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永康一点也不介意跟大家说家里的情况，他以前上班的时候，还是能养家的，现在家里是难熬。但只要熬过四年，家里又是另一番境况。
但有的同学，就没他那样的钝感力了，甚至还有些自卑。
他去问人家，还差点把人给问生气了。
申请补贴是自已的事，林向南也不会多管，没人再问，她就直接把诸葛永康的申请交给了周教授。
看到周教授，林向南忍不住关心了一句，“您这不是还病着吗？怎么还在办公啊？”
“没给我排课。我就只随便干点后勤。”周教授一边说，一边咳嗽。
林向南买他的房子，一共花了四千块钱，这钱周教授一分没留，全捐给学校了。
他接过林向南手里的申请表，说道：“那房子你就安心的住，我儿子不会找来的。等名额确认下来。学校里会出公告。我这笔钱的来源，学校也会说明。”
周教授是肺癌，活不久了，所以他做事十分洒脱。
现在的单位，管生老病死，在周教授和儿子断绝关系的情况下，他的事，就是单位的事。
他根本就不担心自已的后事，只需要死前把积蓄都花出去。
周教授也没什么奢侈的爱好，唯一想到的花钱方式，就是补贴学生。
想当初，林向南刚认识周教授的时候，还以为他是被学生伤透了心的人，没想到他心里的期待仍在。
遇上这么有师德的人，搞得林向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早知道您的钱是拿来做这个的，您当初那房子，就该再卖贵一点。”
“再贵就卖不出去了。”周教授看了林向南一眼，干咳了一声，说道：“我当初叫价四千，已经很高了，是给人留了砍价空间的。”
但林向南没砍价，直接阔气的掏钱。
难得看到个合适的院子，她就想直接拿下，不想磨蹭。
房管所的陈大姐，给林向南介绍了很多套房子，林向南就看中这么一套喜欢的。
开学之后，有新的房源，陈大姐依旧会通知林向南。
有时候白天军训完，傍晚林向南还会抽空陪陈大姐走一圈，看看房。
现在卖房子的少，有些房子，林向南嫌麻烦，也没出手。
但房子没买，家具林向南却是没少买，顾振军刚走，她就弄了台电视机和洗衣机回来。
天气这么冷，让她手搓衣服，她真的扛不住，还是洗衣机靠谱。
也正因为是冬天，学校的军训并不严格。现在的中学本来就有学农、学军、学工的活动，这次的军训，和高中的学军活动差不多。
军训难度虽然不大，但训了半个月之后，班上除了林向南，其余人都蔫了吧唧的，一脸菜色。
在大家还没缓过来的时候，辅导员就抱着一沓卷子进了教室。
“这次班会的主题是考试。先给大家摸摸底，方便老师给你们制定教学计划。”
“早就该考了！”作为班上的第三名，蔡美娟举双手赞同。她觉得凭自已的实力，绝对能拿第一名。
这样她头上就不用压着两个人了。
蔡美娟对林向南傲娇的说道：“从小到大，我考试都是第一名。”
“哦。”林向南一脸淡定。
“真的。我没骗你。”
“知道了。知道了。”林向南跟哄孩子似的说道：“你争取这次也考第一。”
话是这么说的，林向南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大家都相处半个月了，她也看出来了，蔡美娟确实是个天才，人家从小就过目不忘。
林向南是半路得来的好脑子。蔡美娟是从小就有个好脑子，也不怪人家能那么骄傲自信。
那自信的态度，上辈子当过很多年学渣的林向南，还真学不来。
本来她读大学，也是因为她工作的时候遇到瓶颈了，被打击到了，希望来学校学到更多的真东西，方便她工作划水。
所以在试卷传到手里之前，林向南的心态格外的谦虚。
在场的同学和老师们，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她的天赋，混在里面，一点也不突出，不谦虚不行啊。
但拿到摸底试卷之后，林向南的表情就变得古怪。
她看了看卷子，又抬头看了看辅导员，然后又看了看卷子。
“林班长对这试卷有什么疑惑？”
“老师，这卷子谁出的啊？”林向南好奇的询问。这卷子对她来说，完全没什么难度。
“我。”
“好的老师。”林向南乖巧的低头，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想到老师们都是高手，而且这只是个班级摸底考试，不是什么正经的考试。
林向南就懒得写详细的解题步骤了，直接放解题思路和答案。
十分钟的时间，林向南就把笔放下，犹豫着要不要交卷。
但她刚抬头，和辅导员的眼神对上。
辅导员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大家都好好做题。这次的题量比较大，你们抓紧时间。”
说完，他看林向南还没动笔，好像在走神发呆的样子。
“有些同学在走神，更有甚者，还在东张西望！老师希望你们重视这次考试！”
谁东张西望啊？林向南疑惑。
本来以为自已挺厉害的，原来班上还有其他厉害的同学，林向南瞬间来了兴趣。
前面的同学都在埋头苦算，林向南直接左右转头，往后看。
但她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脑袋，没看到辅导员说的那个人。
“我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啊。”
“别看别人，就是你！”

“老师，我题做完了。”林向南举手投降。
被辅导员这么盯着，连转个头都不行，更别说睡觉，还不如早点交卷下课。
“看来我出的题，难度还是不够。”辅导员说道：“把卷子拿上来，我现在就给你批改。”
林向南这动静，搞得埋头苦算的同学们纷纷抬头。
“怎么这么快？”蔡美娟低头看自已的卷子，她才做几道题，对方就已经交卷了。
诸葛永康也忍不住叨咕，“怪不得辅导员让林向南同学当班长。这实力还真没得说。”
虽然他们是班上的老二老三，但谁都想当第一名。
不光蔡美娟他们这样想，其他同学也是一样，都想在这场摸底考试上露一手。
没出来上大学之前，在老家那片小地方，他们都是耀眼的存在。
谁知道来了学校，突然出现个更闪的。
一时间，大家都没心思做题了，都默默的看向辅导员，期待林向南的最终结果。
“满分。”
辅导员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夸道：“看来你提前预习过。最后三道题，已经超出了高中的知识点。你的解题思路不仅正确，计算速度也快。”
“主要是熟能生巧。”林向南怅然的回答。
单位里一大堆数据，她的速度要是不够快，就没办法划水偷懒了。
她的假期多，是因为她的工作效率足够高。为了玩，拖整个团队后腿的事，林向南也干不出来。
“老师，我考完了，能走了不？”
林向南笑得一脸开心，期待的看向辅导员。
“你到哪里去？”辅导员奇怪的看林向南一眼，起身把凳子让给她，“来，坐这儿，你来帮忙监考，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这不太好吧。我不是老师，年纪又小，我怕管不住同学们。”林向南低头，鞋底搓地，扭扭捏捏。
她不太想接这个活，她想回家睡觉。这大冷的天，回去躺在暖暖的被窝里，比坐在教室里吹冷风强多了。
“你不是老师？你不是林老师吗？”
林向南脸上矫情的表情绷不住了，幽怨的看向辅导员。
辅导员不为所动，淡定的说道：“我走了。监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小林老师。”
林向南咬牙，“林老师再见！”
都走到门口了，辅导员又突然回头说道：“考完之后，你带着几个班干部，把试卷批了，明天中午之前交到我办公室。”
他当初按照学习成绩来安排班干部，就是怕杂事影响学生学习。
林向南这种考满分的同学，是肯定不怕被影响的。
辅导员低头看了眼林向南的满分试卷，嘴角忍不住上扬，离开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走到隔壁教室，辅导员脚下就一拐弯，走向了另外一个老师。
“这是我们班的那个林向南，考四百八的那个……重点不是她全都会，是她速度快啊，解题思路很好搞，但人家能在十分钟的时间，把答案算出来……”
“哟~那还真有点水平。今年招的这批学生，不错……”
时隔多年，终于又来了一批聪明的学生，辅导员也笑得很欢快。
他开心了，林向南可不开心。
林向南就坐在讲台上，百无聊赖，从包里掏出一把瓜子。
大家的耳朵里，除了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又听到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林向南在讲台上肆无忌惮的嗑瓜子。
“你们看我干嘛？好好做你们的题。”
“第一名已经是我的了，你们还不抓紧机会争第二名。”
被林向南这一说，其余的同学立刻回神，重新专注起来。
不得不说，站在讲台上，就是看得清晰。
谁奋笔疾书，谁抓耳挠腮，一眼就能看出来。
试卷上的有些题，确实很难，都急得某些同学快起贼心了。
“这就是个摸底考试，不是什么正式考试。”林向南慢悠悠的提醒，“老师也没要求大家考满分。只需要考出自已的水平就行。”
开学的第一场考试，大家都有贼心没贼胆，在林向南的注视下，谁都不敢抄，只能老老实实的写自已的。
就在林向南无聊到快睡着的时候，蔡美娟提前交卷，拿着卷子，戳她的肩膀。
“班长，快帮我阅卷。”
“小美娟不错嘛，这速度值得表扬。”林向南调侃一声，拿起红笔就开始批。
批改完之后，林向南就无情的宣判，“80分。”
“后面两道题我都不会做。我看都没看过。”蔡美娟委屈巴巴，“我要是学过，我肯定不至于考这么点。”
“这几道题是超纲了。你不会做是正常的。”
林向南说完，别说蔡美娟了，底下没交卷的同学们，也松了口气。
林向南提前交卷，还得了满分，大家的压力都老大了。
自已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别人的成功更令人心寒。
现在只考了80分的蔡美娟，是大家最好的心理安慰剂，让大家心里都暖暖的。
连诸葛永康，也不在最后那两道题上磨了，检查完毕，也把卷子交了上来。
“70分。”林向南点评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比蔡美娟还考得低啊。”
听到诸葛永康的成绩，没交卷的同学，心里更暖了。
班级前三就这水平。感觉自已考三分也情有可原了呢。
不会做就是不会做，诸葛永康对自已的成绩有数，他对林向南问道：“你的试卷呢？能让我看看吗？”
“我的试卷好像被辅导员带走了。”
林向南看了他一眼，说道：“想看题怎么解出来的是吧？来，我给你说。”
大家还在考试呢，林向南也不可能说答案，她只把解题思路写在了纸上。
林向南解题，蔡美娟也凑过来看，看完就说道：“这个我没看懂。”
“学校新发的课本上有，解析几何……”
林向南一说，诸葛永康就去书包里把教材掏了出来，“我带了课本。”
这下讲题更方便了。
林向南被迫当了半个多月的高考冲击班的老师，解起题来清晰明了。
本来监考就无聊，林向南写解题思路的时候，直接掰开揉碎了的教。
蔡美娟的脑子好使，哪怕以前没学过，被林向南一教，她立刻就懂了，眼神变得崇拜。
“小林老师，你好厉害呀。”
林向南瞪大眼睛，“别叫老师，叫班长！”
她不想再社死第二次！

这老林小林的，把林向南都给逗笑了。
“林老师就林老师，你还加个老字。你别把辅导员气出个好歹来。我现在是学生，我可不想当老师。”
老师这活她是不想再干了，遇上个笨学生，能气死个人。
帮蔡美娟和诸葛永康讲完卷子，林向南就继续悠闲的嗑瓜子。
有蔡美娟她们在前面打样，新交卷的同学，改完卷子之后，也顺势问题。
“林班长，你能帮我讲讲错的第九题吗？”
“这其实是高中的知识点。”林向南拿掉嘴边的瓜子皮，给同学写明考点在哪里。
班上那么多同学呢，林向南也不想挨个讲。
征求了诸蔡美娟的同意后，林向南就直接在她的卷子上，把所有的解题过程，都记了下来。
有同学问，林向南就直接用手指，也不用再重新写。
都知道有些题考得超纲了，很多同学都提前交卷，不会做的题，挣扎也没用。
等所有的卷子收齐，林向南就把所有的试卷塞给诸蔡美娟。
“我有事先走了。我的那份卷子你帮我批改了。回头我请你吃黄桃罐头。”
“好。改完我就直接拿去辅导员办公桌，绝对不用你操心。”蔡美娟答应得干脆。
林向南不住宿舍，和其他同学沟通起来不方便，班上很多事情就是蔡美娟在处理。
接手了林向南的任务，蔡美娟关心的问道：“那你明天去图书馆自习吗？我还有好多想问你的。”
学校的军训刚结束，学校的学生就已经卷起来了。
但林向南不准备卷，“我不去图书馆。我这两天想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林向南她们学校的军训不累。
但林向东所在的大学，就不一样了。从五几年华国颁布《兵役法》的时候，他们学校就是军训试点的大学。
林向南她们的军训是活动手脚，林向东他们的军训，就是真刀真枪。林向南他们的军训，半个月结束，林向东他们的军训，得二十天。
好不容易得了闲，顾振军就跑回家里找活干。
“林大哥不放假。他的床上书桌，我们给他送过去好了。”
林向南找木匠订做了两份床上书桌，一个是给顾振军的，一个是给林向东的。
之前军训不放假，这俩桌子一直放家里没挪窝。
林向南说道：“那我去借个三轮车。把两个书桌一起运走。”
把东西装车上，林向南就熟练的爬上了三轮车的后排，把蹬车的任务留给了顾振军。
也不用说啥，顾振军就自觉的蹬车。
“嫂子你坐稳了没？”
“坐稳了。你走吧。”
林向南把围巾裹在脸上挡风，询问道：“你住宿舍，缺什么东西吗？缺的话我给你买。”
就凭他帮忙带孩子的功劳，林向南就不可能对他小气。
“我带的东西挺齐全，不缺。”顾振军老实的回答。
“那你周末没事，就多回来，我给你改善伙食。”林向南开心的说道：“今天的菜我都已经买好了。红焖羊肉还是羊肉汤，你选一个。”
“羊肉汤。”说着这话，顾振军蹬车都变得有劲了。
食堂的伙食，哪能跟家里比。林向南不止厨艺好，出手也大方，再贵的菜，林向南都舍得花钱买。
离开家里，顾振军最想的，就是林向南做的菜。
把三轮车骑到了林向东宿舍楼下。
林向南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烤红薯，递给顾振军，“拿去捂捂手。”
“烤红薯味道好香。”
和宿管打了声招呼，把东西放好，林向南就带着顾振军去学校操场。
只有等林向东的休息时间，他才能把书桌搬去宿舍。
远远的看到操场那列队整齐的人头，顾振军就‘哦哟’一声，“林大哥他们学校动真格的啊。”
“别说他们了，还有专科院校的学生下连队呢。”林向南也表示同情。
很多大厂日常都会组织民兵训练，林向南的枪法其实也练得不错。但厂里的训练，就半天或者一天，没现在的时间这么长。
林向南咬了一口烤红薯，说道：“我大哥看起来就斯斯文文的，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顾振军也咬了一口红薯，哈出一口热气，“林大哥肯定行。他就是清瘦了点，但有劲着呢。”
他俩啃着红薯，在操场边上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正在练军体拳的林向东他们。
“我本来带了三个烤红薯，一个是给大哥的。但是看样子，大哥好像吃不上，这烤红薯冷了就不好吃了……”
林向南和顾振军对视一眼，林向南就把这根红薯一分两半，她一半，顾振军一半。
而林向东，就只能一边练军体拳，一边看她俩吃。
烤红薯那香甜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搞得林向东忍不住叹气。
有时候他真的会产生和胡美丽一样的心情。
好不容易熬到活动手脚的时间，林向东才小跑着走向林向南，关心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订做的床上书桌好了，给你送来。宿舍就一个小桌子，用起来不太方便。”
“除了书桌，我还给你带了一斤奶糖。饿的时候，偷偷吃两颗。我怕你晕倒了……”
刚觉得林向南会气人，现在又感动于她的用心。
林向东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接过林向南递来的糖，提醒道：“上次妈给我写的信里，说她过几天就要带孩子来找你。”
“来找我？”林向南震惊：“来找我怎么不跟我说？反倒跟你说。”
林向东看她一眼，同情的说道：“妈说她想突击检查。想看看你背着她到底在干什么。”
虽然胡美丽叮嘱他别通风报信，但林向东觉得，还是提前说一声的好。
让林向南有个准备，对彼此都好。到时候胡美丽不用生气，林向南也不用挨骂，皆大欢喜。
“我能背着她干什么啊？”林向南叫冤，“我就是……没忍住……多买了点东西而已……”
林向南越说越气虚。

自已买的东西，都是很有用的，没有一件是白买的。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林向南还是忍不住问道：“妈什么时候来？我好早点做准备。”
“不知道。妈也没跟我说具体的时间，就只说了要来。不过那些扎眼的东西，你最好这几天就提前收起来。”
开学之后，学校还没开始放假，林向东也还没去过林向南家。
可他不用去就知道，林向南肯定买了很多东西。
林向南给他和顾振军准备了棉被、书桌，吃食……给自已只会买更多。
回去的路上，顾振军就关心的问道：“嫂子，你那洗衣机怎么办？藏了你也没法用了啊？”
“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林向南准备以毒攻毒，再买套房子放东西。
当天下午，林向南就跑到房管所陈大姐家里去了。
“咱们那条街上，还有房子卖吗？我有个亲戚想跟我住得近一点。”
“有，就你家隔了两户的那个院子，房主想卖。但这房子的情况，是你之前看不上的那种。”
陈大姐为难的解释道：“这房子之前是个资本家的，名义上是还给他了。但房子里住的人，谁都不愿意搬。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手续变更，可以只和房主签合同。
但要拿到房子，那可就太难了。人家赖到最后，就是不走，林向南那房子买了也白买。
平反回城的人已经很多了，政府也早就下了通知，让各单位还房子。
不过现在的形势就这样，人人都赖着不还，过两年政府下了死命令，情况才会好转。
这种类型的房子，昨天都还入不了林向南的眼，现在林向南就没时间多挑了。
“就这套房子。先过户到我名下。等我把麻烦解决了，我再转给我亲戚。”林向南直接拍板。
因为有好处费，所以陈大姐也没多劝。只是觉得林向南对亲戚不实在，自已买房子就买好的，给亲戚买房子，就买破的。
“你要买的话。我现在就去帮你约房主面谈。”
“行，快点。最好今天就能签合同。”林向南催促。
陈大姐笑着说道：“咱们什么关系。只要能这事儿能谈成，我加班也得帮你把手续办了。”
有人接手这个房子，哪怕便宜点，房主也愿意卖。
等签完合同过完户，陈大姐才关心的问道：“房子你买了，你准备怎么收回来。”
她在房管所上班，知道那套房子里租户的所有信息，分享道：“那套房子里住的都是棉纺厂的人，都是住了很多年的老住户，不好对付。”
“没关系。我那个想买房的亲戚，也不是什么善茬。”
林向南瞎扯道：“我亲戚做过劳改犯，厉害着呢。”
“哎哟，那你可别闹大了。”陈大姐小心的劝说。
现在住房紧张，搬出去了，想再找个住处也难。
总不能真把人撵出去，让人家露宿街头。这样有理也变没理了。
原来的房主成分有问题，根本就不敢闹。
至于林向南，她也不敢出面……
她准备花钱，去道上找几个街溜子，让他们帮忙解决问题，自已躲在后面猥琐发育。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
从房管所回去的路上，林向南就遇到一个面熟的小年轻。
“嘶嘶~过来一下。”林向南对他招手。
“姐，要多少羊肉，我给你送家里去。”
“不买羊肉。”林向南问道：“有个活儿，你们接不接？”
“杀人放火的事，我们可不干啊。”对方眼神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啥都还没做呢，就已经心虚起来了。
“不是犯法的事。”林向南说道：“就有套房子，想让你们帮忙把人赶走，威逼加利诱，活动经费五百。事情要是成了，你们的辛苦费也是五百。”
这房子比林向南住的小院大三分之一，价格却被林向南砍到了三千块的，砍下来的钱，林向南就用来做经费了。
“干不干？不干的话我另外找人了？”林向南催促着问道。
“干！我现在就去通知兄弟们一声，你说什么时候动手就动手。”
“行。明天中午你在那条街外面等我，咱们商量一下行动计划。”林向南问道：“你怎么称呼？”
“黄小刚，姐你叫我小刚就行。”
两人之前就是单纯的交易关系，连个称呼都没有。现在这个名字，也不一定是真的。
林向南不在意的点点头，说道：“行，那我走了，明天中午见。”
她还是个学生呢，白天忙得很，空闲的时间就只有中午跟晚上。
礼拜一早上去上课的时候，林向南依旧是小跑着踩点进的教室。
她到的时候，辅导员就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林向南习惯性的想往后排落坐，第一排的蔡美娟却对她疯狂招手，“这儿。”
第一排有座位，还跑最后一排去，看起来就有点不太爱学习了。尤其是辅导员的目光还看着呢。
林向南无奈，只能坐到蔡美娟身边。
她刚坐下，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辅导员也开始讲话了，他面色严肃的说道：“你们的卷子，我都看过了，有一部分的同学基础还是比较薄弱的，最低分连三十分的都有，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他一脸正经的在台上给学生施加压力，林向南他眼皮子底下，东摸摸西摸摸。
刚刚赶时间，跑得太急，林向南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坐下之后，林向南就赶紧理了理自已额前的那些须须。
理完之后，她就鬼鬼祟祟的拿出小镜子照。
确认自已的形象没问题，林向南才从挎包里拿出书和纸笔，方方正正的摆在自已面前。
忙活了一通，辅导员的废话还没说完。
“……不管是考低分的同学，还是考高分的同学，老师都希望你们能好好听讲！不要浪费自已的时间……”
林向南有些无聊，又从兜里拿出一个黄桃罐头，在桌子下偷偷递给蔡美娟。这是请人干活的辛苦费。
一瞬间，蔡美娟的眼神也变得鬼鬼祟祟起来，一遍偷瞄老师，一边把罐头往包里藏。
“林向南！”辅导员大声喊道。
林向南乖巧应声：“我在。”
“你来帮我把试卷发下去。动作轻点，别影响我讲话。”
“好。”林向南心里惋惜，她刚想喝口热水来着。

试卷是蔡美娟她们这群班干部改的，林向南还不知道大家的最终成绩。
发试卷的时候，她也顺带看了一眼。
“还真有考三十分的啊？”发到最后一张卷子的时候，林向南忍不住啧舌，然后去看讲台上辅导员的脸色。
她都有点同情辅导员了，当老师还怪不容易的。
但台上的辅导员接受还算良好，他以前教工农兵大学生的，那水平，还不如这考三十分的呢。
靠家庭成分，被学校和单位举荐来的学生，背景倒是过硬，但实力就不用说了。
“知耻而后勇，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过多批评，你们自已肯定知道努力。卷子先放一旁，咱们先翻开书，今天我来讲第一课……”
林向南的课本还是崭新的，她翻开书，使劲的压了压书缝。
但旁边蔡美娟的书，上面已经有笔记的存在了。
“今天不是第一课吗？”林向南小声询问。
蔡美娟又把书往后翻了十几页，“我已经提前预习到这里了。”
不止她预习，其他同学也一样。
林向南伸长脖子看了看，前后左右的同学，手上的书，都有用过的痕迹。
不像她手里的课本，还是十成新。
这一届的新生，实在是太卷了。
幸好她在132厂的时候，已经提前卷过了，这些书，她都自学过，要不然，还真容易被同学们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