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激动地转向斯内普,兴冲冲地问:“在原材料充足的情况下,这个工作室一天可以做多少魔药?”
斯内普迅速回答:“不同魔药的产量不同,现在这套设备制作的是白鲜香精,日产量是20升。”
我咬着嘴唇想了想,问:“你还能这样量产其他哪些魔药?”
“只能做一些工序上不算非常复杂的魔药,白鲜香精是目前我改良的魔药当中最繁琐的,所以我也第一个试验它的生产线。”斯内普说,“更复杂的魔药我还在研究改良方法。”
我连忙问:“那么,像是感冒药水,生骨灵,打嗝药水之类的……”
斯内普皱了一下眉头,说:“那当然有手就能做。”
我笑容满面地打了一个响指:“那接下来就请你把这些有手就能做的魔药生产线一起做出来吧!”
斯内普看起来不是很情愿:“那种魔药,霍格沃茨三年级的学生都会做,我为什么要做那个?”
我摇摇头:“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啊,西弗勒斯。你是魔药天才,但是世界上其他人都只是普通人,就像我一样没有魔药天分,笨笨的,并且懒惰。”
斯内普低声反驳:“你又不笨。”
我露出快乐的神色,有点傲然道:“我只是说我没有魔药天分,别的方面确实不笨——哎呀,重点不在我身上!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是能在家做饭,但是大家就是喜欢点外卖。而且我们的工厂有别的魔药店比不上的优势,就是库存量和价格!”
斯内普补充:“还有质量。”
我连忙点头:“对,还有质量!”
斯内普撇了撇嘴,直接问:“说吧,你想出什么新点子了?”
我嘿嘿笑着,说:“你负责生产,让我来负责营销吧!我打算新推出家庭组合装的魔药,因为这些家庭需要的魔药才是需求量最大的。感冒药水,打嗝药水,生骨灵……把这些简单但是日常生活必须的药水捆绑销售,在《预言家日报》打广告,先赠送试用装,然后采用邮件订购的形式送货上门。我们先把品牌名气打响,占据市场,接下来才能进一步卖更复杂、利润更高的魔药。”
再进一步,我还能用点盘外招,利用我爸的关系和魔法部合作,成为魔法部的魔药制定供应商,供应诸如吐真剂、狼毒药剂、欢欣剂……之类的药水。
啊,前途真是一片光明!
斯内普没有我这么乐观,他质疑:“你有时间处理这些吗?你不是还要上班?”
“我们那儿的工作又不忙,我隔壁的那个姐姐一到上班就织毛衣,她一个礼拜织一件……”我说,“这可是我卖了一年的可乐都要支持的大事业,我当然要努力投入啦!放心,交给我!”
斯内普轻轻叹了口气,他撑着摆放生产线的长桌,定定地看向我。
“好。”他说,“那就交给你了,克劳奇小姐。”
我手攥拳头,举到耳朵旁边:“保证不辜负你的期待,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抿着嘴笑了笑,我一溜小跑到他面前,腻腻乎乎地往他身上蹭:“你还有工作吗?能不能陪我出去吃饭?我想你了,想你了想你了~”
斯内普已经对我的直球攻击有了耐受性,他伸出一只手,抓着我的领子轻轻往后提:“你刚给我派了那么多任务,我当然要先工作。请在旁边等待,克劳奇小姐,你不是也有营销工作要做吗?”
可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撅起嘴,气呼呼地说:“好吧!哼!给我文具,我要办公!”
斯内普指了指角落里一张杂乱地堆着不少书籍的桌子:“那儿。”
我转过头去,刚走出一步,我就迅速转身,扑向斯内普,拽着他的领子往他脸上啃了一口。
啊不是……是亲了一口!
“好铁石心肠的蝙蝠!”我亲完之后叉起腰控诉,“不给点奖励我要怎么工作?资本家!”
脸上留下了一点可疑亮晶晶的斯内普:…………
斯内普伸出手,缓慢地用手背擦了擦我刚才啃——不是,都说了是亲——的位置。擦完之后,他抬起头,表情严肃:“一年级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究竟是不是狼人?”
我:“我不是!我不是!我是狗!!!”
斯内普叹了口气:“好吧,狗也的确有咬人的。”
那是亲!!!那是亲!!!
作者有话要说:
斯内普精准拿捏逗狗尺度
第100章
我以前没有做过营销,这不是我的专业对口。但有了上辈子互联网的熏陶,我决定先开始尝试,万事都要从第一步做起嘛。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说让斯内普相信我,我也只是类似于惯性在说一些我认为在当时的情境下该说的话。当真正着手开始做了,我自己都不是很相信自己能完成如此庞大的工作。
我甚至开始有些畏难了。
坐在斯内普指给我的桌子前,我翻出一张还算干净的羊皮纸,舔了舔嘴唇,犹豫再三之后,开始做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第一步是市场调查,首先调查清楚目前市场需求量最大的魔药是哪些。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去发调查问卷,也可以去市场监管部门直接询问……等等,魔法世界有工商局吗?好像连税务局都没有吧!
第二步是宣传造势,这一点只要花钱就行了。雇人给斯内普写采访,吹捧他的魔药发明新专利,给民众留下印象之后,后续给卖魔药打广告就更加容易。
第三步就是根据市场反馈调整产品,制作产品包装还有制定售卖策略……
我边写边挠头,感觉写下来的东西都是人人知道的,实行起来哪儿都是问题。
做生意可真难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调试设备的斯内普,抿了抿嘴唇,低下头继续完善计划。
但我已经答应斯内普了,我不能当缩头乌龟,不然这是在辜负他已经付出的努力!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涂涂改改,开始制定第一步市场调查的计划。我埋头琢磨着调查问卷都应该设置哪些问题,大概写了四五个问题之后,我听到旁边传来呼吸声,抬头一看,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我身后。
这就是未来魔药课上那帮小朋友会面临的恐惧震慑吗?
哦,不对,斯内普以后应该不会去霍格沃茨教书……
“这是调查问卷?”他问。
我点点头,把涂得乱七八糟的羊皮纸拿给他看,有些不安:“你有什么建议吗?”
斯内普扫了两眼,摇摇头,把羊皮纸还给我:“我没什么建议。你继续做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烦恼下一个问题该怎么设置。斯内普坐到我对面,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喜欢这里吗?”
我一只手在挠着头发,随口应答:“工作室吗?喜欢啊,有一种工业美感!”
“不,我的意思是……这栋房子,还有这栋房子周围的环境,你喜欢吗?”
我抬起头,困惑地看向斯内普:“呃,啊?你的意思是?”
斯内普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去年提到想要自己的房子,我就在留意适合的地段和房产。这栋房子的大小和地段都还不错,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着手开始翻修,翻修是很简单的。只是周围太荒凉,如果你喜欢更热闹一点的地方,我可以再物色新的房子。”
我立刻挺直腰背,震惊地追问:“这、这、这里是你买下来用作婚房的吗?”
斯内普咬着嘴唇点了一下头。
此刻我脑子里有太多问题在盘旋,比如“翻修会翻修成什么样”、“产权证要怎么办”、“前院可不可以种菜”和“房产证上有我的名字吗”,但我一句都没问,只是傻笑着,快乐地回应他:
“我很喜欢!”
无论以后住不住,要怎么装修,至少现在,我必须要肯定斯内普的这一片心意。
斯内普也对着我露出微笑,他垂下双眼,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轻描淡写道:“那……之后我们再一起商量关于装修的事情吧。你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要的!要的!当然要!
斯内普在这种吃喝玩乐的事上一向都让我拿主意,我当仁不让地定下来去伦敦。
“先去破釜酒吧,吃完了再去对角巷吃冰淇淋,然后再去魔药店里打探打探!就这样!”
我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很有计划性,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行程。斯内普看起来见怪不怪,他穿好外袍,调整好设备,然后就和我一起准备幻影移形。
今天的破釜酒吧和以往一样热闹,见我们走向吧台,酒吧招待老汤姆连忙招呼:“要来点什么吗,先生小姐?”
“今天都有什么?”
“今天的特殊菜式是牛腰子馅饼……”
我们在吧台点好菜,然后就去找位置坐下了。当然,我没点牛腰子馅饼,吃火烧多好啊,吃啥牛腰子馅饼!
哦,我好像也已经十八年没吃过火烧了。
火烧,呜呜,火烧……
火烧这个词对我来说都有一点陌生,它好像是突然蹦到我脑海中去的。当我开始回忆的时候,我想到的是芝麻酱甜火烧,还有牛肉馅饼,糯米烧麦,鲜肉大馄饨……
就算是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做的牛肉馅饼,那也比不上上辈子我家门口那家饭店卖的牛肉馅饼。我家门口的牛肉馅饼皮很薄,一口咬下去直接就是肉,油乎乎,香喷喷,牛油裹着糜软的牛肉馅儿,里头还有增香的洋葱碎末,配上烤过之后脆脆的馅饼皮,我一顿饭能吃三大个。
我死了之后,爸爸妈妈能给我烧点牛肉馅饼下来吗?
我在英国能不能收到?
我撑着脑袋有些走神,斯内普也没叫我。当我把自己叫回到现实,想抓着斯内普聊聊馅饼的时候,我发现斯内普正皱着眉头听隔壁桌聊天。
怎么你这么喜欢在酒吧偷听啊!
我没吱声,竖起耳朵和他一起听。
怎么,人类就是喜欢听八卦的,原始人在狩猎之后还会围在火堆前唠嗑呢,这是天性!
“……确实是没想到真的会抓,我以为魔法部那帮窝囊废打算直接这么糊弄下去呢。”
“……说窝囊废那倒也不全是窝囊废,你听说没有,那个克劳奇,法律执行司的,他允许傲罗在执法的时候用不可饶恕咒。”
“他疯了吧?为了当上部长,这都干得出来?”
“都是为了做出政绩啊,没有政绩,谁支持他?而且你看,他这不是做出政绩来了吗?一口气抓了三个,两个莱斯特兰奇,一个布莱克……我知道是三个莱斯特兰奇,但那个女的之前是布莱克。”
“他们真是食死徒吗?不会是为了政绩乱抓的吧?”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克劳奇!”
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我是克劳奇,我作证,他们三个全是货真价实的食死徒!
斯内普转过头来,刚好捕捉到我的白眼。他紧皱着眉头,问:“鲁道夫斯、拉巴斯坦和贝拉特里克斯都被抓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昨天,傲罗几乎倾巢出动。今天早上的《预言家日报》也登了。你没看到吗?”
“没有,我整个早上都在调试设备。”斯内普看起来有点心烦意乱,“我在想……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吧,伊芙琳。”
我一愣:“怎么了?”
“听我说。”斯内普压低声音,身体前倾,语气急切起来,“他……他们,在他们之中,莱斯特兰奇的地位很高。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以他的性格,他是一定会报复的。”
我问:“报复谁?”
斯内普面色苍白:“谁都有可能。魔法部,傲罗,随机袭击,或者……或者是主导抓捕的人……比如你父亲。”
说出最后一个词之后,斯内普又张了张嘴,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吐出下一个可能性。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猜到了。
作为家属,我会在报复名单里。
我沉默了两秒,内心也在挣扎。
“……那,走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斯内普说的都对,伏地魔不可能对贝拉特里克斯被捕的事无动于衷,食死徒又特别喜欢同态复仇,只要这帮人还抱团活动着,我就没有真正的安全可言。
我站起来,脸还是垮着的。可能是我现在的表情太难看了,斯内普竟然主动拉住了我的手,安慰了一句:“只要做好隐藏工作,我们还是有机会一起出来。”
我对着他勉强笑了一下,随便开了个玩笑:“嗯,对,我可以用人体变形术把自己的脸变成另一个样,然后准备几百个假名……每天换一个,今天叫卡莎,明天叫金克斯,后天叫阿卡丽。”
斯内普顺着我的话问:“你原来不是叫萨勒芬妮吗?”
我撇了撇嘴:“有句古话叫做:狡猾的兔子有三个窝,狡猾的狗有三百个名字。萨勒芬妮是过去式了,今天我叫拉克丝,分配一下,你就叫伊泽瑞尔!”
斯内普:…………
他的表情介于绷不住和能绷住之间,最后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稍稍用力拽了拽我的手:“走吧,快走。”
干什么,这都是很经典的名字!而且人家伊泽瑞尔可是大帅哥,叫这个名字有福气!
“我去和老汤姆说一声我们要走的事。”我松开斯内普的手,“得让他把菜品取消,不然不说一声就走也太没礼貌了。”
我来到吧台前,老汤姆抬起头,挂上营业笑容看向我。
“不好意思啊,我们突然有点事,刚才点的菜——”
幻影移形的轻响被酒馆内的吵嚷声淹没,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酒馆门口进来的那几人。
直到斯内普的吼叫声从我背后响起:
“伊芙琳,趴下!!!”
我惊愕地转过身,一道红色魔咒已经擦着我的身体飞了过去,吧台后传来一声不似人的扭曲尖叫。我颤抖着回过头,老汤姆趔趄地向后倒去,他脸上和脖子上青筋凸起,眼球突出,面色异常惊恐,好像在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几名戴着面具的人抽出魔杖,他们向着酒馆内大踏步前进,开始狂笑着甩出恶咒。
左肩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我举起了魔杖,想要瞄准那几个戴着面具的袭击者,但一只手从斜里伸出来,强硬地拽住了我,把我拖着向后扯,扯到了一片混乱的楼梯之后。
“抓住我!”斯内普在我耳边吼,“抓住!”
尖叫,桌椅倒塌,甚至还有什么东西点燃后烟熏火燎的味道。我用还能动弹的右手环住斯内普的腰,他开始旋转,而那些狂笑声越来越近。
在我即将失控的心跳中,我们消失在破釜酒吧。
报复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狗一点治安震撼
第101章
当幻影移形的挤压感瞬间消失,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心跳快得好像刚打过肾上腺素,掌心湿润,双手不受控制地在发抖。
周围一下子变得好安静。
我喘着气四下打量起来,斯内普伸出手,轻轻推了推我:“伊芙琳?”
“这是哪儿?”我问。
斯内普站了起来,弯腰来扶我:“我家。”
我被他扶着坐到沙发上,有些破烂的沙发发出了危险的嘎吱声,我随着坐垫陷了下去,心跳也渐渐恢复到正常频率,只是眼前依旧一阵一阵地黑矇,一种奇怪的失重感笼罩在我整个人身上。脑海中,怪异的画面开始不停闪回。
我用力闭了闭眼睛,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过头去观察四周。
蜘蛛尾巷和我几年前来时相比有了些改变。客厅家具变得更少了,原来我记得屋里还有一把扶手椅,现在连扶手椅都没了,只有我屁股底下的这条旧沙发。
斯内普站起身,他想往楼梯背面走去,我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回拉。
他回头看向我,我微微蹙起眉头,乞求地望着他。
“别怕。”斯内普折返回来,坐到我旁边,“他们不一定是冲着你来的,破釜酒吧和对角巷是最有名的巫师集会地点之一,他们会选择袭击那里并不奇怪。”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还能动的右手牢牢抱着他的一条胳膊,紧紧抱在怀里。
“好了,没事了,这里很安全,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的。”斯内普笨拙地安慰着我,抚摸着我的头顶和后脑勺,“我刚才只是想去给你倒杯水……你的左手怎么了?”
我的左手当然是动不了了。
我沉默地靠在他身上,暂时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努力放空脑袋,对抗那些不停闪回的念头和惊惧的情绪。
斯内普开始检查我的左臂,他似乎怀疑我的左臂是刚才在破釜酒吧里被打伤了,我任由他脱掉我外套的一只袖子,小心翼翼地查看我的手臂,还用了几个检测咒语。
没有问题,当然没有问题,我的左手非常完好,连一根神经都没有被损伤。
只是上辈子被砍伤的地方还在剧痛,老汤姆在我面前倒下时,我好像被直接推进了那一条我曾横死的走廊,连周围的尖叫声都一模一样。我再一次被迫以这么近的距离目睹一场针对无辜者的袭击,再一次,我也毫无作为。
不,我并不是毫无作为。我努力地把那灰暗的情绪驱赶出去,大声地告诉自己:我在尝试反击!
结果呢?我听见心底的声音问我,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到,直接就被拉走了?
就像上辈子那样,仅凭一腔热血就愚蠢地拿着个病历夹就上前和人搏斗,结果对面只用了一刀,就把我砍得转生后都会被吓得在类似场景下动弹不得。
我真的保护了别人吗?我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吗?为什么我从来不能做出干脆的选择,要么直接掉头逃跑保全自己,要么战斗到最后一刻,怎么我总吊在中间犹犹豫豫,走也不干脆,留也不干脆,既伤害到身边的人,又伤害到自己呢?
我痛苦地闭上双眼,揪住斯内普的前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将自己埋在他的胸前。
“别怕……”斯内普重复着,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别怕……”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害怕。我只是为自己的弱小感到痛苦和羞耻,尤其在斯内普的衬托下,这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尤为强烈。
我不能说,也说不出口。斯内普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为何在列车上认识的陌生小女孩会对自己满怀善意,因为那个小女孩曾是一个心怀英雄梦想却从一开始就宣告美梦终结的失败者。
强大而勇敢,坚定践行自己的信念,努力守护自己所能守护的一切,就算为此牺牲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我最想成为的样子,书中的斯内普就是这样的人,是我崇拜的,宛若指引星辰般的角色。
我想成为英雄啊!
我想成为一个,用自己的强大、勇气和温柔给周围人带来幸福快乐的英雄!
但我成为不了,我做不到!
我懒惰又爱耍小聪明,在本该提升自己的时候贪图享乐,以至于在面对危险时连像样的反击魔咒都用不出来。
我有一些同理心却不多,只为少数人打抱不平,面对不在我共情范围内的事却冷漠以对。
我口口声声想成为英雄,却怯于付出,畏畏缩缩不敢全力帮助邓布利多消灭伏地魔,不敢加入凤凰社,侥幸地指望着在安全的地方一边享受幸福生活一边等待傲罗和凤凰社社员们用流血牺牲换来能让我坐享其成的和平……
我讨厌这样自私懦弱又虚伪的自己,我明明应该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一个能让世界变得更好的人……
我该,怎么办呢?
……先道歉吧。
“对不起。”
我的脸依旧紧贴在斯内普胸前,我不敢去看他的神色,低哑地说:“我应该听你的话,快一点离开的。对不起,让你为我操心了。”
斯内普用双臂小心地环住我,我感觉到他在无意识地轻轻抚摸我的背,就像是在摸小动物一样。
“我没有生气。”他说,“当时谁也没料到食死徒会来得那么快。你的选择在当时的情景下合情合理。”
他越是温柔,我越是觉得受之有愧。
“我以后一定会反应更快一点的。”我做出保证,但是连自己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会……我……”
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应对方式是正确的呢?
上辈子,同事们开玩笑说遇到袭击的第一反应是往科里最贵的仪器后面跑,这样对面会因为天价赔偿款而忌惮一些。可是这辈子,断断续续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没有教过成体系的应对食死徒的方法,我对自己的打架能力更是毫无信心。
好吧,等回到魔法部,我得去找傲罗们取取经,问问他们该怎么战斗。
不过每个傲罗都要经过严格的长期训练,像我这样的就是怎么都练不出来的朽木,和别人吵架都会气得双手发抖,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有什么太大提升,还是学学怎么逃跑比较好。
唉。还是先写遗书更保险一点。
我上辈子就没写遗书啊!我都不知道我留下来那堆破烂被怎么处理了,反正没跟着我到英国来。
突然得知噩耗,爸爸妈妈肯定……
“下次……如果我真的中招了,我是说,如果我死了……”
斯内普忽然一把将我从他胸前撕开。他紧紧攥着我的肩膀,低下头,表情几乎是有些狰狞地瞪着我:“你在说什么?你不会死!”
我不甘示弱地瞪回他,但开口后的哭腔出卖了我:“怎么不会?人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平时看起来身体健康,突然有一天就会查出来癌症!好好在路上走着,天上会突然砸下来花盆!普通地开着车,桥会突然断裂!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好像人生还有大半辈子可以挥霍,明明未来看起来还那么美好,可突然就会冲进来一个拿着刀的人,我怎么知道他会冲进来?我怎么知道我的生命会那么脆弱?我努力地活了几十年,一把刀就能直接杀了我!相比起来,阿瓦达索命已经很好了,瞬间就死了,连痛苦都没有!”
世界上到处都是这样荒谬的生老病死,意外随时可能降临,我曾经见惯了这样的意外,只是不想接受这样的飞来横祸有一天会落到我头上。
可不想接受也必须要接受,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你在说什么,伊芙琳,什么刀,你……”
斯内普被我吓到了,他扶着我的肩膀,用手指徒劳地擦着我的眼泪:“你不会死的,你怎么会死呢?你不要怕,我能做出对付癌症的魔药,我以前就研究过了……你是一个女巫,你不会因为砸下来的花盆或者交通意外去世的。你更不需要害怕刀,只是区区一把刀……”
“我没有害怕,我不害怕!”我边哭边用力告诉他,“我能对付刀!我已经在脑子里演练过很多遍了,我当然能对付刀。可是谁知道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意外出现?我那么菜!今天遇到食死徒我连反击都做不到,还要你冒着危险来拉我,明明我想……我想……”
我想要成为斯内普那样的英雄,然后,将他也从痛苦挣扎中拯救出来!
但我做不到!我就是这么菜!现在让斯内普也发现了,我是真的菜!
斯内普皱着眉头,面色凝滞僵硬地瞪着我。情绪爆发之后,我羞耻又难过地偏过头去,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又响亮地吸了一下鼻涕。
可恶,早知道不哭了,鼻涕都出来了!
“左手能动了?”斯内普忽然问我。
我抽搭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刚才也擦了脸的左手,嘟囔着回答:“……能动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将它叹了出来。
“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波特和布莱克在图书馆门口伏击了我。你还记得那一次吗?”
我低着头,不敢看斯内普,又吸了一下鼻子:“……好像记得。就是,我打架的那一次?”
“就是那一次。”斯内普冷冷地说,“你揍了他们两个,还把波特咬了。”
我羞耻地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一点儿。
“那一次,你的左臂就出现动不了的情况。”斯内普条理明晰地回忆,“这种奇怪的现象不是单次发作,而且每次都和袭击有关,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我抿着嘴唇,不说话。
“抗拒回答?果然,你心里有鬼。”斯内普冷笑一声,“你不说,我也有的是办法知道。只是我不能保证,在我采取手段后挖出来的秘密里会不会包含了一些其他你同样没说出口的东西。”
他在威胁我。
指尖发凉,脚也发凉。我很清楚自己对抗不了这样的斯内普,而沉默的后果就是在我们的关系上劈出一道不信任的裂痕。
“我……”
我张开口,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痛骂自己,可唇舌像是中了吐真剂一样,急不可耐地要把噩梦和盘托出。
“我经常做一个梦。”
“我梦见,一个拿着刀的人闯进我在的地方。他向我们冲过来,他,已经把刀举起来了。有一个妹妹距离她更近,他第一个就要砍向那个妹妹,她……她是一个很可爱的人,活泼又认真,她叫我姐姐,每次见到我都会抱抱我……我很想保护她,我不能让她在我面前就这样被……”
“我冲上去,我拦在那个人面前,我以为我可以打得过他,我用手里的东西砸他,可是他根本没有受到伤害。他砍下来了,第一刀就在……我的左肩……”
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讲述过那段经历。那段最痛苦的回忆,几乎将我完全摧毁的秘密。
“很痛,痛得要死掉了,第一刀之后我就倒了下来。然后他,继续砍我,越来越痛,之后我就感觉不到痛了,我就……”
“我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