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明知道会有意外发生,魁地奇球员还是会飞上天空的,没有办法。”我笑着回应。
莉莉扭头看向我:“是吗?那是什么事让你飞上天空?”
我们来到拐角处,我用了一个“闭耳塞听”,莉莉弓起背,假装在干呕。借着掩护,我低声说:“我需要知道马尔福家的私人医生是谁。”
莉莉惊异地瞪大眼睛,她急促地重复:“马尔福?你要做什——他们家都是食死徒!”
“我知道,不然我为啥要打听他们?”我耸了耸肩膀,“纳西莎·马尔福上个月月初刚生儿子,现在她应该刚出月子,除了她之外,她儿子肯定也需要医生——别问我是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生孩子的。”
莉莉喘了两口气,她没再追问缘由,只是小声说:“生物伤害科的吉兰·帕金森,我听说他前段时间总是请假,他是很多斯莱特林纯血家庭的私人医生……但他一定不是纳西莎·马尔福的主治,帕金森对产科和儿科一窍不通。我怀疑他有一个助手,或者是另有他人在给纳西莎·马尔福看病。无论是谁,帕金森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明白了。”我点头,“我找过你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你和詹姆都保护好自己,别被我牵连到。”
我解除了“闭耳塞听”,转身准备离开。莉莉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拽得非常紧:“……伊芙琳!”
我停下脚步,沉默地没有动作。片刻后,莉莉的手慢慢松开,轻轻垂落:“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当然了。”我轻快地说,“我可是在O.W.L.S.里拿了十个O呢,聪明如我,肯定什么事都不会有啦!”
我们恢复平常的表情,送莉莉回到她的办公室。
看莉莉回去之后,我拐向楼梯,毫不停歇地走向二楼生物伤害科。
“你好,请问有人吗?”
我敲敲办公室门,探头进去。办公室里,一个面容有些稚气的女治疗师看向我,她正收拾一个大皮包,手里拿着一个给我感觉很熟悉的金属器械。
“你找谁?”女治疗师问。
我盯着她手上那个金属器械,抓住了那一丝熟悉感——这是妇科检查用的,是麻瓜医生的器材。
好巧啊,仙家们真的没算错,今天确实诸事皆宜。
“我找帕金森医生。”我愉快地说。
“他不在,他已经下班了。”女治疗师说,“而且这里没有医生,只有治疗师。”
我露出抱歉和尴尬的神色:“啊呀,对不起……”
“没什么。”女治疗师的表情柔和下来,“我一开始也总叫错。不过你可千万别在帕金森治疗师面前说错话,他非常讨厌麻瓜。”
我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向前两步:“请问你是?”
“丹尼丝.瓦伦,实习治疗师,帕金森治疗师的助理。”女治疗师继续低头收拾皮包,往里面装叠好的无菌布和换药碗,“如果你想找帕金森治疗师,最好后天再来。”
我问:“明天也是工作日,他不来上班吗?”
“他有事。”丹尼丝·瓦伦说。
我挑起眉毛:“哦……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瓦伦治疗师。顺便问一句,你是妇科医生吗?”
丹尼丝·瓦伦有些吃惊地看向我:“你怎么……哦,你看到了我手里的器械?”
“是啊,我以前在麻瓜医院当做外科医生。”我说,“我还以为在圣芒戈看不到熟悉的诊疗方法呢。”
丹尼丝.瓦伦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眯起眼睛打量了我一番,迟疑地问:“你是帕金森治疗师新招的助理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啊。”
“他竟然又找了……”丹尼丝.瓦伦嘀咕,“好吧,我还以为你是患者家属。帕金森治疗师有没有和你约见面时间?明天我们要去给马尔福夫人和他们家孩子做检查,大约要花一个上午的时间,不知道他中午可不可以和你会面。”
我眯起眼睛笑起来:“没关系,明天上午我就能见到他。对了,你今晚有约吗?我想多了解一些帕金森治疗师的事,能不能赏光一起吃个便饭?我请客。”
马尔福庄园门口。
清晨的薄雾中,我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时不时跺跺脚,或者左右晃一晃。
大约十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旋转着在我前方出现。他站稳之后打了个呵欠,嘟嘟囔囔地向我走来:“真是的,每次都约在这么早的时候……你怎么多带了一个箱子?”
我提起地上的大皮包和小手提箱,温顺地回答:“上次您说需要一些补血药剂,所以我多准备了一些。”
吉兰·帕金森不耐烦地点点头:“行行,反正别给我瞎说话。我再警告你一次,有什么问题先告诉我,不许随便对马尔福家的人开口,听到了吗?”
我低眉顺眼地走上前:“明白了,先生。”
喝下复方汤剂完全变成丹尼丝.瓦伦模样之后,我跟在吉兰·帕金森后面,小快步走进了马尔福庄园。
昨天我读过丹尼丝.瓦伦的记忆之后,大概明白吉兰·帕金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这个帕金森和原著里的潘西·帕金森是远房亲戚关系,他是个纯血统的治疗师,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废物。
毕业后,吉兰·帕金森靠家族关系进了圣芒戈,他在生物伤害科混了十几年,勉勉强强靠熬资历上当了主治治疗师。后来通过纯血统的人脉介绍,他开始给纯血家族的巫师们当私人医生。因为能力不足,吉兰·帕金森就动起了歪脑筋。他聘用贫穷或没有人脉的年轻实习治疗师,谎称他们是自己的助理,然后让助理替自己进行诊断治疗。
为了掩盖自己是个草包的事实,吉兰·帕金森从不让助理们和患者直接交流。他会装模作样地先问诊,借口让助理得到锻炼机会,让助理进行查体。在助理看得差不多之后,他会带着助理离开,二人单独相处一会儿,说是考虑治疗方法,实则是让助理把情况向自己详细说明,最后再由他去和患者和家属交流。
哈哈,很熟悉的一套操作,我以前就遇到过这样的上级医生!
我们穿过马尔福庄园漂亮的大花园,终于来到他们家的正门口。吉兰·帕金森熟门熟路地敲门,大门无人自开,我们走进大理石铺就地面的大厅,稍许等待后,一只家养小精灵出现在门口,尖声道:“老爷在客厅等待二位。”
我跟在吉兰·帕金森身后,好奇地打量那只家养小精灵。家养小精灵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紧张地用大眼睛瞟瞟我,“啪”地消失在了原地。
马尔福庄园的装修风格富丽堂皇,天花板上吊下来漂亮的枝形吊灯,墙上到处挂着肖像画,应该是马尔福家的先祖。我感觉很怪异,就跟有人把自己家祖宗的牌位放客厅似的,而且这些祖宗还能说话眨眼睛。不过人家喜欢这么干,那我也不好说什么。
卢修斯·马尔福从壁炉前的沙发上站起来,微微笑着迎向我们:“早上好,吉兰。纳西莎昨晚说她感觉不太舒服,麻烦你今天这么早来一趟,我实在是担心她的身体。”
我快速地扫了一眼客厅,没敢打量得太猖狂,以免被发现端倪。不过这一扫,我好像看到客厅里除了卢修斯之外还有一个人。
“不碍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吉兰·帕金森像模像样地说,“那么,我现在就去看看马尔福夫人?”
“好的。”卢修斯点点头,“另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请了一位药剂专家,我想让他和你一起去看看纳西莎的情况。他是我的学弟,在魔药上很有造诣,上次你说制作有些困难的补血药剂,或许他可以做出来。”
我的心停跳了一拍。
“哦?哦,呃……好的。”吉兰·帕金森的语气很快也恢复了正常,“当然好,没问题。这位是……?”
沙发上,一个黑发瘦削的青年站了起来,简单地介绍道:“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慢慢抬起头,一寸一寸地上移目光,钉在了斯内普的脸上。
斯内普也正注视着我。
“早上好,斯内普先生。”吉兰·帕金森上前几步,和斯内普握了握手,“吉兰·帕金森,圣芒戈生物伤害科的主治治疗师,也是马尔福先生家多年的私人治疗师。”
“你好。”斯内普轻声说,“你后面那位小姐是?”
吉兰·帕金森回头看了我一眼,胡乱一摆手:“哦,她?我的助理。”
斯内普看向我手中的手提箱,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像是抽搐般的笑:“幸会。”
……完了。
我对着他僵硬地笑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去,模仿丹尼丝·瓦伦平时的样子,假装自己是一团空气。
合格的下级医生就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说!
斯内普: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感觉跟《潜伏》一样(兴奋摩拳擦掌)
心虚?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现在的我已经彻底抛弃了原本的身份。什么魔法部雇员,什么救世主,不是,那都不是我。
我,是一名传奇间谍。
伊芙琳·克劳奇?抱歉,同志,你认错人了。我的代号是,“峨眉峰”!
我心如止水,心无旁骛,心如明镜台,此时,我的心中正飞速闪过国产谍战剧的经典片段:
“同志,我们的据点被食死徒发现了!关闭电台,烧毁密码本,快,快走!我断后!”
“不,我不能背叛凤凰社!无论你们怎么拷打,我都不会说出情报,背叛我们的同志!食死徒,你们一定会失败的!”
“劳德,那小子他无比清廉,不近女色,食死徒里没有这种人,他一定是凤凰社的卧底!”
“没想到吧,伏地魔,你的最倚重的心腹,你朝夕相处的秘书,甚至是给你制定情报的食死徒,都是凤凰社!你,已经被凤凰社包围了!”
“敌后工作辛苦了,同志。我谨代表邓布利多,向你表示由衷的敬意!今后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在隐蔽战线继续为凤凰社贡献出属于你的力量!”
这玩意儿不能深想,越想越兴奋。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烫了一头女特务的锡纸烫卷毛,涂着烈焰大红唇,躲在马尔福庄园的某个角落在偷偷摸摸发电报了。
滴滴滴滴……日记本在……滴滴滴…………
哦日记本在哪儿来着?
卢修斯和吉兰·帕金森都没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卢修斯带着我们来到二楼,他停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敲了敲门,温柔小心地提醒:“纳西莎,我带帕金森和西弗勒斯来了。”
开门后,首先传来的是婴儿的哭声。
房间有些闷热,窗帘紧闭,房间正中的柔软大床上,一个金发女性恹恹地半躺着,背后枕着两三个枕头,神情显得有些呆滞。床边,一个小摇篮里哭声响亮,卢修斯赶忙快走几步,来到摇篮前,弯腰去哄:“哦,哦,德拉科,你看看是谁来了?是爸爸,爸爸~”
金发女性——纳西莎·马尔福转动眼珠,她看向门口依次进来的我们三人,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没什么惊讶或是厌烦的意思,显然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你怎么把德拉科又带到房间里来了?”卢修斯哄完儿子之后小声问纳西莎,“他醒了就哭,你都很长时间没怎么睡好觉了,晚上让多比带德拉科不就行了吗?”
“我不放心。”纳西莎木然地说。
卢修斯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好看,他略显烦躁地抿下嘴唇,但语气更加小心:“你不是说觉得不舒服吗?要不要和他们说说看?”
纳西莎慢慢看向吉兰·帕金森和斯内普,甚至还扫了我一眼。
“嗯……最近一直睡不好。”她缓缓开口,“另外就是觉得肚子很难受,腿也难受。”
吉兰·帕金森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说:“为了照顾孩子,失眠也是常有的现象。至于肚子和腿难受,这都是产后常见的症状,您再多休养一阵,慢慢就会好的。”
纳西莎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说:“我已经躺了一个月,没有变好。”
“恢复是需要时间的。我见过非常多的产妇,所有人都是这样,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些事,生孩子就是很繁琐,这段时间很难受也没办法,只要忍过来就好了。”吉兰·帕金森没有理会纳西莎的反对,“马尔福先生,我觉得你的妻子还需要更长的时间休养。不过,有您这样爱护妻子的丈夫在,我相信她很快就能好转。”
纳西莎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见纳西莎和卢修斯都没有反对,吉兰·帕金森生怕他们反悔般说:“这样吧,我给你开一点无梦酣睡剂,先……”
纳西莎抿住嘴唇,她扫了一眼卢修斯,又看了我一眼。
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潜台词。
曾经在医院里,我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眼神。这种眼神来自于我面对的人们,他们或是被曲解症状的孩子,或是被忽略需求的老人,或是被无视尊严的女性。
“我肚子疼……”“你少吃点冰的就不疼了!”
“这个手术费用太贵了……”“你不摔跤的话不就不用花这个钱了吗?还不是都怪你?”
“能不能让他出去……”“磨叽什么,谁乐意看你啊?快点,后面还有人在排队!”
医院是个充满了冲突的地方,永远有弱势的人,而弱势的人只能用眼神求助。我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也并不是每一次,那些人都能得到帮助。
但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伸出手。
我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不公,即使现在弱势的一方是食死徒的妻子。
身为医生,忽略患者的真实需求,将患者的痛苦轻描淡写为“只要忍忍就过去了”,根本没有细致地了解患者的情况,没有下达准确的诊断——
这种人,这种垃圾,根本就不配做医生!
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我向前两步,在吉兰·帕金森惊愕又稍显恼怒的瞪视中,来到纳西莎的床边,轻声问:“方便让我看一眼你不舒服的部位吗?”
“瓦伦!”吉兰·帕金森警告地叫了一声,“不要冒犯马尔福夫人!”
我根本没有理会吉兰·帕金森,只是低头认真直视着纳西莎。纳西莎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到的厌恶之色,我甚至感觉她连产生激烈情绪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慢慢点头:“好。”
得到许可,我接着问:“需要挂帘子吗?你想在房间里留几个人?”
“抱歉,我这个助理实在是太不懂礼貌了,我这就让她闭嘴。”吉兰·帕金森赶紧对卢修斯解释,“喂,瓦伦!你——”
卢修斯冷冷道:“安静一些,帕金森。让纳西莎来决定。”
“就留你一个。”纳西莎说。
我站起身,回过头,看向吉兰·帕金森,又看向斯内普:“麻烦各位先出去一会儿吧。”
吉兰·帕金森像是要活吞了我一样,斯内普的脸上一片平静,只是在转身前对我稍微眯了眯眼睛。
三个男人走出房间后,我微微俯下身,声音轻柔地问:“好了,他们都走了。方便和我说一下你最近都有哪些地方感觉难受吗?”
纳西莎仰头看向我,面容憔悴,说话声音细弱:“要是你在外面敢乱说我的情况……”
我的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请你放心,我有职业素养,会为患者的隐私保密。”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纳西莎坚持威胁完。
我:“哇,我好害怕。好的,我一定不会出去乱说。”
纳西莎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声音平板地叙述:“我已经很长时间晚上睡不着觉了。只要儿子不在身边,我就会担心他遭遇危险,必须要让家养小精灵把他抱到我旁边来。但他晚上总是哭闹,每次哭闹我就又睡不着……”
我认真听着,双眼注视着纳西莎,一直点着头:“还有别的难受的地方吗?食欲如何?”
当然,食欲不振,但为了哺乳,纳西莎一直在逼自己吃东西,每天吃饭都成了折磨,哺乳也是折磨。排清恶露的过程也给了她非常巨大的心理压力——她觉得自己非常肮脏,所以很抗拒和卢修斯同处一室,甚至有时候会出现幻嗅,觉得自己身上都是血腥味和臭味。
痛苦,痛苦,恢复的过程好像有无止境的痛苦。纳西莎被巨大的矛盾撕扯,一方面她爱极了儿子,唯恐他遭遇任何伤害,另一方面她惊恐于自己产后的改变,心理上根本无法适应调节。
在征得同意后,我给她做了一下查体。仔细检查了一番,我告诉纳西莎至少我没看出什么身体上的问题。听到我的结论后,她的表情稍稍变了,有了那么一些灵动。
“……和我生产前比呢?”她问,甚至有丝乞求,“我的肚子,还能恢复到生产前的样子吗?”
“可以。”我斩钉截铁地说,“有很多办法可以做到。而且,你现在也还是很漂亮。”
纳西莎盯住我,片刻后,她突然说:“你的讨好非常生硬拙劣。”
我只是在安慰你啊!!!
“但我觉得你确实可以抛弃帕金森,自己单干。”纳西莎说,“之前也都是你来给我做的检查,他一次都没有上过手,我猜,他其实根本就不会。”
我干巴巴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那么,你觉得我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呢?”纳西莎问。
我沉吟片刻,回答:“我会给你开一些药。其余的,我需要和你的家属谈谈,你的问题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需要你的家属共同努力。不过你别担心,都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我会尽力的。”
纳西莎仰头看向我,忽然问:“你是纯血吗?”
我被问得愣了一下。
“呃,我,我不是,我是混血。”我赶紧把丹尼丝·瓦伦的信息回忆了起来。
纳西莎“啧”了一声,撇开眼睛:“算了,也行吧。你去把卢修斯叫进来。”
我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给纳西莎整理好被子,然后走向门口,开门去叫在门外等待的人。
三人在隔壁的一个小房间坐着等待。我打开房间门后,吉兰·帕金森急匆匆地来到我面前,他僵硬凶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地问:“你看出什么了?”
斯内普和卢修斯也几乎同时走了过来,卢修斯先进卧室去看了纳西莎,斯内普没有跟着一起进去,而是留在小房间里,饶有兴致地站在我和吉兰·帕金森身后。
我努力让自己忽视斯内普的存在,对吉兰·帕金森弱弱地笑了笑,假装讨好地说:“我只是做了一下检查,别的什么都没说,也没做什么额外的事。”
吉兰·帕金森扭头看了一眼斯内普,他恨恨地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喝道:“快点过来,把你发现的都告诉我!”
想到纳西莎应该已经认清了吉兰·帕金森的真面目,我心情挺不错的,没计较他的无能狂怒,照实说:“她应该是得了产后抑郁症。这是很普遍的现象,由激素水平波动引起的。”
吉兰·帕金森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什么几、几素?”
唉,文盲。怎么在魔法界连执业医师证都这么好拿啊?狠狠嫉妒了,当年我可是费了牛劲才考下来执业医师证和规培证的!
我只能拿出给文盲解释的耐心,尽量简单地说:“就是生了一种心情会变得很差、失眠食欲不振的病,她会控制不住地把事情往坏了想,总怀疑有人要害她儿子,然后觉得自己非常糟糕。这是一种病,单纯用无梦酣睡剂不管用,我觉得最好还是加点欢欣剂和缓和剂,调整一下她体内的,呃,各种元素的水平。”
吉兰·帕金森听懂之后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这么简单的事,你非得加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瓜名词。行了,你给我在这儿等着,我去向马尔福先生解释。”
他快步离开了等待的小房间。当房门关上后,我感觉寒毛竖起,因为这里只剩我和斯内普两个人了。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将我带来的检查包和手提箱放到了椅子后面,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想象自己是一团无色无味的空气。
“你叫什么名字?”
斯内普没有放过我。
他缓慢地、一步一步地来到我面前。我一寸一寸地抬起头,没敢直视他的眼睛,只看着他腹部的衣扣,努力模仿丹尼丝·瓦伦那种中气不足的样子,弱弱地说:“我叫丹尼丝·瓦伦。你好,呃……施莱普先生。”
“……我叫斯内普。”
我更加蜷缩:“对不起,斯内普先生。”
“你是帕金森的助手?”他继续明知故问。
“是的,我,我负责和帕金森先生一起进行私人诊疗,帮帕金森先生做一些分内的事。”我继续轻言细语。
“你似乎对麻瓜那一套诊疗很了解,你之前学过麻瓜的医学?”
我接着装傻充愣:“想要做个好医生的话,要,要广泛学习,各种知识都了解一些……”
我特别努力地伪装出斯内普最讨厌的那种畏缩懦弱的模样,指望他赶紧对我失去兴趣。但斯内普好像对我更感兴趣了,他微微俯身,一字一顿道:“好医生?而不是好助理?在我看来,你似乎完全没有把帕金森放在眼里,瓦伦小姐。”
我抿了抿嘴,稍稍发起抖来,倔强又恐惧地说:“请、请你不要污蔑我,斯内普先生。我没有……没有不把帕金森先生放在眼里……”
“而且,请你注意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斯内普:…………
他忽然沉默了。
咄咄逼人的气势被我一句话打断,几秒种后,斯内普生硬地问:“你有男朋友?”
“嗯。”我小声说,“他是个很脆弱很敏感的人,特别在乎我,特别特别爱我,只要我冷落他一些就会伤心闹别扭。我和别的男性走得太近了的话他会吃醋,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打着为我好的名头主动远离我,一边想我一边又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狠狠在心里折磨他自己。反正就是很别扭很离奇性格很古怪的一个男的,真的很没办法。”
说完之后,斯内普已经完全失声了。
我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紧张柔弱地问:“怎么了吗,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脸上的肌肉在微微弹动着,他像是我咬烂了他的全套魔药教材一样瞪着我,胸膛起伏。
“既然,你,觉得,你的男朋友,这么不可理喻。”他的声音都有些飘忽了,“那,为什么,不分手?”
我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唉,是啊,真的很不可理喻一个男的。他把我送他的手表摘了下去,订婚戒指也不戴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和我分手。但是我就喜欢他那款的,没办法,每次看他生气又因为爱我而原谅的样子我就感觉很快乐,嘻嘻。”
房门忽然被推开,卢修斯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室内,有些疑惑地在我和斯内普之间看了几眼,对斯内普招呼道:“西弗勒斯?麻烦你去和帕金森商量一下,他要给纳西莎开一些魔药,有些剂量和使用方法需要你帮忙斟酌斟酌。”
斯内普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好的。”
卢修斯对着他微微笑了笑:“多谢。”
我重新低下头,假装胆小。
房门重新被关上,但卢修斯并没有走。他步履缓慢地走进房间,随着脚步声接近,我的心慢慢提了起来。
……他想做什么?
我默默地在心里念动仙家教的术法开头,随时准备进行反击。
“瓦伦小姐,之前我竟然没发现你拥有格兰芬多的潜质。”
我急忙站起来,诚惶诚恐道:“对不起,今天是我冒犯了,实在抱歉,我的行为真的……”
“是啊,不过冒犯的并不是我们,我反正是不在乎,纳西莎说她也不在乎。”卢修斯轻笑一声,“好了,现在再详细地对我说一遍,纳西莎她究竟怎么了?”
我微微抬起头,看向卢修斯。只一瞬短暂的目光交错,我又低下头,心里的某个地方竟然诡异地有些轻松。
“马尔福夫人在身体上有些不适,帕金森治疗师会给她开相应的药剂。但那并不是全部,更严重的是心理上的问题。作为她身边最重要的人,您也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轻声道,“她过分关心儿子的安危,同时也很恐惧自己的身材走形,外表肮脏丑陋。她羞于向您启齿,同时承受着心理的压力和身体上的不适。生产后的这些痛苦并不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这些缺失的安全感,必须要由您来给。”
卢修斯冷冷地审视着我,我脸上表情不变,继续盯着地面上地毯的花纹。
“……我知道了。”
几秒种后,卢修斯伸出手,猝不及防地,他向我扔出了什么东西。我下意识地闪身躲开,于是“咚”的一声,一个沉重的小袋子就这么砸到了我面前的地面上。
“这,这——”
我低头看看小袋子,它没有爆炸,也没有放出毒气。卢修斯对着我嘲讽地笑笑,说:“你之前的诊疗值这些价,不过你不想要就算了。”
他转身离去,我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袋子,扒拉开袋口一看——
加隆!!!
满满一袋的加隆!!!
卢修斯先生!卢修斯先生!帕金森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让我做你家的私人医生吧!我啥都会!内外妇儿、神经精神还有唱歌跳舞,选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我打开袋子,双眼放光地开始数金币。门把手再度传来响动时,我飞速将小袋子塞到我的手提箱里,一气呵成地起身坐好假装发呆。
“……药已经开完,纳西莎喝了无梦酣睡剂睡下了。卢修斯带着帕金森去外面散步,帕金森说让你赶紧回去。”
这次走进来的是斯内普。我错开目光,继续伪装有气无力:“啊,好的……那么,我就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