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爹爹救我!by神仙老虎
神仙老虎  发于:2024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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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想,却让他收获了意外之喜,那弟弟给出的解法其实同他自己的解法有异曲同工,只不过小娃娃的解题思路却更加通俗易懂 ,一句把兔子多出的两只腿藏起来,直指破题关键,听了他的解释,即便是不懂算学之人,亦能想明白其中道理。
弟弟资质罕见,令人见猎心喜;哥哥小小年纪能够坚守本心,其人品亦是极为难得;当下,陈晏安就写了亲笔书函,言曰要亲自登门拜访。
拜帖一送到宋家,一家子人都懵了。
最近这几天怎么感觉每天都像在做梦一样,太不真实,宋家的祖坟天天着火么,太邪门了。
邪门儿到一家子都不知道什么是高兴了,只感觉到晕晕乎乎,云里雾里。
只有宋景睿知道陈大儒是冲弟弟来的,为弟弟高兴的同时,心里亦有一点点失落和妒忌,他已经习惯了被家里人捧在手心夸奖,突然间发现最聪明的那个其实是弟弟,一时之间有些难受。
宋景辰理所当然以为陈大儒是来找哥哥的,来就来呗,又不耽误他吃糕点,李伯伯送的糕点可太好吃了,尤其是豆沙馅儿的糯米糕。
“哥哥,你吃,这是最后一块儿了,咱俩一人一半儿。” 宋景辰举着半块糕点往哥哥嘴里塞。
宋景睿的眼圈儿一下就红了,道:“那道题明明是你算出来的,却被说成是我的,你就不生气嘛?”
宋景辰咬着糕点随口接道:“干嘛要生气。”
宋景睿看着弟弟满不在乎一心只顾着吃的样子来气,上前揪了弟弟的小耳朵道:“你这憨货,就只知道吃。”
宋景辰:“所以你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做大官,让我做官弟弟。”
宋景睿:“你干嘛不自己好好读书,长大了自己做大官。”
宋景辰:“我这般爱吃,人家要拿好吃的贿赂我,我是收还是不收呀,不收我难受,收了我又吃着不香,这么难受我还做官干什么。”
宋景睿被弟弟气笑了,“你还知道贿赂这词儿,又是跟说书的那儿听来的吧。”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哥哥,你长大了要做清官还是做贪官呀?”
宋景睿毫不犹豫道:“当然是要做为民请命的好官,父母官,难不成哥哥还能做那万民唾弃的大贪官不成?”
宋景辰一盆冷水泼过去:“可是说书的都讲皇帝们更喜欢大贪官怎么办?”
宋景睿小眉头皱起来:“只有昏君才会喜欢大贪官,明君才不会。”
宋景辰:“那要是哥哥遇见的是昏君怎么办呀?”
宋景睿噎住。
宋景辰:“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换个皇帝不就行了。”
宋景睿:“……”
陈大儒要登门拜访,对宋家来说是天大的事儿,老太太发动全家开始打扫房间院子,准备一应招待事物。
宋二郎担心家里女眷有考虑不周之处,特意告了两日的假回来帮忙,告假时他担心陈大儒不喜,强忍着没告诉同僚自家的喜事。
大房王氏不吭声把自家正在念书的娘家侄子接过来了,宋大郎怪她拎不清,说她两句,可也不好意思真就撵人。
王氏一声不吭陪笑听着,只说自己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这么好个机会,让娘家侄子长长世面。
宋大郎见那孩子老实也就没有深究。
老太太却是怒了,直接把王氏叫到了房里。
王氏进屋,见老太太冷若冰霜地跟那儿坐着,不由心中忐忑。老太太性子平和,嫁入宋家多年,她几乎从未见过这位婆母动怒。
“娘,您找我。”
“大娘子,你跪下。”
老太太此话一出,王氏不由愣住了。
“怎么,婆母不能罚你跪了?”
“儿媳不敢。”王氏委屈地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道:“你也不必觉得委屈,娘没有当众惩戒你,已经是顾忌你大娘子的体面。”
顿了顿,老太太又道:“你可知娘为何要你下跪?”
王氏忍不住辩解,“儿媳没有别的意思,只我那娘家侄儿仰慕陈大儒已久,儿媳想着正好有这个机会让孩子见见世面。”
老太太哼笑一声,“你这话哄骗哄骗老大也就行了,别拿到我老婆子面前装可怜,娘和你同为女人,想要帮补娘家原也没有错,可你错就错在拎不清轻重。”
“若是咱家睿哥儿成为陈大儒的弟子,这时间一久,有了师徒情谊,有睿哥儿牵线搭桥何愁没有你那娘家侄子露脸的机会,若是你那娘家侄子争气入了陈大儒的眼,亲戚之间互相帮补对大家都有利处,我老婆子也乐见其成,可你那?”
“你是丁点儿都沉不住气呀,偏生在睿哥儿拜师的关键时刻节外生枝。”
“我来问你——倘若因你那娘家侄子惹陈大儒不高兴,对你王家有好处,还是对我宋家有好处,老二家的能不找你拼命?大郎同二郎兄弟俩的关系以后还能好的了吗!”
“纵然你不考虑宋家,你可曾考虑过茂哥儿和竹姐儿,你觉得是宋家起来了你的竹姐儿更受益,还是说人家同竹姐儿议亲看的是你王氏的娘家?”
老太太一番话只把王氏说得后背发凉,瘫软在地,她竟然做下如此蠢事。
老太太道:“如此,娘罚你可有冤枉委屈你?”
王氏对着老太太深深一伏,哽咽道:“是儿媳考虑不周,险些酿成大错,儿媳知道错了。”
见她真心认错,老太太语重心长道:“知错就好,你嫁进门来最早,乃是我宋家的长媳,在娘这里自是与别人不同,老二家的为人处事总是少了你的几分玲珑,老三家那货就更不消说,娘老了,这个家还要全凭你担起来,怎地做事还能如此毛躁拎不清。”
老太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把王氏说得无地自容,哭着悔过。
老太太见火候差不多了,道:“行了,都四十岁的人了,这些年照顾老大和几个孩子也是操劳,你跟这儿跪着,娘心里也不舒坦,自己回屋好好想想娘的话吧。”
王氏扒着老太太的腿,哭着叫了声“娘”,这声是真心实意的。
老太太只觉万分感慨,三个不争气的儿子但凡有一个随了自己或者是玉郎,也不至于让她事事操心,好在如今苦尽甘来,两个小孙子给她争气!
二房屋里,宋景辰也在呜呜哭,起因是宋三郎不小心把他的“大将军”踩死了,小孩儿哭得伤心,宋三郎没办法,只得半宿出来给捉蟋蟀。
宋景辰这个年纪正是幻想和现实容易分不清的年纪,害怕有鬼,天黑不敢出门,但他还得要监督他爹给他捉一只一模一样的,宋三郎只得背着他。
宋景辰趴在他爹宽厚的肩膀上,道:“爹,要不抓两只吧。”
宋三郎一只都不想给他抓,晚上睡觉屋里有只蟋蟀给唱曲儿,再来一只戏台子都搭起来了,他道:“一只还不够你耍吗。”
宋景辰:“我想给它找个伴儿,就像爹跟娘一样,这样它们每天就可以快乐的玩耍啦,白天玩,晚上说不定还能给我生个小将军。”
宋三郎:“……”
宋景辰:“爹,小娃娃为什么要晚上偷偷放进大人的被窝呀,被看到了会怎样啊?”

第14章 辰哥儿是为爹着想
对于儿子的无聊问题,宋三郎的答复是:因为大人们白天都很忙,送子娘娘不想白跑,所以选择晚上送。
宋景辰又问:“送子娘娘是怎么把小孩放到娘的肚子里呢?”
宋三郎:“送子娘娘会仙术。”
宋景辰:“可是爹你刚还说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仙鬼怪,叫辰哥儿不要怕呢。”
宋三郎:“……”
“嘘——,辰哥儿不准说话了,你都把大将军吓怕了,爹还怎么帮你抓。”
“好的,爹。”宋景辰的声音放得很小很小。
夏季墙角砖缝里的蟋蟀很多,宋三郎很快就帮儿子抓到几只,宋景辰不要,非得说他的大将军头顶是金色的。
宋三郎哄他:“那金冠蟋蟀可遇不可求,上次爹能抓到是运气好,但今天我们的运气有点儿差,时间不早,辰哥儿该睡觉了,不若爹明天再帮你捉可好?”
宋景辰搂住他爹脖子,“爹,你说过的,只要坚持就会有好运气,我相信你哦,一定会帮我捉到大将军的。”
说完小孩儿鼓励似的,在宋三郎脸颊上大大的亲了一口,道:“我爹爹最好了。”
宋三郎嘴角抽搐,拿小崽子一点儿辙都没有,只得继续找。
不知道是那金顶的蟋蟀太稀少,还是他运气太差,直到小孩儿在他背上趴着睡着,宋三郎也没有捉到。
把孩子送回屋时,秀娘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爬来来道:“ 三郎,你们怎么捉了这么久?”
宋三郎把儿子在床上放好,道:“嗯。给孩子踩死那只不太常见,娘子先睡,我再出去转转。”
“你还要出去?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天再给他捉去吧,这孩子忒能折腾人。”秀娘拉着宋三郎上床。
宋三郎笑道,“大概是随了娘子吧。”
“你尽是胡说!”
“我是说辰哥儿随了娘子嘴甜,他一口一个好爹爹的叫着,明日一早若是见不到他的大将军,我这个爹岂不是又要变成坏爹爹。”
宋三郎摸了摸秀娘的头,“听话,你先睡,我很快就回来,既是答应辰哥儿的事,总不能言而无信。”
秀娘仰起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会捉?”
“小时候经常捉来给弟弟玩儿,你给辰哥儿踩死那只应该叫金头黄鞍,它的叫声跟普通蟋蟀一不样的,我能分辨,总好过你瞎猫碰死耗子。”
“看不出娘子竟然如此博学。”宋三郎笑道。
“少来奚落我。”秀娘娇嗔着瞪了丈夫一眼。
宋三郎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秀娘羞恼,“你干嘛,叫人瞧见了。”
宋三郎:“半夜三更,只有鬼,哪里来的人。”
折腾一宿,翌日清晨,夫妻俩醒得比平日里晚了些,宋景辰却是起得比鸡早。
小孩子只要睡醒了,就没有睡懒觉这一说,一骨碌就从自己的小床上爬起来,颠颠儿跑到隔壁储物间儿去看。
看到蟋蟀笼子里果然有一只又大又威猛的金顶大将军,眉开眼笑,拿着小棍子逗弄了一会儿,不想玩儿了,蹦蹦跳跳跑出屋。
今日陈大儒要登门,各房都起来得早,宋二郎更是一大早就起来再打扫一遍院子,往日里打扫院子都是宋三郎的活儿。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道:“二伯打扫的院子好干净,辰哥儿都想光着脚丫子在院子里跑了。”
宋二郎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得小侄子如此夸赞,不由笑道:“乖娃。”
宋景辰:“爹爹说能者多劳,以后咱们家打扫院子的活儿还是二伯来干吧,我爹爹太笨了,打扫的都没有二伯干净。”
宋二郎:“……”
不理会风中凌乱的二伯,宋景辰一溜烟跑后边园子里去了。
后边园子原本是个花园,如今改种菜了,秀娘种了几颗甜瓜,宋景辰每天都要跑去看看熟了没有,他娘告诉他能闻到香味儿就可以摘了。
吃过早饭,老太太收拾一番,带着宋二郎睿哥儿在门口提前迎着,人太多显得兴师动众让陈大儒不喜,老太太的身份加上宋二郎父子,诚意到了就好。
睿哥儿非要拉着辰哥儿一块儿,老太太觉得没什么不可,自己这小孙子娇憨可爱,偶然间冒出来的机灵劲儿更是叫人心喜。
宋二郎站立难安,一会儿抻抻自己的衣裳,一会儿捋捋自己的胡子,一会儿摸摸自己的发髻,他朝老太太道:“娘,儿子身上没有什么不妥当吧?”
老太太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别动来动去就妥当了,瞧你这点儿出息,还没有睿哥儿和辰哥儿淡定。”
宋景睿脸一红,他不是淡定,他是无欲则刚,陈大儒是冲弟弟来的,他没有紧张的资格。
宋景辰等得不耐烦,拽着祖母的衣角道:“祖母,要拉臭粑粑,我憋不住了。”
老太太哭笑不得,道:“快去吧。”
宋景辰捂着小肚子一溜烟跑了,跑回自己屋,一进屋就开始“哎呦。”
秀娘忙把他拽过来,急道:“怎么回事。”
宋景辰:“娘,肚子疼。”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肚子疼。——三郎你快来看看,辰哥儿说他肚子疼。”
听到动静,宋三郎一挑门帘儿从隔间大步出来,道:“怎么回事儿。”
“孩子说他肚子疼,今早上就喝了小半碗粥和鸡蛋羹,也没吃什么冷的凉的,摸着小肚子也不硬,你快来看看。”
宋景辰听完他娘的话,眼珠子一转,开始憋气,故意把小肚子鼓起来。
宋三郎瞧着他演,自家儿子就是个娇气包,他要真肚子疼或者难受,第一时间就是同大人提条件,要这个吃的,要哪个吃的,说他不能白难受,得赔他好吃的才行。
就这眼珠子乱转的心虚劲儿,他要真疼才怪。
宋三郎蹲下身子,摸了摸儿子的小肚子,道:“疼的厉害吗?”
宋景辰忙点点头,“爹,好疼。”
宋三郎朝秀娘使眼色道,“看起来有点儿严重,得给灌药,秀娘,你去找找上次郎中给开的苦药,先给灌一大碗,不行的话,还得带他去针灸。”
秀娘收到丈夫的信号,气不打一出来,故意道:“还要针灸呀,那么长的针扎到肉里得多疼。”
宋三郎在小孩儿肚脐周围比划了一下,道,“无妨,辰哥儿肚子上的肉厚,扎深一些不碍事的,嗯,扎个三四针应该就缓解了。”
“我不要喝药,不要扎针!”宋景辰搂住宋三郎的脖子跺脚反对。
宋三郎沉了脸道:“乖,听话,有病得治——秀娘,我按住他,你快去煎药来。”
“那行,三郎你看住他,别让他跑了,待会儿咱俩一块儿灌。”秀娘憋着笑假装去煎药。
宋景辰傻眼了,忙道:“爹,我不疼了,这会儿又不疼了,我好好的,不喝药。”
宋三郎摇头:“这会儿不疼了,说不定一会儿又疼了,喝了药才能彻底不疼。”
“呜呜呜……爹,我不要喝药,也不要扎针。”宋景辰哭唧唧。
宋三郎道:“辰哥儿是男子汉,不过是苦一点,忍一忍就咽下去了,那针扎进肉里也就疼一会儿,上次你祖母针灸你不是见过吗,那针也不算很长,辰哥儿要勇敢。”
宋景辰最怕疼,装不下去了,“呜呜呜……爹,我骗人的,没有肚子疼。”
宋三郎道:“你不用为了逃避喝药扎针就同爹撒慌,爹不会相信你的。”
宋景辰急了,忙解释:“爹,真的,是真的,我真的骗你的。”
宋三郎沉了脸:“爹要如何相信你说的话,你自己如何证明你没有肚子疼?”
宋景辰:“……”
见小孩儿哑巴了,宋三郎道:“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说自己肚子疼。”
宋景辰抽抽嗒嗒掉眼泪。
宋三郎严肃道:“把眼泪收回去。”
宋景辰的眼泪儿还掉。
宋三郎:“一、二、……”
没数到三,宋景辰一抬头,把眼泪儿憋回去了。“
宋三郎无情道:“站好!”
宋景辰会察言观色,知道他爹这会儿是真生气,忙乖乖站好。
宋三郎:“说吧,为什么要骗大人说你肚子疼。”
宋景辰不敢隐瞒,道:“我不想见那个陈大儒。”
宋三郎:“为什么不想见他。”
宋景辰:“万一他也像李伯伯一样喜欢辰哥儿怎么办,爹爹已经答应了李伯伯要我做萧大师的弟子,若是他也要收我为弟子,爹爹该怎么办?”
“爹爹要是不答应,他就会生气,觉得在爹爹心里萧大师更厉害,觉得爹爹看不起他,说不定一生气连哥哥都不收了。”
宋三郎被儿子一番话惊住了,这是一个小娃娃能想到的吗?
问题是臭小子你怎么就那么自信,以为自己人见人爱?
见自己爹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宋景辰慢慢蹭过去,蹭到宋三郎怀里,含着大泪珠子,委屈道:“爹,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凶,都不听辰哥儿解释就凶我,我害怕。”
听完孩子的解释,宋三郎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绷着脸道:“你可以跟爹解释,而不是撒谎来骗爹。”
宋景辰:“辰哥儿是为爹着想。”
宋三郎:???

第15章 仅此而已
此时,老太太几人已经把陈大儒迎进门,让到了会客厅,宋二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吩咐姜氏快快上茶。
事关儿子前途,姜氏亦有些紧张得手忙脚乱,茶是特意买的好茶,可她担心沏不好,倒水的手直哆嗦,秀娘在一旁见了,直接上前把她手上的水壶接过来,稳稳当当倒入茶壶中,道:
“二嫂,你说你怕个啥,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那陈大儒要是因为个茶水就挑咱家的理,那不就跟咱这些妇人没啥子区别了么,咱们女人家都没他心眼小哩。”
姜氏没想到三弟妹关键时候如此镇定,转念一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换一下位置,说不得她比弟妹还镇定,可眼下却是不成。
她转向王氏,道:“不行,大嫂,这我若是上茶时控制不住手哆嗦,可叫人笑话死了,还是大嫂替我上茶吧。”
王氏才得了老太太的教导,如今又被二弟妹依赖,心中自得,暗道:关键时候还不是得我这个大嫂出面,乐呵呵应了,落落大方地端着茶出去了。
秀娘不高兴,以前不高兴她还能憋着,可如今自家儿子也有了名师,况且陈大儒出那题是儿子想出来的,说起来是自家辰哥儿把拜师机会让给了睿哥儿,她凭啥要憋着。
秀娘一甩袖子往外走,边走边酸溜溜道:“大嫂、二嫂都是读过书的人,不像我这个卖豆腐的上不得台面,我就不跟这儿丢人显眼了。”
姜氏心里确实有点儿瞧不上秀娘的出身,刚才让大嫂替自己上茶,也确实是觉得大嫂举止更端庄拿得出手,但想是这么想,她不能承认,忙一把拉住秀娘,道:
“三弟妹说什么浑话,什么叫丢人显眼了,我与大嫂不过是比你多识得几个字,若论身段样貌谁能与三弟妹相比,若是可以,二嫂用自己念过的书换你的好样貌,你可愿意?”
这话秀娘听着舒坦,嘴上却道:“哪里就好看了。”
姜氏戏谑地扫了一眼她的细腰,笑道:“杨柳弱袅袅,恰似女儿腰,就弟妹这腰,我和大嫂就比不了……”
姜氏飘过来的眼神特别意味深长,就很有内容。
秀娘羞得脸一红,“二嫂胡说什么。”
姜氏见秀娘被转移了注意力,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今非昔比,如今秀娘是母凭子贵了,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宋家会客厅中,陈晏安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袭褐色长衫,精致绣纹深藏于领口与袖口处的宽边素罗中,看上去是个极为儒雅和善的老者,丝毫看不出传说中清高孤傲。
此时他正笑着问宋景睿话。
他道:“你小小年纪,却博闻强记,涉猎甚广,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是老夫有言在先,破我题者,方可拜我为师,老夫收你那弟弟为弟子,你可有什么话说。”
陈晏安此话一出,老太太同宋二郎同时呆住了:怎么回事?”
宋景睿朝着陈晏安深深一礼,道:“景睿代弟弟谢过先生。”
陈晏安道:“你的诚实让你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机会,现在你感觉不出来这次机会对你有多重要,等将来你与弟弟的身份地位越来越拉开之时,或许你就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孩子,老夫送你个忠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该争取时当争取啊。”
宋景睿猛得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如雷贯耳人人敬仰的大儒。
陈晏安道:“怎么,你觉得老夫说得不对?”
宋景睿忍不住胸膛起伏,他万万想不到祖母如此费力为他争取的老师竟是如此功利之辈!
陈晏安扫他一眼,“你不服气?”
宋景睿猛得抬头,憋着一股气道:“小子读得书少,只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老太太:“……”
宋二郎:“……”
陈晏安却是站起身来,哈哈大笑,他轻拍了下宋景睿的肩膀道:“好小子,有骨气!”
“就凭你面对诱惑守得住底线,就凭你敢于质疑权威,坚持自己;仅就这两点,你就配做我陈晏安的弟子,老夫今日不虚此行啊。”
说完,他道:“对了,怎不见你那个会解题的弟弟?”
变化来得太快,宋景睿有点儿缓不过神儿来,老太太和宋二郎却是同时松了一口气,老太太笑道:“不瞒先生,我那顽劣的小孙子吃坏了东西,正肚子疼呢。”
“哦,严重否?可曾看过郎中,老夫倒是有熟识的小儿郎中,可叫过来一看。”
老太太受宠若惊,忙道“不妨事,不妨事,老身代我那孙儿谢过先生关心。”
两个小娃只见到了一个,陈晏安有些失望,只不过人家小娃病着,他也不能强行把孩子叫过来,只得做罢,对老太太道:“改日睿哥儿到我府上行拜师礼,把你那小孙子一并带上吧。”
老太太:“……”
这是面儿都没见就相中自家辰哥儿了?
问题是辰哥儿已经被三郎许出去了,还是与陈大儒齐名的萧先生。
老太太作难,可作难她也得把话解释清楚,否则只会让事情搞得更复杂,老太太只得硬着头皮解释了李逸山把辰哥儿介绍给萧衍宗的事。
陈晏安一听是萧衍宗跟他抢弟子,顿时对辰哥儿更加势在必得了,他道:“不是还未曾拜师么,老夫人只管带着辰哥儿到我府上,萧衍宗那里自有我去解决,你这两个小孙子我要定了。”
老太太:“……”
宋家的祖坟要么不冒烟,冒起烟来吓人。
陈晏安推说还有事要办,不肯留下来用饭,老太太只得带着家人把人送出门。
陈晏安刚走,宋三郎就拎着食篮回来,他打酒楼要了几样硬菜,用来招待陈晏安的,还打了好酒,花费不少。
已经买回来,退也不能退,干脆一家人自己吃,大人孩子吃得都很开心,老太太还破例喝了两杯,全家所有人都认为宋家苦尽甘来时来运转了,甚至仿佛看到睿哥儿和辰哥儿红袍加身。
只有宋三郎清楚的知道,管你是陈大儒还是萧大儒的弟子,于帝王来讲,他要的是各方势力平衡牵制。
天下从不缺有才华之人,才华也并非稀缺之物,睿哥儿也好,辰哥儿也好,不过是聪明人之一,仅此而已。
吃过晚饭,天儿热,宋三郎带着娘儿俩出来消消食儿,辰哥儿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吃到酒楼里的饭菜,馋得停不下嘴,小肚子吃得圆滚滚,若非他拦着,小孩儿还能继续往嘴巴里塞。
就干饭来说,那怕没有食欲的人,看到辰哥儿吃饭都能被带动的多吃两碗。
夜晚的风带来阵阵清爽的凉意,颇有几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雅意。
秀娘趴到宋三郎说了一句悄悄话,引得宋三郎嘴角微翘。
宋景辰不干,强行挤到爹娘中间,扒着他爹的腿道:“爹,娘,你们说什么悄悄话,还有我呢,我也要听。”
秀娘就笑。
宋三郎一弯腰,把小崽子抱起来,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凑到儿子耳朵边儿,说了句悄悄话。
宋景辰高兴了,搂着他爹的脖子嚷道,“爹,真的吗?”
宋三郎笑着点头。
宋景辰高兴得揪他爹的胡子,“好爹爹。”
宋三郎:“少拍爹的马屁。”
宋景辰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辰哥儿不会拍马屁呀,爹爹又没教我。”
“爹爹,什么叫马屁呀,你会拍吗?”
宋三郎:“……”
月光撒下温柔,将一家三口的背影拖得很长。
宋三郎经历过太多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享受过人间至贵,亦遭受过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折磨,他以为自己一颗心早已疲倦冷漠到生不起任何波澜,不曾想他的血再一次有了温度。

第16章 出事了
大夏朝的文人士大夫都很喜欢养猫,秀娘刚才看到一位公子抱着一只黄白狮猫散步,竟还给那猫穿了鞋子,觉得逗趣儿,悄悄说给宋三郎,叫宋三郎看。
宋景辰以为爹娘背着他说悄悄话,非要听,宋三郎便说给他买一只小狸奴养。
回家的路上,宋景辰兴奋得问个不停。
“爹,不如我们明天就去买回来,好吗?“
宋三郎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爹要提醒你,买回来以后,你就是它主人了,你要照顾它,喂它吃喝,甚至帮它清理粪便都是你这个小主人必须要做的事。”
宋景辰眼珠子转了转,“爹,小狸奴拉的粑粑会不会很臭呀?”
“嗯,很臭,爹是受不了那味道,你娘就更受不了,所以只能靠辰哥儿自己了。”
宋景辰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小鼻子道:“爹,我只喜欢小狸奴,不喜欢它的臭粑粑。”
宋三郎:“那没办法,辰哥儿喜欢小狸奴的好,就要接受它不好,甚至让你讨厌的一面,你要想清楚你对它的喜欢可不可以让你心甘情愿为它清理臭粑粑。”
宋景辰皱着小眉毛纠结起来,他道:“爹,买回来不喜欢了可以退回去吗?”
宋三郎摇摇头,“不可以,从你决定买下它的那一刻起,小狸奴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辰哥儿得为它负责。”
宋景辰蔫儿了:“爹,我害怕臭。”
宋三郎:“那要不我们就先不买了,等辰哥儿考虑清楚了再说?”
“不要,我要养。”宋景辰急道。
宋三郎:“你可想清楚了?”
宋景辰转向他娘,“娘亲给辰哥儿做个面罩,等给狸奴清理臭粑粑的时候,辰哥儿戴上就闻不到臭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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