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玲没想到何苒只给了她三十人,她虽然有些失望,但想起侬六娘曾不止一次表示对何苒的钦佩,她想,这虽然只有三十人,可说不定这三十人都很厉害呢。
“这果脯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多装一些,你带在身上,想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吃。”
董夫人逢初一十五便会带着家中女眷去寺里上香,有人便在寺里与董近真寻偶遇,令董近真名声受损。
何苒很想管这件闲事,也很想趟这潭浑水。
能被小八当成客人的,可没有几个。
直到周池登基,也没有把那块地盘收入囊中,也就是说,西南之地一直都是宝象王的。
清酌迎了出来,对何苒说道:“是畅姑娘来了。”
直到宝象王死了,姜远方也死了,宝象王的子孙们发生内斗,周池才趁机出兵。
那时周池周池就在襄阳。
董近真的外祖家姓齐,齐老太爷是一位老翰林,齐家也是书香门第。
何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来自亲人的温情了,她拿起一片果脯放在嘴里,开心地说道:“这果脯真好吃,外祖母,您给我多装一些,我平时想买都买不到这么好吃的果脯。”
何苒之所以会提起这段往事,是因为她知道,周池后来肯定是悔不当初。
钟意没有说话。
何苒笑着说道:“你现在才是大掌柜,这事你能作主。”
董家一直都在寻找董近真,可是没过多久,朝廷迁都南下,董家才不得不停止寻找。
刚进家门,小八便飞了过来,大声喊道:“有客人有客人。”
不是会不会的事,是他做不到。
她想起了钟意从鹤林观接手的那些女杀手。
姜远方来投奔周池,并且承诺,他能说服峒王归顺朝廷,但是事成之后,周池要封他做一地宣抚使。
果然,何苒看到钟意那张万年寒冰脸,肉眼可见地变色了。
何苒叫来钟意,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便说了峒溪的事。
可是离得太远了,周沧岳去还差不多,但是一来侬六娘不一定想和周沧岳合作,二来周沧岳自顾不暇。
清酌口中的畅姑娘,就是陆畅,陆臻的堂妹,现任京城惊鸿楼大掌柜。
而是惊鸿楼真正的生意。
钟意冷声说道:“你不怕我成为第二个宝象王?”
周池以一国之力,到死都没能打败宝象王,钟意何德何能,能成为第二个宝象王?
就是何苒也自认至少现在,她还做不到。
陆畅说道:“据那位家仆所说,董大人返乡之后便闭门谢客,但是他毕竟曾经身居高位,他不想见人,却有很多人上赶着与他结交,那些人打听到董近真还未订亲,先是上门提亲,被拒之后,又想方设法接近董近真。
几天后,由钟意带队,何江琪为副队长的队伍组建完毕。
金嫂子就是这里的厨娘。
劳光怀怔了怔:“你让我去户部?”
这位董大人,虽是文官,却并非靠科举入仕,他家祖上,俗称手艺人,一家子都是能工巧匠。
官员考之后,她便在文贤殿的偏殿里办公,但从不在那里过夜,哪怕忙到深夜,她也会回到老磨房胡同的家。
侬六娘识破他的居心后与之反目,揭竿而起,在老峒王的支持下抢了王豪一半的地盘。
姜远方为了感谢宝象王的知遇之恩,终其一生守护着那一方土地,当时姜远方所辖之地,就是现在王豪和侬六娘加在一起的地盘。
“你想让我去?”钟意问道。
何苒暗暗吃惊,没想到竟然接到了董大人的单子。
陆畅试探问道:“那就是能接?”
“当然能接了,赚钱的事,不接就可惜了,不过这单子难度不小,你可以抬高价钱。”何苒说道。
陆畅高高兴兴地走了,次日何苒便从流霞口中得知,陆畅开价三万两,董家答应了,并且付了五千两的订金!
董近真这个名字,一看就是认真起的,所以这一段不是硬插进来的,前面有伏笔。
次日有喜讯传来,冯撷英回京了。
冯撷英这次出去巡视,历时三个多月,他带去的二十多名实习生,随他一起回来的只有八人,另外十二人暂时留在地方衙门了。
让何苒欣喜的是,冯撷英带来了符燕升的一封书信。
符燕升在信中表示,他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他用了整整三页纸,表达了他想为昭王效力的愿望。
何苒看完信,看向冯撷英:“符大将想要为国效力,是你的功劳吧?”
冯撷英微笑:“大当家想来在心里已经对符燕升有了安排吧。”
何苒没有否认,从她同意钟意将两位符公子留在晋阳开始,她便有了把符燕升收在麾下的想法。
符燕升,帅才也。
“我想派他前往大同,任大同总兵。”
符燕升的任命三天后便送到了晋阳,符燕升得知自己被任命为大同总兵时,百感交集。
当初,他与晋王反目后,带着人马北上,他去的地方就是大同。
那时他其实已有投奔何苒的心思了,毕竟两个儿子都在何苒手上。
可他并非无名小卒,他拉不下脸来主动投诚,于是他便奔赴大同。
那时他想的是,若是何苒想致他于死地,那他就带着手下将士从大同出关,前往黑松山。
在黑松山安定下来,就去打鞑子,打土匪,以后再想办法把两个儿子救出来。
可是后来的发展,让他没有机会出关去黑松山。
何苒虽派了何秀珑围堵他,可却没有对他赶尽杀绝,他不想死,更不想让手下的将士们送死,于是在败给何秀珑之后,他果断决定投降。
在世人看来,大同是符燕升颜面尽失的地方。
可是在符燕升心中,大同是他的再生之地。
他和他手下那些跟着他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就是在大同迎来了新的转折。
符燕升曾经贵为一军统帅,区区一个总兵的官职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是此时此刻,符燕升却对这个位置满意极了。
大同是军事重镇,何苒把大同交给他,不仅是对他的器重,更是为他正名。
他符燕升虽然是降将,可却依然顶天立地,他不是废人,他是能够镇守国门的良将。
再说,他的两个儿子前途一片光明。
几天后,何苒在京城见到了符燕升,令符燕升没有想到的是,在城门外迎接他的居然是他的四名老部下。
他们在归降之后就被编进了何秀珑的军队,前几天忽然接到调令,让他们前往大同,他们先是吃惊,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新任大同总兵竟然是符燕升,他们欣喜若狂。
符燕升看到他们也是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何苒会把这几个人派过来。
“大将军,我们终于能继续追随您了。”
符燕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先去拜见了何苒,何苒勉励他几句,便让他去向昭王谢恩。
符燕升却没能见到昭王,因为昭王正在上课,派了春旺出来,符燕升冲着昭王所在的方向磕了头,便离开了。
临出宫的时候,符燕升看向文贤殿的方向,目光复杂。
等到他下次进京的时候,怕是就不用再来向昭王磕头了吧。
三天后,符燕升带领旧部一千余人动身前往大同,当初他从晋军里带走的当然远不止这些人,但是如今何苒能把这一千人交还给他,符燕升已经很知足了。
老磨房胡同里,陆畅来见何苒了。
“大当家,我们查到董近真的下落了。”
何苒来了兴趣,示意陆畅细说。
根据惊鸿楼查到的消息,京城的如意居,在两年前接待过一位长相酷似董近真的女客。
如意居不是客栈,也不是茶楼酒楼,而是一家机巧馆。
这里卖的都是机巧之物,价格昂贵,平素里没有什么客人,属于那种卖一单吃一年的铺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对于来过他们铺子,而且又在铺子里花过大价钱的客人记忆犹新。
更何况,客人还是一位年轻姑娘。
两年前,这位姑娘在如意居里,花一千两银子,买了四只带机括的匣子。
掌柜和伙计仔细辨认过董家提供的画像,确认董近真就是那个姑娘。
闻言,何苒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匣子,四只就要一千两?”
陆畅说道:“掌柜说那匣子是他们老板娘的父亲亲手所制,当世再找不到相似的了。”
何苒心中一动,问道:“说说这家如意居吧。”
陆畅笑笑,道:“如意居至少开了十几年了,从我记事时就有,小时候,我爹花了二十两从如意居买了一只带机括的小鸡,那小鸡只有小孩拳头大小,祖母见了,把我爹骂了一顿,说他是败家子。
后来我们家再也没人敢去如意居买东西,会被祖母骂的。
如意居的老板姓单,名叫单一凡,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就是迁都的时候死的,如意居也因此没有南下,一直留在了京城。
老板娘姓卫,都叫她卫大娘,她是豫地人,来京城十几年了,单一凡死后,如意居就是她在管着。”
听到卫这个姓,何苒猛的想起在豫地时去过的那个村子。
古代地道战,锅灶下面都有地道。
她当时听到卫村的历史时,便想起前世时认识的那位机关大师魏玄机。
当时她怀疑魏玄机和卫村有些关系,临走时派金波盯梢,后来金波果然看到村里多了很多青壮,原本死气沉沉的村子一夜之间恢复了繁荣景象。
而那些青壮就像是从天而降,忽然出现。
因此,何苒确定了当时的猜测,村子里的人没有离开,他们还藏在村子里,就像她在现代看过的那部电影一样,卫村的地道四通八达,看到有危险,村里人便会进入地道藏匿起来。
那个村子的人,全都姓卫。
卫村还叫进士村,因为早年出过进士,只不过后来那位进士被满门抄斩了。
现在卫村的人,与那位进士只是出了五服的远亲。
何苒对陆畅说道:“继续说。”
陆畅接着说道:“如意居的掌柜和伙计还记得那四只匣子太重了,董近真拿不了,让他们送到京城枣花胡同的一处宅子里。
是如意居的两名伙计把这四只匣子送过去的,铺子里有一本册子,上面还记载着那处宅子的地址。
我们的人去了那处宅子,却发现那宅子外面上了大锁,我们向邻居打听,才知道这宅子的原主人迁都时就南下了,宅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我们给邻居看了董近真的画像,几个邻居都说从未见过此人。
我们翻墙进去检查过,宅子里乱七八糟,确实不像最近有人住过的样子。
于是我们又去问了如意居的伙计,他们确定是送到这里的,当时没敲门,门就被董近真打开了,他们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何苒问道:“那处宅子的原主人是谁?”
陆畅:“原主人是钦天监的林监副。”
何苒略一思忖,对陆畅说道:“这案子查到这里就卡住了?”
陆畅有些不好意思,自从她接管惊鸿楼,还没有做出成绩呢,现在这单生意,还是大当家亲自同意了的,可她刚刚开始查,就查不动了,她是太笨了吧。
何苒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红霞,忍不住笑了:“走,咱们去那处宅子里看看。”
陆畅一惊,指指外面:“现在去吗?天都黑了。”
何苒:“天黑才好,白天我们也不方便去查啊。”
陆畅一头雾水,小梨却已经麻利地取来两身夜行衣,何苒让陆畅一起换上,片刻之后,两人带上小梨便出了老磨房胡同。
枣花胡同得名于胡同口的几株枣树,那位林监副的家位于胡同最里面。
四下看看没有人,何苒三人便翻墙跳了进去。
正如陆畅所说,宅子里非常杂乱,可以想象这家人离开时的匆忙慌乱。
各屋的锁头都被砸了,就扔在地上。
何苒问道:“你们砸的?”
陆畅:“不是,京城里像这样的空宅子,大多都被小偷光顾过,这处宅子想来也没有例外。”
何苒点点头,查看了几间屋子。
从这几间屋子里出来,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去了灶间。
进了灶间她就怔住了,灶台上空空如也,锅没了。
小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知道大当家来看什么,大当家一定是想起在卫村时看到的灶台地道吧,可惜这家连灶台上的大铁锅也没有了,显然是被偷走了。
贼不走空,实在没有可偷的了,就顺手牵羊把锅偷走了。
小梨打着火折子,就着这点亮光,何苒又查看了几处地方,好在宅子不大,终于让她找到了一处地道的入口。
那入口设计得非常巧妙,何苒能够找到,还要归功于她从魏玄机那里学到的一点皮毛。
何苒看着那个入口,对陆畅说道:“查查这个林监副,就查他和董家有没有关系。”
至于这个入口,何苒也交给了陆畅。
次日,惊鸿楼便悄悄派人从那个入口进去,原本何苒以为,林监副家的这条暗道顶多就是通到宅子外面的某个隐秘之处,方便有危险时能让林家人从家里逃出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条秘道竟然蜿蜒长达五里,出口居然是在皇宫里的藏书楼!
别说是惊鸿楼的人了,就是何苒听到这个消息,也被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从六品的钦天监小官的家里,竟然藏了一条通往皇宫的秘道呢。
能从皇宫里神不知鬼不觉修建一条通往宫外的秘道,这简直是惊雷之举!
何苒立刻想到了董大人。
那位早早就致仕的董大人,就是因为修建藏书楼而平步青云的。
看来,就在当年修建藏书楼的时候,董大人便悄悄修了这条秘道。
那座宅子,名义上是林监副的,其实就是董家的产业。
董近真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她来京城后曾经在这里居住。
可如果董近真没有住在枣树胡同呢,毕竟这里这么乱。
何苒想到了皇宫,她叫了元英过来,给他看了董近真的画像。
何苒留意着元英的表情,她看到当元英看到董近真画像时,眉头微动,但是很快又是一片云淡风轻。
何苒微笑:“这人在宫里,你见过她?”
元英连忙跪下,说道:“不瞒大当家,这画像上的女子与宫里一名粗使宫女有几分相像。”
若是以前,元英根本不会留意一名粗使宫女的长相,以他的身份,那些粗使宫女可能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何苒进京后,让元英把宫里的内侍和宫女全部重新登记了一遍,元英想给何苒和昭王留下一个好印象,他接连几天,把留在宫里的这些人全都叫到面前训话,担心他们不识实务,元英又挨个耳提面命。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见过这名粗使宫女的。
“她叫春艳儿,老奴见她有几分姿色,举止也中规中矩,当时心里还寻思着,这样的模样,怎么当时就分去扫院子了呢。”
何苒问道:“以前你可见过春艳儿?”
元英有些不好意思:“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老奴也不记得了。对了,以前管着他们的是刘公公,刘公公去金陵了。”
迁都的时候,宫里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带不走的,要么是不值钱的,要么是搬不动的。
人也如此。
就像那些正在宫里做女红赚脂粉钱的嫔妃们,便是被遗弃的。
而留在宫里的内侍和宫女,也同样如此。
这些人原本就不受重视,认识并且熟悉他们的人全都走了,像春艳儿这样的人,只是一个负责打扫的粗使宫女,管她的刘公公走了,也就再没有人留意她了。
既然在宫里,就不怕她会逃走。
春艳儿很快就被带了过来,何苒一看,这姑娘果然和画像上的董近真有五六分相似,她让小梨带她去洗脸,洗脸之后,五六分变成了八九分。
这就是董近真。
看到那张画像,董近真苦笑,直挺挺跪了下去。
我说的伏笔就是卫村,卫村是在地道战那一章里,至于魏玄机,前面提过几次了,何苒夜探晋王府时就提到过,只是当时只说了一名机关大师,后来地道战那一章里也提过他了。
在这件事情上,若说最吃惊的是谁,那一定非陆畅莫属。
陆畅虽然早就被李锦绣指定为接班人,但是她正式接手惊鸿楼也不过几个月,这是她经手的最大的一单生意。
谁能想到,生意竟然做进了皇宫,如果何苒没有在枣花胡同的宅子里发现暗道,陆畅做梦也想不到,董近真竟然一直都在皇宫里扫落叶。
何苒声音淡淡:“有那条暗道,你在宫里可谓出入自如,为何还要在宫里受苦,林家的宅子收拾收拾住着要比宫里舒服吧。”
别看是皇宫,可是粗使宫女们住的地方等同于大户人家粗使丫鬟的住处,说不定还比不上。
林家的宅子虽然又脏又乱,但独门独院,整理一下也是一处不错的宅子。
董近真苦笑,那条暗道还是被发现了。
“于民女而言,普天之下,没有任何地方比皇宫更安全。”
何苒:“你家里一直在找你。”
董近真低下头去,忽然,她俯身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额头一片红肿。
“大当家,民女.民女不想见董家的人,民女只求一死。”
何苒:“想死?你罪不致死,我若是杀了你,还要担上滥杀的骂名。”
董近真:“民女不敢,大当家把民女关起来吧,民女愿把牢底坐穿。”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何苒:“说说吧,你为何要跑到京城,因为齐家的表姐妹陷害你?还是你将计就计?”
董近真被何苒一语道破,俏脸微微变色。
她在宫中多时,虽然少言寡语,努力让自己远离众人视线,但还是时常听到内侍宫女们在私底下议论这位大当家。
她知道这位大当家做过很多惊世之举,她以女子之身统令千军万马,俘晋王,灭开州王,把朝廷军打得七零八落。
她还听说大当家麾下有很多女兵,她还任用了很多女官,那些女子当中大多都是没娘家的,她们在大当家的羽翼下活得多姿多彩。
董近真缓缓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董家精通奇巧之术,每一代都会有一个天赋异禀之人。
民女的祖父名叫董其英,与董若英是孪生兄弟。
他们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但是祖父惊才绝艳,他就是那一代天赋异禀之人,他不但精通奇淫巧物,而于造园土木以及奇门遁甲上有所造诣。
而身为孪生兄弟的董若英却于这方面毫无建树。
当年祖父来京城参加会试,巧遇了微服私访的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赏识祖父的才能,力排众议,命祖父建造藏书楼。
这座藏书楼,连同那条暗道都是祖父的手笔,但这是奉了太宗皇帝的口谕,太宗皇帝命祖父在宫中修建暗道,以备不时之需。
枣花胡同的那处宅子,既不是林家的,也不是董家的,而是属于太宗皇帝。”
何苒听到此处,微微蹙眉,前工部侍郎董大人,名叫董其英。
按照董近真所说,藏书楼的真正建造者,就是董其英啊。
果然,董近真继续说道:“祖父入仕之后,董若英前来投奔,祖父很高兴地将他留在府上,可是此人狼心狗肺,他竟然杀了祖父,冒名顶替,代替我祖父的身份!”
何苒一怔:“你是说后来的那位董其英董大人,实为董若英?”
董近真点点头:“是的,他就是董若英!
祖父被替换之后,祖母便发现了,当时她怀着身孕,为了保住腹中孩子,只能委曲求全。
可是董若英那个畜生却给她下了落胎药,祖母无奈之下只能逃走,董若英对外宣称她小产而死,以丫鬟的尸体代替祖母,他们在京城没有其他亲戚,待到祖母娘家知晓此事时,已经是几个月后了。
祖母生下家父后,将他抚养长大,后来娶妻生下了民女。
民女四岁那年,祖母已经去世,董若英派来的人却忽然出现,他以全村人的性命威胁,我们一家不得不跟着他们走。
那一路上,我们一家被当成犯人对待,到了京城便被关进地牢。
没过多久,家父便被他们折磨至死,家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在自尽之前告诉我,让民女假装受到惊吓失忆。
那时民女虽然年纪幼小,却听懂了家母的话,于是民女便如家母叮嘱的那样,嚎啕大哭,哭着哭着,便真的晕死过去。
因为悲伤过度,加上害怕,民女大病一场。
病好之后,民女便假装什么都不记得,那时民女只有四岁,董若英没有起疑,将民女养在身边,对外宣称,民女是他在老家的庶子所出。”
何苒问道:“在你四岁之前,你们一定住在卫村?就是那座进士村?”
董近真脸色大变:“您您如何得知?”
何苒不答反问:“董若英的人能找到远在豫地的卫村,卫村和董家有什么关系吗?”
董近真万万没想到,何大当家竟然连卫村都知道。
她只好说道:“前朝卫家有位卫进士,卫进士被满门抄斩,但实际上,卫家提前收到消息,悄悄送走了一对兄弟,哥哥三岁,弟弟尚在襁褓之中。
这当中的弟弟便是民女的曾祖父。
所以董家本姓卫。
而另一位曾祖乃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云游四海,行踪不定。
祖母得知董若英的奸计之后,按理是要请族中长辈作主的,可是董家族中没有长辈,于是祖母便逃到卫村,寻求同宗护佑。
董若英也曾派人去过卫村,但卫村机关重重,他没有找到祖母的踪影,便以为祖母已经死在了路上。
这也让我们一家过了二十年的平静生活。”
何苒已经猜到董近真口中另一位曾祖是谁了。
魏玄机!
何苒问道:“董若英为何没在进京的路上杀死你们?他有所求?是什么?”
董近真心中一片冰凉,难怪是能做大当家的人啊,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可她在人家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三言两语,就把心里的秘密全都暴露出来。
见董近真低头不语,何苒微笑:“董若英学艺不精,天赋的原因占五成,另外五成,想来也是因为董家的传承没有传到他身上吧。
董家,不,应该说是卫家,是不是只传嫡长?
卫家逃出来的一对兄弟,继承衣钵的是哥哥,而弟弟,也就是你的曾祖,他只是略通皮毛。
但是,继承衣钵的哥哥却没有子嗣,他便把这身本事全都传给了弟弟的长子,也就是董其英。
而身为次子的董若英也和他的父亲一样,于机括营造一行虽懂,却不精,那些家传绝学,他全都没有学过。”
董近真含泪点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大当家连另一位曾祖没有子嗣的事也知道。
何苒:那是因为我认识魏玄机啊,魏玄机他出家当了道士,还是全真!
一个全真道士,没有孩子那不是很正常吗?
事实便如何苒猜测的一样,董家,或者是卫进士那一脉,擅长营造和机括之术,但是大多数卫家子弟虽然都懂一些,但却接触不到精萃,卫家绝学每一代只传嫡长。
而卫家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偏偏也只有嫡长才能打开。
魏玄机打开了,董其英也打开了,而董若英却用了几十年也打不开。
董若英之所以会把董近真的父亲带到京城,而不是在路上就把他杀死,也是为了让他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打开传承。
何苒微笑:“你父亲没有打开?”
董近真点头:“没有。”
是真的打不开,还是父亲故意不打开,就只有死去的父亲自己知晓了。
何苒问道:“你呢,能不能打开?”
董近真不语。
何苒轻笑:“董若英虽然代替了董其英的身份,但他却打不开卫家的传承,想来他也让自己的儿孙们全都试过了,没有一个人能打开传承的。
但是他独独漏下了你,因为你是女子,而卫家的传承从来也没有给过女子,哪怕是嫡长女,也没有试一试的资格。
然而不知为何,那传承却丢失了,而那时董若英与流匪勾结的事情被人发现,闹到了朝上,董若英焦头烂额,偏偏此时传承又丢了,他作贼心虚,怀疑有人在搞他,他担心冒充身份的事被查出来,便趁机致仕了。
也只有回到老家,远离众人视线,他才能有时间有寻找丢失的传承。
他在路上滞留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病,而是他在找东西吧。
而你,却恰恰知道那东西去了何处,也可能这当中也有你的功劳,那东西便放在如意居,就在你花一千两从如意居买走的四个匣子当中。
如意居对外是单家的产业,而实际上,以前那位单老板只是卫家的赘婿吧,真正当家作主的是卫氏。
你随董家人南下去了金陵,你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董家把你送到齐家。
此时在董家看来,你除了联姻没有其他作用了。
而你在齐家,借着表姐妹们对你的算计,你将计就计脱离齐家,一路北上来到京城。
董若英虽然代替了董其英的身份,但是藏书阁和林家宅子里的秘密,他并不知道。
你到了京城,便趁着宫中混乱的时候从暗道进宫,代替了春艳儿的身份,李代桃僵。”
何苒看着董近真,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真正的春艳儿去了何处?”
董近真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她怔了怔,慌忙重又跪好:“春艳儿走了,民女给了她一笔银子,她拿着银子回了青县老家。”