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和她在梦里见到的一样。
医生点头：“对，他今天检查出来轻度肺炎，得住院一段时间。”
柳清舒眼底越发惆怅。
靳恒从来没和她说过郑立晟儿子的名字，她却知道，再一次验证了梦里的事情。
想到靳一洋和靳恒的结局，她更难过了。
靳恒见柳清舒这么关心郑立晟的事情，神色逐渐黯淡下去，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下去。
从医生办公室折返回来时，柳清舒还有点魂不守舍，途径刚刚那个路口，她疑惑多看了两眼。
郑立晟和林幸语已经不在，林幸语刚刚站的地方，没有了那块荧幕、
可真是奇奇怪怪。
医生说小乐乐今天就能出院，不过小家伙在睡觉，谁都没叫醒他。
李阿姨在收拾东西，靳恒去办理出院手续，柳清舒思绪游离，还在想着梦里的事情。她看着床上安安静静睡觉的小乐乐，他那么好看可爱，怎么就是个大反派呢？
靳恒走进来，柳清舒又扭头看向他，秀气的眉头一皱，略带不满。
肯定是他不会教育孩子。
一个大反派，养出一个小反派！
靳恒一进来，倏然就对上柳清舒不太友好的目光，他又是心底染上一层忧伤，薄唇抿得越发紧，没有说话默默走到一边。
可能是遇到郑立晟，她的情绪又波动了。
“你平时是不是都不管孩子？”柳清舒突然问。
靳恒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起这个，还是如实回答：“公司比较忙，前几年事情也多，经常出差——”
“你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孩子没教育好，到头来不是归零？”柳清舒想到小反派最后的下场，语气有些苛责，“你都没教育好他，也没好好照顾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靳恒并没有反驳，甚至有些内疚，但目光也深深地看着她。
柳清舒不知道为什么，读懂了他那个眼神富含的哀伤，在他的注视下，莫名感觉有些心虚难过，但她又很快回神：“现在还有救，你要改改。”
他怎么搞得和她有关一样？
算了，小反派才四岁半，离长大还远。
“嗯。”
靳恒很听劝。
这时，床上的小乐乐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向柳清舒和靳恒。
柳清舒看到他，心里多了丝怜悯，她立刻笑着上前：“乐乐简直太棒了，你已经打败了小怪兽，现在可以回家了！”
闻言，小乐乐露出一抹笑，低头看着他睡衣上的奥特曼：“奥特曼也回家了。”
“是吗？他跟乐乐说了啊？”柳清舒故作好奇。
“嗯！”小乐乐点头，他说着小拳头还紧握，一只手抬起，一只手放在胸前，声线稚嫩但认真，“一下就飞走了，飞到天上去，飞出地球。”
柳清舒见他脸上都是小孩子的童真，她弯着腰，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这样啊——”
她宣布，靳一洋小朋友才不是什么小反派，不过是个小可爱罢了！
“我们回家了，小英雄。”柳清舒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李阿姨收拾着行李，小乐乐坐在床边，柳清舒顺手帮他穿鞋。
等她穿好后，小乐乐还没下床，就被靳恒抱起来。
小乐乐把脑袋趴在爸爸的肩上，他的嘴角有些压不住，见柳清舒在看他，不好意思把头埋了起来。
过一会，小乐乐在靳恒耳边小声出口：“爸爸。”
“嗯？”
“乐乐不怕生病了。”他说完，又小声嘀咕道，“生病没有什么不好。”
他觉得现在很幸福。
靳恒领会到他话语中的意思，脚步停顿了下，随后，他抬手抚摸着儿子的后背，温声道：“生病不好，要健康长大。”
健康快乐，是她对儿子的期许。
靳恒抱着孩子在前面走，柳清舒和李阿姨跟在身后。
柳清舒听到靳恒对乐乐说的那句话，上前接着道：“对，乐乐要健康长大，平平安安。”
小乐乐的脑袋继续趴在靳恒肩上，肉乎乎的小短手抱着爸爸，小嘴角悄咪咪上扬，偷偷笑了。
既然爸爸这么说了，那好吧。
停车场。
一行人上了车。
今天有司机，李阿姨和司机坐前面，靳恒抱着孩子，和柳清舒坐后面。
中间升起小隔板，私密空间效果极好。
车子缓缓驶去车库时，在拐角处，柳清舒再一次看到郑立晟和林幸语，她紧盯着林幸语，还放下了车窗。
林幸语和郑立晟刚停好车，正从后备厢拿东西。
郑立晟见又是柳清舒，冷眼微眯。
而柳清舒顾不上看她，她看的是林幸语的头顶，而林幸语也正看着她，脸上还带着苦恼不解。
“任务一不是完成了吗？怎么变成百分之六十？”林幸语声音着急，“任务二上次都显示百分之十了，怎么变成零了？”
柳清舒见林幸语分明没说话，头顶的荧幕一亮，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这着实把柳清舒吓了一跳，她连忙关上车窗。
“怎么了？”靳恒话都没说完，柳清舒直接伸手过去，捂住他的嘴，透过车窗，“你先别说话。”
靳恒沉默，看向窗外。
外边，林幸语还在和荧幕交流，一道机械的声音传来：“检测任务未完成，无法开启下一个任务。”
林幸语站在原地，柳清舒听到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任务一没有完成，任务二无法开启。”
“怎么是没完成？”林幸语崩溃。
机械声道：“剧情偏离，警告，剧情正在偏离。”
林幸语：“查看好感度。”
“主角好感度：100”
“配角一号好感度：100”
“配角二号好感度：100”
“配角三号好感度：100”
......
林幸语的头顶出现一片数值，机械声冰冷汇报着。
“一切都正常啊，”林幸语说完，突然朝柳清舒看过来，“难道，是因为柳清舒没死？”
这一眼，让车内的柳清舒浑身一颤，幸好她关窗了。
“系统无法检测，任务二支线未开启，请完成任务一再激活任务二。”
“柳清舒为什么没死？”林幸语追问。
在任务二中，柳清舒早就死了，不然靳恒和靳一洋怎么走向反派？
“系统无法检测。”
林幸语一个头两个大，但在郑立晟面前，她还不能表现出来。
郑立晟倒是察觉她情绪不太对劲，低声问：“不舒服吗？”
“没事。”林幸语摸着肚子，扯了扯嘴角，实际上，内心已经烦躁慌乱。
因为任务此时已经脱离她的掌控。
没错，林幸语在进行任务。
她是一个任务者，准确来说，是一个专职“替考”人员。
在这个气运攻略任务中，原先的任务者苏月出现一系列骚操作，导致任务高度失败，成绩一再刷新最低纪录。
后被随机被强行安排了任务，结果苏月也完成得一塌糊涂，只能被迫终止考核。
原本是要取消考试资格，但她局里有人，开了后门。
林幸语就是一个没背景，但屡次考核高分选手，考核从未失败，她被派来给苏月“替考”，拉高该攻略系统平均分，以免对方履历留污点，影响晋升。
林幸语一来就上了高难度，一个世界两个考核。
任务一就是解决万难嫁给郑立晟，和和美美过日子，反派都被收拢，好感度必须刷新到一百分。
柳清舒的设定是对女主很妒忌，想方设法害女主的恶毒反派女配，最后出车祸死了。
之所以让她死，就是为了靳恒和靳一洋的黑化做准备，给反派一个不健全的背景，加深他内心扭曲黑化，以便开启任务二。
任务二同样走的是狗血甜文剧本，不过林幸语要当一个好婆婆，站在唐雅这边，一起对抗靳恒和靳一洋。
结局的最后，同样是子女收获幸福，靳恒和靳一洋这两个反派获得报应，上一辈和这一辈的恩怨彻底结束。
林幸语非常顺利完成任务一，结果突然看到下线的柳清舒，并且开启的任务二进行度突然清零。
她脑子乱糟糟。
保姆车驶出医院。
柳清舒还没从刚刚看到的画面中回神，她侧头看向靳恒，很认真道：“林幸语的头顶，真的有荧幕，我又看到了。”
这次是在停车室，不是医院长廊，她看得清清楚楚。
事情太过于荒唐，柳清舒都怕靳恒不信。
他听了之后，虽然疑惑，但还是顺着问：“荧幕上有什么？”
“她在和荧幕对话，上面有任务进度条，而且还有各种好感度进度条。”柳清舒继续道，“就像外星人一样，感觉在用意念对话，是不是很离谱？你相信吗？”
“的确离谱。”靳恒给昏昏欲睡的儿子调整了睡姿。
柳清舒有些蔫了，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或者出现了什么幻觉，她甚至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失忆了？
“不过，”靳恒眸光看向柳清舒，“你的出现，也不能用常理解释。”
闻言，柳清舒猛地抬头，这话的意思，就是他相信她说的话？
靳恒又问：“她和荧幕说什么话？”
柳清舒努力回忆：“说什么任务进度不对，任务二没开启，”她说完，眉头拧了拧，“她还问，说我为什么没死？但荧幕说不知道，无法检测。”
她也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嗯。”靳恒眼神眯成一道锋利的弧，眸光沉了沉，缓缓又问，“还有什么？”
柳清舒摇了摇头，她被林幸语头顶的荧幕吓到了，感觉只有在科幻电影中才能看到这一幕，有点像外星人科技。
她突然又想起一个事：“对了——”
“嗯？”靳恒收起凌厉的视线。
“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他温声问：“什么梦？”
柳清舒看了看靳恒，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小乐乐，硬着头皮道：“我梦到你儿子长大会变成反派，你也是反派，一个大反派和一个小反派，最后你们都——”
“都怎么了？”
靳恒好奇笑了笑，在看到她忧伤垂眸，有些难过的时候，他猜到下场很惨，于是笑意逐渐收敛，轻声问：“那梦里的你呢？”
“不在了，没有我。”柳清舒摇头。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那个“她”，都不在了。
只有介绍的只言片语。
没有她，靳恒眼底的期待慢慢黯淡，不再追问。
“那个梦很真实的。”柳清舒看向小乐乐，又抬头看他，话语闷闷道，“你都没教育好乐乐，她长大后和郑立晟的儿子抢女人，手段太极端，把自己送进去吃花生米了。”
花生米就是子弹。
靳恒怀里的小乐乐听到自己的名字，合上的眼强行张开，噘嘴道：“乐乐不喜欢吃花生米。”
小孩子软糯糯的声音，还带着不悦，把车内压抑的气氛驱逐，柳清舒被惹笑，她侧身往靳恒那边倾，伸手抓住对方肉乎乎的手，轻哄道：“好好好，睡吧睡吧。”
靳恒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薄唇微启：“无论这个梦是不是真的，我都会好好教育儿子，争取不让他当个小反派。”
“是一定不要！”柳清舒瞪着他，出言强调，“一定！”
“嗯，一定。”靳恒唇角极浅笑了笑。
柳清舒话锋一转，她想到他的结局，伸手指着他，“还有你，因为太针对郑家，都被整破产了！管好你自己。”
靳恒：“......”
这事，他真干得出来。

回到别墅。
靳恒已经让人整理出一间房给柳清舒住下，就在小乐乐的儿童房附近，斜对面就是衣帽间和书房。
柳清舒并没有说什么。
他说得很对，她去外面并不安全，而且事情还没弄清楚。
加上梦境的事情，她太乱了。
靳恒让人送来一部手机，他一步步教柳清舒怎么用，然后讲解功能。
现在的手机比十年前智能很多，但很多功能大差不差，柳清舒琢磨一会算明白了。
她看着这个先进的手机，还挺感兴趣。
靳恒见她拿出一张纸条，正在输入号码，他好奇走过去：“哪来的电话号码？”
“我找了一份工作，这是店长的号码。”柳清舒打算等一会给对方打电话，告诉她得等两天才能去上班了。
当时店长让她留下号码，但她哪有手机，就谎称手机丢了，要补卡号，记下了对方联系方式。
柳清舒原本是今天上班，但小乐乐病都没完全好，他们在医院折腾了一天，柳清舒浑身疲惫，状态也不在线。她想跟对方说说，过两天再去。
“什么工作？”靳恒问。
“火锅店的礼仪小姐。”柳清舒觉得应该比服务员强一些，据说一天是两百块钱。
靳恒一听，脸就黑了。
“怎么了？”柳清舒见他脸色不好。
“你要是想上班，过段时间我给你找份工作，不要去这种地方。”靳恒说完很会找借口，他一本正经道，“目前很多事情都没搞清楚，不是工作的时候。”
他的话点醒柳清舒。
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柳清舒只好打电话给店长，表明歉意，表示不去了。
先把要紧的事情处理了，她都不知道待到什么时候，没准一睡就回去了。这会去上班，的确不妥。
到底是韩一瑾开口录用的人，店长倒是说了几句客气话，让她忙完随时过来。
双方含蓄几句，才挂了电话。
柳清舒就在别墅住了下来。
靳恒先前给她买的衣服和鞋包被送到别墅，二楼那个衣帽间里，也有“她”的衣物。
满满两面墙，柳清舒都看呆了。
好些衣服都没拆掉吊牌。
也有一些是用旧了的，有划痕，但也被整整齐齐摆放着，说明靳恒从未想过抹除“她”的痕迹。
李阿姨看着柳清舒如同女主人一般入住，还能随意进出靳恒让她别碰的“禁区”，尤其能自如进入书房和上一个女主人衣帽间，她顿时更加忧心忡忡。
这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的，这么受宠，要是不好，小乐乐可就惨了。
李阿姨见小乐乐还毫无察觉，前几天还闹一闹，把那个女人“赶”跑了，现在被那个女人抱着打针都不哭。
再早慧的孩子，也缺少母爱，终究是个孩子。
别墅比以往热闹了很多，小乐乐在家，靳恒和柳清舒也在。
以往靳恒就没在家吃过几顿饭，小乐乐又在幼儿园，给孩子做的餐食，自然讲究简单营养。
这下人多了，做饭任务也重。
靳恒让李秘书又招了一个王阿姨，和李阿姨一起忙。
今天的菜色丰富有：红烧肉、糖醋排骨、洋葱牛肉、香菇青菜、清炒兰花，还有老母鸡炖汤。
小乐乐也坐在椅子上，李阿姨盛好饭，放在他面前。
他的手短，自然是够不着。
李阿姨夹着菜，放在他碗里，她本来还准备喂，靳恒阻止了：“让他自己来。”
四岁半的孩子，不小了。
李阿姨只能站在旁边看，小乐乐不敢不听爸爸的话，拿起勺子就自己吃。
看到牛肉上有一点点洋葱，他把那块牛肉扒拉开，继续埋头吃饭。
靳恒给柳清舒也夹了牛肉，还特意避开洋葱，看到沾上的还要夹开，放在柳清舒碗里时，她再三查看，才张口吃下去。
“柳小姐不喜欢吃洋葱吗？”李阿姨轻声问。
作为打工人，她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位小姐的喜好。
“嗯。”柳清舒说出来都怕对方觉得自己矫情，连忙补充，“我就只是不吃洋葱和香菜，其他都吃的。”
她也不挑伙食，什么都能凑合。
“乐乐也不喜欢吃洋葱和香菜。”小乐乐把头抬起来，皱起小眉头，小小的食指对着肉片上的一丝洋葱，“有洋葱。”
他不喜欢吃，但爸爸说不能挑食，李阿姨也说小孩子挑食不好。
好讨厌洋葱。
“哪里？”柳清舒赶紧看过去。
“这里——”小乐乐指着碗里的肉片，上面有一小片洋葱，“桃子老师说小孩子不可以挑食，可是乐乐也不喜欢洋葱，不要吃。”
虽然他每次都会吃掉，可是好不喜欢。
“小孩子也有不喜欢吃的东西，不喜欢吃的东西，我们就可以不吃的！”柳清舒伸出筷子，将肉片夹走，嘴上还说道，“我最讨厌洋葱了！”
极其不喜欢一样东西，吃了会全身不自在，她才不要为难自己，也理解和自己一样的人。
“讨厌的洋葱。”小乐乐小眼睛微弯，松了一口气般轻笑。
柳清舒的肉片一夹起来，靳恒习惯性把碗往前伸，她自然而然放在他碗里，她笑着对小乐乐说：“你爸爸已经把讨厌的洋葱吃掉啦。”
“嗯！”小乐乐点着脑袋，笑着继续埋头扒饭，他还大声说，“还要吃菜，吃多多青菜！”
李阿姨回神，上前给小乐乐夹青菜。
与此同时，她观察到，靳恒把那盘洋葱牛肉里的洋葱夹到一边，把干净的牛肉放在柳清舒和小乐乐碗里。
就像，温馨的一家三口，莫名很和谐。
“下次不要用洋葱和香菜做饭。”靳恒说。
“我知道靳先生。”另一位王阿姨连忙应，“我一定记住。”
“乐乐也不喜欢吃馒头。”小乐乐趁机嘟囔说。
柳清舒：“我也不喜欢，我喜欢吃饺子。”
“我也喜欢吃饺子。”小乐乐提高声调，眼睛亮亮看向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找到“知心人”。
李阿姨看到靳恒一直看着两人，还轻笑出声，简直是不可思议。
靳先生哪有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啊？
李阿姨原本想着，第二天要不要包点饺子，而柳清舒已经早起做了早餐。
柳清舒做的是番茄鸡蛋面。
手工面条，上面放着一个煎鸡蛋和青菜。
她不仅做了靳恒和小乐乐的份，还给两个阿姨和司机也留了，让李阿姨几人受宠若惊。
王阿姨还跟李阿姨说：“别看她年纪小，是个会拉拢人心的。”
李阿姨叹气，要一直这么做人做事，她也没必要愁小乐乐会被虐待，就怕是没进门前的伪装。
小乐乐起床，看到桌上的番茄面，他看到刚脱下围裙的柳清舒，知道是她做的。
他原先只是尝一小口，因为太好吃，然后就把一碗面都吃完了，就连沾在边缘的番茄和汤汁也要吃得一干二净。
他吃完后，还要看着那个空荡荡的碗，摸着肚子有些傲娇坐着。
“乐乐真的太棒了！”柳清舒夸他，用拇指在他眉心摁了一下，“给你盖个很厉害的章。”
小乐乐顿时就眉开眼笑，他没说话，但上扬的小嘴角一直压不住。
柳清舒觉得怪可爱的，又伸手摸了摸他肉嘟嘟的脸。
不过，很快小乐乐就高兴不起来了，靳恒决定送他回幼儿园，“桃子老师打来电话了，让你去幼儿园，爸爸一会就送你去。”
小乐乐原本在客厅玩积木，听到这句话，直接不玩了。靳恒去接电话的时候，他用蛮力把搭好的城堡推翻，还把手里的积木丢到一边。
他原本自己在发泄，看到柳清舒望过来后，脚丫子往前一蹬，又踢到了一座建成的城堡。
柳清舒可算明白了，小反派这么小就有自己的脾气。
暴躁、还会搞破坏！
“你不想去幼儿园吗？幼儿园有那么多的小朋友。”柳清舒蹲在他旁边，“老师都说她很想你了。”
小乐乐没说话，低着头，继续踢积木块。
“幼儿园是不是有人欺负乐乐？”
文中说，靳一洋是遭受过校园霸凌的，给他孤僻的脾气造成不小影响，难道他现在就开始讨厌上学了？
或者说幼儿园就有人欺负他了？
小乐乐没说话，继续用力踢着积木，还抓起来扔掉。
柳清舒见他这副样子，否定了这个想法。
依照靳一洋的脾气，还有靳恒的手段，家里还有尽责的李阿姨，不太可能是有人打他或者欺负他。
别看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年纪小，也会搞小群体那一套，估计是被孤立，导致了小乐乐厌学，性格逐渐孤僻。
“是不是没人跟乐乐玩？所以乐乐不想去学校？”柳清舒又问。
话音未落，小乐乐停住动作。
柳清舒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话语轻松：“才没关系呢，我上学的时候，也没人跟我玩，我也不想上学，可是后来我想了想，我才不要跟他们玩，等到了其他学校，又会有新的朋友了。”
小乐乐抬头看向她，小眼睛眨啊眨，抿着唇没说话。
爸爸说，妈妈上学的时候，就没有人跟她玩，去了新学校，就有很多好朋友。
爸爸还说，她是妈妈。
“等乐乐上了小学，会有更多的小朋友。”柳清舒摸着他的头，话语安抚，“不想和我们乐乐玩的人，我们也不和他玩，也不要理他。”
小乐乐沉默。
等靳恒回来时，接过李阿姨拿的书包。
柳清舒走过去抱起小乐乐：“走吧，我也要送乐乐上学。”
小乐乐没有反抗，待在她怀里。
一路上，柳清舒都在旁敲侧击打听其他小朋友为什么不和他玩，但小乐乐一直没说。
坐在前排的靳恒知道。
他查出了一些原因，是关于“妈妈”这个话题。
别的小朋友说小乐乐没有妈妈，惹怒了他。
这也让靳恒意识到，孩子已经长大，而他们的孩子又足够聪明敏感，有些事，会越来越瞒不住，只是他并不知道怎么解决，甚至有时候父子关系都处得一团糟。
车子一路开到学校，小乐乐头埋得越来越低。
靳恒停好车，柳清舒抱着小乐乐下车，他有些抗拒，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乐乐来了？”桃子老师上前。
面对这个喜欢的老师，小乐乐罕见没反应，继续窝在柳清舒怀里。
“我们来到幼儿园咯。”柳清舒看着怀中的小乐乐，轻声道，“今天不只是乐乐一个人上幼儿园，我也会陪你上幼儿园，我想看看乐乐在幼儿园里都在干什么，开不开心。”
柳清舒不是单纯想把他送过来，她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原本有些抗拒的小乐乐，在听到她说这句话，这才抬头，似乎在确认真实性。
就像爸爸一直很忙，说好送他去幼儿园，老是早早就不见了。
“你爸爸也会陪你。”柳清舒又说。
小乐乐看向靳恒。
靳恒没否认，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柳清舒抱着小乐乐往幼儿园里走，轻声问：“乐乐的教室在哪里呀？”
小乐乐坐直身子，指着二楼。
柳清舒走过去，小乐乐看到身后，靳恒也不紧不慢跟着，他眼睛里才没了那么多抗拒。
进入教室，柳清舒又问：“那乐乐的椅子呢？”
小乐乐正在找，突然从门口冒出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她声线清脆问：“乐乐，这是你妈妈吗？”
闻言，小乐乐没有说话，把头一扭，挣扎要从柳清舒身上下来。
“你妈妈好漂亮好年轻啊。”小女孩追在小乐乐身后，叽叽喳喳说着。
小乐乐搬着自己的椅子，余光一直看着门口的靳恒和柳清舒。
李阿姨都说了，他长得这么好看，是因为他的爸爸妈妈都特别好看！
做早操的时候，小朋友们一个个下楼。
靳恒真的很忙，他人在幼儿园，但电话就没停过，因为广播电话太大，他一直在墙角接听。
小朋友们在做早操，柳清舒就站在一边。
小乐乐做着做着，会回头找一下爸爸，他看到柳清舒正拿着手机给他录像，快速转过来，做得更认真了。
“乐乐，你妈妈来了啊？”另一个小女孩说。
“哇——”另一个小胖子看着柳清舒，“乐乐，你妈妈好漂亮啊，比我妈妈都漂亮。”
小胖子天天说自己的妈妈漂亮，然后他们就会比谁的妈妈漂亮，每次小乐乐都插不上嘴。
原来讨论这个话题是这种感觉。
“是你妈妈吗？还是你姐姐啊？”另一个剪着蘑菇头的小男孩问。
小乐乐蹙眉，他偷瞄了柳清舒，眼神看着自己的脚，嘟囔着嘴快速道：“是我妈妈。”
他说的时候，小手心冒汗，很心虚。
小乐乐一抬头，又看到不远处的柳清舒放下手机，笑得温柔，她还竖起拇指：“乐乐好棒！”
小朋友们一脸羡慕：
“你妈妈好好哦。”
“乐乐，你妈妈好温柔。”
“你妈妈长得真好看，你爸爸也好看。”
.....
小乐乐重新低头，揪着他的小手，小眼底染上笑意。
他不讨厌来上学了，他每天都要来上学！

一整天，柳清舒都待在幼儿园。
小乐乐上课的时候，柳清舒和助教站在一边看着，他去户外活动了，她也在一边看着。
今天下午户外还有篮球活动，老师还让小乐乐上去表演了。
小乐乐拿着两个篮球，微微弯着身子，双手同时拍打两个球，节奏特别规律。
“哇——”柳清舒这一声惊讶，绝对是发自真心实意，她侧头看向靳恒，再次感慨，“太厉害啊。”
靳恒看着儿子，又看看身旁的柳清舒，胸腔里思绪翻涌，眼神逐渐柔和许多，脸上挂着笑意。
柳清舒火急火燎拿出手机的时候，小乐乐运着两个篮球往前，退后，转身，最后来了一个双手交换。
体育老师带头鼓掌的时候，柳清舒也拍起手，脸上都是欢喜，还有些她自己没察觉的自豪感。
两人都是孤儿，从小到大都靠好心人资助上学，哪有什么才艺。
靳恒上了初中，篮球好像也打得不错。
但，小乐乐才幼儿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