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两年还真长进了不少，越来越会说话了。”顾振华一边说，一边活动手腕，把顾振国看得冷汗都下来了。
顾振军说道：“是大嫂教得好。”
以前大嫂徐小冬立不起来，顾振国在家里作威作福，自从徐小冬说话管用之后，顾振国立马被管束了起来。
这两年，顾振国确实没闹什么幺蛾子。
顾振军去家属院帮忙带孩子的时候，他的户口还在街道上，粮票都是徐小冬帮忙领，帮忙寄。
他们可以不给顾家其他人的面子，但徐小冬的面子得给。
接受到林向南三人询问的眼神，徐小冬拍了拍自已的衣角，淡定起身。
“俩丫头在外面玩疯了，都不知道回家，我去找她们去。”
徐小冬的意思很明了：我先走了，你们随意。
她连劝都没劝一句。
徐小冬一走，林向南三个人就发出了反派的笑声。
“啊啊啊！”顾振国尖叫出声，熟练的抱头蹲下，熟练的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顾振国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顾丑妮也在一旁拉扯，骂人。
“丧尽天良的两个畜生，那可是你们大哥……哎哟喂，轻点啊……两个混蛋玩意儿，我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们在尿桶里溺死……”
看顾振华他们动手，林向南抱胸站在一旁，淡定的看热闹。
这次顾家老实得很，没找事，但顾振华和顾振军，还是特意跑了这一趟。
童年带来的伤痛，顾振华两兄弟哪怕已经上班挣钱，生活逐渐变得幸福，也释怀不了。
听顾丑妮越骂越难听，顾振华面色不变，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踩了她一脚，又给了她一拐……
打完了人，顾振华才拿帕子擦着手，问道：“林家有喜事，要摆酒请客，妈叫我来请你们去吃饭。你们去吗？”
顾振国一脸扭曲，这么请人，谁敢去！什么饭值得他拿命去吃啊！
第236章 学习经验
经过顾振华的特别建议，林家的酒席，由徐小冬带两个孩子去吃，正好她们不用上班。
至于顾振国他们，需要上班，就不用中午特意跑这一趟了，麻烦。
商量好之后，林向南他们才转身离开。
“我给两个小侄女买了鞋子还有糖，等大嫂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带回去。”顾振军感慨道：“嫁到咱们家来，大嫂也挺不容易的。”
林向南也挺乐意补贴徐小冬。
有徐小冬和顾振国在，顾丑妮的夫妇的事，就轮不到他们。
顾振国夫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顾丑妮肯定会去找其他孩子养老。
单位和街道，可不会管家里多年前的那些纠葛。
哪怕顾丑妮夫妇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顾振华他们照样有养老的责任，除非他们敢放弃自已的大好的前途。
所以等徐小冬来林家做客的时候，林向南对她格外的热情。
“你在顾家，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你就写信给我们说，大家一起来想办法。”
徐小冬挽了挽鬓边的头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有个小事，确实需要麻烦你们一趟。你们走之前，能不能再来一次顾家？”
“再揍你男人一顿？”林向南试探的问道。
徐小冬咬牙说道：“是。有些话，你们说出来方便，我爸妈倒是不太好提，谁叫我没给顾家生儿子呢。”
顾丑妮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人，偏偏徐小冬就生了两个女儿。
现在的政策，还没有一刀切，只能有独生子女。先生女儿的家庭，是可以生两个的。
所以顾丑妮就想把小孙女送走，让徐小冬再生一个儿子。
徐家的观念也有些保守，顾丑妮一提，徐父徐母在心动了，催着徐小冬再生。
“我女儿都那么大了。能送到谁家去？再说了，我要是再生女儿，是不是还得送人，然后接着生……”
徐小冬愤愤的说道：“老妖婆折腾我可以，但想折腾我女儿，休想。”
偏偏这件事情上，娘家不给力，徐小冬就只能指望顾振华兄弟了。
“我早就盼着你们回来过年了。回都回来了，振华一定要跟他大哥好好讲讲道理，好好教教他大哥，该怎么做父亲。”
这种事情，顾振华只会感同身受，所以林向南直接替顾振华应下了。
“你放心，振华过两天就去家里拜年。反正休假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那我就在家等着你们了。”
和徐小冬聊完，林向南才起身去招待别的客人。
这次来家里吃饭的，除了亲戚，最多的就是钢厂的人，毕竟胡美丽在那里工作了大半辈子，林向东还接了她的班，继续上着。
钢厂的大学生不多，而且也没有谁家像林家一样，出了三个大学生，所以钢厂的领导也都来庆贺了。只有周家没来，毕竟周抗美和林向东差点结了婚，周厂长来林家，双方都尴尬。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没有领导，都是家长。
“咱们胡美丽同志，就算退休了，也还在家庭里发光发热，培养出了三个大学生，有没有什么经验，给大家分析总结一下，让我们也学一学。”
胡美丽能有什么教学经验啊。
她带孩子，是活着就行。管吃，管穿，剩下的就不管了。
上班挣钱那么辛苦，胡美丽哪有什么闲工夫管孩子的教育。能考上大学，全靠孩子自已争气，也靠林向南倾情辅导。
事实是这么个事实，但胡美丽哪好意思这么直白的说出口，这么多亲戚朋友还有老领导听着呢。
“说起教育孩子，我还是有点心得的。”胡美丽一脸正经。
“首先呢，就是孩子的健康，不能光读书，得让孩子运动，以前我家三个孩子，出去疯跑疯玩，我都不会多管，这样玩身体好嘛。”
认真听讲的宾客们忍不住点头。林向东好多年前就下乡了，他们忘记当年是啥情况了。但前两年，林向南和林向西两姐弟，确实是爱疯玩，不着家。
胡美丽虽然编，但她也不敢瞎编，面上看着稳重淡定，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三个孩子都能考上大学，主要是因为我重视学习。他们谁要是不好好读书，我就拎着他们的耳朵骂，气急了，还能上鸡毛掸子……”
这些话，围观的群众们，纷纷记在了心里。???
“棍棒底下不仅出孝子，还出状元。还是胡美丽你会教孩子。”
“你以前拿着棍子，追着孩子撵的样子，我现在都还记得呢。你那棍子使得好，打出三个大学生。”
被众人一吹捧，胡美丽更膨胀了。
“不是我吹牛，我家三个孩子，每天至少都要看两个小时的书，雷打不动。以前看伟人的语录，后来看的专业书……别看我们家小南是省状元，但她是最爱玩的，全靠我盯着，她敢偷懒，我也拿鸡毛掸子抽她……”
看她越说越兴奋，胡姥姥忍不住扯了扯林向南的袖子，小声问道：“你妈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从来没注意过呢。”
林向南嘿嘿一声，“你就听我妈吹牛吧。”
“我就说你们仨考大学，没你妈什么事。”胡姥姥忍不住翻白眼，“除了会打孩子这事儿是真的。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真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胡姥姥太懂胡美丽了，听胡美丽吹了一段，就默默地远离八卦圈。
但其他人不知道啊，胡美丽说的话，他们恨不得连标点符号都记下来。
这可是培养了三个大学生的母亲，林向南这个最厉害的，还考了个省状元，上了报纸的！
他们也想自家的孩子考上大学，所以吃完酒席回家，各家的孩子就惨了。
不看书？棍子直接就来了。
林向南就是这么被督促着考上京大的，他们的孩子也行。
大过年的，街道上都没什么孩子玩炮仗，都被拘在家里学习。有孩子的家里，还时不时传出一阵哭声。
“我不爱看书，我就爱去炸牛粪！”
“再哭？再哭我抽你了！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不想！”
“你想！”
胡美丽这才暗道糟了，“我小学都没毕业。我说的学习方法，他们还真信啊。”
当初就只管吹牛了，胡美丽根本就没想过怎么善后。
胡美丽也是个热情的，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去。不管是谁问，她都大大方方的分享。
“我家孩子每天看书两小时……”
“遇上不会的题，就抄个十几二十遍……”
这都是胡美丽觉得有用的学习方法。毕竟她也不敢坑别人家的小孩啊。
就林向南那天天睡觉逛街买买买的学习方法，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还不如她编的靠谱。
但胡美丽的脑子没林向南好使，说了什么，自已都记不住。
每次都是即兴发挥，次次说得都有些不一样。
“咱们什么时候回部队家属院？都回来这么久了。我在老家都有点待腻了。”正月初三，胡美丽就开始催促。
再吹下去，她会忍不住露馅的。
林向南幽幽的说道：“我不想回去那么早。家属院有孩子的人，都恨不得把孩子塞给我当学生，我也烦啊！”
老家的人，只知道林向南三兄妹考得好，不知道林向南教得好。
求学习方法的人，全都求到胡美丽那里去了。
家里考出了这么好的成绩，肯定会出风头，林向南吃过出风头的亏，这次自觉的把风头让给了胡美丽。
每次外人一问，林向南就一脸正经的说道：“我妈说得对。要不是我妈教育有方，我肯定考不上京大……”
死道友不死贫道。
林向南美滋滋的过了个好年，胡美丽却被烦得不行。
威风了两天，胡美丽就扛不住了，想跑路。
“要不妈你先带孩子回部队家属院。我和顾振华去京城一趟。”林向南说道：“我想在京城买套房子落脚。”
“你去京城买房子做什么？”胡美丽一脸的不理解。
“家属院不是有房子住吗？你就去学校读四年的书，毕业就得回单位，你这不是白折腾吗？还浪费钱。”
现在住房这么紧张，买了房子，然后空着不住的行为，是不现实的。
就林向南在老家这间房，因为经常空着，都还有街道上的人来询问，建议林家把这房子租出去。
她每年都会回来住的房子，街道的人都想安排，真正闲置的房子，就别想消停。
现在还没有彻底开放，在胡美丽她们的观念里，住的房子，有一套就够了，再多就是麻烦。
而且房子这种东西，还是单位分的香。
家属院的那套院子，就是单位分的，只要顾振华还在部队，林向南可以在那里一直住下去。
顾振华转业或者退休，以他未来的级别，单位也不会少了他的住房。就算顾振华出了什么意外，林向南也不差，部门的技术骨干，未来分房，她也能分一杯羹。
“有房子的人，单位分房就不会考虑了。”胡美丽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你是住家属院，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呢。听我的，你就住宿舍，不买房，还能省一大笔钱。”
“我又不缺钱，我省钱做什么？不想住宿舍，有个房子做事情方便一点，你也可以带孩子来京城看我。”
林向南笑嘻嘻的哄道：“大不了我毕业后，就把房子给卖了，也不亏。”
“你就是手里有不得钱。”胡美丽无语的说道：“存折上统共就两百多块钱，你就想把这钱给花了。”
林向南理直气壮的说道：“钱就是拿来花的。放在存折上的，就只是一串数字，不是钱。”
“又买又卖的。麻烦啊。”
“我又不怕麻烦。”
胡美丽虽然嫌弃，但房子在她眼里，和自行车手表一样，是正经资产，所以她也没有再阻止。
反正那钱只要不是用来吃喝抛费了就行。
林向南这两年有钱了，性格是越来越越作了，为了大学期间住得好，特意去买个房子，胡美丽居然觉得挺正常。
“行，你跟顾振华走吧。我回家属院，等风头过了，我再回老家。”胡美丽妥协的说道。
想了想，胡美丽又补充道：“你要是看好了房子，钱又不凑手。我这边也能借你六百块钱。再多可就没有了。”
说了借钱的事，胡美丽又心疼，“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买一间小屋子就够了。买太大的也没用。”
“那你到底是想借我钱，还是不想借我钱啊？”林向南好奇的追问。
胡美丽垮着一张脸，“不想借。但你非要跟我借呢，我也没办法。”
“哦~~~”林向南了解的点头，然后伸手，“妈，借钱。”
胡美丽表情不太美丽。
一两百块钱，也就够买一两间屋子。
要么买林家这种合建的房子，住的是一家人还好，厨房厕所共用，住的人杂了就不太方便。
要么就只能买大杂院的房子，那住起来，更不方便。
这点钱，就别想买大院子或是自建了，先不说地皮能不能搞来，光是打地基买砖石，这钱就不够花。要不然当初林家也不会和胡家一起合建，主要是为了分摊打地基的成本。
林向南怎么可能就花一两百块钱买房，她的预算是两亿。
她商城里的钱，花了这么多年，连零头都没花掉，眼看着改革开放，能花钱了，她可不打算勤俭节约。
临走前去顾家揍完了人，林向南就拉着顾振华，直奔京城。
林向南有通知书，顾振华有身份证明，她俩顺利入住招待所。
“我去找以前的战友，帮忙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顾振华主动说道。
“不用，太麻烦人家了。我直接去房管所找人就行。”林向南婉拒。
她有钱，但她不想露富。她的财力可以让陌生人知道，但不能让熟人知道。
用了两斤糖，林向南就和房管所的一位大姐搭上了关系。
“陈姐，有没有离学校近的小院子？只要我喜欢，价格不是问题。”林向南暗示道：“这买卖要是做成了。你孙子的奶粉，就不是问题了。”
现在的工作人员，还没腐败到敢明目张胆的收钱。但礼物还是可以的。
顾振华是和林向南一起行动的，听到价钱不是问题的时候，心肝抖了一下。
没人的时候，他才偷偷问道：“媳妇儿，咱们手里现在有多少钱？”
每个月的工资，顾振华都没沾过手，但看林向南花钱的速度就知道，家里应该没什么存款。
结果林向南现在一开口，就直接买院子。
“这边没有太多熟人，借钱不太方便。”顾振华说道：“还是家属院的人有钱，好借……”
“咱们家里有钱。存款两三千呢。”林向南打断顾振华的借钱计划。
顾振华一脸震惊，“两三千？我们家的存款有两三千？不可能吧？我们家哪有钱啊。”
借口林向南早就编好了，说出来都不带结巴的。
“你之前升了职，升副团了，工资涨到127了，我呢，虽然请假，但每月的工资加奖金，也有三十多块钱，一年就有一千九了！”
“啊，是，家里的收入还不错。”顾振华表示认同。
他家这样的薪资，在这个时代，是妥妥的高收入。林向西在饭店上班，现在一个月才拿二十。
“但家里花销也多。”顾振华说道：“家里隔三差五就吃肉……你随便买一双皮鞋，都要十七八块钱，家里的鞋柜，都是你的鞋，还有衣服……”
顾振华全身都有部队包了，这方面没什么花销，但林向南的花销就大了。
哪怕衣柜是满的，林向南嘴里念叨的也是‘没衣服穿了’。
顾振华虽然不管钱，但他又不是瞎子，林向南花钱如流水，他还是看得见的。
“我就买衣服鞋子怎么了？顾振华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不会过日子？”林向南假装生气。
“哪有的事！”
顾振华一脸正经的说道：“家里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会花钱的媳妇。这些钱你花得好啊！没人花钱，我挣钱都没意思，活着都没劲。”
“行了行了。别说了。”本来就是在假装生气，要是顾振华再说下去，林向南那嘴角都压不住了，还怎么作妖。
“顾振华你就是想找我茬。”林向南开始无理取闹。
“啊？”
“啊什么啊。你就是觉得我败家呗。”
林向南斜眼看他，“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脑子。我能让自已吃亏吗？前两个月，我带回家的粉色手串，你看到了吧？我50块钱，在文物商店买的。上个月郭老师拿了一堆粮票肉票跟我换，他想拿这个手串去送人……”
她没有买卖，是‘换’的，不算倒卖。而且是熟人之间的交换，就更不算了。
顾振华知道她这做法有猫腻，但这些都在规则范围之内，顾振华只有欣赏的份，才不会去多嘴教育林向南。
他俩都是单位的骨干，前途光明，林向南做事有分寸，不需要他教。
顾振华只在心里算账，这东西是多少钱买的，换了多少票，这些票又换了什么东西……
进进出出的账太多了，绕来绕去，顾振华脑子的绕晕了，脑子一团乱麻。
“算了，你给我说了，我也听不明白，只要没犯法就好。”
顾振华摆烂的说道：“反正家里的钱是你在管。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是我们家最会花钱的，把钱给你花，我最放心了。”
“哼~”林向南高傲的抬起下巴。
“你花钱的时候，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特意去算，像之前那个粉色手串，我看你挺喜欢的，你要是喜欢，就没必要让给别人，你自已留着戴就好。”
说着说着，顾振华还心疼上了。
但林向南淡定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这手串买的时候是挺喜欢的。但我这人喜新厌旧。”
喜欢就买，不喜欢了就卖，换的钱再去买新欢。
所以她看着是在买买买，其实也在卖卖卖，偏偏林向南脑子好使，倒手挣个两三千，好像也是件正常的事情。
反正钱这个事情，顾振华理不清。
说多了，林向南还生气。
顾振华索性就闭嘴，不再多问。
林向南高考的时候，政治分数高得很，思想肯定没滑坡。
在存款这一块，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剩下的就是买房子了。
房管所的陈大姐，为了外快，办事非常的积极，半天的功夫，就给林向南搜罗了几套合适的房子。
从招待所出来，陈大姐的嘴，就一直叭叭的没停过。???
“有个院子住的是一家人，四代同堂，家里住得挤，现在老爷子走了，就有人提议，把房子卖了，不管是去租房等单位分房子，还是凑钱自已建房都方便……”
林向南疑惑，“这一大家子人，意见能统一吗？”
“价钱合适的话。他们意见肯定能统一。”陈大姐淡定的说道。
林向南说她不差钱来着，陈大姐就给她广撒网了。
“还有一套院子，以前是学校教授的，后来教授去乡下劳改，这房子就被街道办拿来做办公室了。现在教授不是平反了吗？房子就还给他了。这房子维护得好，就是有点小，就几间房，家里人口多的，住不开……”
这位教授还算是运气好的。房子成了政府单位的办公地点，指令一下来，街道办的人就还了。
要是被租给多个单位的人住，房子被拆得不成样子不说，还要不回来。
正月就要开学，林向南没那么多功夫修缮房子，所以她一眼就相中了那位教授的房子，让陈大姐带话协商。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吧。周教授要价4000元。”陈大姐有些头疼的劝道：“有这钱，你还不如去建楼房。没必要买这种院子。又老又旧的，哪有楼房舒服……”
“四千？可以。”林向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让周教授跟我一起去办手续吧。”
“妹妹真是干脆！你带好钱，咱们下午房管所见。”陈大姐笑得牙不见眼，夸道：“我就喜欢这种小院，比楼房住着宽敞多了。”
四千？顾振华的思维又忍不住放空一秒。好不容易接受了家里有三千的存款，这一千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但顾振华也不敢问。
多一千就多一千吧。反正林向南心里有数就行。
这个院子，林向南很满意，因为干净，看起来就很舒服。
而且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对方报了价，林向南都不带讲价的，到了约定的地点，直接掏钱，“这是四千块钱，您点点？”
很久没花过这么大一笔钱了，林向南花得非常开心。甚至还想花更多。
周教授看起来性格十分冷淡，简单的把钱数了一下，就干脆的说道：“去办手续吧。”
周教授已经回城两三个月了，但这院子是最近才还给他的，这段时间他都住学校宿舍。
他当时被收缴上去的资产，不止房子。但能还回来的，就只有房子了。
除了房子，这些年的工资，也都补发了下来。
加上买房的钱，周教授手里有好几千。
林向南以为周教授是想卖房换钱，置换更大的房子，结果周教授一出房管所，就说道：“城里的事情处理完，我要回乡下养病去。”
周教授是讲究人，房子虽然卖了，但还管售后。
他报了自已乡下的住址，说道：“以后房子上，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联系这个地址。但后续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您要走啊？您不是被返聘了吗？”林向南疑惑。
周教授淡淡的说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一身病，活这么累做什么。”
林向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当初下放的人，都陆续平反。有的人看到了希望，又重燃斗志，但有的人，心里的小火苗早就熄灭，只想退出名利场，免得再遭一场罪。
房子离学校很近，所以双方是同路。
知道林向南已经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周教授还是忍不住夸人，“这么多年你都保持着学习的习惯，这成绩也是你应得的，我们老咯，快死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两人聊得正热络，路边忽然就冒出来一个人，大喊一声，“爸！”
“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别叫我爸。”周教授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
“爸，我那个时候要是不站出来指证你，我和您孙子都得完蛋。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这些话我懒得听。别在我跟前碍眼。”周教授挥手赶人，嫌弃的说道：“你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要点脸吧。”
林向南和顾振华两个默默的对视一眼，没说话。
这又是时代造成的悲剧。
要论起背刺，还是最亲近的人背刺起来，最扎心。
可能是顾忌着在场的外人，周教授的儿子气愤的跺了跺脚，不甘心的走了。
等人不见了，林向南才问道：“房子的事？”
怪不得周教授会提议提一嘴售后问题。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房子还回来的事，我儿子不知道。”周教授淡定的说道：“我们签了合约。房管所那儿登记的也是你的名字，你们不用怕他闹事。他也要面子。”
周教授以前怎么说也是个大学教授，教出来的孩子干不出撒泼打滚的事，林向南这边把证据一摆出来，对方就得退缩。
他们父子的情分，早就断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周教授也不会急着卖房换钱。
虽然周教授面上看着风轻云淡，但心里应该是气得狠了，刚说了两句话，就忍不住开始咳嗽。
“血？”林向南看着周教授的手帕，结结巴巴的提醒，“您咳血了。”
“不用担心。小问题。”周教授一副事情在我掌控之中的表情。
“要不我们送你去医院？”林向南问道。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周教授摆手拒绝，“不用，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
他捂着嘴又咳了几声，咳到后面，林向南甚至能听到他肺部震动的声音，而且感觉他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都这样了，周教授依旧坚持自已没事，赶人道：“你们先走，我在这儿站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周教授就扶着墙，缓缓倒下，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
顾振华二话不说，抱起周教授就往最近的医院跑。
林向南则提着周教授的包，跟在他身后一起跑。包里有卖房的四千块钱，林向南可不敢乱放。
他俩的身体素质没得说，很快就把周教授送医院去了。
可能这医院是周教授常去的医院，护土看到周教授，不用林向南说什么，护土就主动接手。
“等人醒了，把的包交给他，我们再走。”顾振华说道。
现在这时代，大家都热心，顾振华也一样。所以林向南没有任何异议，和顾振华一起，坐在凳子上老实的等着。
周教授还没醒，学校的领导就已经来了。
看到顾振华和林向南，领导还主动握手，“多谢你们两位小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教授和儿女断了联系，能处理他事情的人，只有领导。
单位的领导，有时候能当爹妈用。
脾气也跟爹妈似的，看到周教授醒了，领导直接开骂。
“自已病成啥样，自已心里没点数啊，还逞强，你一大把年纪了，逞什么强，要不是有好心的小同志帮忙，你倒在路边都没人知道……”
周教授刚睁开的眼睛，立马又闭上了。
眼睛闭上，他就是个聋子，听不见听不见……
忍了两分钟，唠叨还没停，周教授又睁开眼睛，略过领导问道：“小林，我包呢。”
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林向南赶紧把包递出去，“给您。您既然醒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