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雨水落尽,天气很舒服。
花满蹊睡过午觉,打算去集市逛逛。
白鹤眠披上大兜帽的披风,挡住有些看起来和常人有些不同的面容,嶙峋的手藏在披风下。
一行人上了街。
几人打扮富贵,引来不少目光,尤其是为首的小娘子,虽然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身姿却是婀娜。
街道刚被雨水洗过,水亮亮的,地面一个又一个水洼,被雨水浸润过的空气格外清新,鼻尖闻着微微湿润,两侧的屋檐不时淌着雨水。
花满蹊隔着帷帽左右张望,绣鞋软底踩在湿地上,行走间泥点溅到她的鞋面和裙裾处。
街上热热闹闹的,卖什么的都有,目不暇接,但花满蹊的目光都被卖各种吃食的吸引,除却大面的铺子,还有不少小摊贩找行头交了费,就扯了几块旗子,支了几张桌子,就是一个吃饭的地儿。
整个集市都笼罩着市井吃食的香气,卤羊肉、煨鸽子、鸡杂碎、鸭杂卤、炊饼、糖面人、糕饼、各类果脯……
油纸包着片好的卤羊肉,油脂丰富,油润透明,冒着腾腾的热气。
花满蹊撩开帷帽,只露一点下巴,在竹青投喂下,吃了一小片,吃着觉得还不错,又再吃了一片。
剩余的便分给了竹青金草吃。
竹青金草都吃得满嘴油润,和娘子一块出门,总是能把肚子都给吃圆了。
几人走了没一会,竹青金草手里都拿了不少吃食。
只有白鹤眠不仅肚中空空,手里也是空空的。
在花满蹊看过来的时候,他故意沉下脸,想到兜帽挡住大半张脸,她应该看不见他表情,急忙哼一声。
花满蹊有些纳罕:“你哼什么……你馋了!”
“你又不能吃这些……你要吃就吃……”
走过一处卖时令鲜花的铺子,几对男女从铺子出来,男子发间都簪着花。
白鹤眠高高大大的,跟在她身后像是个小媳妇,他有点委屈:“今日是簪花节,别人家夫人都给官人送花。”
花满蹊:“没事,花而已,你自己坟头也会长。”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他的坟头也会长。
竹青和金草跟在两人身后,掩嘴偷笑。
花满蹊看他一眼:“你整天跟别人比什么,你都不是人。”
“你要实在喜欢,我让人给你扎几朵纸花行了吧。”
“你……”他图的又不是什么花!
“再说了,你怎么不记得给我送点东西,就知道从我这里抠钱!”
白鹤眠瞪大眼:“我的钱不都全给你了!”他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花满蹊终于想起这茬,她轻咳一声。
“不就是花嘛,买,买。”
他小心翼翼地将装了芍药花的盒子揣在怀里。
白鹤眠悄悄去牵她的手,捏住她柔软的手指,期期艾艾地问:“蹊蹊,晚上还要玩铃铛吗!”
【玩铃铛……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搞得人心黄黄的,到底是我太黄还是他太黄。】
【虽然当时被马赛克了,画面看不见,声音也听不见,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他这荡漾的表情,肯定是没跑了。】
【……我就是这么叫我家猫的小铃铛的,也经常玩,可怜的孩子,大小姐是真把他当成宠物了啊,被物化成这样他还乐着呢。】
【不觉得物化……感觉还挺……唔……我好污啊。】
【他这是被逼的样子吗我看他愿意的很呢!我好心疼我的钱啊!王八蛋!】
【狗男人,命真好!恨我没有铃铛可以让大小姐玩。】
花满蹊:“……”他还上瘾了是不。
一行人打道回府。
马车才刚停在开国公府,就被皇城司的人团团围住。
皇城司的人皆穿着一身劲服。
为首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身躯修长,俊美修目,面上敷粉,有种说不出的阴柔狠厉。
金草撩开帘子出去:“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拦我们娘子的马车!”
为首的人举起一枚令牌,语调阴柔:“皇城司办案,闲人退避。”
“请将军夫人随我们走一趟吧。”
马车内。
白鹤眠眉头紧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从未有如此痛恨自己见不得光的死人身份,连当面问案的资格都没有。
“不仅是皇城司办案,还是燕司公亲自来,只怕此案不小。”他忧心忡忡。
花满蹊倒是淡定。
毕竟裴在光和陈临羡这两人在朝堂上坑瀣一气,污蔑她是不祥之人的事情,她早就在弹幕上看到了。
看白鹤眠愁眉不展。
花满蹊像是逗猫儿一样,勾勾他的下巴:“你不要乱跑,在家乖乖的就行。”
“可是……”
花满蹊捏住他的下巴:“听话。”
白鹤眠等人只好下了马车。
燕应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扫了带着兜帽从马车上下来的白鹤眠一眼,目光落在他的那柄青鸾祥云剑上。
马车载着花满蹊一个人朝皇城司驶去。
马车停下。
带着帷帽的少女命令:“过来扶我。”
燕应鬼使神差地朝她伸出手。
那只手搭在他掌中的时候,一瞬之间,仿佛天昏地暗,他的灵魂仿佛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她扶着他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燕应眉头紧皱地望着自己的手掌,扭头去看那道纤细的背影。
花满蹊被关进衙署的问询室里。
燕应亲自来问话。
他目光上下扫视着她。
她头上带着帷帽,帷帽的轻薄的面纱垂在肩膀处。
直领对襟窄袖白罗衫,白绸缂丝抹胸、纤细的臂间挽了一条白色披帛,系着白色百迭裙、白玉环绶压着裙摆。
裙子的面料很轻薄,贴在她身上,他隐约能看见她双腿漂亮的形状,笔直纤长。
燕应看了她一会:“把帷帽摘了。”
花满蹊坐在圆凳,一动不动:“不要。”
“什么!”
花满蹊防备地捂着帷帽:“我怕你见色起意。”
燕应扯扯嘴角,冷笑一声:“……外头人夸你几句天仙,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天仙不成。”
“我让你摘了!”
“我不!”
“你不摘是吧!”
“我就不!”
“……”
【笑晕,这是什么小学生吵架现场吗】
【笑发财了,估计大反派没遇到过这样跟他这样耍赖皮的人。】
【只有我觉得大小姐的担忧不无道理,她的确长着一张让人很容易见色起意的脸啊,就算他是个太监也难说。】
【虽然他是个太监,但是好多太监越是身体残缺,越是心理变态,这个燕应是这本书里的灭世大反派,心理那是相当的扭曲。】
燕应没什么耐性跟她扯皮,将手里盘着的一颗核桃朝她的帷帽扔了过去,帷帽一歪,翩然落下。
燕应握住核桃的手霎时僵住。
她的装扮纯白素淡得不像话。
可那张面容却是极秾极艳。
绿鬓朱颜,朱唇榴齿,露浓花瘦,绝世容光。
难怪她能靠这么一张皮囊在郦京掀起狂风浪潮。
她愠怒地瞪着他:“你真的很没礼貌!我讨厌你!”
便是生气发怒,也格外动人。
燕应改变了主意,没了继续盘问她的打算,毕竟,所谓的真相,他比谁都清楚。
那道前国师留下的秘法就是他潜入她房间,悄悄放在她桌上的。
利用她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出生命格,利用她对白鹤眠的真心,让她自愿牺牲一半寿命复活白鹤眠,但复活白鹤眠是假的,最多能他成为活死人,而这个秘法的真正作用是让万鬼同出,让天下大乱。
毁了这个世界——才是他的目的。
燕应直言:“秘书省监陈临羡上奏,称你为七杀灾星,是不祥之人。”
“鬼怪杀人,死伤无数,郦京人心惶惶……”
“陈临羡是白日飞升的前国师的弟子,陈临羡深得官家信重,这一劫,你很难逃。”
“你应该清楚,他们要置你于死地。”燕应神态悠然地把玩着手里的两个核桃。
花满蹊盯着他手里核桃:“所以呢!”
核桃是用来吃的,盘什么盘。
“我可以救你,但是……”燕应顿了一下,盯着她说,“从此以后,你归我。”
【666,果然见色起意了,大小姐预判成功。】
【滚啊……他这个心理变态才配不上我们宝宝。】
花满蹊皱起眉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原来是你这个癞蛤蟆想吃我这个天鹅肉!”
她诚恳地评价:“你长得是很不错,脸蛋好看,身材也好,可是……”
花满蹊很是为难地看着他,她双手一摊,做出无奈的表情:“可是——你没有小鸡鸡啊。”
她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习惯性往别人的痛脚上踩,但这次她确实不是故意。
对于男人这种生物吧,她对他们的灵魂毫无兴趣,有时很甚至很厌烦,但有时候吧,她又喜欢和他们睡觉。
那么……无论是男人的脸蛋身材还是男人那方面的能力,说是物化男人也罢,但这确实是她挑选男人很重要的一个标准。
燕应手里的核桃被他硬生生捏碎,他眼神冷厉,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自从他爬到这个位置,没人敢这么侮辱他,便是官家对他也是极为宠信倚重,从未有过苛责言语。
她竟然敢……
他笑起来:“你想死的话,我成全你。”
花满蹊眨眨眼,盯着他的手,雪白的小手钻进他的手里。
她的手很软……
燕应的手心被她的小手弄得发痒,那种灵魂震颤的感觉又来了。
他阴阴地冷笑一声:“现在勾引我……晚了……”
话音未落。
她从掌心里掏摸出他捏碎的核桃。
燕应双目微瞠,看着她专心地翻着那堆核桃碎。
她嫌弃地皱皱鼻子,很是不高兴地指责他:“你这核桃怎么是空的!都没核桃肉!”
花满蹊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很不客气地指着他鼻子说:“你都没有小鸡鸡,我勾引你有什么用。”
【6啊,大小姐是真的不管别人死活,不考虑别人感受是吗,专门往别人痛脚踩,还一踩再踩。】
【我看公主病不只是不管别人死活,她是连自己死活都不想管了吧,不然惹这个心理扭曲的蛇精病干什么,之前害过他的人,侮辱过他的人,甚至只是骂了他一句的人,全都被他大卸八块拿去喂狗了,是真的喂狗!】
【现在皇城司的对犯人的所有刑罚、什么刑鞋、水刑、吊头刑、都是他想出来的,落在他手里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以折磨人为乐,真的很灭绝人性。】
【何况害死他家人的,他都已经整死了,其他人又没得罪他,他还要故意设计害死全世界的人,心理真的极度扭曲,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花满蹊看着弹幕,不由呆住。
这这……这么变态的吗……
还没反应过来,他掐住她的腰肢,将她扔到了一旁的刑罚室里。
花满蹊呆呆地看着各类的刑罚道具和满地的血腥脏污。
不由白了脸。
燕应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掼在刑罚凳上,他覆身压了上去,他的手慢慢收紧,眼神冰冷,语调阴狠:“花满蹊,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她敢这样侮辱他。
燕应双目赤红,眼神越发残忍,他的手掌越收越紧,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挣扎的她,像是大猫戏耍小鼠,他迫不及待想看她对他示弱或者求饶……同意他方才提出的条件。
她归他。
光是想想,他头皮都要发麻。
他手掌底下是汩汩流动的血液。
雪白的肤肉从他指间微微溢出,她瓷白的面晕红。
花满蹊漂亮的大眼睛愤怒地要喷出火来,她朝着他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
【大小姐,这个大反派可没被你绑定舔狗系统呀,遇到疯子是装乖离他远点,而不是和他硬刚!你骂人就算了,现在还打人,我的天啊!】
【公主病还真是公主病,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内容地犯病,这种不知死活的倒霉个性,要不是找了系统BUG,她这德性估计第一章就被人给弄死了。】
【她是真当反派和我们鹤眠一样好说话了是吧,难怪都说要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她给我们鹤眠反绑舔狗任务之后,是嚣张跋扈习惯了,真当谁都是她舔狗,必须得惯着她呢,看她怎么死。】
【我就想知道,她凭什么这么拽啊。】
【我要是长她这样,我比她还拽!】
明明被他牢牢压制,生死都在他的手上,可她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条狗。
他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和他掐着她脖子,保有余地的恐吓她的力道不一样,她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像是恨不能一巴掌扇死他。
燕应的身子蓦然僵住,掐住她的脖子的手也僵住。
四周变得虚幻,一切都在晃动,逐渐如尘灰湮灭。
接下来就该是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作尘灰,一点点湮灭。
从来都是这样。
尽管他已经大权在握,却还是什么都抓不住。
这个世界或许根本就是假的。
自从幻象越发严重之后,他只能静静等待着这种感觉过去。
可离奇的是,纵然世界湮灭,她岿然不动地被拢在他的掌心。
这次他的身体也没有随着这个世界湮灭。
他看着他的手依旧牢牢地握在她的脖颈处。
燕应眨了眨眼,四周的景象开始慢慢复原。
燕应审视的目光从她身上寸寸刮下。
他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他的脸愈发疼痛,可这疼痛是她给予他的,连疼痛都变得特别起来。
他好像终于能够抓住点什么了。
两人此刻贴的很近。
她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他像是趴在了摇曳的溪水上,她太香了,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味道,馥郁醉人。
他心口颤颤,竟有些微醺。
想牢牢抓住她,想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上,想在她的雪白的每一寸皮肉上都留下自己的标记。
他握住她细细的脖颈的五指越发紧贴,条条青筋在他的手背绷起来,他的大拇指暧昧地摩挲着她的脖颈。
燕应单手撑在刑罚凳上,这样的姿势让略宽松的官服被他身上的肌肉绷紧,肌肉线条和沟壑在绷紧的官服下格外明显,仿佛能爆出来,和他格外阴柔的面孔分外不符。
“你大概不知道,无论是用……手,还是嘴……还是……”燕应的目光环视过刑房里的各种各样的工具,刻意说着粗鄙的话,“还是这些工具,都可以让你爽的。”
“死太监!你做梦!”花满蹊看一眼刑具就头皮发麻,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抬起手对着他又是一个狠狠的耳刮子。
他的头被打得歪到一边,他闻到一点血腥味,他缓慢地扭过头,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
他低头看着指尖的血迹。
身子软确实是软,脾性也是真的硬。
那副姿态简直比他从前在内廷见过的公主还公主。
燕应不怒反笑,大掌松开了她的脖颈,那细伶伶的雪白脖颈微微仰着,他其实没有多用力,只不过是吓唬她,可尽管他并没有太用力,她的脖颈依旧被弄了几个小小的红印子。
他兀自低下头,细细的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引得那片香颈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她身上的香气简直让他发晕。
他的声音带着颤颤的笑意:“喜欢打人!”
“你平时是不是也是这么打白鹤眠的啊!”
“以后别打他了,只打我,好不好!”
“我喜欢你打我。”她给予的疼痛,让他灵魂都震颤舒爽,让他感觉自己像是真的活着。
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
花满蹊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她使劲推他:“走开走开,你有病啊!”
“嗯,你就是我的病。”他像是闻到肉骨头的狗,又凑了上去,继续在她颈侧细细的嗅。
她只感觉颈侧一股热热的湿意。
他竟然敢——
花满蹊气愤至极,她低下头,一口咬住他的颈侧的大动脉。
他明明可以躲,却并不躲开。
引颈待戮、束手就擒的姿态。
他的语气满是戏谑和享受:“你打算咬死我啊!”
他任由她的唇齿咬住他,他在她耳边细细的喘,细细的汗打湿额发,身体细细的颤抖着?……
被咬住脖颈要害,那种危险的刺激感让他战栗不已,他略微宽松的官袍绷得越发紧,几乎要崩裂一般,肌肉轮廓越发分明,隔着薄薄的官袍他鼓胀的胸肌微微抖着。
他轻声说:“这么点……力气怎么能……咬死我呢,再用力点。”
花满蹊被气到,咬得越发用力——她非咬死他不可。
细细的汗珠落入她的唇齿间。
她尝到他汗液的味道,又咸又湿,她连忙松开他,嫌弃地‘呸呸呸’个不停。
纵然她这样用力,也只是在他的颈侧咬出了一道血痕,破了点皮。
他颇为不舍地盯着她唇齿间粉红柔软的小舌,方才就是被她这样香软的唇齿将他包裹,他抬手摸了摸颈侧,触到几颗微微凹下去的牙印,心口有种难以言喻的饱胀感,那是她给他留下的痕迹。
他抬起她的下巴,忽然很想摸一摸她的小牙齿。
她被他的手钳制住下颌,她的粉润的双唇呈微微张开的状态。
她的小牙齿整齐洁白,每一颗都长得很可爱。
他摸了摸她的小牙齿,心口仿佛也被她的小牙齿咬了一口。
他可观点评:“你的小牙齿一点都不锋利,是咬不死我的。”
他舌尖抵了抵牙齿,别有意味地提议:“好好磨一磨,或许可以。”
花满蹊愤怒地瞪着他。
这个王八蛋该不会想着拿什么工具来折磨她吧。
“方才的条件还算数,我救你,不止救你,我还帮你报仇,弄死他们,好不好!”
燕应捧着她的脸颊,认真地说:“你归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才配不上我!”
燕应下意识酸道:“我配不上你,白鹤眠就配吗!”
“你凭什么和他比,人家可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而你呢,臭名昭著,谁和你扯在一起估计都要被牵连。”
花满蹊毫不留情地对着他一顿贬低。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下半身,继续贬低他:“更何况,你连男人都不是,别说白鹤眠了,全世界的男人都比你强吧。”
燕应抿住唇,强忍着没有后退,两侧的拳头握紧,无法言说的自卑和难堪涌上心头。
他毕竟残缺。
他刻意掩饰内心想法,笑道:“刚刚不是和你说过了,无论是用……手,还是嘴……都可以让你爽的,甚至更爽……”
他的指节攀上她的裙摆系带,他的眉眼俊逸,低声引诱:“要不要我现在证明给你看看……”
回应他的是花满蹊的又一个巴掌。
她将他推开。
“别敬酒不吃,偏吃罚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笑提醒,语调暧昧地像是调情:“我的——阶下囚。”
她捂住胸口,漂亮的大眼睛害怕地盯着他:“阶下囚!”
他看见她恐惧的眼神,他并不愿意她害怕他,他朝她走了几步,低下头:“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
她忽然笑了一下,她漂亮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他,手臂攀上他的脖颈,轻柔地抚着他被她打红的脸颊。
她语调温柔:“疼不疼啊!”
她的细软的手指贴在他的面上,轻柔地像是一根羽毛。
从没有人这样温柔地抚摸过他、哄过他。
望着她犹如春花照水的面庞。
燕应有些恍惚地抬手试图握住她抚摸着他脸颊的手,他都看不见他的眼神变得有多温柔:“不疼。”
可她面上的温柔陡然如潮水般褪去,她侮辱意味十足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看看,你比一条狗还要好哄呢,把你的脸都打肿了,可我只要轻轻摸摸你的脸,你就找不着北了。”
她利落地撤回手:“看来——你才是我的阶下囚啊。”
燕应手中陡然一空,几根大拇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他想起方才她攀着他脖子的玉藕般的胳膊、抚摸着他脸的温柔神情、柔软的像是柳树枝条的手指。
花满蹊冷漠地看着他:“还有,我很讨厌威胁我的人。”
她坐在刑罚凳上,双手环胸:“想讨我喜欢的唯一办法……”
燕应蓦然抬起眼看她。
花满蹊高傲地抬起下巴:“那就是跪下来求我,讨好我,冲我摇尾巴。”
“这么简单啊”燕应讶然挑眉,随即毫不犹豫地撩开官袍下摆,对着她跪了下去。
他的衣摆覆盖在她的珍珠莲纹缎绣鞋的鞋面上。
他抚着她的裙摆,仿佛隔着裙摆,能抚到那一片裙底风光:“那你想让我怎么讨好你呢!”
“少凑那么近,我还没原谅你呢,你刚刚不是要掐死我,还要对我用刑!”
“我没有……”
花满蹊才不听他说话,毫不留情地踹了他胸口一脚,目光落到那几排刑具上。
松肉锤、十指夹具、带刺的皮鞭、带血的颈圈、车轮刑具、打满铁钉的木板、放在炭盆里烧得通红的铁烙……更不要提各种奇形怪状、一看就能将人折磨地死去活来的各类刑具。
花满蹊看得头皮发麻,感觉浑身都疼了起来。
这些刑具甚至散发着经年的血污的味道。
“死太监,你刚才不是说这个工具可以让人很爽嘛……”她一脸天真可爱地掂起一根带刺的皮鞭甩了甩,“要不要让你爽一爽!”
花满蹊犹豫不决,又费力地拿起一根打满铁钉的木板。
嘿嘿,这要是打下去,屁股都得变花洒吧……
燕应无奈地看着她:“别伤着你自己。”
花满蹊最终还是选了一个不太费力的刑具,她坏笑着朝燕应走去,对着他狠狠就是一鞭子。
燕应闷哼一声。
【6……】
【还把他给打爽了。】
【公主病让你跪你就跪,打你就乖乖让打,你都没有尊严的吗!】
【死太监,命真好,居然可以被我们宝宝打,还不爽死他,呜呜呜,宝宝打我好不好。】
刑房外几人脚步匆匆。
“怎么就去了刑房!毕竟是将军遗孀,现在上头也没有定罪,这样严刑逼供有些过了,重刑之下,必定会有屈打成招,将军夫人肯定扛不住那样的酷刑。”
“陈临羡那厮,就凭一句预言就想给将军夫人定罪,简直……他们平日里怎么利用这种肮脏手段排除异己,我们皇城司管不着,可将军夫人我是亲眼见过的,看起来就跟仙女似的,怎么可能是妖孽。”
“我去劝劝司公。”
“司公的脾性你不是不知道,你去拦他,你是想找死吗!”
几人争执不下,不远处的刑房门打开。
花满蹊率先从刑房走了出来,她看起来步履稳健,完好无损。
几人被惊艳的久久不能回神,急走几步,冲到她面前,嘘寒问暖,殷勤备至:“将军夫人,您没事吧!”
花满蹊大声指责:“你们司公刚刚滥用私刑,他差点掐死我!”
牢房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看出她那一抹雪颈,上头只有几点浅淡的红。
几人有些疑惑,司公要是真想掐死她,她脖子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点浅淡的红印子。
燕应阴柔的面孔雪白,伤痕累累,一身是血的从刑房里走了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到底谁才是被刑讯逼供的那个
有人犹疑不定地问:“这……司公,您这是……”
燕应一声不吭,横了几人一眼。
花满蹊认真地说:“你们司公杀鸡儆猴,让我看看不老实的下场,所以他亲自对他自己用刑,目的就是为了警告我。”
“……”她是真能胡说八道。
“啊!”几人面面相觑。
花满蹊对燕应颐指气使:“对了,我不要呆在这牢里,脏死了,还有啊,我肚子好饿,你赶紧去弄点好吃的给我哦,再派个人来伺候我。”
燕应吩咐:“着人去给花二娘子收拾一间厢房出来,让厨房做几个好酒好菜送去,再派个丫头伺候。”
“啊!”将军夫人现在毕竟是嫌犯,就算看在她的身份上不严刑逼供,也没有好吃好喝好玩伺候着的道理,他们这是皇城司,又不是什么脚店。
花满蹊还格外挑剔,最终占了燕应平日在官邸休息的地方。
花满蹊沐浴完毕,吃饱喝足,和一旁的丫头玩起了翻花绳。
丫头是伙房帮工的,没想到自己能和这样的天仙美人待在一块,还能一起玩花绳,兴奋地脸蛋通红。
燕应换了常服过来,阴森森的没什么气色。
丫头吓得面色雪白,立刻跪了下去,整个人瑟瑟发抖:“司公。”司公的名声很坏,大家都说他爱杀人玩。
花满蹊的手正勾着花绳玩呢,她生气地看他:“你干嘛啊!”
燕应语气和缓,挥手让丫头下去。
丫头偷眼看了燕应一眼,司公整天都很吓人,倒是头回见到他这么和气的模样。
燕应顺手接过丫头手里的花绳,循着方才的记忆编了个一样的花绳,凑到她面前。
花满蹊拍掉他手里的花绳:“我不要玩了。”
燕应默默地把花绳攥在手里,在她身边坐下。
她提出要求:“我要见官家。”
“你见官家做什么”他蹙眉,“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过几天我把你这件事处理好,就把你放出去。”他私心自然是想让她再待久一点。
她瞪他:“你照办就是了。”
“……好。”燕应沉默片刻,还是应了。
花满蹊高兴起来,终于给了他一个好脸色,她摸摸他的脑袋:“你真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