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机待到百无聊赖的系统终于接到点活儿干了,它立马精神百倍的扫视了一下方?圆百里?的范围,将成像复刻给谢宣看,只见空旷的地图上有?密密麻麻的绿点在追着几个红点跑。
谢宣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系统惊呼道:“宿主,这附近有?人遇到了狼群。”
系统话音未落,前面的红点蓦然停了下来,诡异的是绿点也?停了下来,然而片刻之后新的竞逐才开始,红点与绿点时而集中时而分散,但?渐渐的朝他们这边靠拢。
谢宣冷笑道:“什么叫有?人遇到了狼群,人家这是有?备而来。”
系统道:“宿主,干他吗?”
“不干,我到底要看看他们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谢宣道,“不然人家辛辛苦苦将狼群引到这里?来,我三两下把人弄死了,你杀这些狼吗?”
系统连忙摇头,它可没这本事。
说话之间?,有?几个形容狼狈的西秦人从山包子后面窜了出来,眼神十分慌张无措,见前面有?大队人马,不由跌跌撞撞跑过去?,用西秦话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李从庚大惊失色道:“为首的那个少女说后面有?数十只狼追过来了,要我们莫要过去?,赶紧逃命去?吧。”
“哦。”谢宣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掀帘下了车,李从庚随后跟着下了车,迟意坐在马上瞪了他一眼说道:“好端端的不在车里?坐着,你们下来干什么?!”
谢宣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跟李从庚说道:“告诉那女人我有?十七年?的养狗经验,自然分得清何为狼何为狗?!”
李从庚原封不动?的将谢宣的意思表达给这个神色慌张,衣衫褴褛的西秦少女。
少女的眉毛很淡,肤色白皙若雪,脸上身上却脏兮兮的,形容十分狼狈,左肘处甚至还渗着血迹,胳膊上有?不少草叶子?划出来的痕迹,一道道的不算狰狞可怖,但?也?谈不上好看,一副被狼群追赶的走投无路的模样。
谢宣眨了眨眼睛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跑的比狼还快的?”
“……”西秦少女听完李从庚的转述默了一下,然后恼羞成怒道,“我跑的比那群畜生慢了早就被吃掉了好嘛!”
“哦,原来如此,真不知道是你的脚快还是我的神□□快。”谢宣嘲讽道。
“这句还需要我转述吗?”李从庚问道。
“需要啊,最好语气中带些冰冷和?凶狠,让人一听我就是个狠辣之辈才好!”谢宣瞟了他一眼冷静的回道。
“……”李从庚清了清嗓子?,照谢宣的要求转述了。
西秦少女闻言,眼神瑟缩了一下,不过她依然嘴硬道:“我没有?骗人,你不信我也?没有?关系,你们这些人一道出行,总不能个个都有?自保之力吧,一旦遇到狼群,它们一定会团结一致,趁你们防备松懈之时撕碎你们之中最弱的那个,然后将你们个个击破。你们刚刚问我为什么比狼跑的快,你们错了,我没有?比狼跑的更快,我只是拼尽全力射杀了狼群中一只较为青壮的公狼,它们忌惮我罢了,不过……它们可不会忌惮你们!”
西秦少女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一声高亢的狼嚎,瞬间?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不毛而栗!
“咻!”一支箭羽破空而去?,啪的一下子?钉在少女的肩膀上,变故发生的太快,西秦少女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被击中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谢宣,谢宣吹了吹自己的神□□,慢条斯理的说道:“抱歉,我这人不禁吓,一吓就容易不理智,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都是说不准的。”
狼群闻到血腥味儿,小心翼翼的摸了过来,欲打算围绕在西秦少女身边,便西秦少女恼羞成怒的喝退了!
狼群在众人面前逡巡着,目露凶光的盯着谢宣等人,仿佛随时都要扑上来。
迟意搭弓,仔细寻找着狼王,若一会狼群躁动?起?来,先杀头狼最稳妥,头狼一死,狼群自会退散。
迟意将手中的弓箭拉的吱吱作响,西秦少女忽然慌了神,怕迟意也?是个一声招呼不打胡乱射箭之人。
“且慢!”她大声阻止道。
“叫你家长辈出来说话。”谢宣淡淡的说道,“我们的耐心有?限,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消磨。”
西秦少女恨恨的看了谢宣一眼,刚欲说些什么,便听到一股尖锐的哨声,她只好忍痛捂住箭伤,愤愤的转头回去?。
狼群看着她走了,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背影嚎叫!
烦的谢宣对着它们汪汪了两声:“这才是你们的狗言狗语,别瞎叫唤!”
未几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扒拉开狼群,步履生风的走了过来,对谢宣作了一揖道:“闻大人,自银州一别,倒有?些时候未见了。刚刚小孙女调皮,您别介意。”
谢宣笑了,睨了老者一眼说道:“咱俩平辈论交,你孙女就是我孙女,我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孙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于她。”
在场的众人皆沉默住了,谢宣这厮刚刚毫不留情的给人孙女一箭的时候,下手可一点儿都没留情面啊!这会儿摆出一副一脸欣慰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这也?太能装了吧!
白须老者的胡子?几不可察的抖了抖,他是当年?代表西秦去?银州和?谈的使臣之一,说起?来他与谢宣早就认识!
谢宣勾了勾唇角,看破不说破,他们这次出使西域带了大?*? 量丝绸珠宝瓷器,一进西秦地界就遭遇狼群,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他出关所带的这些财物怕是早已被人惦记上了。
刚刚那个西秦少女不过是想趁乱打劫,若换了旁人说不定就上当了,可是他不会,他只会反打劫回去?!
第118章
谢宣瞭望着?这片荒原, 转过头来?对?那老?者说道:“达万,我一进西秦的地界就遭遇狼群,这不太好?吧。”端的是?兴师问罪的模样。
达万默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回道:“闻大人,草原上地广人稀,野兽纵横,您出门在外可?要多加小心啊!”
此?番言论是?拒不承认他们用狼与狗杂交的半狼半狗当成?野狼来?吓唬谢宣一行人,企图让谢宣等人阵脚大乱, 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他在银州和谈的时候就应该明白, 闻金金不是?善茬儿,最起码不是?他能够随心所欲摆弄的人, 即便是?在西秦的土地上。
谢宣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说道:“这群畜生是?狼还是?狗, 我自能分?辨的清楚, 这里距离西秦都城还有段距离, 我若平白无故的死在这荒郊野外的,兴庆府和汴京都是?要问一问的, 你也不想西秦王作难吧。”
“啊这……”达万面露犹豫之色, 说话支支吾吾的。
谢宣见状又道:“依你们西秦的情况,达万首领已在西秦王那里颇受忌惮,我若死在达万首领的领地上,西秦王可?巴不得有了机会?向你发?难。况且,你的领地毗邻熙州, 我们闻铁铁将军挥挥马鞭就能到了的。”
前有狼后有虎,纵然达万再有什么花花心思也不得不忌惮!
“闻大人的意思是??”达万捋须问道。
“借给我们俩向导, 送我们去西秦都城陶州城。”谢宣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们不了解西秦的状况,达万大首领的人不可?能不了解吧。”
“仅仅如此??”达万问道。
“刚刚那个女娇娃我看着?就不错, 就由她给我们开路吧。”谢宣淡淡说道,“放心,亏待不了你的,我们到达陶州城一定会?在西秦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达万点了点头道:“闻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到我们的毡帐中歇息片刻,这件事还需要细细商谈。”
“不了,我们需要在大雪封路前赶到陶州城,时间紧迫得很。”谢宣正色道。
达万的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难看的不行,他想拒绝,但眼前这人明显已经识破了他的伎俩,让他十?分?被动,最关键的是?他无法保证自己现在能将他们全部杀死而不露破绽。
他紧紧抿了抿唇,转头挥了挥手,刚刚那个少女立马窜了出来?,小声道:“爷爷。”
达万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去吧,你带着?闻大人一行人去陶州城走一趟。”
少女立马露出嫌恶的表情,倒不是?冲着?谢宣他们,而是?厌恶陶州城,她刚想反驳便被自家祖父重?重?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瑟缩了一下,只好?答应。
少女仰着?脖子对?谢宣说道:“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我只送你们到陶州城外一百里的地方,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
“可?以。”谢宣淡笑着?说道。
“我叫扎奇朵,不过我劝你没?事儿少叫我,我现在十?分?厌恶你。”少女撇了撇嘴说道。
“你领对?路即可?,其他的无所谓。”谢宣说完转身就走,晾他们愣在当场。
李从庚用西秦语说了一句:“赶路吧。”随后也跟在谢宣身后走了。
二人重?新回到马车上,李从庚不由担心道:“他们靠谱吗?”
谢宣凉凉一笑,并未言语,李从庚后背猛的钻出一股寒气来?,他知道谢宣这厮心里又要开始琢磨事儿了。
“达万与西秦王一直面和心不和,我们从熙州出发?去西秦都城陶州城必会?经过达万的领地,无论西秦王欢不欢迎我们,只要我们死在达万的领地上,西秦王都可?以以此?为借口向达万发?难且名正言顺,刚刚达万那老?头就是?反应过来?此?处关节,才同意命嫡亲的孙女给我们带路,让我们平安顺遂的到达陶州。”谢宣解释道,“最起码在达万的领地上,我们是?安全的。”
李从庚点了点头,没?想到刚一出门就如此?险象环生,此?去西域任重?而道远。
他从锦囊里摸出一道叠的整整齐齐的平安符来?递给谢宣道:“卯娘特意去大相国寺给你求的平安符,好?好?收着?吧。”
谢宣伸手拿了过来?,自然而然的瞄了一眼,挑了挑眉说道:“怎的你也有?”
“我也是?她哥!”李从庚白了他一眼,说着?便将自己的平安符妥帖收好?。
谢宣将平安符装进自己的锦囊里,车厢里安静了下来?,李从庚继续拿起扣在茶几?上的书卷翻阅了起来?。
谢宣闲的难受,他伸出脚尖去捅了捅李从庚道:“从小读到大,你是?真的爱看书啊。”
李从庚道:“能读书已然不易,我很珍惜。”
谢宣点点头道:“难怪我家老头喜欢你呢,瞧瞧这话说的多中听啊。”
李从庚捻动书页的手指一顿,自然而然的辩解道:“师父正值春秋鼎盛,不算老?。”
谢宣往后一仰倚在车壁上说道:“从西域回来?,你想做什么?”
“回汴京述职,送卯娘出嫁,辞官回熙州,看着?你别总干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李从庚认真回道,“然后,娶妻生子。”
谢宣不乐意了,立马问道:“我办的哪件事狗屁倒灶了?”
“凡是?让师父担心的事都算。”李从庚老?神在在的说道。
兄弟俩正在车厢里吵嘴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随从禀告道:“大司农,那个蛮女闹着?要见你。”
谢宣庄重?坐好?,轻咳一声道:“放她过来?。”
“是?!”随从道。
车门打?开,车帘被掀起,谢宣正襟危坐在车厢内,看着?扎奇朵昂首阔步走来?,在马车外站定。
扎奇朵已换了一身繁丽的西秦服饰,不复刚刚那副狼狈相,她脸上的惊惶表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傲与不屑。
“这位汉使,有件事我需得给你说明白了,我肩头有伤不能长时间骑马,所以接下来?我会?带路带的很快,因为我需要回家养伤,你们能跟得上就跟,跟不上我也无能为力。”扎奇朵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
“我们随行的大夫那里有上药,效果不错,你可?以试试。”谢宣接着?又说道,“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带路,不然你另一个肩头是?否会?受伤我现在也无法保证。”
说着?,谢宣冷漠的吹了吹自己袖弩,命人将车帘放下,车门被关闭。
外面传来?扎奇朵的一阵痛骂声,李从庚刚要转述,谢宣道:“骂人的话就不必转述了。”
李从庚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她骂你?”
谢宣粲然一笑道:“你看她头顶上都冒火星子了,能不是?骂我?”
李从庚:“……”行叭,他也无法反驳。
半个时辰后,迟意敲响谢宣的车窗,谢宣撩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迟意道:“那蛮女领着?狼群出行,咱们的马都有些躁动不安,长此?以往下去,万一惊了马就不好?了。”
谢宣敛眸沉思片刻后说道:“让人告诉她,将她的狗群放在离马二十?里远的地方,她若不照办就按大齐军法处置,出了什么事儿我担着?便是?。”
迟意点了点头道:“行,我去说。”
毫无意外的,车外又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不过终究是?安静下来?了,这下可?以好?好?赶路了。
一道风餐露宿,在路上大约行了半个月之久,扎奇朵虽然中间各种不服,但仍被谢宣压制的死死的,敢怒不敢言。
明天再赶一天的路程就到陶州了,扎奇朵向谢宣提议要回去。
谢宣道:“你可?以走,不过此?处离陶州这么近,你半路上若遇到什么意外可?不关我的事。”
扎奇朵的眼神里带刀恨不得戳死谢宣了事。
倒是?与扎奇朵同行的小伙子,悄悄凑到谢宣跟前,用汉话说道:“闻大人,我们部落素来?跟陶州城里的王不合,你若强行带我们进陶州城那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小伙子名叫达西,是?达万的小孙子,扎奇朵的亲弟弟,性子要比扎奇朵沉稳许多,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也没?有像他姐姐那样频频作妖,谢宣对?他的印象尚可?,所以达西才有机会?凑到谢宣身边说话。
谢宣给旁边的篝火堆添了两把?柴火,他说道:“因为你们兄长的事?”
达西讶异道:“闻大人知道?”
谢宣淡淡的回道:“略有耳闻。我们这次主要是?出使西域,只在陶州城里打?个晃罢了,并无意为难你们姐弟,我们请你们姐弟做向导也是?怕莫名其妙死在你们领地上,到时候甭管是?哪方出的手,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你们,我是?在救你们并非是?在害你们。”
李从庚亦在旁边劝说道:“天色已晚,这里离陶州这么近,我们要去陶州的消息恐怕在你们这儿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现在最危险的不是?我们,是?你们。无论是?西秦王还是?别的部落,或者你们部落里别有用心之人,哪个不盼着?你们姐弟出点什么意外?”
达西闻言低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谢宣他们说的有道理,刚要说着?什么就见他姐姐扎奇朵大马金刀的走过来?说道:“我岂会?怕那些宵小,这里还是?我们的领地,谁敢对?我们怎么样?”
“言尽于此?,听不听得在你们。”谢宣并不再挽留。
达西看了自家姐姐一眼又看了谢宣一眼道:“我选择相信你,不过你带我们去哪里才肯放我们回家?”
“我们的商队屡屡在西域诸国遭遇抢劫和屠杀,我得去看看疏通疏通,除此?之外别无他事。”谢宣说道。
“就为这事儿?”扎奇朵脸上露出一抹冷讽的讥笑道,“别白费力气了。”
“为何?”李从庚问道。
“西域诸国与陶州城里的那位同气连声,到底是?谁抢的你们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吗?”扎奇朵高傲的说道,“蠢死了。”
谢宣故意追问道:“证据呢?”
扎奇朵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良久之后才回道:“闻金金,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你问我要证据,我也确实有,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迟意问道。
“你们助我给兄长复仇,我就将那些证据交给你们,如何?”扎奇朵说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诈我?”谢宣好?整以暇的说道。
“是?不是?诈你,明天见分?晓。”扎奇朵也不闹着?走了,独自走到旁边的巨石下坐着?,仰望苍穹。
众人将目光收回齐齐的看向谢宣,似是?在问他怎么办?
“扎营,休息。”谢宣吩咐道,他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搅乱西秦政局,将其分?裂成?数块,每块之间打?的头破血流,老?死不相往来?才好?呢,扎奇朵这个鱼饵,不错。
次日一早, 几人都沉默的赶路,扎奇朵姐弟也没再闹着离开!
临到陶州城前,扎奇朵突然?找到谢宣说:“我有个侍女是汉人, 她的父母兄弟是齐国前往西域经商的商人,然?而一家人都死在了丝绸之路上,只剩她一个,我救她的时候她已经虚弱的只剩一口气了,你们要的证据就在她身上, 但我在为兄长?复仇成功之前, 不能将她交给你们。”
“红口白牙一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迟意心直口快道。
“你!”扎奇朵对迟意的质疑十分恼羞成怒, 俏脸瞬间涨的通红, 她顿了顿愤愤的说道, “我可不像你们汉人那样诡计多端, 一件事儿能藏八百个心眼子,我说的你爱信不信。”
话音未落, 她猛的抽了马肚子一鞭子迅速窜了出去, 远离汉臣车队。
迟意:“……”
谢宣挑了挑眉脚,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李从庚看了看谢宣,又抬头望了望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浅笑?。
迟意有些?不明所以?,纳闷道:“你们俩笑?什么??”
谢宣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只是恰好想到些?舒心的事情?,没忍住就笑?了。”
李从庚一脸赞同的点点头道:“我也是。”
见?迟意一头雾水的模样, 谢宣终于不再逗他了, 直言道:“进陶州有好戏看了。”
昨天谢宣这边就派人去陶州城知会了一声,他们一行人将要到访。
今日谢宣的车队行至陶州城门外?时, 西秦的大王子鲁柯率领一众官员在城门外?迎候。
谢宣下车率领大齐使团走?上前去与之寒暄客套,他与鲁柯虽然?头一次见?面但相谈甚欢。
谢宣等人在陶州城内的雁鸣驿馆里歇下,扎奇朵看着鲁柯等人眼睛都恨红了,手中的剑微微颤动起来,她的弟弟达西将自己的手掌附在姐姐的手掌之上,示意她不要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谢宣等人在驿馆里休整一日,明天西秦王将在宫中设宴款待他们,以?尽地主之宜。
等西秦的官员撤走?之后,迟意有些?不解的问谢宣道:“这西秦大王子也太高大了些?,我这身量在大齐也算是魁梧的,但自觉仍然?比不过?他,我身长?九尺,他比我竟然?还高几分,真?是奇特,也不知道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其实谢宣也发现那大王子身高不正常且面色也不正常,西秦大王子的魁梧不像是强壮有力的模样,反而有些?先天不足的模样,他甚至手头握着龙头拐杖就出来了。
一开始谢宣以?为这是西秦人迎客的礼仪,后来发现却不像,因?为大王子鲁柯是真?的依赖那柄拐杖走?路。
就在这时,扎奇朵讽刺一笑?道:“闻大人就知足吧,这大概是西秦王族唯一能站起来走?路的人了,可见?闻大人的身价确实不菲。”
迟意:“……”
李从庚:“……”
听到西秦大王子可能是西秦王族唯一能站着行走?的人时,二?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意外?,除了谢宣。
扎奇朵特意瞄了谢宣一眼,见?他依旧一脸平静,她忽然?来了好奇心问道:“你好像丝毫都不觉得惊讶?”
谢宣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亦如此吧。”
扎奇朵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我奉劝你们不要吃明天的宫宴,立马休整休整,给他们留下些?礼物,赶紧启程动身吧。”
“你说的不无?道理,毕竟窥探一个人的秘密不容易,窥探到一族的秘密容易被人灭口,我们西去经商的那些?商人恐怕有一部分是死于这个原因?的吧。”谢宣分析道。
扎奇朵冷淡的看了谢宣一眼道:“听说闻大人聪慧过?人,果然?如此。”
“你哥哥的死也跟这个有关?”谢宣问道。
“不,那是另外?一桩惨案,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扎奇朵说道。
大齐使团中其他使臣见?谢宣一副要脚底抹油开溜的架势,不禁劝道:“大司农,我们就这么?开溜不好吧?!这也不合乎礼仪啊。”
谢宣道:“你愿留下前去西秦王宫参加接风宴你就去吧,反正我不去,命比较要紧。”说到西秦王室的诡异,他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临安雨霁》,里面倒是把西秦王族的来龙去脉解释的很清楚,所以?此时此刻即便扎奇朵语焉不详,他仍然?知道的比较多,包括西秦人的核心秘密。
他刚一打开房门,心脏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西秦大王子正站在驿馆的花园旁对谢宣拱手道:“无?论如何将贵客独自扔在驿馆里不是待客之道,刚刚我身体?不适短暂的下去休息了一下,不过?若是被父王知道了,难免责备我的怠慢,况且我和闻大人一见如故,还是时时刻刻陪在闻大人身边比较好,闻大人,你觉得呢?”
谢宣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闻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刚刚想跑没跑掉,就可想而知谢宣此刻的心情?有多么?复杂了,看来这顿饭他是非得在西秦王宫吃不可了,思及此处他冲扎奇朵露出一抹苦笑?来。
被人监视的一天很慢就过?去了,次日一早谢宣就掏出了自己的官服换上,不知真?相的众位使臣都满含期待的收拾妥当准备跟着他们的大司农去西秦王官赴宴。
只有迟意和李从庚一副将赴鸿门宴的郁卒模样,二?人私下里甚至商量好了好几套带谢宣跑路的方案,做足面对生死的准备,这才亦步亦趋的跟在谢宣身后去西秦王宫赴宴。
西秦王宫是用白色的石头砌成的,白屋金顶在太阳的照耀下漂亮极了,像域外?仙宫,西秦人尚红色,大臣们的官服也是深深浅浅的红色,像燃烧的火团。
西秦王给谢宣接风洗尘的宴席是在一个叫南苑的宫殿里举行的。
桌案上雕着奇异的跟中原迥然?不同的花纹,桌子不算大,每个人面前都有这样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桌子上摆满了蘸水羊肉,烤牛肉,炒波斯菜,樱桃毕罗,羊酪,酥油茶等物,十分丰盛,每个人的酒壶里装满了至烈的美酒,号称一口闷倒驴。
闷没闷倒驴另说,谢宣觉得这酒将西秦王闷的不轻,西秦王坐着软辇入殿,坐定后他的四周都落下了薄薄的轻纱,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不清真?实面目。
西秦王与谢宣等人寒暄半晌,酒过?三巡之后,他见?迟意高大威猛遂问道:“看这位汉使的模样不像文臣,请问是做什么?官的?”
迟意道:“回西秦王的话,某在殿前司任职,确实是个武将。”
西秦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本王听说能在齐宫的殿前司任职的人,除了家世显赫外?,人也要有一等一的本事,想必这位将军必是功夫过?人。”
“西秦王谬赞,末将的功夫在一众将领中只能排到中等位置,十分稀松平常。”迟意谦逊的回道。
果然?听西秦王道:“你们汉人贯来谦逊,有十成的本事也只说五六成,不过?问题不大,光是喝酒也没甚意思,不知迟将军是否肯赏脸跟本王的侍卫比划比划?”
迟意拱手道:“献丑了!”
谢宣赶紧告诉迟意说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别逞强。”
迟意眨了眨眼睛安抚道:“我心中有数。”
说着,他问西秦王讨了一把剑站在中间的空场上说道:“哪位仁兄先来?”
满殿寂静,片刻后,一个同样使剑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他冲迟意拱了拱手道:“在下方犹前来请教阁下高招。”
这个方犹的身材亦是十分高大,甚至比西秦大王子鲁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他看上去可比鲁柯健康多了,他用的也是剑,而且是一把重剑,通体?黝黑,形制十分古拙,虽然?看上去笨头笨脑的,但只要懂武的人就会知道这把剑威力无?穷。
迟意与方犹二?人行过?礼后,战意一触即发,满殿的靡靡之音收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连绵不绝的鼓点伴随着阵阵琵琶声,竟然?是汉乐《十面埋伏》。
谢宣内心冷哼一声道:“这西秦王竟然?如此通晓汉乐,不简单呐。”
迟意与方犹在殿内你来我往的比试着,西秦王隔着薄纱冲谢宣举了举杯,谢宣亦抬杯回饮。
西秦王单手支颐,略感遗憾的说道:“只可惜西秦是个小?国,本王亦帮不了闻大人什么?。”
谢宣回道:“西秦王亲自设宴款待,闻某亦是感激不尽,看来为了奔波大齐到西域的商路保持畅通一事,还是免不了往西跑一跑了。”
西秦王笑?道:“闻大人放心,别的不敢保证,只要齐国的商队经过?本王的土地,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一点伤害,毕竟我们两?国好不容易签了银州和谈的协议,互利互惠的事儿,本王何乐而不为呢?!”
谢宣笑?了笑?说道:“西秦王言之有理,若西域诸国的王也如您这般英明神武,我也不必大老远的跑这一趟了。”
二?人心照不宣的举了举杯,一同将杯中的醇酿一饮而尽。
说时迟那时快,谢宣忽觉眼前一暗,只听迟意冲他大喊一声:“快躲!”
第120章
谢宣猛的往后一仰, 方犹的重剑在谢宣的鼻尖前险险掠过,甚至额前的碎发都被剑气割破,在场的汉臣无不心?惊肉跳, 若是谢宣稍微躲得慢了,谢宣的脑袋也早就被重剑削下来了。
“抱歉了,闻大人,本将军手滑了,您没事吧?!”方犹笑道。
谢宣将手中的酒盏掷在桌案上, 用手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烬, 意味深长的嗤笑道:“相信在场的诸位不会?忘记一个叫楚怀秀的将军吧,我?早些年的时候略学了几分拳脚功夫, 与楚怀秀师出一门, 算是她?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