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何淑婷都在马车里,到了吃饭的时候,会有人隔着车帘递些馒头包子之类的吃食,晚上到了官驿,她才会出来找地方小解,然后又匆匆回到车上。
夜幕降临,武骥一行在官驿投宿,何淑婷正要下车,那道车帘再一次掀开,这次递进来的是一身衣裳。
那天,善堂里的管事找到他,和他讲了大哥和二姐的事,他哭了。
出了城,他们找到存放马匹的车店,这里除了有寄存的马匹,还有武骥带来的五十亲卫。
时间一久,武夫人渐渐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自从父亲起兵之后,武骥便很少会留在榆林,尤其是武东明受伤之后身体大不如前,武骥代替他行使兵权,能留在榆林的时间就更少了。
他想快快长大,他要上阵杀敌,他要立功,他要把功劳全都攒下来,等他的功劳攒得足够多了,他就去求大姐姐,用他的功劳给二姐姐抵罪。
算了,既然管了闲事,那就再多管一点吧。
书桥、善堂、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针线,清贫却又平静的生活。
“你想去哪里?”武骥问道。
何苒让桃姑对何书桥的看顾,只是远远的。
这次他回来,也只计划在榆林住三天,三天之后,他便又要走了。
何苒听小梨说过,何书桥品行端正,是一个健康向上的孩子。
武夫人不悦:“这种事你就不该管。”
武骥见母亲不高兴了,连忙陪笑:“当时您不是没在吗?也没人给我出主意,我脑子一热,就出手管了,再说,那女子也没有缠上我,人家就是给我磕了几个头而已,这辈子怕是也不会再见面了,您就放心吧。”
榆林很大,人口众多,而那姑娘,说实话,除了武骥,没人知道她的相貌,那天在城门口,看到那姑娘的人也只是匆匆一瞥,有画像都不一定能找到,更何况连画像也没有呢。
那样二姐姐就不是逃犯了,她就能堂堂正正地活着了。
这处官驿就在官道上,前面便有一个十字路口,从这里可以去往四面八方。
和其他地方不同,京城并没有经历战火洗礼,但是由于迁都的影响,在何苒进京之前,京城在迁都前后人口数量相差了足足一倍之多。
自从幼子大仇得报,武夫人的身体便渐渐好了起来。
京城,何苒收到了桃姑送来的密信。
她回不去了。
何淑婷忽然意识到,她回不去了。
所以他希望二姐跑得越远越好,高婶子屋里供着菩萨,何书桥趁着去帮高婶子收拾屋子的机会,跪在菩萨面前,求菩萨保佑二姐姐平平安安。
何淑婷连忙走过去,曲膝行礼:“民女多谢武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小女一拜。”
说着,便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从这一天开始,何书桥练武更加努力了,每天天不亮他就起床练拳,晚上睡觉前也要再练半个时辰。
何淑婷不是装晕,她是真的晕了过去,太紧张了,不过刚刚出城,她便醒了,但是直到感觉到武骥下车,她才敢睁开眼睛。
武骥一怔,果然,他娘的身体好了,精神头也回来了。
何淑婷深吸口气,咬咬牙,大着胆子说道:“您能把我带到您的领地吗?您放心,到了地方我不会赖着不走的,我有手有脚,我能养活自己,我只是不想留在晋地,我担心大哥还会找过来,上次舅舅要卖掉我,我跑出来了,可大哥还是找到我了,现在又我真的害怕!”
何淑婷终于换下了那身染血的衣裳,她从马车里出来时,看到马车外面站着一个人,正是武骥。
何淑婷面红耳赤,她是什么,她只是一个杀人凶手,武骥把她带出城,已经仁至义尽,她有什么资格再提要求?
武骥一怔,他显然没想到何淑婷会这样说。
她以为武骥会把她赶下车去,没想到直到马车再次向前行驶,也没有人理她。
现在的她,是真的怕了,比她用剪刀刺进何书铭胸膛时还要害怕。
武骥并不知道,他的解释并没有令武夫人释怀。
也不过两个时辰,城门口的事便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那个姑娘仍然没有出现,而武夫人派出去寻找的人,也没有找到那姑娘的踪迹。
他有自知之明,除非他杀了新帝,用新帝的人头做聘礼,否则,这亲事,没得谈。
何淑婷摇头,泪如雨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敢看,我.那是在路边,大哥会被人救起的吧,他不会死吧,我不想杀他,我真的不想,我.罪该万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根据惊鸿楼的调查,何书铭很可能是想把何淑婷卖掉,何淑婷对他早有防备(否则也不会随身带着剪刀),两人争吵的时候,何淑婷杀了他。
何苒笑着说道:“走,咱们过去看看,也沾沾喜气。”
正在这时,一个人从斜次里冲了出来,后面有人高声叫道:“小偷,拦住她!”
武骥和何淑婷的线,前面有伏笔的,我忘了是哪章了
第313章 侬六娘求助(两章合一)
小梨眼明手快,一把揪住那人的后心衣裳,那人竟是毫无反抗能力,被小梨制住挣脱不得。
这时,后面的人追了上来,何苒一看,来人是一男一女。
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个头不高,黑黑壮壮。
看到那人已经被制住,二人道谢:“这人偷了我们的钱,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小梨没有松开那人,而是看向何苒。
何苒听出这两人虽然说的是官话,但是带着浓重的口音,靠近一点,她看到那男人双耳的耳垂上都有耳洞。
汉人男子中当然也有戴耳环的,但少之又少。
再看被小梨制住的那人,蓬头垢面,看不出男女。
两人道谢之后,却没见小梨把人松开,二人对视一眼,女子笑着走到小梨面前:“姑娘把这人交给我吧,她偷了我的钱。”
小梨正要开口,何苒说道:“既然是小偷,那还是送到衙门吧,你们二位是苦主,也跟着一起去。”
而如今五城兵马司里除了二考武科的实习生以外,全部都是苒军中人。
刚刚在外面何振没有细看,现在回到西城兵马司,何振把这四个人看了又看,他走到何苒面前,低声说道:“大当家,属下怀疑他们是苗人或者峒人。”
小梨也不客气,接过绳子便将那人五花大绑,那人全程没有反抗。
“那两个姑娘好厉害啊,两个打四个,毫发未伤,还没有吃亏。”
两人大怒,伸手就要抢人,何苒阻拦,那两人便挥拳向何苒打来,小梨一看,就要过来帮忙,何苒眼角瞥见,喝道:“看住那个人!”
何苒凝眉:“要见我?刚刚不是见了?”
“你们没见兵马司的人对为首的姑娘恭恭敬敬吗?我猜那姑娘一定大有来头。”
这时,小梨也走了过来,对何苒说道:“大当家,那个小偷是女子,她有内伤,她说要见您。”
“得令!”何振大手一挥,几名手下过来,将那四个被打到重伤的家伙像拖死狗一样带走了。
何苒懂了,那人要见的是何大当家,而不是救下她的人。
可是待到何振带人赶到的时候,架已经打完了,四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伙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还有人说道:“对对对,既然是小偷,一定偷过很多人了,一定要送衙门。”
此时,没事来逛街的何苒正坐在西城兵马司里。
她坐在一旁喝茶,把审问的事交给了何振。
周围一片哗然,刚刚还说是小偷,现在又变成家奴了,这怕是有猫腻吧。
何苒对何振说道:“这四个人交给你,你先审着。”
何振每天处理的就是一些琐碎小事,他闲得难受,好不容易听说有人打架动了兵器,何振就像打了鸡血。
小梨将那人拽到身边,怒视来人:“怎么,你们想抢人?”
这里与西城兵马司离得不远,那人跑过去时,西城兵马司的人正要出来巡街,听说有人当街打架,而且还动了兵器,西城兵马司的人不敢怠慢,飞奔着跑了过来。
何苒轻笑:“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让你们把人带走了。”
迁都的时候,五城兵马司总共只留下十个人,这十个人里,真正能打的,一个都没有。
小梨说道:“她说的是要见何大当家。”
两人目露凶光,其中一人抽出短刀疾刺过来,小梨刷的一下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朝着那人砍了下去。
那对男女此时脸色越发阴沉,男人怒道:“去什么衙门,此人是我家的逃奴,我要把她带回去审问!”
谁也没想到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小姑娘,身上竟然藏着兵器,围观百姓惊慌后退,有人已经跑去报官。
他看到了谁?
大当家!
我的天呐,他就知道大当家没有忘记他,看看,京城五城,大当家就挑着他管辖的西城来打架,这叫什么?这是重视!
“胡说,女将军们全都忙得很,谁会没事来逛街?”
军队里出来的人,都有着强大的执行力。
两人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何苒点点头,小梨提起那个被她绑起来的人跟在后面,也一起去了西城兵马司。
这是出人命了?
“苒军的吧,苒军里有很多女将军,个个都是武功超群。”
围观百姓看着何苒和小梨的背影议论纷纷。
何苒把京城治安交给他们,非常放心。
西城兵马司指挥使何振,原是鹰队成员,执行任务时断了一条臂膀,虽然他改练了左手剑法,但鹰队主要是执行特殊任务,这对于断了一条手臂的何振而言还是有难度的,因此,何苒便把西城治安交给了他。
甚至还有热心百姓拿来了绳子。
以前能进五城兵马司的,要么是勋贵子弟,要么也是出自武将之家。
他何振虽然残了,可是没废,他还是大当家器重的人!
何苒没让他继续“大”下去,指指地上的四人:“这四人身份可疑,全部绑了带回去。”
何振大吼:“皇城里也敢伤人性命,我看你们是活腻嘿嘿,大大.大……”
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指指点点,听到何苒说要把人送到衙门,便有人跟着说道:“是啊,抓到小偷当然要送到衙门。”
小梨一惊,眼睛一扫,果然看到有两个人正向她靠近。
她跟着小梨去了关押那名女子的地方,女子乱蓬蓬的头发已被梳了起来,洗去污秽,露出一张五官俊秀的脸。
何苒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我是何苒,你要见我?”
女子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她认识这人,就是刚刚打架的那个。
“你们是不是一起骗我?”
何苒微笑,问道:“你是从桂地来的?”
女子惊愕:“你看出来了?”
她是在峒溪长大的汉人,外貌看上去与其他地方的汉人没有区别,没想到却还是被看了出来。
何苒颔首:“这里是西城兵马司,而我,就是你要找的何大当家,何苒。”
女子原是不信的,她以为的何苒高高在上,至少不会在大街上就能遇到。
可是不知为何,听到眼前的人这样说,她又不由自主地相信了。
这人,打架很厉害,这些当官的好像很尊敬她,可能真的是何苒。
“你真是何大当家?”
何苒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就是自己,她只好说道:“你若是不信那就算了,小梨,咱们走。”
小梨答应着,便跟着何苒往外走,女子一看就急了:“别走,我信!”
何苒笑着摇摇头,重又走到她面前,说道:“你是侬六娘的人?”
女子咦了一声:“你知道?”
何苒见她这么单纯,有些无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女子有伤,此时是在强撑,她缓了缓,这才说道:“我叫木玲,是六娘子的侍女。
王豪恶贼收买了二首领和三首领,他们把六娘子骗到白鹊洞囚禁起来,让和六娘子长得相像的侬丹翠冒充六娘子,对外宣称六娘子病重。”
何苒微头微蹙,问道:“你说的二首领和三首领都是侬六娘的兄弟?”
说实话,何苒对于峒人的事情所知甚少,她知道的也只是侬六娘原是汉王王豪之妻,夫妻反目后侬六娘在父兄的支持下揭竿而起,她的父亲是首领,而她有十个兄弟。
木玲点头:“对,六娘子的十个兄弟各为首领,每人各管一峒,二首领和三首领原本就与王豪私交甚笃,后来六娘子与王豪反目,二首领和三首领也是支持六娘子的,可是万万没想到,还不到一年,他们又和王豪勾结起来了。”
何苒问道:“六娘子派你来京城找我?求助?”
木玲说道:“对,六娘子说普天之下,只有何大当家能帮她。”
“她为何不让你向峒主和其他八位首领求救?”何苒问道。
木玲眼中满是悲愤:“峒主去世了”
木玲虽然是汉人,但毕竟是在峒溪长大的,汉话讲得不好,何苒费了好大劲,才把事情搞清楚。
原来,真正支持侬六娘起兵的是她的父亲老峒主,老峒主一呼百应,十个儿子哪怕有其他心思,也不敢不从。
侬六娘起兵之后,迅速夺下王豪一半地盘,十个兄弟功不可没。
然而就在几个月前,侬六娘的父亲,峒主去世了,且死因存疑,侬六娘怀疑是六首领和八首领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然而,她没有证据,因此,当二首领和三首领约她到白鹊洞时,她没有怀疑,因为他们要商议的就是如何讨伐六首领和八首领,为峒主报仇。
因为是秘密见面,避开六首领和八首领的耳目,侬六娘只带了四个人前往白鹊洞,木玲当时没有跟去。
可是到了白鹊洞,侬六娘就被制住了,之后便被关在那里。
而与此同时,侬六娘的继母覃阿彩带着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来到军营,覃阿彩的父亲也是一地首领,侬六娘起兵,覃家也一同响应,现在侬六娘的军营里,就有很多覃峒的峒民,甚至侬六娘的副将也是出自覃峒。
依靠这些覃家人,以及峒主妻子的身份,覃阿彩母女很快便控制了局势,并且对外宣称侬六娘病重,不见外人,由覃阿彩的亲儿子九首领代替侬六娘管理军队。
而实际上,躺在病榻上冒充侬六娘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侬丹翠。
侬六娘的十个兄弟,分别有四个不同的母亲。
其中老六、老八和老九都是覃阿彩生的,而侬六娘之前怀疑害死父亲的便是老六和老八。
而老大和老二、老三是亲兄弟,关系很好,这次的事,老大虽然没有出面,但侬六娘可以肯定,他也参与了。
老四虽然与侬六娘是一母同胞,最是亲厚,但他在与王豪交战时受了重伤,断了一腿,成了残废。
老五和老七、老十是一个娘生的,但是他们的生母做了对不起老峒主的事,令老峒主蒙羞,因此,连带着他们三人也受到了冷落,虽然他们也是一峒首领,但实力远远比不上其他兄弟。
现在峒主死得突然,没有留下遗言,至于峒主之位给谁也没有说法,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谁掌控了军队,谁就是新的峒主。
覃阿彩母子掌控军队之后,便将侬六娘的亲信全部拿下,死的死,关的关,木玲只是一个侍女,反而趁机逃了出来。
侬六娘毕竟不是普通女子,她很快便意识到外面一定是出了大事,她买通看守,与木玲见面。
她从木玲嘴里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深知现在这种情况,她已经没有可信之人,于是她便让木玲向汉人求助,她想到的便是何苒。
至于为何向何苒求助,原因说来简单,就是因为何苒与她同为女子。
侬六娘能位列天下权势榜,这当中有父兄的功劳,但是更多的还是来自她自己。
现在她的势力壮大了,地盘也扩展了,兄弟们便来摘果实了。
谁能掌控军队,谁就能令其他各峒臣服,成为新的峒主。
而这个人可以是十兄弟中的任意一个,却不会是她。
听完木玲的叙述,何苒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她问道:“抓都抓了,为什么还要留下六娘子的性命?”
木玲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因为王豪不敢让六娘子死啊,六娘子若是死了,他也要死。”
何苒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了一件事,她问道:“蛊?”
木玲没有否认:“六娘子在发现王豪并非良人之后,就在王豪身上下了蛊,王豪可不敢让六娘子死,他还想让六娘子给他解蛊呢。
这蛊是六娘子的阿娘留给她的,除了六娘子,天下无人能解得此蛊。”
何苒瞠目,她听说过蛊虫,可一直以为传得太夸张了,没想到竟然还真有此事。
既然老二和老三是与王豪勾结,那么只要侬六娘一日不给王豪解蛊,她就能多活一日。
至于刑罚什么的,会有,但不会要命,否则一个不小心把侬六娘弄死了,王豪也只有死路一条。
直到此时,木玲才终于掏出一块牌子,那牌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磨得锃亮,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
“何大当家,这是六娘子给您的信物,她命婢子务必将此物交到您的手中。”
第314章 出手(两章合一)
这一路上,木玲并不顺利,二首领派人追杀围堵,木玲是汉人,她先是女扮男装跟在商队当中,后来又扮过乞丐、苦力,一路辗转来到京城。
据木玲所说,二首领派出的不是只有那四个,她在保定府时被围堵过一次,那次有十多个人。
被抓捕的四人拒不交待,何振用了些手段,终于撬开了其中一人的嘴巴。
与木玲说得差不多,他们一行有三十人,路过宜昌时被虎威军当成流寇,死伤大半,现在还有十四人。
快到京城时,他们商议之后,不敢贸然进京,由他们四人先进城看看情况,余下十人暂住在城外的三里庄。
这十人的身份已经上升为细作了,何苒把这事交给了钟意。
可现在侬家的人却为了一个王后之位,不惜害死老峒王,禁锢侬六娘,兄弟反目,骨肉相残。
他深知自己处境危险,乱世之中,他的家财,他的血统,都会为他招来灭顶之灾,他要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她现在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更没有其他人肯帮忙了。
劳光怀思忖片刻,缓缓点头:“好。”
当天晚上,那十人便被锦衣卫一锅端了。
可是齐家不承认,董家报官了,两家从此反目成仇,可最后就连官府也没有查到董近真的下落。
可是只过了半年,董大人便收到齐家送来的急信,董近真被土匪掳走了。
“说说看。”何苒说道。
劳光怀忙道:“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哪能随身带零嘴啊,你真是糊涂了。”
何苒说道:“挑选几个人吧。”
何苒摇头:“举贤不避亲,再说,外祖父本就是众所周知的能吏,您有计相之才。外祖父,您就当帮我吧。”
侬六娘是王豪的原配,王豪利用侬家势力起兵,站稳脚跟后为了得到汉人的认同,娶了陈王后。
劳光怀和上官夫人没想到何苒会亲自过来,两人又惊又喜,尤其是上官夫人,拉着何苒的手舍不得松开。
何苒笑着说道:“外祖父可愿出山?”
他甚至差点杀了姜远方。
不过,据何苒听到的消息,董大人之所以会早早致仕,是因为有人参了他,说他结交匪寇,为此,锦衣卫还查过他,虽然没有查到确实的证据,但是董大人为此大受打击,一病不起,后来就致仕了。
上官夫人讪讪:“那就等到没有外人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宝象王盘据西南多年,与朝廷军大小战役不下百次。
现在董家之所以秘密派人北上,是因为他们收到消息,有人说在迁都的那年,在京城见过一个酷似董近真的女子。
遥远的记忆被开启,钟意想起了这个人。
周池曾派使团与宝象王和谈,宝象王派出和谈的人就是姜远方。
结果就是和谈失败。
这个队伍总共三十人,有锦衣卫、有鹰队成员,也有恒山的女杀手。
虽然把宝象王的子孙们赶跑了,可是多年战乱,民不聊生,朝廷军队虽然往西南各地派送了官员,但这些官员处境艰难,苗人、峒人以及其他蛮族冲突不断,后来桂王就藩,这种局面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急转直下。
今天算是最近回家最早的一次了。
何苒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由失笑。
董大人科举落第,却被太宗看中,让他负责修建宫中藏书楼。
陆畅问道:“大当家,这单生意咱们接是不接?”
陆畅惊喜:“真的吗?我自己都没觉出来。”
何苒看着他,忽然说道:“前朝有个人名叫姜远方,他有一半峒人血统,他本是一方巨贾,当地豪绅,但却被汉人鄙视,当地汉官更是合起伙来算计他的家财。
何苒反问:“你会吗?”
“那些女杀手现在如何了?”何苒问道。
因此,董家才派了那名忠仆北上,只是他们两眼一抹黑,便求到了惊鸿楼。”
这些人的口供与木玲说的情况差不多,侬老大、侬老二和侬老三确实已与王豪合作,出面的是侬老二和侬老三,可侬老大才是掌控全局的那个。
钟意看着她,问道:“你能让峒人听命于你?”
送走木玲,何苒去了劳家,拜见劳光怀夫妇。
当时齐家说董近真是出门上香的路上被匪人劫走的,可是董大人派来的人找到了董近真的丫鬟,知道实情并非如此,董近真很可能是被齐家的表姐妹陷害了。
陆畅口中的这位董大人,是在闵熳登基之后致仕的,董大人致仕之后便回了江南老家,从此便杳无音讯。
董近真心情郁闷,董夫人心疼孙女,便将她送到顺德府的外祖家中小住散心。
陆畅说道:“惊鸿楼接到一单生意,我是来请示大当家的。”
何苒没想到劳光怀答应得这么痛快,她原本准备的长篇大论全都用不上了。
宝象王本身就是蛮人,当地人信奉神明,宝象王是最大部落首领,同时也是被大祭司承认的唯一的王,当地人认为宝象是神明在尘世的化身。
而周池没有答应!
何惊鸿后来听说以后曾经问过他,周池是这样说的。
“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何苒微笑:“是让你去带队,当地情况复杂,非你不可。”
何苒叫来木玲,对她说道:“这些人借给你,带上他们,解救侬六娘,助她夺回军权。”
太宗虽然人品堪忧,但是却爱书如命,董大人修建的藏书楼令太宗非常满意,董大人也因此进入工部,后来更是平步青云,累官至侍郎。
毕竟,那位董大人如今是在江南,大家彼此是对立的关系。
直到晋王起兵,天下乱世已现,王豪便联合峒人势力,一举起兵,渐渐形成现在的局面。
她对这对夫妇非常敬重,他们是真心把她当做外孙女看待的。
王豪不但买通了这两个前舅兄,他还允诺封侬翠丹为王后,与陈王后平起平坐。
那些女杀手还在恒山。
何苒想来想去,目光落在了钟意身上。
她甚至想亲自去。
木玲怀着忐忑的心情,与这支援助小队一起踏上归乡之路。
路途漫漫,但她心怀希望。
可惜周池到死也没有收复这块土地,这场仗打了五六年,还是在太宗手上结束的。
劳光怀和上官夫人回到京城之后,何苒时常让人给他们送东西,但是她太忙了,除了他们刚回来时的那次见面,何苒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
之后,姜远方逃出襄阳城,他投靠了宝象王,并且说服了当时势力最大的三位峒主归顺宝象王,宝象王封他为大将军。
钟意声音淡淡:“能用了。”
两人走进屋里,何苒问道:“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吗?”
她留在劳府用膳,走的时候带了一大堆零嘴儿。
何苒知道陆畅口中的“生意”,肯定不是银楼里的生意。
陆畅点点头:“金嫂子煮面给我吃了。”
劳光怀一怔,苦笑道:“我早就乞骸骨了,再说,你让我出山,就不怕被世人垢病?”
何苒说道:“董家早在晋王起兵之前就已经去了江南,那个董近真又是怎么回事?”
为此,覃阿彩母子与侬老大三兄弟明争暗斗,表面上是覃阿彩母子掌控了军队,可实际上侬老大三兄弟因为握着侬六娘,才是真正有话语权的人。
上官夫人大喜,兴高采烈地准备果脯去了。
八爷眼光高着呢。
何苒问道:“你吃饭了吗?”
陆畅:“来人是从金陵来的,他是原工部侍郎董大人的家仆,他请惊鸿楼寻找董大人的孙女董近真。”
姜远方的两儿一女全都为此死于非命,那些汉官更是给姜远方扣上通匪的罪名,将他关进大牢。
朝廷多次武力镇压,但是作用不大。
陆畅:“还没有谈到价钱,您同意接单了,我再报价。”
劳光怀这时才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表面上二后平起平坐,实际上王豪却不让侬六娘生下孩子,他不想有峒人血统的后代。
何苒问道:“开价多少?”
何苒说到这里,目光炯炯看向钟意。
何苒叹了口气:“外祖父,您是最合适的人,也是我最能信任的人,我现在太缺钱了。”
姜远方买通看守,从大牢里逃出来。
陆畅俏生生地站在何苒面前,何苒笑着说道:“两三个月没见,你好像又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