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我的摊子叒被掀了by宅女一枝花
宅女一枝花  发于:2024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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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的朋友一定不多。”石中坚说。
他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感慨。
虽然这样说很没有礼貌,但他若是雪山派掌门,一定会给这些人安排一个看脑子的大夫。
他甚至觉得雪山派的开山祖师爷之所以将门派建在远离中原的西域雪山上,完全是为了避免中原武林的同道发现雪山派弟子都是一群疯子的事实。
雪山派弟子当然不是疯子。
至少白万剑不是。
他既然察觉到众人的微妙的眼神,自然不会容许旁人误会他们雪山派仗势欺人。
于是他抱拳道:[“列位朋友,我雪山派剑法低微,不值一提,但本派自立派祖师传下来的剑法,若侥幸刺伤对手,往往留下雪花六出之行①]
他望着大庭中央那个自称石中坚,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石中玉的年轻人。
仿佛看到了受辱后跳崖自尽的爱女、神志不清的妻子、断臂的封师哥……还有那些惨死的同门。
都说金太夫人家教有方,金家子弟哥哥走正路,没有一个为非作歹的,他倒要看看,这走正路的万福万寿园还要如何袒护这欺师灭祖、荒唐无耻的恶贼!
却听“铮”一声嗡鸣。。
[白万剑长剑出鞘,手腕一挥一抖,刺入大庭东侧墙壁。
银光飞善,长剑入鞘。
墙上果然留下了六点剑痕,每个剑痕都呈现出雪花六出之行,甚是整齐。
白万剑道:“敝派那个不成器的弟子七年前叛出前,曾与在下的廖师叔动手较量,我廖师叔为了教训他,在他左腿刺了六剑,每一剑都是这般形状,普天之下,再无第二种剑法能留下这样的伤痕。”
说着,他目光森冷地望着身材魁梧高大的少年,冷冷道:
“石中玉,你敢将裤管捋起来,给列位朋友瞧瞧吗,你大腿上有没有这样的痕迹,一看便知!”②]
不等少年回答,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小六开口道:“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王万仞大声道:“倘若没有,我王万仞跪下来给他磕一百个响头,从此改名‘乌龟儿子王八蛋’!”
“这……”
石中坚犹豫了,隔着数人,看向安小六。
他自然知道自己腿上是没有伤痕的。
倘若王万仞不是那样说,他拉起来裤管让人看看倒也无妨。
但王万仞那般说了,自己要是照做,总觉得有些愧疚。
他是为王万仞考虑才迟迟没有动作,一众雪山派弟子却以为是他心虚了,不敢让人看到他左腿的剑痕。
“怎么,小畜生不敢了,哦,你不是小畜生,你是狗杂种!”王万仞讥讽道。
“好吧。”这可不怪我了。
少年心平气和地想。
大庭里很安静。
所有人盯着少年的缓缓上拉的左腿裤管。
被这么多人盯着大腿,石中坚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也会觉得难为情。
只是他皮肤颜色深,没那么明显罢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庭堂一片哗然。
少年左腿干干净净,皮肤光洁,什么也没有。
白万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耿万钟、王万仞等人不死心地冲上去。
毫无发现,依然毫无发现。
雪山派弟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纠缠了这么久,以为万无一失,居然真的找错人了。
石中坚平静道:“我是六年前与我爹爹妈妈相认的,他们原来以为我死了,没想到我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当时他们宴请了许多宾客,松江府的武林名宿银戟杨光——杨老英雄也在,这本不是什么秘密。”
“不对,三月初七那日,我们在万福万寿园后花园问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为什么回我们知道?”
花万紫飞快道。
“因为我本来就见过你们啊,”石中坚奇道,“以前我和姊姊在侯监集的时候,曾见过你们同我爹爹妈妈,还有金刀寨寨主安奉日一起抢夺玄铁令。”
听到少年提到侯监集、玄铁令,耿万钟王万仞等人愕然相顾。
“你是——”
当年谢烟客的玄铁令重现江湖,各路人马齐聚侯监集绝对是武林中的一桩大事。
传言中这个引起武林各方人士争抢、造成死伤无数的小铁片,最终落到了一对乞丐姐弟的手里。
许多人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只有耿万钟、王万仞这些当事人才知道,传言是真的。
他们亲眼见到那对乞丐姐弟拿着铁片。
乞丐……姐弟……
雪山派此行一共九人,有七人当年参与了玄铁令的争夺。
包括年纪最小的花万紫。
当年去过侯监集的七个人死死盯着少年那张坚毅的面庞。
“是你,”耿万钟震惊地望着对面魁梧挺拔,个头比自己高,肩膀比自己宽的少年,“你是当年那个小乞丐?!”
若他知道眼前高大挺拔的少年与当年侯监集的小乞儿是同一个人,根本不会误会他是石中玉。
那时的石中坚完全是个小孩。
瘦瘦的,矮矮的。
说是七八岁也有人信。
“你姐姐——”
耿万钟没有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侧头看向淡定喝茶的安小六,瞪着眼,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真相终于大白。
当年侯监集的乞丐姐弟,在六七年的光阴中飞速成长,脱贫致富,众雪山弟子甚至在脑子里自动补足了缺失的剧情——
乞丐姐弟沿街乞讨,相依为命,因资质不弱被高人隐士收为弟子,最终和黑白双剑相认。
一旁的白万剑脸色变了又变。
他本以为辗转多年,终于抓住了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没想到忙忙碌碌,竟还是一场空。
羞愤跳崖的女儿、一日前惨死的师弟……画面交织更迭,不断他面前闪现。
白万剑气血翻涌、天旋地转,摇摇晃晃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白师哥!”“白师傅?”
雪山派弟子焦急万分。
石中坚一跃而起,奔向白万剑身前。
一把抓住白万剑的手腕,向白万剑输送内力。
他没有经验,输送内力时没轻没重,白万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吭。
“住手!”
“你要做什么!”
雪山派弟子倏然变脸,他们推己及人,自然觉得对方要落井下石。
王万仞正想把少年推开,却被身手更好的耿万钟拦住。
“耿师哥?你拦着我作甚?”
“你看清楚了!”耿万钟警告中透着些许无奈。
王万仞这才注意到,白师哥的脸色比刚才强了不止一点。
他登时明白这个叫“石中坚”的年轻人正在用自己的内力为白师哥疗伤。
雪山派众弟子愧疚不已。
就凭这段时间他们对石中坚的态度,人家没捅他们十七八次都算宽宏大量,如今还以德报怨,为白师哥疗伤。
盏茶时分,白万剑情况好转,少年松开了他的手腕。
“多谢。”花万紫讪讪道。
她也是对石中坚喊打喊杀的一员,甚至因为对石中玉所作所为的痛恨厌恶,对石中坚出手更加狠厉。
而且耿师哥他们之所以深信这少年就是石中玉,也有她一部分原因。
是她调查了长乐帮帮主的过往,猜测长乐帮帮主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误伤了少年。
“这没什么,你们知道我不是坏人,那就很好了。”少年不好意思道。
他话音刚落,王万仞突然“扑通”一声跪在石中坚面前,“咚咚咚咚”磕起头来。
他是个老粗,有话直说,有头真磕。
不到十个就已经将脑门砸得又红又肿,鼓出好大一个包。
石中坚吓了一大跳:
“你快起来啊。”
庭堂里的其他人也呆住了。
先前他们只觉得王万仞说话刺耳难听,满口喷粪,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践行诺言,在众目睽睽下向少年磕头道歉。
大家好笑之余,又有几分钦佩。
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脑子,但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只是照他这个磕法,都不用一百个,五十个就得磕成傻子。
“先前冒犯了石少侠,少侠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我王万仞却是个乌龟儿子王八蛋,从此以后少侠不需要叫我王万仞,就叫我乌龟儿子王八蛋吧。”
“别,别这样,我原谅你了,你已经磕了很多了,不要继续磕了,你们只是认错人了,并没对我做什么,只是别再半夜来我房顶趴着了……我也是有点怕的。”
少年结结巴巴道。
一番话说得雪山弟子老惭愧了。
石中玉,石中坚,虽是兄弟,人品却天差地别。
众雪山弟子感慨万千,便在此时,石中坚抬头了。
入目……是一张与石中玉高度相似的脸。
好烦,看到这张脸就想啐一口。
众人愧疚之心顿减一半。
连道歉的心情都不连贯了。
一刻钟后。
石中坚开开心心走到身边:“事情总算结束了,让姊姊担心了。”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安小六温和道。
她看向跟在石中坚身后,躲躲闪闪,别别扭扭的红衣公子,笑了:
“谢谢你,火孩儿。”
红衣公子瞪大眼睛:“原来六姐姐认出我了!”
这场长达半个月、热度仅次于“金太夫人过寿”的大戏,在少年欢天喜地的声音中接近尾声。
却在此时,庭外传来一阵大笑:
“好精彩的一出戏,有趣,有趣——”
这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却字字清晰,响彻大庭。
几乎同时,富贵儿叭叭道——
【“两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疑神疑鬼的赏善罚恶使。”】
【“一个巧舌如簧满腹坏水好色贪淫残忍嗜杀的长乐帮帮主。”】
【“半个黑白双剑。”】
【“半个黑白双剑。” 】
【“他们来了。”】
安小六和身边人倏然起身。
庭堂内群雄震动——
不知何时庭堂之中突然多出了两个人,一胖一瘦,衣着华贵。
“很好很好,我哥俩儿原是奉命请人去侠客岛喝腊八粥,不曾想竟欣赏了一出大戏。”
那瘦子笑嘻嘻道,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环顾四周。
听到“侠客岛腊八粥”,群豪无不凛然震悚。
唯有石中坚茫然望着安小六:“侠客岛是哪里?”
不等安小六回答,门外再次传来说话声——
“玄素庄石清、闵柔前来拜访。”
却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一黑一白,并肩而立。
男的丰神俊朗,女的文秀清雅。
石中坚惊喜万分,当即向二人跑过去:“爹爹,妈妈!”
正是石清闵柔夫妇。

闵柔仰头望着自己的孩子, 眉眼柔和,目光满是慈爱。
狗哥开心道:“爹爹妈妈怎么来了万福万寿园,是来找我的吗,爹爹妈妈怎么知道我在万福万寿园呢?”
石清闵柔和万福万寿园往来不多。
连金太夫人八旬大寿这样的武林盛会, 二人也只是遣人送了贺礼, 并未亲自到场。
玄素庄“黑白双剑”在江湖名声斐然, 又不似安小六属性特殊,不便在别人家大喜之日登门。
可见交情是真的一般。
“是安姑娘告诉我们的,”闵柔道, “我和你爹爹原是打算北上,没想到路上见到彭家镖局的人……”
石清闵柔能收到安小六的信完全是个意外。
那日,石清闵柔在北上寻子的途中,路过一家茶摊决定下马歇息,忽然一条大汉回过头来, 目光在二人和二人所骑骏马之间反复打转。
“黑白双剑”衣服向来是一黑一白,骏马亦是如此。
他们夫妇平素与人为善,动手也是先礼后兵,见这汉子生得魁梧, 目光虽然放肆但并无恶意, 桌上还放着一柄大刀,知他是江湖中人便拱手致意, 算是打个招呼。
岂料那汉子居然起身向二人走来:
“敢问尊驾二位可是江南玄素庄庄主夫妇?”
石清闵柔对视了一眼,他们夫妻同为上清观弟子,自幼相识, 师兄师妹青梅竹马, 默契非比寻常。
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抵千言万语。
石清拱手微笑:“尊驾实不敢当,愚夫妇的确是玄素庄的石清、闵柔。”
那汉子又道:“敢问石庄主和闵夫人可认识一位姓安的姑娘?”
他盯着石清闵柔, 双目凝视二人面容,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动作。
石清闵柔心中一凛,警觉地看向对方。
他们夫妇二人与“瘟娘娘”交好不是什么秘密。
当年江湖盛传“暴雨梨花钉”在瘟娘娘身上,便是他们夫妇出面力保,这些年安姑娘所有精力都用在教导家里的姑娘,再不过问江湖事,不少人垂涎安姑娘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布毒手段,便寻到他们夫妇身上,想重金请“瘟娘娘”出山。
可安姑娘什么品格?哪里会为区区黄白俗物所动?
——石清闵柔心里,安小六品行高洁,实有隐士之风。
“天下姓‘安’的姑娘太多了,愚夫妇不知阁下在问哪一位?”石清语气冷了下来。
哪知汉子竟欢喜道:“这就对了!”
在石清闵柔错愕提防的眼神中,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在下是彭家镖局的人,受安姑娘所托给石庄主、闵夫人送信,几次试探多有得罪,还望二位英雄海涵。”
原来这汉子此行目的便是去玄素庄为安小六送信。
没想到半路遇到两位收信人。
他此前多番试探,意在确认石清闵柔的身份。
安姑娘另一重身份着实特殊,若石清闵柔痛快承认他们的确认识一位姓“安”的姑娘,这汉子反倒不敢将信拿出来了。
如此这封本该因收件人不在家而错过的信件,就这么天缘凑巧的送到了收件人手上。
石清闵柔看到信上的内容,得知儿子被长乐帮的人盯上了,还要强行奉为帮主,怛然失色,当即放弃北上改道去万福万寿园。
坚儿武功出众,长乐帮那些人若是来硬的,想要拿下他们儿子怕是没那么容易。
就怕长乐帮那些人老谋深算,瞧出幼子善良心软,用摇尾乞怜的方式哄骗幼子成为他们的帮主,糊里糊涂替他们接下侠客岛铜牌。
——别说,这种缺德事儿长乐帮那些人还真能做出来!
夫妇二人昼夜兼程,而今看到孩儿平安无事,自是无限欢喜,但一想到令无数江湖人谈之色变的侠客岛使者,眼下就在一墙之隔的大庭中,又不禁收敛笑容,喜忧参半。
“麻烦可解决了?需不需要爹爹妈妈出面,你爹爹妈妈的名声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分量的。”闵柔看了一眼石清,问儿子。
狗哥连连摆手,憨憨一笑:“不用不用,已经解决了,都是误会,倒是害得爹爹妈妈担心一场。”
少年陪着父母回到大庭。
少年对侠客岛之事一无所知,自是神采飞扬,眉开眼笑,他的父母却显得心神不宁,忧心忡忡。
明明是阳春三月,室外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庭堂里却像是严冬三九天,冷得让人肌肉紧绷,牙齿打颤。
就算知道来人便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黑白双剑”,众人也生不出交流的欲望。
他们口中说着“久仰久仰”,眼神却不断往大庭中央那一胖一瘦的老人身上飘。
就连先前一直很松弛的金家子弟,此刻也是如临大敌,戒备地望着两个不请自来的恶客。
生怕下一刻,二人便在万福万寿园大开杀戒。
石清闵柔猜出这便是侠客岛来的赏善罚恶使,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两个老人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他们乐呵呵看着黑白双剑与群豪见礼,既不参与也不打断,二人明明站在大庭中央,却像是戏台子下面的观众,闲闲地看着满庭群豪展示江湖百态。
突然,石清闵柔不说话了,二人定定望着一个方向。
狗哥抬眼一看,登时怔住。
原来爹爹妈妈在看大庭东侧的雪山派众弟子。
白万剑沉着脸,看石清闵柔目光不善,雪山派弟子同仇敌忾,对石清闵柔也没什么好脸色。
双方明明谁也没有说话,却莫名有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仿佛随时会抄家伙干架。
稍远处的安小六见状微微蹙眉。
她一直都知道石清闵柔有个比狗哥大两岁的长子,叫石中玉,不知为何没有带在身边教导,而是送到了远在西域的凌霄城,拜了雪山派掌门大弟子“风火神龙”封万里为师。
几年前在凌霄城失踪了。
至今没有消息。
这些年石清闵柔为了打听长子下落,又是北上又是南下,不知去过多少地方。
狗哥每每到玄素庄小住,回来都会告诉安小六,妈妈夜里又哭了:
“……她哭得好伤心,说梦见哥哥死了,爹爹也叹气,他们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只能装着不知道,心里却难过得紧……”
安小六当时就觉得奇怪。
雪山派就算剑法独到,但毕竟远在西域,那是连宝骡去过一次,回来都要歇息两个月才能缓过劲儿的地方,石清闵柔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怎么把儿子送那儿了?逢年过节都回不了家的。
而且黑白双剑儿子失踪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没去凌霄城要个说法,也没发动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找孩子。
以前她不认识雪山派弟子,不知另一方的态度,如今见到了,心里倒是冒出了诸多想法。
从雪山派众弟子提起石中玉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反应来看,搞不好气焰嚣张的雪山派是个纯纯的受害者。
石清闵柔没追究儿子在凌霄城失踪一事,不是胸怀宽广,而是单纯理亏。
大约是顾虑侠客岛使者,雪山派和石清闵柔虽然气氛微妙,到底没有动手。
不过多时,夫妇二人同儿子一起坐到了安小六所在的桌旁。
大庭死一般寂静。
少年受气氛影响,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再次想起方才的问题: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侠客岛又是什么地方?”
他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姊姊。
石清闵柔想说什么,又怕隔墙有耳。
安小六轻轻摇头:“……稍后给你解释。”
“我也想知道。”红衣公子插口道。
“你不知道?”
狗哥有些诧异,他以为自己这个朋友什么都知道。
红衣公子小声说:“我五哥提过,当时我年纪小,他们不让我知道太多,把我哄骗走了。”
他那时一心缠着想要甩开他的“掌中天魔”花蕊仙,只觉得那就是最有趣的事了,意识到自己被糊弄了,也不生气。
他本不是七姐那种执拗的性格。
便在此时,金太夫人说话了。
她依然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似乎臭名昭著的侠客岛使者和大庭里旁的客人别无二致——
“尊驾二位可是侠客岛赏善罚恶使者?是请我老婆子到侠客岛喝腊八粥的?”
“奶奶?!”“太夫人?!”
年轻的金家子弟和万福万寿园的仆役倏然变脸。
惊慌地看着满头银丝的老妇人。
“太夫人果然远见卓识,别具慧眼,”胖子称赞道,“我哥儿俩的确是侠客岛的使者,来贵府的目的却不是为了邀请您,而是我们想要邀请的人正在贵府做客。”
群雄一片惊呼。
气氛空前紧张,大庭西侧的长乐帮众脸色铁青,心情跌至冰点。
谁不知道侠客岛向来只邀请掌门、帮主、教主这类的首脑人物。
而他们长乐帮的帮主刚好不见了。
帮众不禁看向坐在大庭东北面的石中坚,只恨此人诡计多端,撇清了帮主的嫌疑,没有听从贝先生的安排,当大家的替死鬼。
“不知尊驾来我府上要找何人?”金太夫人叹了口气。
瘦子笑了:“我们找的人就在大庭之中。”
说着,他探手入怀,取出两块铜牌。
无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所有人屏住呼吸,仿佛看到了索命的勾魂使在翻阅生死簿。
只见这一胖一瘦的老头子如散步般向大庭东北面走来。
这个方向只有一张桌,也只有这张桌旁坐着人。
石清闵柔登时变脸,金家两个门客亦是面容不佳。
可是下一刻四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看向静坐着喝茶的安小六。
闵柔喃喃:“怎么会……”
仿佛为了验证四人猜测,瘦老人转瞬间来到安小六跟前:
[“我们奉侠客岛岛主之命,手持铜牌邀常春岛岛主赴敝岛相叙,喝一碗腊八粥。”①]
说着,双手捧着两块铜牌递向安小六。

早在听闻“侠客岛使者重现江湖”那日, 她隐隐就有对方会找上门的预感。
昨日离开小镇饭馆前,富贵儿说侠客岛使者也在,还很欣赏她时,也只是进一步证明她想得没错。
赏善罚恶使出现在无名小镇不是巧合。
他们一开始就是冲她来的。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安小六。
有震惊的、茫然的、担忧的, 有心急如焚的, 也有劫后余生、幸灾乐祸的。
各式各样的人, 各式各样的目光,让这个大庭成了一个角色众多的戏台子。
安小六也分不清自己是台上演出的,还是台下看戏的。
或许台上台下本不重要。
因为有人就有戏台子。
便在这时, 有人迟疑道: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却是安小六座旁的狗哥。
身形魁梧的少年挠挠头,对瘦老头认真道:“这位大爷,我姊姊都没什么钱,又怎么可能有个岛呢,更不可能是什么岛主了, 你们是不是请错人了?”
狗哥不知道侠客岛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拒接侠客岛的铜牌会有什么后果。
他只是单纯以一个了解姊姊资产状况的臭弟弟的口吻,讲述一个事实——
我姊姊,穷, 没钱!
所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富贵儿毫不客气发出一连串爆笑, 震得安小六脑壳嗡嗡作响。
石清闵柔沉默对视,居然觉得幼子的话……很有道理啊。
安姑娘手头一直不宽裕, 身上的衣裳还是前年做的,家里也没个仆从,凡事亲力亲为, 偶尔发一次财, 也只是昙花一现的富裕……
若她真有个岛,那岛得多贫瘠、多荒凉, 都不能让安姑娘心安理得点四个菜——坚儿说过,安姑娘自己出门下馆子最多两个菜,担心吃不完浪费,都不会点汤的。
想到这里,石清还算淡定,闵柔却是心生怜惜,看安小六的眼神里透着怅惋自责——
他们对安姑娘的关心真真太少了!
安小六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戳富贵儿:
“他们在想什么?”
【“还能是什么,心疼你吃不上四个菜!”】
富贵儿发出一声巨大的嘲笑。
安小六:……倒也没拮据到这种程度,而且一个人四个菜,多少是有些奢侈了。
红衣公子,又或者说是“活财神”朱家的八少爷,火孩儿,虽然对侠客岛不甚了解,却也是像狗哥这般一无所知。
见狗哥说得有理有据,当即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六儿姐很穷的,怎么可能是什么岛……嗯?常春岛?”
火孩儿倏然抬头,吃惊地看着安小六,又看向双手奉牌的瘦老头:
“你刚刚说的是‘常春岛’,六儿姐姐的,常春岛,岛主?”
他一字字道,因为过于震撼,连声音都变了调。
众人最初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他们最初也觉得“常春岛”耳熟,但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岛屿实在太多了。
恍惚片刻,众人纷纷瞪向安小六,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
常春岛?
他们居然听到了常春岛!
常春岛居然还有传(活)人?!
许多年前,常春岛只是一个不知名小岛,对于岛屿位置、岛上天气状况、都住了些什么人……众人一无所知。
历代常春岛岛主皆是如此。
他们和常春岛一样默默无闻,除了岛上的居民,无人在意、也无人关注岛上情况。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如今这个名字已经很少被人提起了,可二十年前却是名动天下的武林第一人。
她是历代常春岛岛主中的另类,与“夜帝”平分秋色,个性阳动,好管天下不平。
她不是默默无闻,也不可能默默无闻。
胖老头这时也走了过来,笑嘻嘻说:“我们邀请客人,岂有不查清楚的,若邀错了客人,我哥儿俩颜面何存?”
“这位安姑娘继承了阴氏三姐妹的衣钵,阴大姐乃日后门人,凭着这层关系,安姑娘成了常春岛岛主……其他林林总总的事,安岛主不想声张,我哥儿俩也不好当这个多嘴的八哥,”那瘦子似有所指道,“安岛主,我们哥儿俩诚心实意邀请你到侠客岛喝碗腊八粥,这铜牌您接不接?”
二人也不催促安小六立刻做出选择,就这么捧着两块铜牌站着,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令人生厌的优越感——
仿佛他们是优于普罗大众,高高在上、拥有审判处决权的上位者。
安小六接不接铜牌,都只是他们眼中庸庸碌碌的蝼蚁。
富贵儿说他们对她很欣赏,但富贵儿不通人性。
欣赏可以分很多种:有的是平视,有的是仰视,还有一种是俯视。
同桌的石清闵柔愕然相顾。
看来侠客岛不仅知道安姑娘的师承来历,还知道她便是就江湖赫赫有名的“瘟姬”“瘟神”“瘟娘娘”。
此时狗哥依然有话要说,火孩儿却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兄弟,适可而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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