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南收起脸上悲伤的表情，脸上终于带笑了，她对孙毅说道：“放心。我不会羡慕你的。”
“这就对了嘛。看开点。丁有贵和魏栋梁虽然要离开你的实验室了，但你还有师弟师妹们啊。”
孙毅拍了拍林向南的肩膀，“我听丁有贵说起过，你那个研二的师妹王美琴，就是当年差点把实验室的设备搞坏了那个，我听说她长进还挺大的，靠得住！”
“看我笑话。哼哼，看我笑话。”林向南说着说着，还真笑了出来，笑容比孙毅还灿烂。
孙毅都做好拔腿就跑的准备了，看林向南这副表情，他反倒还适应不过来，“你被我气疯了？”
林向南就笑，也不说话。
“完蛋，又逼疯了一个。”孙毅面露同情。
说完，他就赶紧跑路，不敢继续在林向南面前蹦跶了，再蹦跶，他真会挨揍。
最近林向南的脾气可不太好。
以前师弟师妹们，主要是丁有贵在管，最近林向南接手，整个人连眼神都变了，一天天的，充满了杀气。
师弟师妹们在其他地方再嚣张，搁林向南面前，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虽然有时候错得离谱，但认错的态度端正，让林向南都骂不出口，只能阴阳怪气的挤兑两句。
都是文化人，总不能爆粗口或者动手吧。
可无论林向南怎么说，师弟师妹们好像都带着唾面自干的本事，上午被骂，下午还能往她身边凑。
欺负弱小，不是林向南能干出的事，她直接找到罪魁祸首，埋怨王教授。
“老师，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挑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差。再这么搞下去，你就不担心你在教育界名声吗？”
王教授一脸正经，“你还真别说。自从当了老师之后，我就一直担心你们让我名声扫地。”
话说得这么坦诚，搞得林向南都不好意思再埋怨了，尴尬的安慰，“老师你也怪不容易的哈。”
“是挺不容易的。”王教授惆怅的说道：“等过两年你也毕业了。我更不容易。”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叹气。
失去自已的好战友，再重新培养的滋味，谁也逃不掉。
从王教授的办公室出来，看到孙毅，林向南就向他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是同病相怜的病友，林向南提前安慰，“你要坚强。”
虽然不知道林向南莫名其妙的在搞什么，孙毅依旧笑嘻嘻的回道：“我很坚强。比你坚强多了。”
“那就好。”
孙毅在研究所的时候，无情的笑话林向南，等毕业回到132厂。
他也戴上了和林向南之前同款的痛苦面具。
“老天爷，天塌了啊。”
他以为只有林向南暂时回不来，谁知道都回不来。
他现在简直脆弱得不像话。
回132厂之前想象的群英荟萃，回来之后发现，依旧还是萝卜开会。
“在京城读书的那几个兔崽子，还真是一个都没回来！一个都没回来！”孙毅悲愤出声。
回来的两个大学生，还是当年考试考得一般，没能去到京城，去了外地读书的。
“孙工别气了，我们不是回来了嘛。好歹没被全端了。”
到现在这个地步，有就不错了，孙毅也不敢挑了，夸道：“还是你们好。那群兔崽子，真是不像话。”
孙毅咬牙切齿的，转头就去打电话找人。
林向南最先被找到，接到电话的一瞬间，孙毅气急败坏的骂声，就从电话里传来。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肯定早就知道了，看我那么久的笑话，你不跟我说，你像话吗？负心汉，呸呸呸！坏心眼……”
孙毅骂得越凶，林向南的笑容越灿烂，“你知道啦？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吴忠厚他们居然都没跟你说，太坏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林向南心里可不这么想，反正还在庆幸。
孙毅知道这个结果，肯定接受不了，与其被叨叨叨几个月，还不如就这骂这么一顿，干脆利落。
“他们坏，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还让我要坚强？我这样，能坚强得起来吗……”
“嗯嗯嗯，对对对，我坏。我有错我反省。”越说，林向南脸上表情越慈祥。
“你脸皮可真厚，气死我了！我挂了。”孙毅逮着林向南骂了好几分钟，就气哼哼的准备挂电话。
“这么快？”
林向南写报告的笔都停顿了两秒，有些不敢置信。孙毅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气了。
“快到九点半了。吴忠厚马上要回我电话了。”孙毅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得好好骂他一顿。”
此刻，孙毅的猎杀名单里，有将近二十个人，每个人后面，都备注了时间。
要赶着时间半天骂完也需要费些力气。
孙毅正赶场子呢，骂完了林向南就挂电话，等待下一场。
明明此刻，电话筒那边传来的是忙音，林向南却听到了孙毅破防的声音。
林向南刚想找人一起吃瓜看笑话，忽然想起，丁有贵和魏栋梁也毕业了，她的工作搭子也跑路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别笑话谁。
毕业放假，不止丁有贵他们走了，几个在实验室帮忙的师弟师妹们，也回家了。
可偏偏在自已没人帮忙的的时候，最忙。明明是寒假，学生老师放假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会开。
上午优秀毕业生采访，下午学术研讨会，一整天根本就抽不出空去实验室。
因为堆着没干的事情太多，林向南反倒不急了，被马记者采访的时候，她还有心思唠闲嗑。
“还真是巧啊。怎么每次都是你。喝水不，我给你倒。”
“不巧，是我特意跟主编申请的。咱们熟悉，采访起来更顺利。”马记者递出几张照片，“你上次让我拍的，给你。”
林向南拿到照片，欣赏了一番，美滋滋的夸道：“我就知道这个角度出片。拍得不错，好看。”
“那这次我也给你多拍几张。”马记者熟稔的说道：“你这次的毕业论文，虽然很优秀，但质量还不如你之前发表的？看多了好的，搞得我这次都不好意思夸了。”
“其实我实验室的进度还挺快的。但为了维持我们实验室的优势，写论文的时候，都有所保留。”
老老实实的把自已实验室的数据发表出去，所有竞争者就跟她同一起跑线了，傻子才这么干呢。她既不缺科研经费，又不缺名气。只需要按照自已的节奏来就行。
“这个我懂，我对你一直挺有信心的。我这次也不问深了，我就想问一下，你是怎么发现改变指向性波数……”
“就那么发现的。事实就摆在那里，细心一点就发现了嘛。”
林向南一句话把天聊死了，马记者无奈点头，然后继续扯其他话题。
认识久了，采访的次数多了，马记者对林向南发表过的论文、做出的成绩如数家珍，根本就不用提前准备，张口就来。
“听说你去年参与研发的侦查雷达，今年已经投入到前线战场，实战效果非常好，探测距离达到了15公里，弹道测算方面，也达到世界领先水平，7秒就能锁定敌方的发射阵地，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这事儿报纸之前不是报道过了嘛？还提啊？”
马记者理所当然的说道：“上次那篇报道，采访的是军事学院和前线的战土，又没采访你，不一样。”
“就这么说吧。这个项目是我去年搞的，去年完成任务的那两天，是真挺开心的，但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是真没什么想说的。”
已经追到手的旧爱，和正在展开猛烈追求的新欢，地位是不一样的。
林向南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现在自已还在忙活的，还没攻克的项目。
说起新欢，林向南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看马记者想顺着她的话问，林向南就笑嘻嘻的提前预警，“你也别问我现在忙的项目。保密。你只需要知道，咱们这项技术走在世界前沿就对了。”
都合作这么久了，马记者也熟悉了林向南的性格，淡定的说道：“也行，那咱们再换个话题。”
刚认识的时候，林向南是真的不配合采访。林向南现在这态度，其实挺配合他的。
林向南说出来的话是欠揍了点，但马记者非常能够理解。
天才都是桀骜不驯的，尤其是在自已的专业领域上。报纸是给普通人看的，普通人的文化素养，还不比不上他这个记者呢，林向南不耐烦解释那些专业名词，也是正常的。
比起那群几十岁的，说话绕圈子的谦虚老教授们，马记者就喜欢林向南这股傲气。
但再傲气的人，也有低头的时候。xl
采访到最后，林向南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马记者提醒道：“咱们学校还是挺缺人才的，你多宣传宣传，让大家报考京大啊。想报考研究生的，多考虑考虑王教授，包教包会！”
第386章 多自觉的学生
马记者本来都收拾东西，准备结束采访了，听到林向南打广告，他忍不住多嘴问道：“包教包会？我也行吗？”
“你？你不行。”林向南无情拒绝，“你这样的，肯定考不上王教授的研究生。”
“那你还让人考王教授的研究生。”
“又没让你考。”
“你自已都知道。王教授的研究生，也不是谁想考就能考的。你就白瞎打这个广告。”
马记者虽然和林向南方面据理力争了几句，但报道新闻的时候，他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林向南的要求，替她打了广告。
为了广告效果好，马记者还在新闻上细数了王教授卓越成绩，还有林向南入学后的成长轨迹。
“这报纸上报道的是小南吧？好厉害。”大嫂叶听雪拿着当天的报纸，神情有些恍惚的说道：“小南厉害我是知道的。但我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做出这么多成绩了。”
林向东提醒，“能上新闻的，都是可以说的，小南还参与过很多保密的项目。”
听到这话，叶听雪缓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就小南这成绩。今年报考王教授研究生的人，应该会特别特别多。”
“一直都挺多的。去年就有很多是奔着小南来的了。”林向东一边说，一边把报纸折好，准备礼拜天拿给胡美丽收藏。
家里订了报纸，但胡美丽不爱看，有些过期的报纸，她能当引火柴给点了。可胡美丽又喜欢收集自家孩子的高光时刻，关于林向南的报道，胡美丽都收藏了。
也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跟人显摆的时候，能摆出证据。
等礼拜天林向东把这期报纸拿回家的时候，胡美丽一下子就笑眯了眼，“咱们家小南又上新闻啦！”
她一边看报纸，一边大声的说道：“林向南，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提醒我吗？你怎么又忘了。”
“我说了啊。我下班回来就跟你说了，让你看一下当天的报纸。”林向南不服气。她只是没把话说透而已。
等胡美丽把这张报纸收好，顾振军回家的时候，也带了这期报纸，“胡阿姨，前天的报纸。”
“给我给我，我一起收好。”胡美丽顺手接过。
叶听雪在医院上班，对林向南的关注相对较少。但林向东和顾振军他们所在的学校和单位，对林向南的关注可不少。
顾振军一毕业就进了检察院，检察院那边很多都是转业的军人，对专家，他们是敬佩的，可林向南太年轻，说话又太嚣张，这就不是很得人心了。
“之前嫂子上新闻，检察院那边好多人说嫂子得瑟，胡说八道。这次嫂子的态度依旧嚣张，但却没人敢说啥了。”顾振军说起这个，比林向南都扬眉吐气。
林向东跟着说道：“马记者把小南这两年成绩都写上去了，谁敢挑理？”
要按实力来说话，能批评林向南的，都是老一辈专家教授了。可王教授他们那辈人，对年轻人都是鼓励居多。
林向南在京城混了这么久，见过面的老前辈，对她最多调侃两句，还没有骂的。
真骂她的，都是不懂行的，被骂了也无所谓，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相比起护犊子的家人，林向南最淡定。
“也就这次看报纸的人老实点。以后该骂还是骂。”
马记者也不可能每次都把她的历史成绩写上去，下次大家忘记了，该吐槽还是继续吐槽。
林向东反驳，“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你的发言虽然很激进，但很得一部分年轻人的心。他们都拿你说的话当目标。”
顾振军也跟着说道：“就是，嫂子你可是咱们激进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了。”
还是几个代表人物里，最激进，最招骂的那个。顾振军觉得自已是激进派，但被林向南衬托得，他都快成保守派了。
林向南无语撇嘴，“我其实真是保守派。是你们不懂。”
“你要是保守派。你大哥就成封建老古董了。”叶听雪看了眼自家男人，她都没好意思说。林向东在家的时候，提起英美都叹气，一副被打击狠了的模样。
要不是林向南是自家人，林向东也是谴责激进派什么都敢想的那种人。
现在嘛，林向东是坚定的站在林向南这边的。目标远大怎么了，只要努力，他们肯定能实现。
被骂多了，林向南反倒更嚣张，时不时的还发表一下上月球，争取宇宙制霸的畅想……都被骂路子野了，不野都对不起自已。
她敢说，马记者也敢写，两个激进派简直可以说是狼狈为奸了。
刚上完报纸，林向南出门跟着王教授去开会，就有相熟的人调侃。
“那期报纸我看了。还是你的风格。”
林向南傲娇的点头，“其实我这次也没说什么。”
“是没说什么，光炫耀成绩去了，把人都镇老实了。王教授看了你这篇报道没？”
“看了。老师还夸我呢。说我广告打得好。希望今年的研究生师弟师妹，都是好样的。”林向南开始许愿了，“最好来几个一点就透的天才。运气爆好的也行。”
“你老师对你可真好。”
“是挺好的。”林向南认同的点头。
林向南在外面瞎说，王教授也不管。说呗，又不会少块肉。
王教授倒是想得很开，几十年之后，她肯定早就没了，但林向南在业内，肯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年轻时候放下的豪言，如果没能实现，社死的是林向南。
都说了一个唾沫一个钉，林向南自已立下的目标，她要是不努力实现，别说同龄人了，小辈都得笑话她。
林向南对外说的激进言论越多，王教授的心就越踏实，现在连鞭策的话，她都懒得说了。
开会的时候，林向南走神，转着手上的齿轮小圈圈，王教授看她两眼，眼神都不带变的。
玩呗，玩两分钟又没关系。
但注意到王教授的眼神，林向南很有做学生的自觉，默默的把手拿下去，偷偷玩。
王教授满意的点点头：看，自家学生多懂事，干坏事都知道要偷偷的。
第387章 你精力比较旺盛
林向南虽然做出来不少成绩，但她上面还有老师顶着呢，开完会，她就溜得飞快。
只剩下王教授，被领导留下，询问解决方案，让给可行性报告，再严重一点，还得下军令状。
王教授被缠得够呛，回研究所就看到林向南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忍不住说道：“你不是说这项目好吗？你就光说好了，也不给点可行的建议。”
“我是说行啊，但不是现在啊。这项目过两年再上马更合适，现在还太早了点。”林向南说得理直气壮。
“知道不行，你还在报纸上画大饼。今天老李老徐他们都跑了，领导就拉着我不放。我都说了不行，他还得让我说出个二五六来。”王教授吐槽。
“我这可不叫画大饼。”林向南叫屈，超小声的说道：“论画大饼，我哪比得上美国啊。”
美国一出手，那就是世界级的谎言。相比起来，她真是个老实人。
看林向南把包都背好了，王教授也没再多说，“行了，你下班吧。我收拾一下也准备下班了。”
别的时候不快，下班的时候跑得最快，转眼林向南就跑没影了。
下班回家，等着林向南的就是一顿丰盛的大餐。林向西主厨，水平自然没得说。
放下筷子之后，林向南就摸着肚子夸道：“还得是你，我的小老弟。姐现在就盼望着你放假，来给我改善伙食了。”
“对对对，就等小舅舅来找我们玩。”大宝小宝也跟着附和，拿着手上的筷子继续奋战。
林向南的厨艺也进修过，但是她懒啊，平时家里都是胡美丽跟九婶做饭。双方的厨艺差别还挺大的。
“吃了我做的饭，可得帮我的忙哦。”林向西眼巴巴的说道。
趁着放假，林向西用以前的路子弄了一批时髦的衣服，准备晚上摆地摊叫卖。
“帮，肯定帮。你不叫我，我也乐意去凑这个热闹。”林向南积极主动热情。
“你去什么去。你在家好好待着，我跟九婶去就行了。”胡美丽说道：“你跟你大哥大嫂还有振军，都是有单位的人，熟人多，碰上了多尴尬。”
家里的几个大学生陆续毕业，顾振军工作之后就住宿舍了，只能放假回来，只有林向西，放寒假还来投奔林向南。但家里的事，只要吆喝一声，大家都能来帮忙。
但胡美丽不乐意张这个口。
林向西在老家上班，来京城摆地摊。在老家有面子，在京城挣里子。
其他人可没林向西这个优势，胡美丽乐意陪着林向西卖东西，但却想维护其他几个孩子的面子。
“妈你自已都成了个体工商户，还靠着摆摊挣的钱，买了铺子房子。怎么思想还是老一套呢。”林向南态度坚定的说道：“我可不觉得我摆摊吆喝丢人。”
林向西也义正言辞，“就是，不偷不抢的，有什么丢人的。”
他俩这么一表态，晚上一家人都出动，替林向西卖衣服去。
只是林向南说得好听，在林向西地摊的位置站了两分钟，发现没什么客人，她就带着大宝小宝，悠哉悠哉的逛起了地摊夜市。
“哟~还有卖磁带的？港台歌星的歌啊？”林向南蹲下挑了好几张磁带。
“居然还有卖童装的？给我装两件一样的衣服。”
“这陶瓷碟子好看，拿五个吧。”
“还有卖古董花瓶的呢，这我可得仔细看看了。”
等她逛完回去，林向西看到她提着的几袋东西，人都麻了。
“姐，你说你来帮我卖衣服，结果你一件都没卖出去。反倒还买了一大堆。我今天赚的，还没你花得多。”
林向南倒打一耙，“你这生意也不好啊。都没客人，我怎么帮你卖。”
这话说得可太扎心了，林向西郁闷的说道：“今年的生意，是没前两年好做了。”
“那可不嘛。摆地摊的，开店的，都比当年多了。”林向南提醒，“挣点零花钱还行，你要想挣大钱，摆地摊卖衣服可不行。”
前几年倒卖东西，是冒着风险的，敢干的人少，挣钱也挣得容易。现在市场越来越卷，想挣钱，就得换路子了，要么做大做强，要么另辟蹊径。
林向西还有本职工作，没精力做上游的批发商，他只能另外想办法。
趁着胡美丽没注意的空档，林向西就偷偷对林向南说道：“姐，有个事，你手上有两千块钱没？”
“有。”林向南淡定的说道：“你要的话，我明天拿给你。”
“你都不问问我拿钱干啥啊？”林向西主动解释，“我看上了一门生意。想搞几个机器，生产螺丝，螺帽、铆钉之类的东西。这个要的本钱太多，我之前没下定决心。”
原本这个想法是被搁置了的，现在被摆地摊的生意一打击，林向西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大一的时候他拿头绳发卡回来卖，是卖方市场，根本不愁卖，到现在，这些小玩意儿成了买方市场，最多就只能翻倍赚。
挣过大钱，这利润，林向西已经看不上眼了。
这笔钱不少，林向南又答应得过于干脆，林向西承诺道：“这生意要是成了，我给你算入股，分红。要是没成，这两千块钱我还你。”
林向南又不是没钱，直接摆出来一掷千金的架势，“哦。那我直接入股吧，不用还了。两千有点少了，我再给你追加两千吧。”
“姐，不愧是我姐，小弟太膜拜你了！”林向西露出星星眼。
“这算什么。等过几年，你就该明白，钱花不出去的痛苦了。”
林向南吐槽道：“我看大哥在夜校兼职英语老师，我建议他自已找人开培训班，我给他投钱，他都不乐意。其实只需要再找个合伙人，他的生活也不会变，但大哥太稳重了，我根本劝不动。”
“谁叫你俩工作好呢，又是自已喜欢的工作。确实也没折腾的必要。”林向西羡慕的说道。
但想想，林向南平时挺折腾的。
林向西又赶紧补充道：“但姐你不一样，你精力比较旺盛。”
都去夜校兼职当老师了，林向东当然知道这行挣钱。
现在有国外淘金梦的人可太多了，为了能出国，都愿意花大价钱学外语，拿护照。
可林向东白天在学校要上课，要去泡实验室，要看资料书，晚上能抽出时间去夜校上课，就已经很不错了。
再让他合伙开培训班，他是真没这时间和精力。林向东只是想挣点外快，改善生活，并不想把自已累死。
不是谁都跟林向南一样，上了一天班，下班回来还能活蹦乱跳。礼拜天不是在家养精蓄锐，而是在外面撒欢的蹦跶。
家里有医生，林向东也不求别人，只偷偷的让叶听雪给他把脉，“你再帮我看看。我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还没把脉呢，叶听雪就回答道：“没问题。结婚前我都已经把过了，是健康的。”
要不健康，她也不敢嫁啊。生不出孩子来咋整。
“真的没问题吗？一个妈生的，我怎么和小南差这么多呢。我下乡那几年，是不是伤到底子了，你直说，我承受得住。”林向东此刻甚至期待自已是真有点问题。
叶听雪却一点也不给他这个台阶，“你那时候年轻，回城这么多年，也养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大问题。你身弱就纯粹是天生的。”
好歹是自已老公，叶听雪安慰道：“小南那体格，一般人都比不上。秦大夫知道小南是我家人，还特意让我去给小南把脉，感受一下健康得跟书上写的一样的脉搏是啥样。咱们这样的，就别跟小南比了。”
不说别的，上次在报纸上看到林向南做出的成绩，还没让自已做呢，光是看着，叶听雪就觉得累了。
关键是工作上要花时间精力，生活上，林向南依旧活力四射。
为了吃好吃的东西，她能跑半个城去买。为了买心仪的古董小玩意，她能连着几天去劝人卖。空闲了，她还能跟花大娘相约爬长城……
这随便一件事情拿给叶听雪去做，她都没这个心思。
看林向东表情沮丧，叶听雪干脆利落的说道：“你要不信邪，回头我给你整两根参来补补。”
“算了，我就不用补了。”林向东耳朵红了，“这参还是留着给顾振华补吧。听小南说，顾振华今年要回来过年。也不知道他在战场受伤没有。”
他还是很关心妹妹的幸福的。
“也行。听我爸说，顾振华现在都升到副师级别了。这么年轻，就升到这个位置，在前线肯定很拼。”
叶听雪关心顾振华，不止因为他是妹夫，还因为他的职位够高，潜力够足。
她父亲年纪大了，下放的时候，生过重病，哪怕现在恢复原职，坚持不了几年，也该退休了，可她的事业现在才刚刚起步，根本接不了父亲的班。
她父亲退休，人走茶凉，以后有事说不定还得靠顾振华的面子。想一家子互相扶持往前走，身体不好怎么行。
不用林向东特意叮嘱，叶听雪都很注意这个家庭里，每位成员的身体健康。
庆幸的是，大家的身体都还不错，除了她爸。
“我在医院历练两年，后面还想进卫生部。也不知道那时候我爸退休没有。”叶听雪说起这个，就忍不住叹气。
叶听雪都已经说远了，林向东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刚刚说顾振华升职了。真的假的，顾振华还这么年轻。”
“我爸说的，当然是真的了。现在是在打仗，前线立功了，还能卡着人家的年纪不让人家升啊？又不是和平时期，靠熬资历。”
叶听雪的父亲当年也是前线上下来的。那个年代，升得更快，拿命拼的，能不快嘛，打几场仗，只要能活下来，职位自然而然的就爬上去了。
“我怎么没听小南说。”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林向南没必要瞒着。叶听雪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信还没到吧。我爸消息那边消息比较灵通。”
其实顾振华根本就没写信，他都准备回家过年了，当然要亲口告诉林向南这个喜讯。
外人听到顾振华升得这么快，第一想法就是他很拼，但顾振华自已知道，他拼归拼，但还挺惜命的，能两年干到副师长的级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运气。
升到这个级别，下次还想升，估计得等很多年了，所以顾振华索性申请调回来了。他功劳够了，也得把立功的机会让给别人不是。
这几年，各大军区都在前线练兵呢。
顾振华回家的时候，刚好是正中午，街道上没多少人，林向南那自行车飙得飞快，‘嗖’的一下，就从顾振华身边闪过。
但没过两秒，林向南又‘嗖’的一下闪了回来。
她觉得背影像顾振华，不确定，忍不住回头确定一下。
发现真是顾振华，林向南眼睛一亮，表情惊喜，立刻就一个脚刹，把自行车横停在顾振华面前，吹了两个口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