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碗的拿筷子的,端水的,大家一块忙活◎
除了留下那两袋红薯外, 宋墨玉又给了半袋子粳米和几条棉被。
赵莫非感动得都快哭了,一边熬粥一边擦眼睛。
镖局的人在附近帮着搭一些能临时挡风的棚子,偶尔往破屋里一瞟, 都有些看不过眼:“这小子真是差役吗?那眼泪都要掉锅里了。”
宋雪名道:“确实没有哪个差役能做到他这份上了。”
上头叫他留守七溪镇救灾, 他就真在这死守。
守到最后自己的命都要丢了,而吃了药身体刚好一点后, 也是这个赵莫非帮着其他病人做饭,还一直鼓励大家。
“我都想和他结拜了!可是宜年兄不在,我不能随便和他人结拜。”宋雪名一边扛木头一边遗憾。
宋墨玉:“……”
很快一锅粥就煮好了。
红薯切块加了粳米煮成的粥, 又浓稠又香甜, 什么调料都不加都非常好吃。
加上赵莫非在内的十二个病人里, 只有三个是正值壮年的年轻人,另外还有三个老人,四个娘子和两个孩子。
除开一位老人和一个孩子是祖孙俩外,其他的人都没有血缘关系,在镇上只是打过照面并不熟识。
他们有的是家人都死光了, 剩下自己孑然一身。有的是重病后要么主动让家人迁走丢下自己, 要么就是被家人舍弃的。
若是没有宋墨玉这些人,他们最多再撑一两日, 届时这整个七溪镇都将是一座死镇。
“有了菩萨的药还有粥,我们再撑一阵子,县城那边肯定会派人来救咱们的。”赵莫非按照宋墨玉教的什么消毒法,把陶碗用煮开两边的沸水烫煮过再给大家盛粥。
有个七岁大的小姑娘接了粥后自己却不喝,全都递到她婆婆身边:“婆婆,你喝。喝了快快好起来。”
“芸儿你喝, 这里还有好些呢。”赵莫非知道这里每个人的名字, 用勺子舀起锅里的粥劝道。
老婆婆倚靠在墙上顺了口气, 摸了摸孙女的头:“芸儿和婆婆一起喝。”
还有个娘子扒在门框边看着不远处的动静,发现宋墨玉她们一直在忙着都没一个人停下来吃饭。
她主动说道:“赵差役,我端些粥去给他们喝吧。”
赵莫非正有此意,刚要动手舀粥,就见宋墨玉过来递给他一张纸。
能进官府当差的人,哪怕只是个差役也是识字的。
“防疫十法?第一,划分疫区,隔离疫症病人。第二,按照病情不同阶段分类隔离,以免年老体弱者加重病情。第三,疫病主要靠身体接触和唾沫传播,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为疫症病人的前提下,接触时必须用沸水烫煮晒干后的布条封住口鼻覆盖手部,尽量利用木棍等工具,避免正面接触。第四,出现过疫症病人的区域要及时用艾草熏净。第五,必须焚烧疫症病人遗体。第六,疫症病人康复后要及时焚烧所用器具、所着衣物,避免再次感染。第七,灭鼠……”赵莫非一条一条念着,破屋里的人都围拢过来认认真真地听着。
她们之前看到宋墨玉坐在一块石墩子上不时蹙眉写着什么,原来是在给她们写活命的办法。
这真是菩萨啊!
宋墨玉自己写了一张后,又让镖局的人人手抄了一张带在身上。
她正与他们交待事情,就见破屋的窗户处趴着一个个的人,原本都是悲戚愁苦的面容,可在发现她看过去的那刻,每张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宋墨玉不由也笑了笑。
按照那防疫十法,原本都挤在破屋的十二个人分成了四处,有的迁到了韩达他们搭起来的棚子里。
为了烧毁尸体,照顾这些病人,加上还要在镇上的塌陷的药铺里找药材,宋墨玉一行人又在这里耽误了半日的功夫,打算明早再出发。
一把大火烧起,火光冲天,没一会火舌就把那些病重过世的人卷入浓浓的火光中。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有人默默闭上眼睛,期盼这一切赶快过去。
七溪镇依山傍水,原本也是个富庶的镇子,是以镇上光药铺就有四家,另外还有几处员外的府邸。
宋墨玉朝赵莫非问明药铺还有府邸的大概位置后,同韩达他们说了续命汤所需的几味药材,众人便开始分头去找。
见识过续命汤的神奇后,众人现在都把宋墨玉当成神医看待,她说要找什么,他们都比从前更加尽心尽力去找。哪怕是要在废墟中刨东西,他们也不在话下。
宋墨玉和宋雪名则负责抓蟾蜍,取蟾衣。
宋墨玉以主街为界限,镇上黑死病的病人住在东面,东面范围大,他们到时候可以在东面找寻一些需要的东西。他们一行人的歇脚处则在西面。最大程度地避免感染风险。
“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哥你看着这蟾蜍,我去做饭。”宋墨玉用热水洗干净手说道。
“好。”宋雪名抱着剑,时不时掀开盆看看里头的几只蟾蜍,心里默念饿了吧饿了吧快蜕快蜕!
他们歇脚的地方原来是一处酒楼,虽然塌得差不多了,但收拾出来后,厨房的灶和锅勉强还能用。当然这里不知道有没有黑死病的病菌,保险起见,宋墨玉用艾草熏了半天,又用沸水把要用到的器具都烫了烫。
反正没人看到,宋墨玉打算做点好菜犒劳下大家。
说是做好菜,也不能太夸张引起人怀疑。想了半晌,宋墨玉决定做一锅地锅鸡。之前在这落脚的时候,她看到厨房口还有未来得及清理的鸡毛,正好可以为她从空间里取出的冻鸡做掩护。
“天啦!这有两只鸡!”宋墨玉夸张地喊道,又模仿了几声鸡叫。
她的声音传到外头宋雪名的耳朵里,因为隔得远含含糊糊地听不大真切,宋雪名要守着蟾蜍寸步不离,只得朝着里头喊道:“要我来帮忙抓吗?!我给它一剑!”
因为有门挡着,宋雪名当然也看不到那两只幸运又倒霉的“鸡”。
“不用,我逮住了!你看好蟾蜍就行了。”宋墨玉喊道。
地锅鸡菜如其名,无非就是在炉子上坐一口铁锅,以鸡肉为主料加上其他配菜煮上一锅菜,再贴满面饼,让面饼充分吸收鸡肉的汤汁,饼借菜味,菜借饼香,直接连饭都不用蒸了,面饼就能饱肚子。
慢慢地,香味传到了外头。宋雪名频频回头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没想到这种境况还能吃到妹妹做的好菜,受的这点苦顿时都不算什么了。
镖局一行人在路口撞见便一块回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提着鼓鼓囊囊的一大包东西。
镇上四家药铺,有两家都塌得一点痕迹找不着,还有一家找是找到了,但是里头药材空了大半。好在最后那家药铺被一块巨石顶住了房梁,里头的药材都得以保存下来。
但宋墨玉所需的药材里头,除了灵芝、红枣比较好认,其他的他们都不认得。干脆每样都拿了些拿过来让宋墨玉辨认。
除了找药材,他们顺路把找到的一些能用的东西都找了过来。
没想到一回来,就闻到这么浓烈的鸡肉香。闻着比他们上次在新泗县的悦来客栈吃的那顿饭菜,还要香!
“难道宋郎君不止是个神医,还是个神厨?”黄信咽了咽口水。
张胖子饭量大,这会早就饿了,豆大的眼睛睁大不少,一个劲往里头张望。
宋墨玉听到动静知道他们回来了,喊道:“来得正好,来两个人端锅子。”
没一会,几人就合力把炖得香香的地锅鸡抬到了屋中垒着的石头灶上。
拿碗的拿筷子的,端水的,大家一块忙活。
宋墨玉拿着其余捏好的玉米面饼子出来时,小五还给她端了个不太结实的小板凳来:“宋郎君坐!”
其他人就没这么讲究了,横竖就是围着这锅鸡肉往地上一坐,手里拿着碗筷就等着宋墨玉坐下来好开饭了。
宋墨玉笑了:“吃吧,先吃肉再吃饼,饼子还得在锅边贴一会,入了味最好吃。”
吃饭的时候大家不免问起这两只鸡是哪来的,毕竟这镇上就跟个死地似的,除了野狗老鼠一类的,看不到什么活物。
宋雪名这个证人当即就说他弟弟运气好,碰到两只杂毛鸡。至于玉米面还有一些简单的调料,宋墨玉本身就带了些,是以大家都只连连夸赞好吃好吃,并没有人怀疑这些东西的来处。
吃了个畅快后,众人便在这里铺开包袱,把四处搜寻过来的药材拿给宋墨玉看。
宋雪名则继续去守那蟾蜍。
“你看看,这几样可符合条件?”宋墨玉意识分神进入空间直接问药药。
药药在药膳商城的小黑盒子里跳来跳去,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埋汰!”
“……”宋墨玉瞪着它:“洗洗不就能用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找遍药铺还有那些府邸,都没找到木血竭。
韩达回想了下:“宋郎君说的有木血竭的那处地界,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遍布瘴气,多毒虫猛兽,就是最富经验的老猎人和采药人都不太敢去。此处若没有木血竭,还是等到了壁山县,在壁山县的药铺中找找吧。”
“嗯。”宋墨玉点头。这些人是受雇于她,又不是把命卖给她。她确实不好再叫这些人再给她找木血竭。如今最重要的事还是先到壁山找陈司悬。
宋墨玉离壁山县越近,心里的焦虑就更重一分。
毕竟梦里会出现的瘟疫已经应验了……
第二天一早,宋墨玉隔着门板留下了足够十二个人服用四天的续命汤,嘱咐他们要隔十二个时辰才能用一次。好在天寒地冻的,这些先兑换出来的汤药也不至于变质过期。
宋墨玉想了想又叮嘱,这镇上若有其他人过来,切记勿忘防疫十法。尽量减少新的感染人数,以及防止反复感染。
赵莫非等人听说宋墨玉他们要走,而且还是要往地动最中心的地方去,都不免担心。一个个隔着各自的门窗眼巴巴往外看着,叮嘱着,连连说道“以后一定要再来七溪镇,上他们家去吃饭。”
一句以后,多少牵挂都在里头了。
“走吧。”宋墨玉骑上马。
一行人依旧用布条覆盖着口鼻和手,谁也不知道前头还有多少这样的病人。
几匹好马很快就载着众人出了七溪镇。
按照赵莫非说的,官路被堵,他们要想到达壁山县就必须走艰难险绝的小路。
但小路哪里是那么好走的,很多地方本来有路现在也没了路,只能一直绕个不停。好在韩达经验丰富,一直朝着壁山县的地方靠近。
“前面好像有人?”老周眼力是最好的。
小五现在都快对这句话有阴影了,上回老周说前面有人,结果就碰到快死的赵莫非,这回前面有人,不会也是这样的情况吧?
老周也觉得小五丢脸,一定要练练他的胆子,策马过来拉住他:“走,你跟我看看去。”
“不是病人!”小五的声音传过来。
宋墨玉他们这才策马过去。
这人确实不是瘟疫病人,却比病人好不到哪去,他不知道是从哪滚摔下来,浑身都是血口子。身上最严重的一处,就是后背被尖锐石头划开的血肉,深得都能看到骨头了。
或许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这人才斜歪着晕了过去。
宋墨玉等他们把人从下头拉上来,看清楚了这人的脸,连男声都忘了装:“陈平?!”
陈平这个名字众人并不陌生。
毕竟他们的雇主这一路行来, 不是打听陈司悬就是打听陈平。没想到这回在这种地方见到真人了。
也就是老周眼神好,要是换个人未必能发现那乱石堆里还有个活人。
当然更让大伙惊奇的,是宋墨玉刚才那声发问, 听着可不像小郎君, 倒像是小娘子。有了这个疑问他们再去观察宋墨玉,才发觉她总是用衣领裹住脖颈, 面部和耳朵上似乎也是刻意抹黑过的。到底是男儿郎还是女娇娘大家心中都有了定论,只是心照不宣地没有放到明面上说。
这么多人看着,宋墨玉实在不好把治疗外伤的药膳拿出来。好在王越和宋雪名治跌打损伤都有一套, 当即给陈平清理了伤口, 又敷上止血的药粉。那些骇人的伤口看起来好了许多。
“他这样要是带着赶路肯定会加重病情, 我们先找个地方安置吧。”韩达道。
宋墨玉点头后,众人便寻了个地势开阔的地方扎营,这样就算再有地动也可以及时撤离。
“他什么时候能醒?”宋墨玉坐在一旁死死地盯着陈平。
她刚才在发现陈平的地方找了一圈,连杂草堆都没放过,但并没有看到陈司悬。
这两人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现在陈平是这副模样, 找不到陈司悬并不是什么好事。宋墨玉急需从陈平口中知道陈司悬的动向。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晌午过后一直昏迷的陈平睁开了眼睛。
他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公子……救公子……”
“陈平, 陈平,是我。我在这。”宋墨玉喊道。
陈平偏头看去,发现是宋墨玉后立即就想要起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掌柜的,你救救公子快救救公子!”
“你别急,先把这个吃了, 然后慢慢和我说。”宋墨玉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碗包子, 里头都是小笼包大小的灵芝包子。
她以前用来治过司徒院主的摔伤骨裂, 这时候正好兑换出来给陈平吃。
陈平哪里肯吃包子,好好一个人急得都快哭了:“掌柜的,公子得了瘟疫,两天前就一直吐血,我和陈幕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知道您有个神医师父,说不定可以救公子,就从壁山悬崖那边抄最近的路想去找您,没想到下雨过后那里实在太滑,连人带马都摔了下来。”
宋墨玉没想到陈司悬果然如她梦中所想,而且按照陈平的描述,陈司悬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既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宋墨玉问清陈司悬所在的具体位置后,又问了陈平说的那条最近的路在哪,最后说道:“你在这休息,我会找人照顾你。”
陈平已然明白宋墨玉的想法,他忍痛跳下床拦着宋墨玉:“掌柜的,您不能走那条路,您若是有药便交给我,我去送……”
他知道宋墨玉对于公子的重要程度,不愿让宋墨玉去冒这个险。
宋墨玉也没和他多话,按照陈司悬以前教她的办法,在陈平脖颈后来了一下。陈平如今身体虚弱,转眼间就被宋墨玉打晕了。
外头众人分别守着三个方向,见宋墨玉出来后都一齐看向她。
宋墨玉道:“韩镖头,这附近有几味药材,我要去找一找。”
她在这些人眼中本就有了“神医”的名号,所以根本没人怀疑她。
黄信和王越主动说道:“要找什么药材,要不要我们一块去?”
“不用。”宋墨玉摇摇头,“你们帮我照顾好陈平就行。伤口切记不要碰水。等他醒了就给他弄些红薯粥喝。”
“走。”宋雪名站起来。妹妹不要旁人陪,总不会不要他跟着吧。虽说冬天山里猛兽少,但要是迷路多危险啊。
“哥,我自己就行了,反正也不远。”宋墨玉抬手指了指方向,“你把之前我让你收着的那些药材给我。有些品相不好,我去山里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替换一下。”
宋墨玉指的方向确实不远,宋雪名也没怀疑,把用油纸包着的续命汤所需的药材给了她:“那你记得早点回来啊。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韩达递过来一个信烟:“这个拉开就能用,宋郎君若遇到危险就立即拉开。我们这边有什么问题也会即刻放信烟。”
“多谢。”宋墨玉把信烟放到身上,随后左手提篮子,右手提了根粗大的棍子探路,一路走出大家的视线。
等确信没人看得到自己后,宋墨玉便把除了棍子以外的东西丢进随身空间。她当然不是去采什么药材,她是打定了主意今天就要赶去壁山县。
按照陈平说的那条路,去壁山县的距离和时间都能大大缩短,人徒步前行翻越绝壁的话,应当只要五六个时辰就能过去了。
五六个时辰而已,你以前大学还参加过马拉松呢,宋墨玉给自己鼓劲。
而且空间里有能随时取用的水和食物,又多了一份保障。
她一步步踩在泥泞难行的路上,当然很多地方都称不上路,不止杂草丛生还陡峭异常,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没一会宋墨玉的手上就沾满了泥和青苔,身上的袍子也没好到哪去。
偶尔有两次她险些踩空,好在抓住了旁边的藤条。
药药在空间里劝她:“宿主,咱回去吧。你这样到不了壁山县的。反正等一个晚上也不要紧,明天一早出发也是一样,说不定陈司悬不会死呢。你不能为了别人不要命啊。”
“闭嘴。”宋墨玉不想理它。
药药着急地在空间里跳脚,不死心地说:“你要是碰到什么毒虫猛兽或者摔死,我可不管你!”
宋墨玉这回连口都懒得开了,只专心在眼前的路,维持着较为均匀的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弯弯绕绕地爬了多久,有些地方看着有路,其实因为地动已经崩裂成悬崖所以只能绕道。而且随着地势变高,穿梭过的地方不少都结出了冰棱。
药药当然也不可能真的不管她,毕竟它有义务保护宿主安全,只能时不时提醒一下方向。
它说的方向基本都是对的,宋墨玉避开了那些难以察觉的自然陷阱,但却依旧很难爬。
天早就黑了。
宋墨玉早有准备,反正四周没人,她直接从空间里拿了个强光手电:“还好以前酒楼前台放着几个大手电。”说完她还有点遗憾:“要是有那种戴在头顶的矿工灯帽就更好了。”
药药:“……”
宿主一个人的时候果然放飞自我。
宋墨玉实在走不动了,浑身冒着热气,她倚靠着一棵歪倒的树坐下,往嘴里灌了几口冰凉的水。
虽然剧烈运动后不应该喝冰水,但宋墨玉也顾不得这许多。冰水下肚后,身上的热气还有从喉咙里涌出的血腥味都驱散了几分。
“今天是不是大年初四了。”
药药:“是。你说你要是在家待着多好。待在家里也可以用药膳救人,为何非要来淌这趟浑水。”
它是真怕宋墨玉出事,毕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能干的宿主,半年时间就把两项进度条拉了这么多。到时候绩效考核它肯定是优秀,药药暗暗想到。
宋墨玉自顾自说道:“那明天饭馆和酒楼都要复工了。”
药药:“……”得,鸡同鸭讲。
宋墨玉透过错落的树丛遥望着远处,她看到山脚下某处地方有人点燃了信烟。
应该是哥哥他们见自己迟迟不回去,以为她迷路了所以燃放信烟给她报位置。但只要他们在陈平睡的地方找一找,应该就会看到她留下的字条。
以陈平的功夫都能从这条路失足,宋墨玉不愿让他们跟着冒这个险。是以宋墨玉在信上还给他们画了另外一条,虽然慢但相对安全的路。
“壁山县见。”远远的,宋墨玉朝着那个方向说了一句,然后又撑起那根棍子继续超前走。
“宿主,往左……”药药话还没说完,宋墨玉忽然觉得一阵天摇地动。
“不好!地动了!”药药大喊,连忙指挥着宋墨玉朝右边躲避。宋墨玉当机立断往右边滚去,熟料却随着地动山摇和旁边的树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坠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墨玉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还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拖着她走。
“好吵。”宋墨玉睁开眼睛,她感觉浑身都是土腥味,身体各处也止不住地疼。
“你谁?”她看着眼前漂浮的小圆球。
这圆球闪着白色的荧光,在漆黑的夜中格外瞩目,更令人惊奇的是它甚至还有圆圆胖胖的手和脚,有点像透明的水母,也有点像小精灵。
“是我啊!”小圆球发出药药的声音,它气都要气死了,“要不是我拖你,你就摔死了。居然还不认得我。”
“原来你还会变出实体啊。”宋墨玉笑了笑,却猛地咳嗽了几声。
“你别说话了,你肋骨断了两根,我还在修复。”药药实在拖累了,见宋墨玉醒了以后,圆球状态消失,又变回空间里小盒子的模样。
从药药的话里宋墨玉又提取到了关键词:“所以,你不止可以保护我,你还会主动给我治病?”甚至都不需要消耗她的兑换度和什么口碑值。
药药很警惕:“宿主,你不要打坏主意!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要是我主动给你修复身体,会消耗你的气运,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都会很倒霉。”
“有多倒霉?”
“走路被砸,喝水被呛,钱袋被偷……”药药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
“打住。”宋墨玉是个钱串子,听不得一点散财的话,“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你知道就好。这里有瘴气,我在你身体外面罩了防护层,手电筒在你正前方两米的位置,你捡了以后就快点离开这里。”药药说道。
“好。”宋墨玉被药药救了,难得不和它呛声。她摸到手电筒后慢慢地站起来。
药药确实给力,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但身体还能行动自如,只是受了点轻伤,宋墨玉不由感叹:“主角光环也太爽了。”
“别爽了快走。”药药催促,“这防护罩也是有时效的。等下瘴气中毒我就不管你了。”
“等等,你说这有瘴气?”宋墨玉把强光手电开到最强档,一瞬间四周几乎亮如白昼。
这里的植被和地貌果然和之前截然不同,气候都比刚才湿热了不少。难道这就是陇州那处生长着木血竭的地方?
药药栽倒:“我都怀疑你是故意朝这下面摔了。”
“来都来了。走,找找去。你也帮我找找,早点找到早点走。”宋墨玉道,“而且你刚才那小圆球的样子挺可爱的,你变回去做什么。”
“你骗我。圆球才不可爱。”药药还是附着在小黑盒子上不肯变化,但语气分明是有些欣喜的。
“我骗你做什么,圆滚滚的东西最可爱了。我们家谁最可爱?!本来是宋之衡的!但现在变成你了!而且你还有那么好看的透明身体,跟水晶似的,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我虽然就见过你一个系统,但我打包票别的系统都没有你可爱。”宋墨玉开始吹彩虹屁。
没过一会药药还真的重新变化成小圆球,它漂浮在宋墨玉眼前还有几分羞涩:“既然你这么真诚地夸我,那我就帮你找找那木血树。”
“真诚,我太真诚了。”宋墨玉眯眼笑了笑。果然不管男女老少还是系统,夸一夸总是不会错的。
强光手电加上药药的指引,没走小半个时辰宋墨玉就找到了高大的木血树。
续命汤中所需的木血竭其实就是木血竭的果实及树干中的树脂。
宋墨玉从空间里拿了把菜刀出来在树干上又砍又刮,好一会后才采购足够份量的树脂。等找个地方把这树脂煎熬成糖浆状,再冷却凝固成块状就成了木血竭。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宋墨玉小心翼翼把树脂放到空间里,高兴地遮不住笑,“这下好了,所有药材都集齐了。剩下的兑换度可以兑换几百份续命汤。”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立即朝着壁山县城的方向跑去。
壁山县。
天光亮起时,大丰商会的大掌柜走了过来。他同屋外的陈幕互相行了个礼。
大掌柜亲自端了吃食还有一碗参汤过来给陈司悬,却发现屋外昨天晚上放在那的吃食一口都没有动,就那么凉透冻成一坨一坨的疙瘩。
“公子一口都没用下吗?”大掌柜不免悲从中来。
他虽然是陈司澜的心腹,但陈司悬来得这些时日所说所做都让他很是敬佩。如今陈司悬命不久矣,大掌柜的脸上也是愁云惨淡。
陈幕淡淡地“嗯”了声,好似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
大掌柜不由说:“今天这参汤务必请公子用些,还劳烦你转交。”
陈幕却忽然开口:“我哥去找神医了,公子绝对不会有事的。”
“但他已经去了有两日了,公子的病只怕是……”
“公子绝对不会有事。”陈幕重复说道。
“只盼你大哥快些把神医找来才好。”大掌柜叹了口气,把东西递给了陈幕,然后隔着门行了个礼。希望老天爷保佑。
“还有何事?”陈幕看得出大掌柜满脸忧心,似乎欲言又止。
大掌柜拉着陈幕走远几步,同他说起。
如今整个县城所有得了“七天死”的病人,还有可能得了的病人都被转移到县城南面了。据最新传出的消息,跟着进去的两个大夫也染上了这种病。里头死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陈司悬还能留在这个棚子里头,已经很是不易。
虽说陈司悬始终闭门不出,饮食起居都在那小小棚屋中解决,而且大丰商会的人还按照陈司悬的要求,用木条封住了他的门窗。
但周遭住的老百姓们仍旧多有微词。
他们怕那棚屋挡不住陈司悬的病气,传染给他们怎么办?!
毕竟谁都怕死。
最让大掌柜忧心的是,今早不知道受了谁的鼓动,居然有一伙老百姓去找县令大人请命,言及陈司悬就算对他们壁山县老百姓有功,也不能这么特别,凭什么别人染病后都去疫区,他就可以留在这里。
必须一视同仁。
县令大人废了好些口舌才把这事压了下去,但周遭老百姓却似乎还是不死心。如今陈司悬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那个带着人救灾免费发东西的大好人,而是洪水猛兽了。
“他们怎么敢……”陈幕听到这些言论,拳头顿时握紧,“我去和他们理论!”
“陈幕!”一个气息虚弱的声音拦住了陈幕的脚步,是从密不透风的棚屋中传来的,不是陈司悬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