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传身份证,立刻就会被发现,但柳清舒全身没多少钱,很可能住那种不用电脑登记的。
不得不说,靳恒足够了解柳清舒。
就是因为足够了解,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
靳恒想自己去找,起码能分散注意力,而小乐乐更闹人,他不肯吃几口饭,不肯洗澡,一定要爸爸陪着。
小乐乐哭得嗓子都哑了,一直在咳嗽。
靳恒陪他上床睡觉,小乐乐拉着被子,盖住两人,然后钻在被子里,抱着靳恒嚎啕大哭:“呜呜呜——”
“别哭了。”靳恒看着他这么哭,心里更不好受。
因为他都能猜到,柳清舒一定也是这么哭的,就是不知道在哪个宾馆。
至于为什么在宾馆,得躲着人哭,不好意思哭。
靳恒怎么都哄不睡小乐乐。
父子两人就一直僵着。
哭到睡着的柳清舒起床了。
她湿敷了红肿的眼,出门之后给自己买了一块钱三个的小馒头,然后去找工作。
顶着烈日,心情不好,柳清舒找工作并不太顺利。
一直到下午,柳清舒看到一家刚开张的火锅城正在招人,从外面看,装修很气派,她原先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想了想,还是走进去了。
“你好,我来应聘服务员。”她现在没什么学历,但服务员工作干得应手,因为每个假期都在打暑假工。
“跟我来吧。”店长看她形象不错,说了句。
柳清舒跟着对方去了后面的会议室。
途径一个办公室,韩一瑾突然推门出来,看到她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柳清舒看到他也怔愣两秒,随后如实道:“我来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韩一瑾挑眉。
“服务员。”
韩一瑾笑了:“你要当服务员?”
柳清舒:“这里好像只招服务员。”
“你要来这上班的话,当门口的礼仪小姐吧,活少钱多,服务员怪可惜的。”韩一瑾看向店长,“你安排一下。”
“好的韩总。”店长笑着应下,顺道打量柳清舒。
柳清舒还没开始应聘,就被安排了职位。
她还在一头雾水,店长就道:“你怎么认识韩总的?”
柳清舒并不认识什么韩总。
见她懵懵懂懂,店长立刻道:“这家店是韩总和我们李总一起开的,投资上千万呢,不过听说韩总是个富二代,也就是投资玩玩。”
柳清舒并不关心这些,她只知道有没有宿舍住?宾馆太贵了,她住不起。
店长告诉她,最快明天才能入住,她明天就能来上晚班。
因为韩一瑾开了口,店长就做了简单登记,让她明天把身份证复印件等资料拿过来,然后再填写资料。
柳清舒出来的时候,韩一瑾还在。
今天他换了一辆红色的跑车,有些浮夸。
柳清舒看到他,上前道谢。
“一起去吃个饭?”韩一瑾主动问。
“我还有事。”柳清舒摇头。
她应该请他吃饭的,可她现在没有钱。
韩一瑾也不强求:“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柳清舒最后还是没让他送。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韩一瑾轻笑了下,要是别的女人,或许他还觉得是欲擒故纵,在她身上,是半点都看不到。
单纯懵懂得很,像只小白兔。或许是还没走出失恋的阴影,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韩一瑾打了个电话,知道了她的名字。
柳清舒。
怪好听的。
因为没地方住,柳清舒只能再住一个晚上。
一回到宾馆,柳清舒鼻尖又酸了。
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继续哭。
毕竟去了公司寝室,就不能肆意哭了。
柳清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叩叩叩——”
一开始,她还没听到。
“叩叩叩——”
“谁?”
老板娘的声音响起:“我来送牙刷。”
柳清舒擦干眼泪,起身走过去。
她一打开门,面容憔悴的靳恒就出现在她门口,他身上穿的衣服都皱得不行,双眼下都是乌青,下巴都是胡渣,头发凌乱,整个人有些狼狈。
在他的身上,还抱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一回头,那小眼睛哭得肿肿的,因为没睡,眼睛下起了黑眼圈,像只小熊猫。
小乐乐整个人都蔫蔫,一看到柳清舒,眼眶湿了,趴在靳恒的肩上:“呜呜呜——”
柳清舒鼻尖瞬间发酸,无声落泪。
第221章 “死而复生”的下线女配(10)
靳恒一个晚上没睡,小乐乐不知哪来的毅力,也不肯就没睡。
他生怕一闭眼,爸爸就不见了。
两父子都被折腾得不成人样。
得知柳清舒的消息,靳恒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小乐乐压根离不开他,所以只能一起带来。
就成了柳清舒看到的这副模样。
半个小时后。
柳清舒退掉了房,被靳恒牵着上了车。
汽车后座的挡板缓缓升起,靳恒继续抱着小乐乐坐着,柳清舒独自坐在一边。
小乐乐一天一夜没睡了,此时小眼睛都快眯上了,一直在打瞌睡。
他又不敢睡,困到不行的时候,就开始哭:“呜呜呜——”
柳清舒看着他,觉得太可怜了。
小乐乐察觉到她的目光,则用力抱住靳恒,哑着声委屈道:“是我的爸爸!”
柳清舒鼻尖一酸,情绪却被靳恒打断,他低头看着儿子:“乐乐,不可以这么和这么说话。”
“乐乐没有妈妈,只有爸爸。”
妈妈这个词,对于小乐乐来说,非常陌生。
而柳清舒对于妈妈这个身份,更加陌生。
毕竟,此时的她,内心年龄十八岁。
靳恒刚才的解释,他说和他结婚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小乐乐也是“她”生的。
这个消息,对于柳清舒来说,如同晴天霹雳,下意识就觉得荒唐。
她消失在十八岁,怎么会有另一个“她”?
肯定是和她相似的人,绝不可能是她自己。
后来靳恒给柳清舒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她”躺在病床上,穿戴得厚实,面色憔悴,眉目间却洋溢着幸福。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而靳恒搂着她,面色柔和看向镜头。
柳清舒看了小乐乐几眼,小婴儿明显是他长开的样子,十足像靳恒,和他简直是一个眸子里刻出来的。
而那个和她“相似”的人,柳清舒觉得靳恒在胡编乱造,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图,但她盯着多看了几眼,内心十足压抑沉闷,有些喘不上气的难受。
莫名其妙又湿了眼眶。
但她很清楚,不是嫉妒不是心酸,就是难过悲伤。
很微妙的情绪,好似不属于现在的她。
“家里有很多录像和照片,你想看的话,回去我给你看。”靳恒声线低沉,缓缓道,“我都收起来了。”
自从那件事后,他没敢再看,也从未给小乐乐看过。
只有这样,才能欺骗自己接着若无其事生活下去。
“她呢?”柳清舒问。
她的确是因为好奇,所以才跟他回来了。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太离谱了。
“三年前在桥上出了车祸,和车一起被撞到河里——”靳恒垂着眸,艰难出口,话没说完。
他没有和柳清舒坦白的原因,是因为十八岁的她,不能去消化这件事情。
就连他现在也还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柳清舒没再问。
小乐乐红肿的眼在不断观察着两人,见柳清舒看过来,他又往靳恒怀里躲了躲,像是在宣示主权,怕爸爸被抢。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但你出现总有你的理由,或许,你是舍不得我和孩子呢?”靳恒炽热忧伤的视线望向柳清舒,带着一丝奢望。
他不相信什么时空穿梭,只觉得是不是柳清舒放不下他们,以另一种形式回来,十八岁,那是他们最相爱且自由的时候。
柳清舒有些茫然,刚要摇头,却在对上靳恒幽深的视线时,话被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靳恒怀中的小乐乐此时同样看向他,小小的脸蛋满是伤心,让柳清舒心里像是被针微微扎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痛感蔓延四肢百骸,心中陡然泛起一丝极度的凄酸,没有缘由想要大哭,根本控制不住。
黑色保姆车缓缓开入别墅车库。
李阿姨听闻动静快跑出来,看到车里的柳清舒,眼底一怔。
直呼完了。
那个女人也跟着回来了,可怜的小乐乐,还没等长大。
靳恒伸手要去牵柳清舒的手,被她躲开。
李阿姨瞅着这一幕,越发觉得难办。
瞧把靳先生迷的,看样子还很不好惹。
靳家这是要翻天了!
靳恒继续抱着孩子,带柳清舒去了二楼。
他先去了趟书房,出来后往一边走。
柳清舒站在原地,没有快速跟上来。
“你不是想看更多证据吗?我都给你看。”靳恒对她说,“从恋爱到结婚到生孩子,你想看的都有。你放心,这么短的时间,做不到拼凑这么多内容。”
所以她不用担心是他伪造的。
柳清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上去。
电影厅内。
靳恒打开机器,插入U盘。
幕布上立刻出现了画面,靳恒轻点了两下,紧接着传来声音。
柳清舒看着穿着孕妇装的“她”,正坐在床上叠着小婴儿的衣服,声线清软道:“我给我们的孩子起了个名字。”
“叫什么?”是靳恒的声音。
他说话的时候,镜头晃动了下。
很明显,拍摄的人是他。
“她”抬起头,看向镜头笑得柔软:“叫乐乐,快快乐乐,健康长大。”
在靳恒怀里的小乐乐最先有了反应,他昂头看向爸爸,看了看画面,又看柳清舒,揪着小手没说话。
“乐乐——乐乐——”
下一个画面还没出现,温柔的声音先传出来,“她”穿着病号服,身子虚荣躺在病床上,从护士手中接过儿子,她看着孩子,眼眶有些通红,轻轻将脸轻轻贴着小婴儿的脸上,低声道,“我是妈妈呀。”
“妈妈——”小乐乐呢喃着出口,一下从靳恒怀中起身,跑下去指着幕布哇哇大哭,“是乐乐的妈妈,要妈妈——”
他跑了过去,小手要往上摸,因为太小,摸不到。
那是他的妈妈。
这是小乐乐第一次见到妈妈。
柳清舒出事时,小乐乐不过一岁多,在此之前,两人的婚姻早就岌岌可危,母子鲜少接触,她把孩子丢给了保姆。
她出事后,靳恒将家里所有关于柳清舒的东西全都收起来。
妈妈这个角色,在小乐乐的生命里,好似从未出现过。
但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妈妈会亲昵抱起他们亲,还会送他们来幼儿园,给他们准备好吃的蛋糕。
小乐乐看到自己的妈妈也那么温柔,会抱着他亲,还给他起名字。
他要自己的妈妈。
靳恒先开了柳清舒生孩子的画面,就是怕小乐乐不明白起了逆反心理,他上前将儿子抱回来哄,又播放了求婚和结婚的画面。
求婚很浪漫,结婚同样很浪漫。那个场景,柳清舒无数次幻想过,她应该是笑得这么甜蜜幸福。
靳恒给“她”的,比她想象的还要梦幻奢华。
小孩子体力不支,小乐乐一天没睡了,又哭了一场,闭着眼待在靳恒怀里抽噎着。
他睡得很不安,靳恒一直拍着他的后背在轻哄。
柳清舒一个人在看录像,她一遍遍翻着,又一遍遍看。
看完录像,看照片。
寂静的室内,突然传来柳清舒的声音:“后来,你们的感情不好了吗?”
闻言,靳恒神色呆滞片刻。
“录像的记录,只到乐乐三个月,后面没了。”她说。
许久后,靳恒极轻的一道声音传来:“嗯。”
“为什么?”柳清舒拧眉问。
这一次,靳恒沉默了更久。
就在柳清舒脑海里冒出千百个答案,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沉哑道:“你说,你有了喜欢的人,你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愿再被我和孩子束缚。”
靳恒说这话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哪怕事情过了这么久,他依旧记忆如新,再一次提起,悲伤依旧难言,生吞玻璃碴也不过如此。
“不可能。”柳清舒当下就否认了,话语笃定,“如果是这样,这些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不是我。”
靳恒抬头看向柳清舒。
她神色清明,话语清晰道:“我对我自己足够了解,我不可能会做出这样无知的决定,哪怕出于责任感和道德感。”
“何况——”后面的话,柳清舒没说完。
靳恒替她说完:“何况,我们还有一路走来的感情。”
柳清舒没否认。
她和靳恒感情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去替代的。
这么不理智且无知莽撞的决定,不是她做的。
柳清舒太了解自己。
她爱靳恒,甚至超过自己,怎么可能会舍弃他和两个人的孩子?
“是啊,你怎么会这么做呢?”靳恒自言自语说话,随后苦笑,“可能是我错了,是我的错。”
这几年,他自己都过得混混沌沌,如果不是她的错,那么错的那个人,只可能是他了。
初遇柳清舒,甚至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也有很多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
柳清舒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的视线落在眉开眼笑的“她”脸上,看得出神。
“先留下来吧,你现在人生地不熟,去哪也不安全。”靳恒抱着小乐乐起身,对方有些悠悠转醒,他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
小家伙哭狠了,抽抽噎噎着,很可怜。
“你应该也没好好吃饭,我让李阿姨做点饭,我们都吃一点。”靳恒话语并不强硬,而是征询。
事出有因,柳清舒的脑海也一片混沌,她没有走,跟着靳恒去了小乐乐的房间。
充满梦幻的宇宙主题,柳清舒看着觉得顺眼又舒适。
李阿姨做了一桌清淡的饭菜,靳恒很了解柳清舒的口味,都是她喜欢吃的。
望着一桌的饭菜,柳清舒原本应该惊喜,此时的她却没什么胃口。
“先喝点粥。”靳恒给她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缓缓道,“在我的记忆里,十八岁的你没有消失,我睡着的时候,你去买吃的,要结账时,发现自己的钱被偷了,你一路哭着回来,我哄了好久,你还是一直哭。”
“过后几天,我带你来R市,我打暑假工,晚上陪你去夜市摆摊卖小发卡。我们住在城中村,蟑螂和老鼠经常把你吓哭,有一次还爬出来一条大蜈蚣,你被吓得几天睡不好。”
“你考上了R大,就是专业滑档了,没有报上教育学,你也没有成为一名老师,我创业还算有点起色,你毕业我们就结婚了。”
......
靳恒断断续续说着,但对于柳清舒来说,都是那么陌生。
但她没插话,默默听着。
她只是清楚,有些事,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但有些事绝不可能,比如移情别恋和抛夫弃子。
两人坐在餐厅上许久,饭菜都凉了,却都没吃几口。
“你现在出去我不可能会放心,先留下来吧。”靳恒对柳清舒说,“我给你整理出一间房,先住下。”
柳清舒思绪混沌,她还没有答案,抬头就看到李阿姨从楼上匆匆跑下来。
李阿姨一脸着急对靳恒道:“靳先生,乐乐发烧了!”
小乐乐哭了一整天,心情又紧张害怕。
小孩子的承受能力本就低一些,这么一折腾,小乐乐又睡不好,自然也就发烧了。
原先只是低烧。
靳恒让家庭医生开了药剂,哄着小乐乐吃下去。
小乐乐很抗拒吃药,直接吐出来。
靳恒最后没办法,掐住孩子的下巴就往里面灌。
“呜呜呜——”小乐乐哭得撕心裂肺,柳清舒在一旁看得揪心,她连忙去倒了杯水,等靳恒灌完,把水拿给他喂。
好不容易把药灌进去,靳恒抱着小乐乐哄了很久,小家伙瘪着嘴,才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结果非但没退烧,反而一路烧到三十九点六度,柳清舒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手脚都有些发软,着急催促靳恒:“快把他送去医院,都高烧了!”
靳恒开车,柳清舒抱着孩子,一路往医院去。
四岁半的孩子,小小一只,柳清舒抱在怀里,软软烫烫。
在车上时,柳清舒低头看着这个神似靳恒的孩子,她的心里有种异样的亲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他的孩子。
无论和靳恒结婚的那个人不是她,柳清舒都没有在心里怨靳恒,她只是疑惑,又很迷茫,对于这个孩子,她也从未想过伤害。
小家伙睡得很不安稳,眼角还挂着泪珠。
柳清舒伸手,轻轻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见小乐乐动了动,她连忙抱着轻微摇晃,伸手拍着孩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哄着。
她清秀的眉头紧锁,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
靳恒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的身影,像是和记忆中重合。
小乐乐是早产儿,出生时,体质并不好,经常生病。
她每次都这样,抱着孩子哄。
那时候正逢公司高速发展,靳恒分身乏术,不能时刻待在他们母子两人身边,柳清舒因为担心孩子,产后休息并不算好。
靳恒一直觉得有愧于她,所以从未怪过她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愧对他们母子。
来到医院,靳恒接过儿子,立刻送往急诊室。
医生摸着孩子的体温,面色沉了沉:“怎么这么烫?”
一量体温,超过四十度了,高烧容易引起惊厥,医生检查过后,立刻开了药剂打针。
小乐乐一看到医生,脸上都是抗拒,不断哭着。
尤其是看到护士走进来,他哇哇大哭,嗓子都嘶哑都不行。
听得人揪心。
靳恒一把就将小乐乐抱住,让他动弹不得。
“爸爸——爸爸——”他不断哭喊着,那声音,柳清舒都不忍听,她的心也像是被锋利的钝刀来回磨着。
护士下手打针时,柳清舒别过了头退出去。
“呜呜,爸爸,不要爸爸——”小乐乐被靳恒强硬抓着,打了针。
后面为了检查,又抽血做了一次血常规。
小乐乐已经哭得没了力气,不断咳嗽。
从生病开始,他就被靳恒强行灌药,摁住打针抽血。
他看着靳恒,流着眼泪,脸上带着抗拒害怕:“不要爸爸,不要——”
“生病了只能打针吃药,不然好不了。”靳恒并不是擅长安慰儿子,他手上拿着退烧贴,“爸爸给你贴上。”
“不要爸爸,坏爸爸。”小乐乐张开嘴又哭,“坏爸爸。”
靳恒一靠近,他立刻在床上蹬着腿,剧烈反抗。
“乐乐!”靳恒沉了脸,声线都往上拔高,“不可以太任性。”
小乐乐一下就不动了,对于爸爸,他内心还是有些惧怕,他缩着脖颈,小肩膀微微颤动,继续低头抽噎。
一副不敢动的模样。
“你别吓到孩子了。”柳清舒上前,伸手去搂住小乐乐。
小乐乐原本要挣脱开,但又怕惹爸爸生气,就没动。
柳清舒拿着纸巾,给小乐乐擦眼泪,轻声道:“乐乐在打怪兽,等我们乐乐把怪兽打败了,身体很快就好了,就能吃蛋糕,不给怪兽吃。”
她听李阿姨说给小乐乐做了他最喜欢的香草蛋糕,他平时应该没少吃。
小乐乐被她说的话吸引注意力,情绪缓和很多,又或是她给他擦眼泪的动作太温柔,让他有些贪恋。
这种感觉,和李阿姨不一样。
“男子汉才不会被病毒打倒,吃了药打了针,很快就好了。”柳清舒说完又看着小乐乐,“乐乐是最棒的小男子汉,对吧?”
“我才不怕呢!”小乐乐立刻回应,还要扬声强调,“我一点都不怕!”
柳清舒点头,十分肯定道:“我早看出来了,你一点都不怕!”
护士提着针水走进病房,小乐乐看到后,本能要躲,但看着柳清舒,梗着脖子在强撑,他还不服气哼了一声。
柳清舒趁机说:“护士姐姐来帮助你打小怪兽咯。”
“我才不怕!”
小乐乐嘴上这么说,护士走近的时候,他的小身子还是忍不住发抖。
靳恒见此要上前,柳清舒却先一步将他的小身子往怀里抱,温声道:“对啊,没什么好怕的,就是一点点小疼,才不疼。”
她说完,伸出小手,在他肉肉的小胳臂上轻轻捏了一下:“就是这么一点点疼,才不疼对吧?”
小乐乐点头,他要看向正在试针的护士,柳清舒一下伸手,把他的小眼睛挡住了,然后把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
和靳恒的蛮力压制不一样,柳清舒轻轻把手敷在他的眼睛上,脸上笑着道:“你的眼睛都肿成小青蛙啦,快睡吧。”
“睡醒了,小怪兽就被你打败了。”
“乐乐不是小青蛙,我是小狗狗。”小乐乐反驳。
“谁说的?”柳清舒笑。
“李阿姨说的。”
柳清舒猜,说的应该是他的生肖。
她的手掌心暖柔,敷在小乐乐的酸胀的眼皮上,让他有些贪恋。
在他的想象里,妈妈应该就是这么温柔的,妈妈的怀抱都是暖暖的。
柳清舒的指腹轻抚着小乐乐肿胀发酸的眼皮,一碰上,小家伙身子动了动。
“你不好好睡觉,眼睛都累了。”柳清舒摩挲了好几下手掌心,然后覆上小乐乐的眼睛上。
瞬间一股暖流涌入,极大程度缓解眼睛的不适。
小乐乐原本还有点紧绷着身子,不想和柳清舒太接近,她反复操作几次后,小乐乐身子一软,小小的身子靠在她的怀里。
对于小乐乐来说,柳清舒身上有香香软软的气息。
柳清舒抓着小乐乐的手,轻轻又捏了一下:“一会打针的时候,就是这样有一点点疼,男子汉大丈夫,不会怕的对吧?”
小乐乐:“我才不怕!”
护士拉过小乐乐的手,柳清舒继续把手心覆上小乐乐的眼睛,轻轻帮他揉着,分散他的注意力。
针扎进去的时候,小乐乐还是略微挣扎了下,柳清舒立刻道:“好了,就这么打好了,小男子汉,是不是不太疼?”
“......嗯。”
“真棒啊!”柳清舒用大拇指摁了一下他的眉心,“给你盖一个小小英雄的勋章!”
小乐乐扭捏了下,嘟囔着:“桃子老师说我很聪明的。”
“我也觉得你很聪明,而且很勇敢!”小护士在帮小乐乐贴针管的时候,柳清舒朝靳恒伸手,拿过他手上的退烧贴,轻轻贴在小乐乐的额头,她拖着尾音道,“再贴一个退烧贴,帮助乐乐打怪兽。”
小乐乐并没有抗拒。
“你去打一盆温水过来。”柳清舒对靳恒说。
“嗯。”靳恒往洗手间走,端着水出来的时候,看到小乐乐乖巧窝在柳清舒的怀里,他眼底情绪涌动。
他从来,都不觉得她是别人,只是换一种方式回来了。
靳恒把水放在床头桌上,把小毛巾浸湿拧干,然后递给柳清舒。
她轻轻敷在小乐乐的眼睛上,低声说:“我们敷一下,小眼睛就不难受了。”
丝丝暖流不断涌入小乐乐略微发酸发胀的眼睛里,他安静躺着,紧拧的小眉头都松开了。
柳清舒拉着小乐乐的小手,感受他身上略高的体温,指腹摸索着他的手背,眼底不自觉流露心疼。
靳恒站在一边,除了拧毛巾,他并没有说话,用余光看着这对“母子”相处。
小乐乐被覆着眼睛没一会就已经睡着了,他似乎做了噩梦,又开始哭起来,手也不断在挣扎着。
柳清舒快速摁住他打针的那只手,将他抱过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怎么啦?乐乐乖,好好睡觉,乖啊。”
小乐乐瞬间被安抚。
柳清舒哄着他,突然听到他迷迷糊糊唤了一声:“妈妈——”
他的语气奶声奶气,还带着委屈。
刹那间,柳清舒动作僵住,她内心深处那根弦,像是突然被重重挑拨,无数不明的思绪朝她袭来。
她刚要继续说话,嘴唇微微颤动。
无数难言的情绪,最终只化作动作。
柳清舒将小乐乐紧紧抱在怀里,用脸颊,去贴近他,抱着他的手无意识轻轻晃动,哄他入睡。
靳恒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行为,他的眼眶有些发胀,垂落的手收紧成拳。
小乐乐的化验结果显示,有病菌感染,要住院观察。
靳恒去办理住院,顺便去让李阿姨把需要的衣物送过来。
柳清舒一直抱着小乐乐,没有把他放下来。
她的手麻了又好,好了又麻。
针水输完,护士来拔针的时候,柳清舒还抱着小乐乐。
“烧退了,把孩子放下来吧,让他睡觉,你也休息一下。”见柳清舒还没动作,护士笑道,“妈妈就是这样的,孩子一生病,就跟着揪心。”
柳清舒听到对方说的话,又是一阵恍惚。
她的手已经酸软,还是在护士帮助下,慢慢把孩子放下来,盖好被子。
通过柳清舒不断反复热敷,小乐乐的眼睛消肿很多。
柳清舒下床活动手脚,她怕吵醒小乐乐,慢慢往外走。
她刚出门,走到楼梯口处,再次遇到郑佳菱,对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怀孕的女人。
“嫂子,我就说吧,那天我就是遇到她了!”郑佳菱指着柳清舒,“她命大得很,压根没死。”
郑佳菱说完,语气嘲讽又对柳清舒道;“你又阴魂不散,想来骚扰我哥哥了?你要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