好不好!”
花满蹊面上带着促狭的笑,终于收回手。
她衣冠整齐,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随手摸到帷帽,戴了起来。
白鹤眠心跳如雷,手下却不停,急急忙忙整理好散落的衣襟。
马车帘子就被撂了起来。
秦氏双目含泪:“子规!”
白鹤眠紧张地捂住最后一个系带,悄悄背过身将系带系好,总是算是舒出一口长气。
他佯装若无其事:“娘。”
秦氏目光落到车上:“这是!”
马车内一片狼藉,桌子歪在一边,果脯点心茶水洒落。
白鹤眠恨不能将头埋到自己的胸膛里,他干巴巴地解释:“路上有点颠簸。”
秦氏对着车夫训道:“你怎么驾的车!”
车夫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白鹤眠。
你倒是快活了,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白鹤眠心虚地轻咳一声:“不怪他,是路不平。”
秦氏拉着白鹤眠诉衷肠好一会,默默揩泪。
外头百姓有哭有笑的,朝马车扔着鲜花,开国公府门前更是摆了一堆送来的鸡蛋、谷米、蔬菜、鸡鸭鹅肉等东西。
白氏族老劝道:“这外头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先回去。”
一行人朝公府内去。
花满蹊掉头就往重峨院去。
秦氏紧紧拉着他的手往祠堂去。
白鹤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花满蹊走远。
白鹤眠神情不由得低落起来,焦躁地不行,一时半刻不在她身边,他就担心,他总觉得,所有人都在觊觎她,都想把她从他身边赶走。
秦氏看到他低落的神情,会错了意,她叹了一声:“是母亲对不住你,你,我这也是没办法,所以才将她娶了回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白鹤眠蓦然抬头,正要开口,就被秦氏打断。
秦氏拍拍他的胳膊,宽慰他:“你放心,我看出来了,她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比起你她更爱银钱。”
白鹤眠犹如被当头一棒:“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对我没有感情!”
秦氏肯定地说:“我是过来人,能看出来的。”
一个白氏族老急忙诉苦:“是啊,她对你没感情,很明显的,她要是对你有感情,能对我们一点都不尊重吗,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长辈啊,你可不知道她是怎么欺负我们的!不就是教训了她一下,打算让她受下家法而已,我们是长辈,教训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她居然装神弄鬼,差点没把我们吓出个好歹来,还把我的棺材本都给坑走了!”
可不是装神弄鬼嘛,白鹤眠活得好好的,那他们之前见的白鹤眠鬼魂明显就是假的,是她故意设计他们的!亏他们被她吓得提心吊胆的,魂都差点没了。
白鹤眠心乱乱的,胡乱说着:“她不可能对我没感情!”
秦氏继续说:“你想和离的话,我会帮你的,我给她送点好处,她应该是愿意和离的。”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妇压根就没有多爱她儿子。
白鹤眠激动高声:“我绝不和离!”
“啊!”
祠堂内秦氏和一群白氏族老面面相觑。
族长捋了下白色的胡须,愤恨开口:“不和离也行,她之前宁愿嫁给你的牌位都要嫁进来,要不是爱你太深,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一个牌位。”
“我看啊,也未必要和离,你要立起来,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为妇之道!让她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让她晨昏定省,让她恪守妇道!让她知道怎么尊重孝敬我们这些长辈!”族长可还记着这个花氏是怎么欺辱他们这些长辈的,居然敢装神弄鬼,吓得他大病一场,差点去了。
白鹤眠只听到前面的话,后面统统忽略掉,他面上一喜:“族长,你也觉得她爱我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