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乐赋初牵着回到房间,一路上,所有人都?给她们让行,这?也让十鸢意识到乐赋初在圣寨的地位。
她甚至怀疑起那位三年?没有音讯的圣主是否还在世。
即使那位圣主还活着,只瞧这?圣寨内的情景,或许手?中的权利也早就被架空了。
四周人望向乐赋初的眼神不止是畏惧,也有崇敬,包括乐向天,这?个发现让十鸢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最终沉入了谷底。
寨子的房间和十鸢见过的房间都?不同。
略有些暗沉的木色,里头四处可见的木器摆设,许是因?为?圣寨是蛊师常居之地,常常会出现蛇虫,便是人居住的房间也显得些许阴森,即便暖阳照进来,也久久不能驱散。
房间内空旷,一个宽长的木桌摆在中间,上面堆满了瓶瓶罐罐。
十鸢被人按在了椅子上,少年?心疼地替她擦净了额头的汗:“姐姐等我三日,等赛事一结束,我就立刻带姐姐回去。”
十鸢和他对视: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乐赋初笑?了,笑?得极其惊艳,他轻声回答她:“当然是一直都?知道。”
蛊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蛊虫的动向呢。
十鸢下意识地咬住唇,却被人拦住,牙齿咬到了一节指骨,十鸢一顿,她皱眉望向乐赋初,乐赋初也低头看着她,但放在她唇上的手?指却没有收回来,他指腹一点?点?地摩挲过她唇,仿若只是寻常举动,不透一点?色气?。
十鸢忍不住地扣住了手指。
少年皱眉不赞同地看向她:
“试蛊人是蛊师的个人财产,
即便是姐姐,也不能破坏。”
十鸢懒得骂人。
倏然,十鸢微微睁大了双眼,她被迫仰起修白皙的脖颈,少年?的手指不知何时探入了她口中,他手?指冰凉,仿佛毒蛇一般勾缠住她的舌尖,十鸢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有人俯身,迫使她张开嘴,认真地看向她舌尖,这?样的姿势让十鸢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喉咙,有人眸色些许晦暗下来。
他和她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低声亲昵道:
“我讨厌有人忽视我的话。”
“姐姐再有下一次的话,就拿这?条舌头赔给我,好不好。”
他刻意放低了声音,软绵痴缠,仿佛是在撒娇一般。
但没人会觉得他是在撒娇,十鸢仿佛身坠入冰窖,她听得出乐赋初话中的认真,也相?信他绝对说到做到。
十鸢偏过头,乐赋初手?指从她唇角划过,他没有阻止她,只是眸色晦暗地看着眼前一幕。
指尖牵扯出一根银丝,缠绵暧昧地落在女子唇角,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在上升,她被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银簪不慎掉落,乌发瞬间一涌落下,也有些凌乱地贴在她脸上,叫她仿佛濒临破碎,任君采撷一般,纵是她脸上有道疤痕,也莫名能掀起人心底最卑劣的那一点?凌虐欲望。
乐赋初轻眯了眯眼眸。
许久,他终于?站直了身子:“姐姐乖乖等我回来。”
十鸢狼狈地偏头,她喘息微微急促,乌发掩住了她的眸色,顷刻间,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人的喘息声。
血液在流动,四肢百骸都?仿佛泛起疼痒,她的喘息声越来越来粗重。
乐赋初仿佛看不出她的狼狈,他转身离开,蓦然,他又?停下,不紧不慢地转头,视线在十鸢的手?指上划过,他状若不经意道:
“姐姐的手?和脸好像是两个人一样。”
他轻飘飘地撂下这?一句话,也没看十鸢的反应,径直出了房间。
十鸢说不上意外,她没有指望她那点?易容术能骗过谁,如果她的行踪一直被乐赋初掌握着,或许早在她出现秋霞城时,她的一举一动就都?在乐赋初的眼皮子底下。
她一动不动,依旧低垂着头,许久,她终于?抬起脸,乌发下的脸上是平静至极的神情。
窗户口有什么东西被扔了进来。
十鸢站起身,体内养生蛊依旧在骚动,但对她的影响却仿佛一下子变得不存在。
十鸢置若罔闻地捡起了被扔进来的纸条,待看清内容后,她轻微皱了一下眉头。
——去圣池。
除了这?三个字,再没有别的信息。
圣池又?是什么地方?
十鸢呼出一口气?,如果按照乐赋初透露出的消息,蛊师是能感知蛊虫的位置的,她即便去了所谓的圣池又?能怎么样?
除非,圣池能隔绝蛊师和蛊虫的联系。
圣池内究竟有什么?
十鸢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她必须得去一趟这?个圣池,她来娆疆,是为?了给她和公子解蛊,而?不是真的要留下做试蛊人。
十鸢面无表情地把纸条塞入口中,胡乱咀嚼了两下,就混着口水一起仓促地咽下。
十鸢没有企图出去房间,在没有把握不被乐赋初发现前,她会将自己伪装到一定无害的程度。
十鸢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四处的摆设都?被她尽收眼底,来的路上,她了解过,所谓的蛊虫大赛会举行三日,也就是说乐赋初也会在这?里停留三日,十鸢掀开布帘,发现里面只是床榻等供人休息的物件。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圣寨的外围,这?里只是乐赋初暂时的落脚之处。
他真正的居所是在圣寨内部。
但十鸢在看了一圈后,也发现了一点?不对之处,她没有看见镜子,明明房间内一应物件都?是齐全,没道理不摆上一面铜镜。
十鸢无声地皱眉。
这?是蛊师的习俗,还是乐赋初一人的忌讳?
十鸢不得而?知,她只能把默默地记下这?一点?。
确认犁地一般将所有物件都?检查了一遍,十鸢终于?坐回椅子上,她从进入娆疆起,就一直在赶路,早就觉得疲惫不堪。
她必须得珍惜这?短暂的休息时间。
十鸢微微闭上眼。
不到一刻钟时间,十鸢陡然睁开双眼,一双黛眉紧紧蹙起。
她记得,虞听晚说过,圣寨的少主是圣主的长子,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如她所想,江见朷是圣寨那位早就音讯全无的二少主,那么乐赋初应该比江见朷要年?长才对。
但她见到的乐赋初顶多十六七的模样。
与此同时,顾婉余正在带着江见朷日夜兼程地赶往燕云城,认定了是江见朷欺骗十鸢去得娆疆,她一路上对江见朷都?是冷眼相?待。
江见朷也压根不在乎。
等她们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燕云城时,已经是半个月后,而?这?时,两道消息也紧急传来——
长安城派使臣传来希望休战的消息。
西北大军已经拿下北方三城,西北军镇守边关,饱经风沙,本就骁勇善战,再有位置原因?,或许,胥岸曈会比燕云更?早一步地占领长安。
而?顾婉余最终带来的消息,在此刻不亚于?雪上加霜。
胥衍忱脸色骤冷,他一错不错地看向顾婉余,话音也仿佛在一瞬间冷淡下来:
“你说什么?”
屋外传来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十?鸢倏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醒,不见?一点困倦。
有人低头进来,没有和她说话?,把食盒放在木桌上后,直接退了?下去?。
全程安静无声,乐赋初也一直没有回来。
按理说,蛊师的任何?东西都不应该乱碰,谁都不知道蛊师把蛊虫藏在什么地方,但十?鸢看了?一眼食盒,她站起?来打开食盒,半点没有犹豫地选择吃饭。
她必须进食。
而且……
十?鸢不敢把希望全部寄托于蛊师身上,她更希望自己有能力解决蛊虫这一麻烦。
但成为蛊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不会蛊师会愿意对她倾囊相授。
虞听晚曾经?的话?在她脑海中响起?——人蛊能让天下蛊虫臣服。
十?鸢低垂下眼眸,片刻,她拿起?木筷,她不挑食,看都不看饭菜一眼,一口接着?一口地咽下。
从她踏入娆疆的那一刻,她就格外清楚,她自身对于蛊师就是最好的诱饵。
寨子外围,比试台上皆是喧闹声,时不时也会传来令人不寒而栗的惨叫声,蛊师相斗,自不是什么和平之事,蛊虫毒性不如人,赛事上死人是再正常不过。
四周都是乱嗡嗡的声音,唯独高台的一圈座位上安静无比。
除了?第三寨和第七寨来的是少寨主外,其余五位寨主全部都在场,他们?皱眉望着?底下的蛊师,只偶尔视线扫过中间?位置时,才隐隐透出些许畏惧恭敬。
底下倏然传来一声惨叫,乐赋初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个蛊师倒地抽搐,他意兴阑珊地抬了?抬下颌,立刻有人上台将那位蛊师拖了?下去?。
死人没有对赛事造成一点影响,底下蛊师有的皱眉,但有的也愈发跃跃欲试。
乐赋初却是觉得没意思极了?,他恹恹地耷拉下眉眼:
“没一点新意。”
第二寨寨主也冷哼了?一声,不满道:“的确,斗来斗去?,都是些旧花样?!”
乐向天一言不发,少主和各位寨主都在,也轮不到他来说话?。
忽然,有人上台来,低头说了?什么,乐赋初轻挑了?下眉梢,他低声笑道:
“姐姐好乖么。”
乐向天听见?他极其顺口地喊出姐姐二字,情绪格外复杂,偏偏少主的这幅模样?喊十?鸢姐姐,没有半点违和感?。
忽然,有人转头看向他,乐向天心下一紧,他有点干巴地开口:“少、少主。”
乐赋初声音不疾不徐道:
“怎么这么紧张,是担心我责怪你把外人带入圣寨?”
周围哗然一片,二寨主皱紧了?眉头,他怒气冲冲道:“带外人入圣寨?”
第七寨的少寨主本?来是和他坐在一起?的,几乎是立刻和他拉开了?距离,不愿意被牵扯的意味不言而喻。
乐向天在心底痛骂江见?朷,他没做辩解,砰一声跪地俯身,鼻尖都要溢出冷汗:
“是向天一时糊涂,请少主责罚。”
有人不怀好意地看向乐向天,也有人皱眉,但乐赋初没有说话?,没一个人敢替乐向天求情,也没有一个人敢越过乐赋初给乐向天定罪。
乐赋初慢条理斯地重复:“一时糊涂。”
话?音甫落,乐赋初陡然闷笑一声,乐向天被笑得浑身发麻,乐赋初漫不经?心地扫
了?眼乐向天,他指骨在椅柄不紧不慢地敲了?敲。
细微的动静在四周的喧闹下其实几不可察。
但乐向天在听见?这细微的声音时,却是脸色骤然煞白一片。
有一只蛊虫从乐赋初的衣袖中爬出来,沿着?案桌一路爬下,越来越靠近乐向天,四周安静无声,乐向天即使?浑身冷汗,却是一动不敢动,任由?蛊虫爬上他的衣角。
众人都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第七寨少寨主眼睁睁地看着?蛊虫钻进乐赋初的耳朵,他不自觉浑身发抖,他也是蛊师,自然知道蛊师折磨人的手段。
乐向天蓦然仰起?头,他睁大了?双眼,浑身不断痉挛颤抖,他喘着?粗气,脸上的肌肉都在无声地颤抖,他艰难地发出音节,顷刻间?就倒在了?地上,在座的寨主都能听见?被他压制在喉咙间?的低闷惨叫声。
有人朝乐赋初看了?一眼,他依旧看向底下蛊师相斗,只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点在桌面上。
他每一次敲点,乐向天的表情就越发痛苦。
在一片死寂中,乐赋初不紧不慢地出声:
“我知道第三寨的忠心,能让你违背命令带外人入寨,只有一个可能。”
乐向天陡然睁大了?双眼,乐赋初的这句话?仿佛比他身上的蛊虫更叫他觉得可怕。
乐向天清楚,他违背规定,少主即使?罚他,也顶多叫他受一番罪。
可如果少主知道他带外人入圣寨是因为二少主,整个第三寨都会背上叛徒的罪名,少主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乐向天挣扎着?想要解释,乐赋初皱了?皱眉,好像是嫌吵,他手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乐向天浑身僵硬,只敢祈求地看向乐赋初。
乐赋初懒散地倚靠在位置上,他轻飘飘地说:
“我那位二弟啊,许久不归家,或许是早就忘了?家中还有我这位兄长在等他。”
闻言,五位寨主都不由?自主地脸色微变,立即低垂下头,圣主膝下有二子一女,如今却只有少主一人还活跃在众人视线内,其余人包括圣主都是了?无音讯。
他们?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却是都默契地略过不提,如今乐赋初亲自提起?,让他们?不由?得心惊胆颤。
乐赋初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乐向天:
“念在第三寨一直以来的忠心上,我可以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乐向天拼命地点头,怕乐赋初看不见?,他艰难地爬起?来,头狠狠地磕在地上,闷响声在众人耳边炸起?:“属下……愿将功补过!”
乐赋初仿佛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他玩味地勾起?唇:
“让他回来。”
他语气中意味深长:“身为兄长,十?年未见?二弟,真是着?实是想念啊。”
他甚至根本?不管乐向天有没有办法?联系到江见?朷,只是平静地提出他的要求。
但谁都知道,如果乐向天做不到他的要求,等待第三寨的会什么。
乐向天嘴唇一点点颤抖,许久,他颓败地彻底俯下身子:
“……属下领命!”
乐向天重新坐了?回去?,底下蛊师甚至都没发现高台上发生了?一起?变故,第七寨少寨主忌惮地看了?一眼乐向天,他认得少主罚人的手段,那蛊虫名叫噬心蛊,效如其名,一旦被种下这种蛊,试蛊人会尝到被万虫钻心的痛苦,过程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他记得阿翁说过,少主摆在明面上的惩罚,再是狠厉也不过尔尔,最叫人畏惧的,还是那些悄无声息的手段。
即便贵如七位寨主,都不敢保证,他们?身上一定没有少主下的蛊虫。
十?鸢是第二日才被允许出门的。
乐赋初亲自来接她,他笑得无害:“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他说着?问句,却没给十?鸢第二个选择,他握住她的手,不等她回答,就直接牵着?人出去?。
十?鸢脸上还保留着?那道疤痕,乐赋初看在眼底,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十?鸢一出门,就看见?被人拖下来的蛊师,那人已经?死了?,死样?惨烈,整张脸都遍布了?黑线,除此外,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外伤和血迹。
十?鸢忍不住地轻蹙黛眉。
这些蛊师的手段让人闻所未闻,如果他们?有意害人,或许也是令人防不胜防。
乐赋初的位置旁边摆了?一个椅子,其余寨主看见?了?十?鸢,彼此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人提出她不该坐在这里的异议。
十?鸢隐晦地扫了?眼周围,确认除了?她和乐赋初外,周围还有七个位置,其中第三个位置上坐着?的也是她眼熟的人。
正是昨日和乐向天一起?入寨子的中年人。
但她没有看见?乐向天,十?鸢心底生出一点点疑惑,昨日给她扔纸条的难道不是乐向天?
可除了?乐向天,圣寨内也不会再有别人帮她。
二寨主扫了?眼十?鸢,就当其不存在,视线扫过底下的比试台,忽然冷哼了?声:“你对这妮子倒是上心。”
十?鸢也顺着?众人视线看下去?,就见?比试台上站着?两个蛊师,其中一位是双十?左右的年龄,她脸上抹了?三点红色染料,漠然地望着?眼前逐渐倒下的人。
倒下的那个蛊师脸上也是布满了?黑线。
十?鸢眯了?眯眼,想起?了?她出来时看见?的那个被拖下去?的尸体。
第六个位置上,有人摸了?摸拐杖,摇头道:“这是我难得发现的好苗子,简直是天生的蛊师,她随我不过学了?七年,如今都能练出小圣蛊了?。”
其余几人听见?她的话?,眼神?都不由?得些许变化,十?鸢注意到,在听见?小圣蛊这三个字时,连乐赋初都吝啬地朝那位女子看了?一眼。
二寨主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反驳:
“你这老婆子不会再逗我玩吧,小圣蛊岂是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能练出来的?”
六寨主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轻呵了?声,压根懒得搭理他这话?。
乐赋初在这时终于发话?:
“虽然只是圣蛊的低仿品,但能练出小圣蛊,的确是一个人才。”
二寨主闭口不言,六寨主却是脸上多了?些许肉眼可见?的笑意。
十?鸢若有所思。
圣寨,圣主,如今又出现一个圣蛊,对于这些蛊师来说,圣一字的意义崇高,绝对不会滥用。
圣蛊究竟是什么作用,才会叫她们?连练出小圣蛊的蛊师都这么重视?
蓦然,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也趴在她肩膀上,让十?鸢不自觉地想起?虞听晚的那条红蛇,也经?常这样?滑行在虞听晚的肩膀上,她浑身不易察觉地紧绷,就听见?乐赋初仿若不解地问她:
“姐姐在想什么?”
十?鸢格外冷静道:“圣蛊是什么。”
乐赋初笑了?声:
“只是好奇这个?姐姐直接问我就是。”
“圣蛊乃是我族的圣物,服下圣蛊者能活死人化白骨,百毒不侵,天下蛊虫万不敢侵。”
他一股脑地全部说出来,仿佛只要十?鸢问,他就会知无不言一样?。
活死人化白骨?
十?鸢听见?这几个字,下意识地想起?了?江见?朷,她记得公子第一次和她介绍起?江见?朷时,似乎也提起?过这几个字。
等她听完圣蛊的能力后,十?鸢陡然意识到,如果乐赋初的话?是真的,圣蛊也能解决胥衍忱身上的蛊虫。
乐赋初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勾缠起?她一缕乌发把玩,轻飘飘地打破了?她的念头:
“自上一个圣蛊被盗,我族圣地也有十?年不曾再有圣蛊出现。”
十?鸢倏然抿唇。
底下正在宣布女子胜利,就在女子召回蛊虫时,变故突发——
本?该老
老实实地回到女子手中的蛊虫忽然变得不受控制,直冲高台乐赋初的方向而去?,女子脸色一变,她吹响口哨:
“回来!”
乐赋初不慌不忙地靠在椅子上,在众人兵荒马乱的时候,十?鸢望着?那个所谓的小圣蛊,心底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众人就见?小圣蛊越过乐赋初,径直地落在了?十?鸢身上。
在场的蛊师都格外了?解蛊虫,他们?都能感?觉到小圣蛊的急切,尤其是小圣蛊的蛊师,乐媛在召回蛊虫失败时,就放弃了?这个选择,她感?受着?小圣蛊的急切,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的她脑海中忽然闪过老师曾经?的教导。
她呼吸骤轻,不轻不重的声音,在这一刻却仿佛响彻在众人耳边:
“……圣女?”
一石惊起?千层浪,四周陷入死了?一般的沉默。
霎时间?,所有蛊师都齐刷刷地朝她看来,目光灼热得仿佛要她拆骨入腹。
感?受到四周看过来的灼热视线时?,十鸢下意识地转身想逃,被她?竭力按下这个念头。
乐媛也站在了六寨主身后,一脸肉疼又复杂地看向十鸢。
小?圣蛊想要钻入十鸢体内,又顾忌着?什么,徘徊在十鸢四周而不得?寸进,十鸢立即想到原因——她?体内有?养生蛊。
不等?其他人说话,二寨主是第一个按捺不住的,他望着?十鸢,开口:
“少主,她?——”
话音未尽,十鸢只听?到一声轻微的“砰”。
二寨主毫无预兆地浑身僵硬,十鸢意识到什么,她?转头看向乐赋初,乐赋初手中不止何时?出现一个铃铛,他不紧不慢地拨弄,四周蛊师在这一瞬间都是满脸惊惧地向后退去。
十鸢余光发现了什么,陡然惊愕地转头看过去。
她?这时?才发现,乐赋初束发的玉冠其实一直是条小?白蛇,小?白蛇鳞片晶莹,浑身通白,连那双竖瞳都是白色,安静地蜷缩不动时?,仿佛真?的是一枚玉冠,之前二人一路相?伴,十鸢居然一点都没发现不对劲。
如今白蛇直起?身子,蛇信嘶嘶地吞吐,十鸢手指有?些痒,她?低下头,就见小?圣蛊藏着?她?的指尖下,她?隐约察觉到小?圣蛊对白蛇的惧怕。
乐赋初的话音不轻不重,像是一脸不解:
“她?是我的试蛊人,你们是要和我抢么?”
十鸢明显地感?知?到,在乐赋初这句话落下时?,众人目光中对她?的觊觎立刻被他们忍住。
全场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几位寨主在看见二寨主连话都说不了的模样,心中一凛,寒意从心底涌入四肢百骸,全部站起?来俯身,六寨主当机立断道:
“少主息怒,且不提圣女是少主的试蛊人,圣女出现,本就该属于少主所有?。”
乐赋初扫了一眼?众人,声音幽幽地响起?:
“是这样么?”
众人安静了一刹,很快,一个接着?一个低垂下头,默认了六寨主的话。
十鸢不着?痕迹地皱眉,她?发现乐赋初对蛊师的掌控力简直达到了一种令人骇然的地步。
即便是胥铭泽那个疯子,对其下属都没有?这样的威慑力。
至于六寨主说的那句她?本该属于乐赋初所有?,十鸢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放屁,公子都不会说她?生来属于他,乐赋初凭什么?
经此变故,赛会自然不了了之。
看着?跟在乐赋初身后的背影,几位寨主呼出一口气,二寨主终于能动弹,他满脸骇然惊惧,不敢置信地看着?乐赋初,半晌,他憋出一句:
“他居然真?给我们种蛊了?”
对二寨主的不忿,六寨主懒得?理会,直接对乐媛道:“我们回寨。”
二寨主见没人搭理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们难道以为自己能够独善其身?!”
第一寨的寨主是形如枯槁的老人,他目色浑浊,很少开口说话,如今也只是看了二寨主一眼?,就转身离开。
其余几位寨主都是脸色沉重,没有?搭理二寨主。
是六寨主受不了他的蠢样:“少主最讨厌别人觊觎他的东西,你想死就死,别拖累我们。”
“而且,他既然敢把给你种蛊一事摆在明面上,丝毫不怕我们惊疑,你当真?觉得?我们还有?反抗的余地?”
命都握在别人手中了,还不知?道乖乖听?话,就是纯属找死!
转眼?间,众人都走得?一干二净,没有?少主的命令,蛊师是不能在圣寨停留的。
但圣女出现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很快消息传遍了整个娆疆。
不止如此,外界都得?到了些许消息。
自青山城一事后,宋翎泉就提出赶往西北一事,在十鸢抵达娆疆时?,戚十堰一行人也到了西北。
于是,燕云和娆疆有?联系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胥岸曈的耳中。
西北多风沙,胥岸曈在西北待久了,在长安时?的贵气从容早不见踪影,不知?道,或许以为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匪。
半点不讲究地席地而坐,闻言,胥岸曈满不在意地随口道:
“娆疆啊。”
有?人皱眉:“娆疆蛊虫着?实狠毒,但蛊师向来不出世,怎么会和燕云有?纠葛?”
但燕云和娆疆的确相?离不远,两者有?牵扯,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戚十堰沉默寡言,他坐在其中的一个位置上,没有?说话。
他初来乍到,晋王本来阵营的人,有?人欢迎他,自然也有人不欢迎他。
这里不是当初的幽州城,他没什么话语权,尤其是幽州城一战,让他的名声大打折扣,况且,许晚辞依旧被扣留在燕云,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次犯糊涂。
即便是一贯拉拢他的胥岸曈,都没有?选择立刻重用?他。
其间落差,非是本人,根本不能感受。
胥岸曈扫了戚十堰一眼?,他轻啧了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这么好奇,修书一封去问就是了。”
众人一顿,有?人确认地问:“直接去问?”
胥岸曈挑眉:“不然呢?”
天下蛊虫再是狠毒,蛊师之数也不过数百人,拦不住中原的数十万大军。
他们如果安安分?分?的,胥岸曈懒得?管他们内部事宜,但如果他们有?别的心思,胥岸曈也不介意让整个娆疆全部葬身火海。
没人再反驳,一封修书直接送到圣寨。
与此同时?,圣女出现的消息也传入了刚踏入娆疆的一行人耳中,有?人掀起?眼?朝圣寨的方向看去。
圣寨中,乐赋初望着?来信,须臾,他又转头朝某个方向看去,他忽然低低地笑:
“真?是稀奇,居然所有?事情都赶在了一起?。”
在他身后,有?一池寒潭,冒着?些许微不可查的白烟,衔接的地面都结了些许冰渣,在潭水中,有?一女子仅仅裹了层薄纱泡在寒潭中,寒水浸湿了她?的衣裳,她?的唇色和脸色都是令人触目心惊的白,仿佛整个人要消融在潭水中。
乐赋初调整了一下坐姿,他转过身,关心地问:
“姐姐冷不冷?”
十鸢浑身冷得?没有?知?觉,她?被乐赋初带回来已经有?半个月,期间,乐赋初给她?种下了不知?多少种蛊虫,在前日,她?就被置身于寒潭中,乐赋初时?不时?问她?一声冷不冷。
好似真?的是关心姐姐的好弟弟一样。
起?初,十鸢的确没有?感?觉到冷意,而且,体内似乎有?一股火在烧,但很快,那股热意褪去,冷意席卷而来,她?被冻得?浑身颤抖,冷热不断交替,十鸢被折磨得?痛苦不堪。
乐赋初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了什么,他整整三日不吃不喝,就立在一旁观察她?,他痴念般道:
“书籍上记载,圣女体质是最适合种蛊的人,但这种人百年难得?一遇,偏偏姐姐这么巧地被我那位二弟送来。”
乐赋初说:“看来我那位二弟虽然不能再碰蛊虫,但也学了不少东西。”
想找到圣女体质的人,本就是难于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