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住有邻居的房子!”一个人住山上,太寂寞了,她想?找人玩。
傅清瑜想?了想?,记起买来几年?一直闲置的别墅。
这套别墅无论?是档次还是规模都不如香山橼,优点?是建在闹市有邻居相伴。
小区里住户多是高知,不远处便是大?学校园,开车停在院子里,满园种植着漂亮的紫罗兰还有各种轻紫烟粉色花卉,院子被园丁养护得很好。
听见停车声,隔壁院子里的老太太探头出来,笑道:“闲置这么久,总算有人住进来了,你是租房子的?”
年?纪太轻,老太太不觉得她可以买得起这样一栋别墅,这套房子地?理风水绝佳,是整个小区当之无愧的楼王,当年?她儿媳妇也?想?入手这套房子,只可惜被人捷足先登。
“不是,这是我买的房子。”见太太诧异,她轻描淡写说?了一个令她信服的理由,“刚离婚,这是分的财产。”
老太太很容易便相信了,长得这么俊俏模样,离婚分一套房不是不可能。
房子许久没住,即使干净整洁,也?需要人维护保养,傅清瑜打电话从香山橼抽调佣人,先收拾整理孙婉跟护工的房间。
天色蒙蒙黑,隔壁老太太送来西瓜拜访,她眼睛往四周瞟了瞟,室内端雅大?气?,装饰品漂亮得让她这个老太太眼花。
尤其是几盆蝴蝶兰盆栽,更是让她双眼发亮,那几盆花,足以换一辆豪车。
“你前夫对你挺好的,把这么好的房子分给你,你们因为什么离的婚啊?”她眼神往傅清瑜身上瞟,“是你拴不住男人?”
孙婉埋着头吃西瓜,闻言,眨了眨眼睛,等老太太走之后?,她小声说?:“我不喜欢她,她眼神我不喜欢。”
傅清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不喜欢她也?得明?天再搬家,今天太晚了。”她让孙婉先自己玩,自己去了楼上开会。
X集团的股份她虽没有全部出手,但也?已经不是X集团最大?股东,只不过董事会还没召开,她现在还担着董事长的位置,等到将手上股份全部套现完毕,她会正式辞掉董事长的位置。
线上会议开始,其他人已经到齐,尹铮迟迟没有入会。
傅清瑜数月没跟尹铮联系,并不清楚他状况。
他的前助理主动开口,说?出一个惊天大?雷,“尹总去澳洲赌场,输掉全部身家,他手上的所有股份已经折现卖给赵董事,现在还没有公?开。”
赵孟殊也?在会议室,闻言,嗓音清润,“杨助理说?的话属实。”
傅清瑜心头微动,加上尹铮手上持有的股份,赵孟殊现在是X集团的第一大?股东。
会议主要议题是关于恒山集团的处置。
随着傅冕入狱,恒山集团在傅清瑜心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的想?法是将恒山集团拆解卖掉,她是没有那个耐心去好好对待傅冕心血。
但现在赵孟殊是大?股东,她便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专心听着会议室中其他人的建议,众人说?了一遍,最后?只有赵孟殊和傅清瑜没有开口,今天的会议主持人是傅清瑜,她温柔问:“赵董事的想?法是什么呢?”
傅清瑜的声线是偏清冷的,似轻盈缥缈浮在山涧的清雾,但她一贯喜欢将声调压得轻柔温缓,像情人之间的絮语呢喃。
“傅董的意见呢?”他语调很轻。
傅清瑜道:“我跟魏董想?法一致。”
魏明?远是傅清瑜的人,很多时候,傅清瑜不便于表达的意见都有他说?出口,他便是傅清瑜的代表,这次,魏明?远当然是支持拆解恒山集团卖掉它。
赵孟殊轻“嗯”一声,“直接投票表决。”
投票结束,魏明?远的提案被否决,董事会超过半数的人不同意拆解卖掉恒山集团,而是要将它并入X集团。
视频会议结束后?,魏明?远单独跟傅清瑜开视频,“是赵董事从中作梗,他是大?股东,无论?如何投票,他们的比例都占优势。”
傅清瑜笑了笑,“没关系,留下恒山集团也?是好事,如果X集团进入华北市场,恒山集团无疑是最好的踏板。”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她马上就会把所有股份卖掉,直接套现离开。
开完会,傅清瑜下楼吃晚餐,孙婉不在客厅,她在隔壁别墅院子里,手里捧着一瓣西瓜,眼睛挣得溜圆看旁人种花,嘴里一口一口喊着“哥哥”。
护工无奈看着她,见到傅清瑜过来,小声说?:“都怪邻居家孙子长得好看,把夫人的魂都勾走啦!”
在花园里栽花的是位青年?,骨架宽阔疏朗,只看背影,便知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孙婉叫他“哥哥”,这位少?年?长得应该颇有傅冕年?轻时的风范。
孙婉看得专注,没留意傅清瑜过来,傅清瑜抬步,望见被青年?栽种的花,是一品红。
很符合年?节栽种的吉祥花束。
比起旁边别墅里的花团锦簇,这里的花园很单调,多是绿植,傅清瑜耐下心来看,只在绿植掩映下看到了虞美?人、相思豆、鹤望兰、铃兰还有此刻栽种上的一品红。
“要回去吃饭吗?”傅清瑜温柔看向?孙婉。
孙婉惊了一惊,才发现傅清瑜,她先小小高兴一下,又犹犹豫豫道:“……熙熙,我不想?搬走了。”
傅清瑜不用问便猜到她不想?搬走的原因是因为这位栽花青年?。
她有些好笑,温柔依从她。
“好啊,不管在哪里,只要你住的舒适就好。”
傅清瑜让护工照顾好孙婉,独自回家,端了一盆漂亮的盆栽后?,又走进隔壁别墅。
青年?已经栽种完花束,直起身,慢条斯理摘掉口罩和手套,他眉目深秀,年?纪很轻,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好像比起人,更吸引他的是那些花花草草,望见傅清瑜怀中的花,他微微蹙眉,似乎并不喜欢这样名贵而艳丽的花束。
是的,他喜欢的都是毒花,一品红鹤望兰那种。
傅清瑜将盆栽交给青年?的奶奶,那位有些势利的老太太。
“给您的回礼。”
一碟西瓜换一盆蝴蝶兰幻影,稳赚不赔。
她笑得合不拢嘴,“以后?让你妈妈多来玩!我不嫌弃她!”她已经看出孙婉心智有问题了。
“奶奶!”青年?开口,嗓音冷冽,眼神里的警醒不言而喻。
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说?错话,讪讪看一眼傅清瑜,傅清瑜依旧温和笑着,眉目不变。
孙婉眼神依依看着青年?,指了指他刚刚种的一品红,“哥哥,我想?要那个花。”
青年?唇角微动,还未张口,傅清瑜淡淡道:“不许,那个花有毒,你喜欢那种形状的花,我让人定制仿生花给你。”
孙婉抿唇,有点?失落,“可我想?要哥哥种的花。”
青年?对孙婉的态度倒是很温和,他到屋里端了盆色泽金黄的花出来,递给孙婉,“这也?是我亲手栽培的,送给你。”
孙婉笑起来,看向?傅清瑜,“熙熙,我可以收吗?”
傅清瑜轻轻点?头,“当然可以。”她谢过青年?,目光在他眉眼上顿了顿,移开视线。
这样窄薄的凤眼,她似乎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见过。
回到家里,哄睡孙婉,傅清瑜收到隔壁别墅居住人的资料,一共是一家三口。
儿子,母亲和婆婆。
老太太儿子早亡,跟儿媳妇和孙子住在一起,她的儿媳妇是一位地?质学家,就在隔壁大?学任教,儿子也?在隔壁大?学读书,子承父志,学生物?。
他的名字是向?辞熙。
原来如此,在母亲叫她小名时,他脊背微不可查僵了下,她还以为是错觉,原来不是。
他也?叫熙熙。
第二天早上,傅清瑜提前半小时出发去上班。
从别墅出发到京颐资本,一路上堵车堵的厉害,司机道:“这地?界不如香山橼,住得远不说?还堵车,以后?啊您得起得再早一点?才能不迟到。”
傅清瑜道:“以后?再提前半小时接我。”
总算等完红绿灯,人流依旧堵在前面,傅清瑜凝神,“前面出事了?”
司机:“是,晕倒了个人,好像是您的邻居。”
傅清瑜以为是那位老太太,立刻推门下车。
拨开围观的人群,地?上确实躺着一个人,眉目深秀,面色苍白,额头上覆着薄汗,不是老太太,是她孙子。
傅清瑜瞥一眼,便知他是低血糖发作。
她上前,还没做什么,被一位看热闹的老太太拉住胳膊,“你不要扶,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她不住摆手,“我家十几套房,我都不敢扶呢,实在扶不起!”
傅清瑜失笑,“奶奶,我是他邻居。”
她也?没打算扶他,只是想?疏散人流,让车辆自由通行。
围观群众总算散开,傅清瑜上车准备去公?司,这时候,救护车突然到了,护士和医生推着担架车下来,要求一位病人家属陪同上车。
正在围观人面面相觑之际,刚刚好心规劝傅清瑜的老太太突然指向?傅清瑜,“闺女,你不是他邻居吗?你跟着走吧!”
傅清瑜:“……”
早会缺席对于傅清瑜来说?是很罕见的事情,趁着大?老板不在,会议室高管们热火朝天议论?起来,聊起八卦。
聊到一半,会议室门突然打开,众人以为是圣驾回銮,纷纷挺直身体,严阵以待。
来人脚步轻缓,是与?大?老板如出一辙的矜贵优雅,但绝不是大?老板。
心底的那根弦微松,有胆大?的回头去看,一看,心底那根刚松的弦瞬间断了。
艹!是董事长!
第36章 chapter036
向辞熙被送到医院后?, 被安置在一间?三人?病房里,病床与病床之间仅被一张浅蓝色拉帘隔断。
房间?内窗门紧闭,暖气融融, 散不去浑浊的空气。
向辞熙依旧没有醒, 深秀眉眼紧蹙, 薄唇微抿, 瘦削手腕上打着点滴。
傅清瑜坐在防护椅上, 专心处理着工作邮件, 过了十分钟, 病房门轻轻敲响, 郎思文带着护工走过来?,“BOSS, 我没有联系上向公子他母亲,所以带了护工过来替您的班。”
傅清瑜轻轻点头, “那就让护工在这里守着他,我回公司。”早会已经?错过,不能再错过上午的工作时间?。
刚踏出病房门,手机铃声响起, 是杨回舟, 她接听, “怎么了?”
杨回舟语调谨慎,“BOSS,董事长到公司了, 您要过来?吗?”
赵孟殊很少到京颐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巡视, 他只制定?集团战略, 从不插手子公司的运营策略,自从上任京颐资本CEO一来?, 傅清瑜从没有在公司管理上收到来?自赵孟殊的掣肘。
她并不清楚他突然来?京颐资本的原因?。
走廊里,不时传来?病人?家属凄惨的抽泣声,鼻尖是浓郁的消毒水气味。
她往回走,道:“我的邻居生病了,我得照顾他,今天?一天?,我应该到不了公司,工作的事情直接发?邮件给我。”
杨回舟说:“好,我会跟董事长说明您的理由。”
直到中?午,向辞熙才清醒过来?。
太阳穴胀痛得厉害,他不记得昏迷之后?的事情,只记得早上出门等公车,眼前一黑,便没有记忆。
刚清醒,视力尚没有完全恢复,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防护椅上,坐着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看不清她的脸,她穿着香槟色衬衫长裤,皮肤晶莹白皙,微垂着脸,在看笔记本。
透过她身上清幽馥郁的香气,他认出她是谁,昨天?刚搬来?的,那位叫“熙熙”的邻居。
“护工去买饭了,一会儿?就回来?。”傅清瑜余光瞥见他醒了,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屏幕,漫不经?心说话?。
她声线清冷,像剔透的薄冰。
“谢……谢。”他嗓子干涸,声音嘶哑的厉害。
傅清瑜瞥他一眼,放下笔记本,走到床边柜前倒了一杯温水,而后?在杯子里插上吸管,递到他空闲的那只手上。
向辞熙捏紧杯子,尝试着直起身,但腰背酸软,无法?使力。
傅清瑜淡淡望着他。
向辞熙被她看得有些窘迫,耳根发?红。
傅清瑜随意移开?视线,将床摇起来?。
向辞熙终于有了舒服的姿势喝水,再次道谢,这次,声音倒是清润许多。
傅清瑜淡淡“嗯”一声,继续坐回防护椅上办公,她姿态很美,即使坐在嘈杂气味浑浊的病房里,依旧如画一般端美。
环境都静谧起来?。
一会儿?,护工带着饭盒回来?,傅清瑜起身,将位置让给她,“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说完,傅清瑜步伐优雅离开?。
傅清瑜到京颐资本时,赵孟殊的微服私行已经?结束,总裁办里,郎思文正在煮咖啡,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已经?换一身衣服的傅清瑜,她笑?起来?,“没想到您这样乐于助人?,为了一位邻居,搭上半天?时间?不说,还换了一身衣服。”
傅清瑜将香槟色西服换掉,穿一条墨绿色缎面长裙,外穿的大衣依旧是深色系。
郎思文望遍大老板全身,没瞧见一丝鲜艳的色彩,只有耳边的珍珠耳钉,还算是亮目。
“大老板风华正茂,为什么不穿一点鲜艳的颜色呢?”她是见过傅清瑜一袭红裙的模样的,光艳倾城。
傅清瑜笑?了笑?,并不说什么。
她不怎么喜欢跟下属聊工作之外的私人?话?题。
傅清瑜一直是界限感很强的人?,她无意走进别人?的心,更无意让别人?走进自己的心。
傅清瑜忙碌一天?,到了下午,才有片刻喘息时间?,她独自去顶层餐厅用饭,刚坐下,一只白色喜马拉雅鳄鱼皮铂金包放在桌子上。
抬眸看,是梁倾。
“打扰大老板用饭时间?,但我实在有话?跟您说。”
梁倾是京颐娱乐CEO,她贸然出现,应该是京颐娱乐出现事情,傅清瑜垂眸,微笑?道:“能难道的你必然不是公务上的事,是赵家的事?”
“是的。”梁倾沉沉叹口气,她是真?不想扯到赵家的内宅纷争里,奈何赵昀和的小女朋友有个明星梦,赵昀和又毫无底线纵容她,可苦了下边人?。
“公司开?年要进行一个大制作,投资二十亿,作为献礼片在国庆档上映,我已经?计划好邀请国内一线男演员加上实力派女演员出演这部片,但赵董事的女朋友看上这部电影,想演女一号,赵董事也点头同意了,但傅小姐全然没有演戏经?验,要是让她做女主角,这个项目必然亏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京颐娱乐刚起来?的声誉就这样毁于一旦!”
之前,京颐娱乐一直作为京颐资本的吉祥物存在,从来?都是入不敷出,是傅清瑜上任京颐资本CEO后?,大力改革,才盘活京颐娱乐,不但使它自负盈亏,还成为京颐资本内部最有力的增长点,创造京颐资本全年超15%的营收。
梁倾在京颐娱乐也已经?有十年了,跟着它共沉沦,又眼看它起死回生,她对它包含情感与热爱,当然不想它成为赵家内部捧人?的工具,但她说话?不算,归根到底,她只是一个打工人?,这公司是赵家的,说话?最算数的是赵家人?。
梁倾对赵昀和全然失望,只好来?找傅清瑜。
傅清瑜慢条斯理道:“梁总,你的直属上司是我,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命令你在你的项目里塞人?,你便按照自己的思路做事,出了事我担着。”
梁倾过来?,就是为了听这句话?。
她陡然松口气,眼神明亮,“我就知道傅总是想着我们的!”
她还以为离婚后?傅总就全然撂下他们这些老部下不管了,没想到全然不是这回事。
“您跟董事长离婚后?,到处有人?传您很快就卸任京颐资本CEO,到别处去工作,让我们心底慌得很。”梁倾望着她,唇微微抿着,“傅总,您跟我们一个准话?,您会走吗?”
傅清瑜眸色微顿,望见梁倾希冀又紧张的目光,柔和说:“不会。”
梁倾顿时笑?起来?,“有您在,我的心里就踏实。”
傅清瑜勾了勾唇,继续执起筷子吃饭。
投资20亿的大制作[血战黎明]很快开?机,爆出的演员名?单里果?然没有傅清姿的名?字,傅清姿在赵宅大闹一场,哭哭啼啼要找梁倾算账。
她紧攥着赵昀和的衬衣,委屈巴巴说:“她连您的话?也不说了,您还说话?算话?吗?”
赵昀和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握拳微微咳了下,微笑?道:“你都看到了,我已经?把你的要求给梁倾说了,她不听我的话?,我又能怎么样?”叹了口气,他又道:“是啊,你说得对,我现在说话?就是不中?用了,赵孟殊才是赵家真?正一言九鼎的人?。”
傅清姿娇纵脾气上来?,不想理他,扭头带着泪就跑了,赵昀和无奈,只好起身去追,傅清姿走得快,一转眼人?就不见,赵昀和在花园里找了片刻,无果?。
一转身,碰到一个人?。
是桑榆。
出院后?,她无处可去,一直住在赵宅。
不知她跟赵孟殊之间?发?生什么事,她所有的银行卡和资产全部被冻结,现在是身无分文,只靠他给的生活费生活。
桑榆瘦了许多,穿一件鹅黄色裙子,脸颊苍白下颌尖尖,大眼睛里沁着泪珠。
赵昀和心中?一动,微笑?起来?,“阿榆,听说你跟孟殊闹了不愉快?”
何止是不愉快,赵孟殊差点将她告上法?庭,因?为她让人?写了本以她跟赵孟殊为原型的小说,侵犯赵孟殊的名?誉权。
桑榆猛的扑到赵昀和怀里,“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沾湿他衣襟。
赵昀和伸手温柔抚摸着她发?顶,对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唇角抽动,独自离开?去寻找傅清瑜,而赵昀和则就近带着桑榆来?到藏书阁。
桑榆哭倒在他怀里,赵昀和则坐在那张软榻上,是他当年特意为桑榆添置的。
藏书阁里晕染着淡淡墨香,随着桑榆哭声减消,又多了另一种微微带点辛辣的甜香。
佣人?端了温水过来?,赵昀和递给桑榆,“喝一点,嗓子都哭哑了。”
桑榆捧着水杯,大口大口吞咽。
喝完,她深呼一口气,哽咽说:“孟殊哥哥再也不理我了!”
她脸颊绯红,觉得喘不上气来?,只以为是哭得缺氧,并没有留意到身上发?烫发?痒的异样,“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起看烟花,他笑?得那么温柔。”
赵昀和略思索一会儿?,问:“是七年前那次烟花吗?”
桑榆重重点头!
她的脸越发?红了,浑身发?热,她将领口解开?,露出一小片白肤。
赵昀和抚摸上她白皙的脸,温声,“那个时候你醉的那么厉害,怎么知道一起看烟花的是他?”
桑榆没回答,她已经?全然没有意识了。
赵昀和按住她,看着她迷蒙的眼,温声说:“阿榆,当年陪你看烟花的也是我呀,只可惜你太愚蠢,分不清愧疚与爱。”
他依旧忘不掉那夜赵孟殊薄凉的眼神。
他说:“你让我恶心。”
桑榆太累了,裹着薄毯睡在地上,月光照耀下,她不着丝缕。
赵昀和脾气很好看向自己的儿?子,温和道:“要不是你故意不赴约,也不会方?便了我。”
是的,今晚是桑榆的生日,陈敏静专门为她准备烟花秀,她邀请赵孟殊在摘星楼看烟花秀,但赵孟殊没来?,她便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赵昀和来?得时候,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见了人?就往人?的怀里扑。
赵昀和从来?不是柳下惠,她这样主动,他自然不会拒绝,只是美中?不足,还未结束,陈敏静便在摘星楼下叫喊着喊人?,他只好叫了赵孟殊来?解围,只有赵孟殊可以劝说陈敏静回去。
果?然,接到赵孟殊电话?,陈敏静立刻回去,摘星楼又恢复安静,只可惜,过了不到十分钟,又传来?青年徐缓沉静的脚步声。
是赵孟殊。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摘星楼有事发?生?所以在陈敏静走后?,他立刻过来?查看究竟。
桑榆依旧缠人?的很,赵昀和克制住自己,穿好衣服去见儿?子,他很理直气壮将所有错都推到赵孟殊身上,并道:“你来?做她的男朋友,除非你想让你的母亲知道,她生日这天?,她最在乎的两个人?一起背叛了她。”
是的,这一天?也是陈敏静的生日。
这也是她喜爱桑榆的另一个原因?。
赵孟殊的眼神那么平静而薄凉,但还是淡淡点头答应他的提议,他似乎无所谓自己的未来?跟谁绑定?在一起,那么轻而易举背下黑锅。
时隔多年,桑榆依旧跟多年前一般热情主动,倒是让赵昀和有些吃不消。
结束后?,桑榆意识还浑浊着,瘫在湿漉漉的软榻上,如一摊化掉的春泥。
赵昀和让佣人?带她洗漱,他则拿起盛放温水的水杯到水池前洗干净,刚洗完,眼前忽然一阵阵发?黑,他握住冰凉的大理石洗手台,等突兀的昏沉感过去,眼底陡然出现一丝阴冷。
傅清瑜是三天?后?才得知赵昀和住院的消息,作为前儿?媳,公司晚辈,她理当过去探望。
跟赵孟殊离婚后?,赵宅已经?换了新的管家,傅清瑜也没有联系过她留在赵宅的钉子,在那之前,她并不知道赵昀和因?什么住院。
去探病之前,傅清瑜先了解清楚了具体情况,知道了赵昀和是因?体虚主动住院,身体并没有大碍。
她微微敛眸,猜测着赵昀和做这件事的目的。
去探病那一天?,她跟京颐资本高管层一起到访,幸好病房阔大,不然这些人?都没有下脚处。
傅清瑜是特意挑着赵家其他人?不在才过来?,到病房时,留在病房照顾赵昀和的只有护工和助理。
来?了那么多高管,赵昀和眼里只看见傅清瑜,她罕见穿着浅色系衣裳,杏色长裙衬得她眉眼清婉,削弱平时的清冷疏离感。
“还不错,知道来?看看我。”赵昀和虽说是装病住院,但脸色的苍白并不作假。
傅清瑜给足他颜面,姿态柔婉,“虽然已经?不再是赵家人?,但我时时刻刻都记挂着赵家对我的恩情,看望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怕您嫌我叨扰您。”
赵昀和笑?了笑?,抬手示意助理带其他高管去外面用餐,指了指床边软榻,让她坐在他近前。
病房里安静了,赵昀和便露出庐山真?面目来?,“之前我给你京颐集团1%的股份,目的是让制衡赵孟殊,但这个任务,你完成得不好。”
傅清瑜挑了挑眉,“您想我怎么做?”
赵昀和微笑?,“我并不打算治他于死地,只是不希望他这样顺风顺水,一个人?既聪明运气又好,这样的人?是会折寿的,我这样做也是在帮他。”
傅清瑜道:“董事长的权势与地位都大于我,我很难对他形成掣肘,在京颐内部,他是上司,我必须事事以他为先,不然会有损公司整体利益。”
赵昀和轻轻摇头,“我不会做有损公司的事。”他沉沉看着傅清瑜,含笑?道:“十年前,他在哈佛专心学术,主攻生物。曾经?,他很想一直在哈佛任教,做一个普通的研究员,但后?来?他深陷学术造假疑云,不得不退出学术圈。”
他笑?容微深,“当年关于他学术造假的消息已经?被我压下去,现在,我希望你能重新掀起这个波浪。”
傅清瑜敛眸,笑?了笑?,“您确定?董事长造假了吗?”
赵昀和道:“不管是真?是假,我需要他背上这个黑锅。”
傅清瑜没有问他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她明白。
儿?子太春风得意,难免显得父亲意气消沉,赵昀和只是没那么大的气量容下如日中?天?的赵孟殊而已。
她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我会尽力去办。”
说完,傅清瑜提裙起身,悠缓离开?。
走到寂静无人?的地方?,傅清瑜面上的笑?意全部抿去,她毫不犹豫的把刚刚病房里的对话?录音全部发?给赵孟殊。
过了半小时,赵孟殊回她消息,[哪里方?便,我们见一面。]
有些事情,仅仅通过短信是无法?沟通的。
傅清瑜已经?回到别墅,洗完澡之后?,才看到消息,她略思索片刻,给了一个别墅旁的咖啡馆地址。
楼下,孙婉在小心翼翼画着植物科学画,画的是一品红,向辞熙坐在一边矮凳上,做她的指导老师。
孙婉不喜欢向辞熙奶奶,不愿意去隔壁找向辞熙玩,她就趁向辞熙有空的时候把他约到这里来?。
出院后?,向辞熙没那么冷酷,温和许多,跟别墅里的家政工人?也能有说有笑?。
家政阿姨问:“多大年纪了,上大几啊?”
向辞熙垂眸专注看着画卷,边温和答,“21岁,研一。”
“好年轻啊,你是跳级吗?”
向辞熙轻轻“嗯”一声,鼻尖忽然涌上一股清幽馥郁的花香,熟悉的香气。
他眸色微顿,克制着目光,没有望那边看。
孙婉抬头,望见傅清瑜,“咦”一声,“熙熙,你要出门吗?不吃晚饭啦?”
傅清瑜穿着雾霭蓝宽松针织衫,下搭一条白色修身百褶裙,刚洗过的乌润长发?松散垂在腰臀,随意拎着铂金包,闻言,她含笑?道:“是,你跟哥哥一起吃饭吧,我出去吃。”
孙婉叫向辞熙“哥哥”,傅清瑜也随着她一起叫,并不是要占向辞熙的便宜,实在是她懒得想对向辞熙的称呼。
傅清瑜独自开?车去咖啡馆。
赵孟殊提前订好包厢,由于路途遥远,他还没到,傅清瑜先点了一些点心填肚子,然后?不紧不慢喝着果?汁等他。
包厢很温暖,没有任何香薰的味道,只有淡淡的瓜果?清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以后?,怕是赵孟殊莅临的所有会所包厢,都不会有香薰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