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秀是谁呀?!是当年领兵攻破肃州, 差点?掏了陶州城的汉将, 在西秦很?有威慑力,西秦人藐视任意一个汉人, 但也不得不在楚怀秀的威名?下瑟瑟发抖。
西秦王在听到楚怀秀三个字后, 面?沉似水,殿内瞬时鸦雀无声。
迟意却是怒了!
他万万不能忍受有人当着他的面?将刀剑明目张胆的刺向谢宣!
比武还在继续,迟意不再留有余地,将手中的剑舞得虎虎生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杀意和战意。
方犹亦是越战越勇, 二人打的有来有回,但方犹举的是重剑, 在迟意的速攻下, 他渐渐的体力有些不知,手上的动作有些跟不上了。
“踹出去即可。”谢宣好整以暇的说道。
迟意点?头, 铿的一声将剑收入鞘中,然后使出十成的力气将方犹飞踹出殿外?,殿内众人只听得一声,嘭!众人的头皮一阵发麻。
殿外?的侍卫忙将方犹搀扶起来,急道:“方将军,方将军!”
方犹坐在殿外?艰难吐血,他也算西秦数得着的勇士,却在那汉将的手里?如此不堪一击,怎肯甘心??!
迟意毫不在意殿外?的方犹会?怎样,他环视四周道:“还有谁?”
又接二连三的上了几个人,俱不是迟意的对手,这时西秦王刚想说什么,谢宣出口把话堵死道:“若有什么比试稍候几天便可,我?们?迟将军自?打下了马之后连口肉都没吃上,身子且乏着呢。”
“其他人来也行。”西秦官员说道。
“不行,别人不会?武,我?们?这一行人只有迟将军是武将。”谢宣睁眼说瞎话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觥筹交错间这场宫宴算是应付过去了。
回驿馆的路上,扎奇朵和达西凑到迟意面?前道:“没想到你看着文气,居然这么能打!”
达西眨着透亮的大眼睛说道:“我?可不可以拜你为师,你教我?功夫好不好?”
迟意满头黑线,婉拒道:“我?不收徒!”
达西依旧不死心?,如果他有迟将军这般功夫,何愁阿兄的大仇不得报?!
扎奇朵眼睛闪了闪说道:“如果迟将军能收达西为徒,我?有重要的情报告诉你们?作为交换条件。”
“边角料我?可不想听。”谢宣施施然开口道。
“我?不会?敷衍你们?,绝对物超所值。”扎奇朵肯定道。
一行人回到雁鸣驿馆,谢宣脱去庄重的官服,换了一件轻便的宝蓝色直缀,他摸了摸自?己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觉得还是有些郁闷,不过万幸秀秀此时此刻是看不到这张脸的,他心?里?这才宽慰了许多。
谢宣出门的时候,扎奇朵姐弟还围着迟意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坐在八仙桌旁问道:“你们?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仆人已?经被她?们?撵下去了,此时房间里?倒也算安静,扎奇朵不答反问道:“你怎么不让迟将军继续跟那些人比下去?”
“我?又不傻,难道看不出他们?用车轮战术试探迟意来?”谢宣继续说道,“先用几个不中用的试探迟意的功夫,然后再把重磅的派出来,西秦王阴沉的很?,谁知道他留了什么杀手锏在后头,身在异国?他乡我?还是见好就收吧。”
扎奇朵简直对他刮目相看了,她?频频点?头道:“算你走运,因为你若不叫停,后头应对起来就麻烦多了。”
“哦?为何这么说?”谢宣问道。
“本来翰儿朵大草原西边生活着许多部落,不全都是西秦人,但是你们?一路走过来,遇见过别的部落的人了吗?”扎奇朵又继续问道,“看到过一个羌人吗?”
谢宣闻言敛眸沉思片刻道:“西秦王哪来的实力一统翰儿朵以西的草原各部?”
扎奇朵得意的说道:“这便是我?那情报的关键,还请迟将军收我?弟弟为徒。”
迟意本来也不大,蓦然收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做弟子,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的,人家都说:师父,师父,师如父。让他给一个少年当爹,他觉得他不可。
扎奇朵见状着急了,连忙说道:“迟将军莫要嫌弃,达西他有几分功夫底子在的,调/教起来不难。”
迟意将头看向谢宣,谢宣眼观鼻鼻观心?,他只好干巴巴的回绝道:“你说的那些情报只要我?们?花些时间也能查出来的。”他还是克服不了年纪轻轻就给个半大小?子当师父的别扭。
“不一样的。”扎奇朵摇了摇头回道。
“教几手功夫可以,当师父就免了,我?这好友不喜欢当人师父的。”谢宣出口解围道。
达西黯淡下去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像两簇小?火苗一样。
扎奇朵见迟意确实没有收徒的打算,她?仔细思索了一番,这才认命道:“几年前你们?齐人大张旗鼓的西征,一直从熙州打到西秦的东大门肃州,只差一点?点?就攻到了陶州城,西秦王仓皇出逃躲到西域一个小?国?去避难,回来的时候便带了许多奇异的本事,自?行组建了一支重甲亲军,这支队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神?出鬼没,甚少有人能摸清其踪迹,并且他们?只听命于西秦王,羌人和其他部落就是被这支队伍辇的穿过瀚海大漠往更?西的地方去了。”
谢宣闻言立马抓住关键道:“甚少有人能摸清他们?的踪迹,那还是有人摸清过,是谁?”
扎奇朵点?了点?头道:“我?哥哥,但他被西秦王发觉后召回陶州暗害了。”
谢宣若有所思的沉默下来,半晌后他方才开口道:“西秦王先前躲去了哪里??”
“林胡,西秦王的王后便来自?林胡国?。”扎奇朵说道。
谢宣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哥哥到底死在陶州还是死在林胡?这么处心?积虑的将我?们?引去林胡,你是想借刀杀人吗?”
扎奇朵脸色一滞,眸底划过一抹窘迫之色。
“姑娘,我?劝你还是少在我?们?闻大人面?前耍花招,莫说一个你了,便是你那老谋深算的祖父都不是我?们?闻大人的对手。”迟意劝说道,“跟他说话隐一半透一半并不太聪明,也显得没有诚意,这样的话我?们?没有办法合作。”
扎奇朵被迟意的这番话说的脸色涨红,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不错,我?哥哥确实死在了林胡,但目的不变都是为了追踪那支神?秘的军队,我?爷爷知道你们?干什么来了?你们?齐人对这片翰儿朵大草原以西这块贫瘠的土地并没有任何想法,你们?只是不喜欢异族在这里?窜上跳下的,用你们?汉话来说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齐军早晚得跟那支神?秘军队遇上的,多了解一些信息对你们?没有害处。”
扎奇朵顿了顿又提议道:“总之我?们?都要对付那支军队,为何不能联手?”
“联手借机让你们?祖孙一统翰儿朵大草原以西的各部吗?”谢宣凉凉的说道,“我?们?齐人能沾上什么光?”
“你们?想要丝绸之路畅通我?们?可以保证,你们?想让我?们?臣服也可以商量,便……便是你们?在这边设立都护府都是可以谈的,我?们?保证不依附兀目人。”扎奇朵承诺道。
谢宣懒散的打量了她?一眼说道:“这些话莫说我?,你自?己信吗?”
“……”扎奇朵沉默了片刻后又道,“如果你们?能打败兀目人,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的话,我?部会?照我?刚刚说的那样做,反正你们?齐人富庶,灭我?们?难道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不过,你们?把我?们?西秦人撵走了,还会?有东秦人、南秦人、北秦人,随便什么秦人胡人羌人的来这里?定居,你们?不会?赶着牛羊来这里?放牧,只会?寻一个听话的部族依附你们?,为你们?卖命而已?。假如你们?足够强大,我?们?跟你们?做这样的交易本来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羸弱不堪,谁强我?们?听谁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可如今你们?并不强,你们?一直在和兀目人乞和,是下位者,我?们?若现在臣服你们?便是下位者的下位者,若我?们?直接?*? 臣服兀目人也只是下位者而已?,跟你们?平起平坐,而现在若臣服于你们?反而是自?降身价的表现。”扎奇朵开门见山的说道,她?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但见谢宣脸色轻轻并未有什么起伏,甚至连一点?儿恼怒都没有,她?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谢宣合上茶盏,抬眸瞧了她?一眼,老神?在在的问道:“说完了?”
扎奇朵点?点?头道:“说完了。”
谢宣淡然道:“就这?”
“闻金金,你这是什么意思?”扎奇朵反而要怒了,她?觉得自?己被人忽视和鄙夷了。
“意思是说,你们?部落也不过是西秦人的一个分支,比小?小?的西秦还小?,凭什么跟我?们?大齐谈条件?!”李从庚代谢宣回答道。
扎奇朵:“……”她?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将手中的马鞭一下子甩到八仙桌上,然而并没人在意她?有没有发怒,因为谢宣等人早已?在李从庚话音刚落时便离座扬长而去!
她?是部落里?族长的孙女不错,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可是在闻金金的眼里?,她?什么都不是,他甚至都不愿意跟她?浪费口舌。
谢宣、迟意、李从庚三人?回到房间后, 迟意显得特别的沉默,一直闷着头一声不?吭。
谢宣拿脚尖踢了?他一下道:“打赢了?都不?开心?”
半晌后,迟意才回过?神来说道:“这么多年来边患一直悬而未决, 朝廷每年花费大量的财物所?求不?过?一个安宁,到头来竟是……竟是……”
谢宣坐在书案旁,双手支颐看向迟意道:“看你这副颇受打击的模样,难道真的第一次听到西秦人?的心里?话?”说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迟意的肩膀道, “平日?里?你爷爷让你多读几本书你非是不?肯, 史书里?早就说过?:‘夷狄,禽兽也?, 畏威而不?怀德。’朝廷持续十?年给西秦人?赐岁币, 不?及楚怀秀一次率军攻破肃州城, 真正让西秦人?恐惧的永远是兵锋而非财物, 边境安宁的前提是汉人?武威远扬。”
迟意怔怔的听着谢宣的话语,沉思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大齐做不?到。”
大齐朝廷苟安者掣肘, 亦不?会让官家再对西秦动武的, 再者说大齐国库年年亏空,也?没有动武的条件。
迟意蓦然抬头看着谢宣道:“朝廷都做不?到的事情?,兴庆府为何要试?”
“齐璟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啊。”谢宣神秘莫测的笑道。
与此同时?的汴京城,谢徽父子在蔺家喝酒,几人?都得知谢宣去了?西域, 蔺冕开口说道:“我还是觉得他这次有些冒险,经略西域便是在汉唐盛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是如今这世道。”
蔺祈沉思片刻开口道:“这真是招险棋, 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他有本事将西秦切成碎块, 就有希望的。”
“是啊,关键是兵贵神速。”谢徽紧接着说道。
谢壑并未言语,一直在沉默喝酒,蔺冕扭头问他:“临渊,你怎么看?”
“坐看。”谢壑道,“看着险而已,他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我相信他。”
谢宣不?知道自家父亲对他这样信心满满,他正在迟意惊愕的目光下跟两位好友说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李从庚犹疑道:“如此一来,这条通往西域的商道可就彻底乱了?,西六州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吗?”
“不?破不?立,彻底搅乱这洼水才好浑水摸鱼嘛,至于?摸上什么来,全凭本事了?。”谢宣耐心回道。
迟意经过?最初的震惊后,也?回过?味儿来说道:“只要漕运还畅通着,西六州的日?子总不?会太难过?,再乱也?是这一两年的时?间,熬过?这段时?日?就好了?。”
谢宣冲着他欣慰的笑了?笑,说道:“正是此理。”
三人?各回各屋去休息,一宿无话。
次日?一清早,扎奇朵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了?谢宣,她态度十?分干脆:“我知道之前那些话是我想的有点?多,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能联手,西秦王暗中劫掠你们的商队是想搜刮些银钱,养那么一支神出鬼没的军队可是个不?小的花费,我们部落不?养那个,也?就没有劫掠你们的必要,只要咱们两边联手,最起码可以保证你们西去的商路是通的,而且我们不?会依附兀目人?,这是我现在就可以给的保证。”
谢宣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够。”
扎奇朵急了?,怒道:“你还想要什么?”
“十?年之内,不?要东犯,这是我的底线。”谢宣敞开天窗说亮话。
扎奇朵目光闪烁了?一下,沉默良久后说道:“好,说十?年就十?年。”
“这一项要求我要写?到协约里?,如果你们不?遵守承诺,就要承担被灭族的风险,我闻金金说到做到。”谢宣一字一句十?分严肃的说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扎奇朵咬了?咬牙,坚决道:“就这么决定了?。”
“成交。”谢宣说道。
“那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前往林胡了??”扎奇朵问道。
“不?急。”谢宣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大齐乃礼仪之邦,先去与西秦王告个别再走也?不?迟。”
西秦皇宫内,西秦王挽留道:“闻大人?再往西去,风沙漫天,难以前行?,而且瀚海里?的沙子可是会吃人?的,我们两国也?算友邦,闻大人?有何要紧的事儿不?妨与本王先说道说道,兴许你们束手无策的事情?,我们可以疏通呢?”
“还是商队被截杀的事儿,而且西域二十?四国呢,让西秦王夹在中间为难必然不?妥,我更喜欢亲力亲为。”谢宣说道。
二人?寒暄一阵,谢宣突然说道:“西秦王腰间那枚血玉凤凰玉佩倒很别致。”
西秦王低头看了?看,一边取下一边说道:“是我们西秦特产的血玉,在我们西秦不?算稀罕物,闻大人若喜欢此物便赠予你了。”
谢宣亦摘下自己?腰间的青玉道:“多谢西秦王割爱,我的这枚青玉亦是御赐之物,便斗胆赠予西秦王了?,望您不?要嫌弃,愿我们两国永世交好。”
说罢,谢宣告辞,带着使团离开了陶州城继续西行?。
在扎奇朵的热切期盼下,谢宣带人?来到了?鄯善国。
扎奇朵:“……”跟谢宣同行?了?这么久,她已经清楚明了?的意识到谢宣并不?是个可以任由别人?拿捏摆布的人?,她要试着习惯。
鄯善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内乱,王族元气大伤,国政十?分不?稳,对于?汉使的到来他们又喜又怕,喜的是在他们国家的传说里?东方有个实力强横的汉人?国家,喜的是他们可以凭借汉使的力量稳定自己?的国家,忧的是汉使亦可以轻而易举的颠覆他们的政权,而且听往来的商队说,汉人?已经没有那么强大了?,这下鄯善国上下更加忐忑了?。
谢宣的使团被鄯善人?细致周到的请入了?驿馆中,一连几日?新上任的鄯善王并没有召见谢宣他们,扎奇朵和迟意出去打探了?半天消息,不?打探不?知道,一打探惊一跳。
原来新任鄯善王听说谢宣他们是从西秦那边过?来的,以为谢宣与西秦人?交好,而西秦王又和林胡王同气连枝,这次鄯善内乱就是林胡挑起来的,他怀疑谢宣这群汉使是不?是也?和林胡那边有什么勾结,企图再次颠覆鄯善。
谢宣得知鄯善王的疑虑之后,亲自修书一封给鄯善王,直言自己?是为汉商屡屡被劫掠一事而来,与林胡并无交情?。
鄯善王见了?谢宣的亲笔信,心里?踏实了?,当晚就安排了?接风宴,推说自己?前几日?身?体不?适怠慢了?各位贵使实属无奈。
谢宣摆摆手,并未往心里?去。
鄯善王见状温声说道:“汉商往来西域诸国,于?我们也?大有好处,鄯善从未对任何一支汉商队伍下过?手。”
谢宣闻言道:“我们久居东方,并不?了?解西域的情?况,所?以这次才组织使团来西域一查究竟,听闻鄯善人?热情?好客,我们才选择在此落脚,并无他意。”
李从庚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西域共有大大小小二十?四个国家,不?知汉商经过?鄯善之后会上哪个国家去?可否有定向?”
鄯善王和善的说道:“我们鄯善出产美玉,汉商都爱来这里?交易,留下丝绸和瓷器,带走我们这里?精美的玉器,有的去其他国家贩些马匹和稀奇的干果蜜饯,汉商的路径并没有定向,但他们离开西域前最后去的国家必是林胡。”
“为何?”李从庚问道。
“因为林胡盛产香料,许多香料都是别的地方没有的,有些香料只那么一小撮贩到东土去都可以卖到万两黄金。”鄯善臣子回道,“当真是一本万利,所?以往来的汉商也?有不?往别处去直奔林胡的。”
谢宣点?了?点?头,心里?悄悄记下了?。
其后的几日?,谢宣命人?分批去西域诸国打听着,问问那里?的人?,汉商途经那里?的相关情?况。
数日?之后,各方消息汇集在一处,汉商被劫掠的真相渐渐水落石出,绝大多数的汉商是在林胡境内死?于?非命的。
谢宣看着这个结果,沉默了?。
迟意问道:“我们需要前往林胡交涉此事吗?”
谢宣摇了?摇头道:“不?要羊入虎口,林胡人?现在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你的意思是?”迟意迟疑的问道。
谢宣命人?将扎奇朵姐弟叫来,然后对她们说道:“去,将大齐使臣出访鄯善国的消息放出去,并着重说我们带了?十?车金银珠宝,二十?车的绫罗绸缎,二十?车的精美瓷器。”
扎奇朵姐弟俩领命出去了?。
谢宣拍了?拍手掌道:“现在我们就等鱼上钩了?。”
然而,他们最先等来的却是鄯善王,鄯善王在朝臣的陪伴下来到谢宣的驿馆里?急得团团转:“我的汉使大人?,您就行?行?好吧,大人?大量放小王一个生路吧,本来林胡就盯上了?我们鄯善,您这消息一旦放出去,我们还活不?活了?啊?!林胡不?定眼红成什么样呢?!便是您也?有可能因为露富而招来杀身?之祸啊!”
李从庚淡定回道:“鄯善王将心放在肚子里?吧,这杀身?之祸不?定是谁的呢。”他就没见过?有人?能从谢宣手里?沾到便宜。
数日?之后,林胡以林胡王过?寿为借口,修书一封给鄯善王,要求鄯善派使臣前往林胡给林胡王祝寿,便是寿礼单都给鄯善王列好了?。
鄯善王打眼一瞧,两眼一抹黑,险些晕了?。
谢宣接过?礼单一看,却是满意的笑了?。
鄯善王哀声叹道:“鄯善是小国, 就?算把国库掏空了,也给不起林胡列的?寿礼单啊!”
谢宣凉凉的?说道:“这林胡王还是个体面人,明明可以直接抢你, 偏偏他?还安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鄯善王一脸苦笑道:“汉使?大人,您就?别?调笑小王,哎,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
谢宣道:“本使?倒是有一计。”
鄯善王如临大赦道:“还请汉使?大人明示。”
“这些?寿礼大概是因我?而起, 理应由我?来筹措, 只是我?要林胡的?人亲自前来搬运,只有这一个条件。”谢宣献计道。
鄯善王心中一顿, 让林胡的?人帮趁着来搬寿礼本不是什么大事, 可汉使?特意将这一点?儿点?出?来, 可见他?要的?不是普通的?林胡人, 至少是能主事的?,甚至是林胡王族。
他?略一思索后说道:“林胡王年事已高, 不理朝政多?年, 如今主事的?是他?们国内的?大祭司玉衡,汉使?大人的?意思可是要让林胡大祭司玉衡亲自来鄯善取寿礼?”
“然也。”谢宣对鄯善王的?上道表现非常满意。
鄯善王无奈,只好亲自给林胡王修书?一封,后来反被林胡国书?羞辱,说什么撮尔小国也敢命令上邦?!一下子将鄯善王气个仰倒!
谢宣似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并未感到?丝毫的?诧异,他?给鄯善王支招道:“你就?说你新得了一块舍利子, 不敢妄动, 唯待上邦使?者前来请走。”
鄯善王一拍大腿,苦瓜着脸道:“小王没有舍利子啊!”
谢宣气定神闲的?说道:“本使?有。”
行叭!鄯善王又修书?一封, 果然把林胡国的?大祭司请了来。
在驿馆中,谢宣问扎奇朵道:“人我?给你们骗来了,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全看你们的?本事了,不过我?可提醒你们一句,最好留个遗书?遗言什么的?,你们姐弟俩未必是那林胡大祭司玉衡的?对手。”
扎奇朵杏目圆睁似是在恼怒谢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后来想了想,仿佛确实是那么回事,遂扯了一张羊皮纸写道:“我?扎奇朵和弟弟达西去给兄长报仇了,若此仇得报则皆大欢喜,若不幸身?殒后辈们引以为?戒,苦练本领,不要贸然寻仇。”
写完遗书?后她和弟弟各签上自己的?名字,并将其交给了谢宣。
三日后,林胡大祭司玉衡坐七宝香车出?行,一直行到?鄯善都城门下,便再也不肯前进?一步了。
玉衡身?后是林胡的?护卫军,一共有五百人,个个披坚执锐,气势非凡,一看便知是饮过血的?雄武之?师,不可轻易冒犯。
谢宣站在城墙头子上,瞟了一眼林胡大祭司的?护卫军后对迟意说道:“那祭司带来的?兵比你的?兵如何?”
迟意俊脸微红,虽然不想承认,可还是正色道:“观之?半晌,我?还有不足之?处。”他?手底下的?兵竟然连一个外邦大祭司的?护卫军都比不上,岂不是天大的?耻辱。
谢宣见状安慰道:“别?气馁嘛,悄悄跟你说,就?这些?人完全比不上我?们熙州的?兵。”
迟意:“……”他?看着谢宣一脸得意的?表情,突然泛起一阵牙酸,很想踢他?一脚。
他?看着扎奇朵姐弟突然不见了,想来是下去准备了,不禁问谢宣道:“我?们需要帮忙吗?”
谢宣抱臂看戏道:“坐山观虎斗不也挺好的?吗?”
“那些?人不肯进?城来,扎奇朵姐弟俩的?计划不太好施展啊。”李从?庚在一旁说道。
“问题不大。”谢宣丝毫不担心,他?意味深长的?笑道,“我?那血玉凤凰不是白借的?。”
果然,城门下的?大祭司见了血玉凤凰后放心的?进?城了,他?以为?鄯善已经在西秦的?控制之?下,那跟在自家后院溜达有什么区别??!
林胡大祭司玉衡的?护卫军俱留在了门外,在城内的?主街上,扎奇朵姐弟对玉衡动手了!
鄯善王蜷缩在宫廷里不肯露面,假装自己在生病,他?哪能不知那汉使?生的?什么心思?!可他?国弱人微言轻,什么都阻止不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只要留汉使?在鄯善,鄯善就?是安全的?。
更何况玉衡死了,他?只是难过一阵子。玉衡活着,他?可是要难过一辈子的?。
西域其他?国家哪个没受过林胡的?欺辱,林胡除了香料还有什么?不就?有个无所不能的?大祭司吗?大祭司一死便是群雄瓜分林胡之?时。
纵然林胡和西秦交好又怎样,大祭司一死若西秦王敢替他?复仇,将要面对二十个国家的?军队,天下人苦玉衡久矣,恨不能先除之?而后快!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看住汉使?别?让他?们溜了,汉使?在他?们鄯善就?安全!
谢宣等人没想着溜走,他?生性是个爱热闹的?,此刻看热闹看的?正起劲儿!
中央大街上,扎奇朵、达西和玉衡三人你追我?赶,玉衡这会儿知道自己中计了,但他?目前无暇咒骂鄯善王,只一门心思应战和扎奇朵姐弟打的?有来有回!
“你们看样貌是西秦人,为?什么要做鄯善人的?走狗?”林胡大祭司玉衡恼怒的问道。
“谁是谁的?狗还不一定呢!”扎奇朵嗤笑一声回道,“玉衡,受死吧!”
扎奇朵的哥哥是部落里第一勇士,连他?尚且打不过玉衡,更遑论扎奇朵姐弟。
谢宣等人隐在暗处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他?们到?底要看看扎奇朵姐弟为?了给兄长复仇能做到?什么地步?有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价值。
在刀枪相撞的?打击中,扎奇朵姐弟渐渐落入下风,玉衡眸中轻蔑的神色愈加不掩饰,他?突然问道:“达嘉是你们什么人?”
“哼,谁知道呢,大概八百年前是一家吧!”扎奇朵不能过分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将自己与兄长达嘉的关系疏远开来,她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道,“你能想起来的?仇人就?这么一个吗?被你害死的人的尸骨可要堆积成山了,他?们的?血亲哪个不是跟你有血海深仇?!”
玉衡挑眉一笑道:“也是,不过可惜了,那座尸山上恐怕要再多?加两?具同伴了。”
“要死也是你死,玉衡!”扎奇朵斥道,她手下的?招数越来越凌厉,只攻不防,没一会儿身?上血流如注,达西惊痛一呼道:“阿姐!”
扎奇朵疼的?咧了咧嘴道:“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就?用那招制服他?!”
“好!”达西当即不再犹豫,趁着扎奇朵与?玉衡纠缠之?际,他?飞身?登上姐姐的?肩膀,将手中的?刀舞出?了残影,玉衡果然难以招架,连连败退两?步,嘴角也溢出?鲜红的?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不过,他?知道扎奇朵姐弟的?速攻极耗体力,并坚持不了多?久,只要他?借机拖延功夫耗尽这姐弟俩的?体力,他?就?有胜的?把握!
他?开始借着街道两?侧的?房屋四处躲藏,然而未料巷子里有人放冷箭,幸亏他?机敏这才险险的?躲过了。
然而放冷箭的?不止一个人,是有数个弓箭手隐匿在民居墙后,若赶在平时他?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可今天大大不同了,因为?扎奇朵姐弟在不要命的?速攻他?,他?要一边躲着这对疯子姐弟俩的?快刀,一边躲着弓箭手的?冷箭,前有狼后有虎,一心两?用,进?退艰难。
渐渐玉衡身?上也迅速挂了伤,他?猛的?翻过一堵厚实易遮挡的?墙体,从?怀里拿出?几粒花纹斑驳的?药丸来,一口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