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真要跟全程啊。不回研究所干活啊？”林向南的眼神奇怪。
丁有贵几人异口同声，“来都来了。”
这种间谍，不是什么很深的钉子，都是刚被收买的，没什么太强的心理素质，被人一诈，就全都交代了。
结果一出来，丁有贵立马笑出了声，“哈，果然是冲着你来的。还不错，知道找帅男人勾搭你，还知道提前打听你的喜好。就是街溜子假扮大学生，有点减分，太容易露馅了。”
家里一共就几个人，胡美丽和宋初九闹过抓间谍的事，别人都不敢往她俩跟前凑，林向南整天行踪飘忽不定，偶尔才能堵到。看到家里新来了个胡大强，人家就从胡大强身上下手了。谁知道胡大强也是个警醒的。
虽然五百的奖金已经预定好了，但林向南忽然就觉得这个钱不太香了。她只想吃别人的瓜来着，吃自已的瓜，快乐减半。
魏栋梁更是自我反省道：“怎么都用美人计招呼我跟小林呢？”
难道他俩是什么很色的人吗？还是看起来意志不太坚定？

第361章 这波冲我来的
“忽然觉得这奖金拿着有点烫手了。”魏栋梁发出感叹。这哪是奖金啊，这是他们的人格基金。间谍想用美人计勾搭他们，好像有点侮辱人了。
他忍不住去看林向南，想看到她认同的眼神。
但林向南瞥他一眼，嫌弃道：“钱还烫手啊？别搁我面前死装啊。”
魏栋梁瞬间老实。五百块钱确实挺香的。
钱到手了，被议论几句，也不算什么。
被间谍盯上了，也不是他的错。只是他比较倒霉而已，绝对不是他不正经。
研究所那边的同事，最多调侃几句，挤不出太多心思在林向南他们身上，因为大家都忙着自我排查呢。
连着抓了两个间谍，研究所那边开了好两个会，提醒大家注重安全意识，严格遵守保密条例。
王教授更是亲自给他们做心理疏导，“你们几个都是好孩子，老师肯定是相信你们的。如果有什么留学的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以你们的实力，走公派留学的路子，一点问题也没有，我也能给你们推荐一些好学校。”
根据保卫科同事那里传来的情报，这两个被抓的间谍，主要任务是打探情报，次要任务就是劝人出国，劝人留学……
出国是最新兴起的热门项目，好多人都想往外跑。很多年轻人都人心浮动。
林向南对留学的事一点也不心动，“国外的饭菜我吃不惯。我就没想过留学。”
“我也是。”丁有贵跟着回答。老婆孩子在老家，他舍不得。
魏栋梁有些不好意思，“留学的事，我还没想好。”
“想好了随时跟我说。选学校的时候，我也能给你一点建议。”王教授的态度还挺支持的。
愿意出去学本事，只要最后能回来，这就是件好事。
从办公室出来，丁有贵就捶了捶魏栋梁的肩膀，“好家伙，你还真有留学的想法。怪不得那间谍没找我，让我损失五百块钱。”
“别为自已挽尊。你还真以为当间谍的就不挑啊。我跟魏栋梁年轻，打扮也还看得过去。你嘛……”林向南打量他一眼，点评道：“你跟我俩比，确实差点意思。”
丁有贵低头看了看自已身上穿的旧衣服，大声道：“我要养家呢！哪有闲钱捯饬自已！”
丁有贵不服，他也是在论文上留了名字的人，总不能另外两人有外块，就他没有吧。
在研究所的时候还好，回到学校，丁有贵就开启疑神疑鬼模式，谁跟他说话，他脑子里都要转两圈。
看谁都像那五百块。
林向南就没这种困扰了，她拿着领导给的奖金，开开心心的回家分钱。
五十张十元的人民币，拿在手里也挺厚实的。
她把胡美丽和胡大强叫到客厅，论功行赏。
“妈一张，我一张，舅舅一张，我一张……”
50张人民币，分不匀，分到最后两张的时候，林向南直接往自已兜里放，“最后两张归我，我去买菜，晚上吃好吃的。”
“你都占两份了，最后两张你还不放过？”胡美丽磨牙。一共五百，林向南独占260，她和胡大强一人分了120，完全没有公平可言。
林向南理直气壮，“那坏人是冲我来的。要没有我，你哪来的钱啊！妈你就知足吧。”
“够了够了。我这钱本来就拿得不好意思……”胡大强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出来一趟，逮了一个人，轻轻松松赚这么多钱。
他们大队就只种粮食，没有其他赚钱的产业，公分不值钱，去年年底，除去粮食，他们一家才分九十块钱呢。
胡大强把钱仔细放好，又在林向南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带着苹果苗，回老家去了。
但把钱拿回家，二姥爷问的时候，胡大强支支吾吾，根本就找不到借口。
“这钱的来路不好说，你就别问了。反正这钱是正经的，小南给的。”
不提林向南还好，提了了，二姥爷觉得这钱更不正经了，“小南一个好好的大学生，还用心帮咱们家，你可别坑人家。”
“真没问题，这钱你就用吧。这事美丽姐心里也有数。”胡大强哪敢提京城的那些事啊，说多了只能给自家惹麻烦，只能糊弄。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二姥爷依旧不放心，依旧给胡美丽写了封信，提了一下这钱的事。
胡大强以前没经历过这事儿，胆战心惊，胡美丽心态倒是稳得很。
胡大强在的时候，胡美丽叮嘱他小心点别瞎说，胡大强一走，胡美丽自已就调侃上了。
“现在这些都是毛毛雨。老家刚解放那年，我跟着你姥爷进城，有坏分子把电力公司给炸了，搞得全市的工厂都被迫停工，你姥爷在家骂了好几天……这次抓的那个小伙子，那实力我都不想说，只能说一代不如一代……”
和平年代搞事的动静，哪能跟战争年代比。以前动辄就砰砰砰，现在的手段则越来越温柔。
但再软的刀子，也是要人性命的，林向南说道：“学校明天也要请战斗英雄来宣讲。我们都得去听。”
这两天，学校也在紧抓思想教育。
“你们本来就该去听。”胡美丽骄傲的说道：“以前厂里这种活动，我都在。”
正说着呢，顾振华就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明天不是礼拜天，顾振华很少在不休假的时候特意回来，林向南看到他，瞬间福至心灵，开心的问道：“明天去我们学校宣讲的，不会是你吧？”
“对，我分到你们学校了。”顾振华笑得正直。
一般情况下，这种活，都是年轻的单身汉去做。资历老一点的，都不爱接这种任务，觉得枯燥无聊。
顾振华原本也不打算去，可公安局的老战友，今天忽然就找他八卦起了靠近林向南的间谍。
一听这事，顾振华就知道坏了，这哪是冲着林向南来的，这是冲着他来的啊！
什么浓眉大眼，人模狗样……能跟他比吗？什么段位啊？敢来撬他的墙角。

第362章 他杀气好重
林向南可不知道顾振华回来的原因，看到他就喜笑颜开，“正好，明早我们一起去学校。”
等林向南都挽上顾振华的胳膊了，她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委屈巴巴的告状。
“你都不知道，前两天居然有间谍想套我情报。吓我一跳。”
“我今天刚听说这事，就赶紧回来了。”顾振华说道：“不回来看你一眼是不是好好的，我这心就一直放不下。”
胡美丽看了这俩人一眼，无语的说道：“振华刚回来就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托儿所接孩子。”
走之前，她还听到林向南诉苦，一点也不见之前逮人的兴奋劲。
顾振华还站在她那边跟着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些人的心简直坏透了……”
“就是就是。”林向南疯狂点头。
“以后你认识的新朋友，可以先让我看看。我们对这方面有经验，能先帮你排查一下。不过你也别怕，我们家这种情况，是这片区域的警察重点关注对象，问题不大。”
话是这么说的，这次回家，顾振华那身军装都没脱下来过，陪林向南出门散步，也穿的军装。
平时他出门，穿得都是便装。军装一上身，就必须得端着，维护这个身份的形象。
像骑着自行车带林向南飙车，被林向南带着吃瓜看热闹，一起暴打街边二流子……这些事，顾振华穿着军装，都不好意思干。
不仅不敢干坏事，碰上老奶奶过马路，他还得热情去扶一下。
顾振华的性格底色，可不是什么君子。这身衣服太束缚了，以前休假期间，顾振华都是束之高阁的。
在林向南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之后，他淡定的说道：“别看我。看路。这身衣服显眼，走路上别人一眼都能看到。”
那震慑还有宣誓主权的小心思，都快写脸上了。林向南差点没笑出声。
散步的路上装，在学校宣讲的时候，顾振华更装。
听着顾振华说起他以前的英勇事迹，丁有贵戳了戳林向南的肩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家这位怎么这么有气势。杀气好重啊。”
魏栋梁一边跟着大家啪啪鼓掌，一边夸道：“做人就该做成顾大哥这样！为国争光！”
知道自家人是什么德行，林向南还真夸不出口，只能含糊的说道：“嗯嗯嗯，为国争光好。”
不管顾振华表现怎么样，他这场宣讲的效果达到了。装是装了点，但也真激起了大家报国的热血。
等顾振华讲完，全场掌声不断，今年新入学的新生里，还有不少年轻人去找顾振华攀谈要签名。
魏栋梁摇头，“以前在单位的时候，年轻人也爱这样干。这都大学生了，还这么干，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看样子还得等他一会儿。”丁有贵探头看了看，对林向南问道：“你还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吗？”
“去啊，怎么不去。有人请客，我当然要去。”
魏栋梁挣了五百，非常大方的请大家吃食堂，林向南当然不会错过。
她也没出声，只跟顾振华招了招手，顾振华就跟身边的人简单解释了几句，快步向林向南走来。
别看顾振华忙活着其他事，他的余光全程没离开过林向南。
“走吧，去食堂。”林向南接过他手里的笔记本，放进自已的挎包，说道：“丁有贵和魏栋梁就不用介绍了，你认识。他们身边那三个，是我的师弟师妹，李梅妞，王美琴，还有赵志刚。都是老师今年新收的研究生。”
今年考上来的研究生，实力是达标的，比普通本科生强，但比上一批研究生，好像又差点意思。王教授没有带他们去研究所实习，只安排他们先学习打基础。
研究所进不了，进学校实验室混经验还是可以的，新来的这三个师弟师妹，一来实验室就主动承担起了打杂的活。
能帮忙干活的就是好人，林向南还挺喜欢他们的。
顾振华热情的和他们握手寒暄了一通，就伸手想接过林向南背着的包。
“不用。我背就行。你今天这身挺好看的，和这包不搭。”林向南主动维护顾振华的形象。
顾振华也没和林向南争，只是把背默默的挺直了，胸口憋着的那口气，都没松下来过。
搞得几个刚认识的师弟师妹，都不敢和他搭话。
等顾振华回军校去了，林向南一个人落单的时候，俩师妹才磨磨蹭蹭的凑到林向南身边，鬼鬼祟祟的打听道：“顾团长手里是不是有过很多人命？”
“咳~”林向南被呛了一下，思考了两秒，回答道：“不多。和老前辈们，肯定没法比。”
“真哒？”李梅妞不敢相信，缩着脖子嘟囔道：“可顾团长看起来像是杀人如麻的样子。”
“我看着也像。”王美琴的表情也很古怪，看着林向南的眼神满是心疼，仿佛林向南不是结婚了，是跳进火坑了。林向南的身板看起来太柔弱，王美琴都想象不出来，在实验室里说一不二的林向南，在家会是什么样的。
顾振华倒也不是针对她俩，他平等的针对所有人。
反正他宣讲完，林向南来上课的时候，都没人找她闲聊了。至少要等个两天，顾振华的影响才会消失。
林向南能说他是装的吗？不能啊。她只能摆事实讲道理，“这几年打仗少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平时脾气还是挺好的，在家最多杀杀鸡，连狗不会打。”
现在的边境有摩擦，但都是小规模的战斗。华国和越南打了那么久，说得出名号的战役也没几个。
顾振华的意愿倒是挺明显的，等他在军校学习完，边境的摩擦还没停的话，他想申请去前线。
再好的兵，也不能没有实战。从学校出来，他就想试试学以致用。
明年的事，顾振华也说不准，他只是提前给林向南说一声，商量一下。
他们是夫妻，只要自已有意向的话，彼此的工作调动，可以互相影响。顾振华提前这么长时间报备，就是怕影响林向南对自已的工作安排。

顾振华的想法，林向南还挺支持。
华国和越南在边境上干了十年仗，到89年的时候，各大支援的军团才撤军。这时间线拉这么长，哪怕顾振华不主动请缨，后期也可能被直接调过去。
就国人这尿性，真在对越的战争上吃了亏，史书上肯定要大写特写，让自家孩子记仇。
可打仗这十来年，除了打得最激烈的几场仗上过报纸，其他时候，咱祖国妈妈都没什么动静，很明显是自家人占着上风。
军校的进修，有两三个月的短训，也有两三年的长期训练。顾振华进修的期限是两年，到八零年，进修一结束，顾振华就和几位进修的同学，一起去前线。
“小心点，注意安全。有时间就给家里写信，别让人担心。”送人上车前，林向南认真叮嘱。
“你也是。好好读书，等我回来。”
顾振华对林向南轻声细语，对大宝小宝却换了副态度，郑重的说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好好照顾妈妈知道吗？爸爸最信任的就是你们两个了。”
“知道。”大宝小宝认真的点头。
家里有林向南掌舵，大方向出不了毛病，细节方面，又有胡美丽和顾振军帮忙，顾振华哪怕离开，也非常放心。
可家里突然少了这么一个人，林向南还是有些不适应，第二天到研究所上班的时候，坐在自已的位置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赵凤英看她这样，忍不住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干嘛呀？不放心啊。”
“一点点。”林向南伸出手指，小小的比了个ok。
“没办法，保家卫国的事情。要不是我怀孕了，我家那位也得去。等明年孩子大点，他要去，我也随他。”赵凤英耸了耸肩。她和李营长的感情，是快进模式，现在孩子都快生了。
但按照现在战争进程，李营长估计也要去边境走一趟。内地的各大军团，都不会放弃这个练兵的好机会。
林向南安慰道：“不想当将军的土兵不是好土兵。学了一身本事，总不能让人憋在家里玩泥巴吧。以后这国际形势，怕是也很难和别的国家打起来，想历练，也只能抓住这次机会。”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到时候再看吧。”赵凤英说得随意。
“这倒是。”林向南对此表示认同。
刚入学的时候，林向南和顾振华的规划，都是毕业之后就回去。顾振华回他所属的军区，林向南回132厂。
现在顾振华去前线打仗，归期不定，原计划就得往后排一排。
几个师生开小会的时候，王教授就眼神期待的看着林向南，“你会读博的，对吗？”
“应该吧。不太确定。”林向南的眼神躲闪。她还没想好呢。这两年她在研究所工作，成就感倒是满满，但偶尔还是挺累的。回132厂，别的不说，至少节奏慢啊。
“我还是建议你读博。天赋不能浪费。”王教授的眼神热切。
在王教授问完林向南之后，丁有贵几人，就默默的期待上了，指望王教授问自已。
谁知道王教授倒是问了，眼神也同样的期待，嘴里的话却是，“你们不会读博的，对吗？”
魏栋梁还想继续深造，但他打的是留学的主意，王教授早就替他张罗了。所以丁有贵发出了怨气满满的声音，语调拉得老长，“不读~~~”
他要回原单位，确实没有继续学习的想法。
其他几个师弟师妹，都老实巴交的没说话，他们还没想好呢。
第一批学生，是时隔多年，自已求来的，是王教授的心头宝。
但时间长了，学生多了，王教授不自觉的就变心了。
带学生，有时候真的很烦。
指导他们搞实验，写论文，每一样都要花心思。像林向南这样一点就透，不用她操心的还好，其他人嘛，王教授看着只觉得头疼。
林向南作为她得意弟子的存在，早就能独立研究，在国外的期刊发表论文，也不需要打她的招牌，用的一直都是学校实验室的名号。
可林向南厉害归厉害，她不爱给自已揽活干，也不好为人师，师弟师妹们问她，她就回答，让她手把手帮忙带教，那是不可能的，她没这闲工夫。
偏偏这新收上来的学生，一届不如一届，这老师当得没有越来越熟练，只有越来越累的份，王教授感觉自已已经在加速衰老了。
没人的时候，王教授还私下跟林向南吐槽，“明年我就跟院长说一声，少给我安排几个学生，别给我加人了，我年纪大了，带不过来。要带我也只想带机灵的，太笨的不要。”
王教授第一批第二批就只收了三个，今年学校直接给了她六个名额，王教授能不觉得怨念嘛。
“学生不是您面试的时候亲自挑的吗？”林向南拆台的问道。
“那都是矮子里面挑将军，将就而已。”
这话林向南没法答，能披荆斩棘考到王教授跟前，怎么说也是个人才。
只是王教授的标准太高。哪怕是她亲自挑出来的学生，在她眼里，适合搞科研的，也就那么一两个。
“其实几个师弟师妹也不差的。”林向南安慰道：“搁置的十年高考，积累的人才太多，才显得头两届学生出挑。可你也不看看我们的年龄，比人家大好几岁，经验当然比人家多了。再教两年，师弟师妹们就能挑大梁了。”
“也是，哪怕一百个学生里，只能出那么三五个能用的，也得教。不教就更没得用了。”王教授搓了搓脸，惆怅的情绪一点不带少。
林向南站着说话不腰疼，义正言辞的说道：“对，没错，就该这样。为祖国培养人才，也是一项伟大的工作。像老师你这样的人，一直是我钦佩的对象，学习的榜样。”
听到这话，王教授的眼神忽然变得慈祥，笑容微妙。
“按院长的意思，你毕业之后，建议你留校任教。我的意思是，你该来研究所，然后兼任老师。”

老师很伟大，但林向南不想当老师。
当着王教授的面，林向南一点没顾忌的摇头，“不干。我要回我心爱的132厂。”
“再说吧。反正你还没毕业呢。”王教授轻咳了一声，说道：“但我提醒你一句。你的补贴是学校发的，不是原单位发的。论抢人，你们单位应该抢不过。”
像孙毅那样的单位老员工，哪怕外出读书，单位的工资也照发。
而在单位上班时间不够五年的，在校期间补贴由学校发，毕业之后，由学校分配去处。
钱不是白拿的，工龄也不是白算的。拿了学校的钱，就得听学校的安排。
林向南是军属，有特殊照顾，顾振华要是在原来的军区等她，林向南打个申请，轻轻松松就能调回去。但现在顾振华跑前线去了啊，她总不能去前线吧。
不说132厂能不能抢到人，她一个人回去干嘛呀，还不如留在学校呢。至少这是城里，比132厂繁华。
思绪一转，林向南当场换了个态度。
“当老师是不可能当老师的。我宁愿读博。”
在王教授无语的眼神中，林向南笑嘻嘻的表示，“132厂哪有研究所好，连学校的实验室都比不上。位置也太偏了，想用个什么特殊的仪器，都找不到借的。还是咱们研究所好，我就爱跟着老师混。”
“那就这么说好了。”王教授也不在意林向南的反复无常，自家学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还能没数吗？
没有刺激，林向南不自觉的就想选择轻松的生活模式。想回132厂，就是她犯懒的小心思又冒出头了，稍稍鞭策一下就好了。
不犯懒的时候，林向南还是一个能堪大用的好同志的。
林向南想继续深造，前面一点阻碍也没有，论文她都已经发表好几篇了，学校的考试对她来说更是轻轻松松，和王教授商量好，只管明年继续读书就是了。
她的选择，丁有贵他们一点都不意外，对比起来，林向南确实是科研的好苗子，所有学生里，王教授最得意的就是她，肯定会重点培养。
“我就知道你会继续跟着王教授。”丁有贵笃定的说道：“等你毕业，你肯定就留在研究所了。”
几人一起在食堂吃饭，听到大家说起这个，孙毅瞬间瞪大眼睛，“不可能。小林怎么会在研究所呢。她肯定要回132厂的。”
在丁有贵几人无语的目光中，孙毅眼巴巴的看着林向南，企图在她那里得到认同。
“我也想回去啊。可现在不是回不去了嘛。”林向南的表情，苦大仇深，安慰道：“要不你们再等我两年，我再想想办法？”
这话，和渣男安抚前任，没有任何区别。我会娶你的，你再等等我。等到最后，啥都没有。
孙毅听到最后，忍不住对林向南指指点点，“好小子，你背叛组织啊你。你确定你再过两年，博土毕业能回咱们132厂？”
“不能确定。”林向南耸肩。
孙毅还没说什么呢，魏栋梁就替林向南解释道：“小林能有什么办法。她也是被逼无奈的啊。老师就稀罕她，她能有什么办法。你们132厂，拿什么跟老师抢人。别说研究所，你们连学校都抢不过。”
哪怕王教授松口，不强制林向南去研究所，学校那边也不会放人，怎么着也轮不到132厂。
丁有贵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说道：“现在夫妻分隔两地的情况，很常见的。哪怕是顾振华也不能影响小林的发展，论起在战场上的作用，小林说不定还比顾振华强点呢。小林就该留在研究所。”
不用林向南说话，丁有贵和魏栋梁两人，就把孙毅挤兑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憋屈的看向碗里的饭，颓丧的把筷子一放，忧伤的说道：“没胃口了，吃不下了。胸口闷得慌。”
“你要不吃了。把你碗里的藕片夹给我呗，今天的藕片拌得还挺好吃。”丁有贵说着就想伸筷子了。
不止他，魏栋梁也伸了筷子。企图从孙毅的碗里抢点。
“干嘛呀你们。我就说说，我才吃两口，我还要吃呢。”孙毅紧急守卫自已的饭碗。
搞这么一下，什么郁闷的情绪都被打散了。不过他虽然稍微看开了点，还是写信回132厂告密了，提前让总工和厂长做好心理准备。
林向南毕业的去向定好了，林向西却还没打定主意。
开学之后，就连着给家里寄了好几封信。
“班上好多同学都想留在羊城，我在老家和羊城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现在还不算本科生的毕业季，但林向西他们是专科，已经开始实习，谋划起了毕业后的去向。
这年头的学生都包分配。一般情况下，学校愿意尊重学生的意愿，把他们安排回老家的单位。但具体什么单位，学生是没办法挑的。
林向西的怨气，哪怕是在信里，也没法平息。
“听我们辅导员的意思，我留在羊城，会被安排到学校教书。回在老家，也会被安排到学校教书。哪怕不教书，名单上的其他单位，我也不喜欢……”
虽然是每天都和数学打交道，但一个大学生，教初中生，还算轻松，其他数学相关工作，更繁杂。
反正哪个工作他都不喜欢，也无所谓留在什么地方，林向西索性写信给家里，让家里人给他出主意。
林向南建议：“就留羊城呗，机会多。”
胡美丽一锤定音，“回老家！一个人在外面工作，多孤单！回老家，有亲戚朋友，还有房子，啥都有。以后你跟顾振华，还有你大哥要回老家，我也要回老家养老，当然是回老家了。”
“你把小弟一杆子支回老家了。如果我们一个都没回去，他咋办？”林向南反问。
“你这话说得好笑。不回去，我跟你能去哪儿啊？”胡美丽笃定的说道：“就回老家，没毛病。”
说完，胡美丽就给林向西写回信。

林向南就写：留羊城，自已买房，或是等单位分房……
写到一半，胡美丽抬头，咬牙说道：“你是特意来抬杠的吗？”
“你还说我。你还瞎指挥呢。”林向南反驳。
“我懒得跟争。你写我的，不许偷看我的信。”胡美丽防备的把信捂住。林向南看一条，精准反驳一条，她不要面子的吗？
从胡美丽这大半辈子的人生经验来看，一份工作，很有可能就是干一辈子，不会有太多转机。
如果留在羊城的单位更好，工资更高，胡美丽自然没什么说法。
但待遇都差不多，为什么不回老家？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外头，又没人帮衬，日子过得指不定多孤寂呢。
林向西要是在老家工作，过两年大宝小宝读书，林向西结婚生孩子，胡美丽也打算回老家，一是养老，二是帮衬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